正文 68第六彈 龍戰於野 文 / 十三眼黑貓
所謂的「祈願折子」,便是那些個神君準備生小崽子了,於是報備到宋觀這兒,然後宋觀橫批一個祝福語言什麼的。好在這個世界的字跡體系便是個簡體字,宋觀次費勁地用身子拱開了折子往裡瞄過之後,便不由地感謝這個坑爹的架空世界也不算是一無可取,至少他還沒變成這一堆飛禽走獸裡的大盲。只是折子堆得跟小山一樣,那也太不是人幹的事了,而且身為「送子觀音」的他,還必須每道折子親筆回復。爪子太小握不得筆,宋觀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用爪子沾著墨汁在那紙上寫字,也不知原主原本的字跡是個什麼模樣,宋觀寫的時候,只好故意將字寫得歪歪扭扭的只能看出個大概來,如此後頭也能推托說是「爪子寫字不方便」而矇混過關。朱雀偶然來瞧宋觀的時候,見了倒是有些驚訝,撿了折子看了半晌,評價道:「你的字,倒是比過去,好了許多。」宋觀:「……」
所以說,原主你的字是得多醜啊!
折子堆積得太多,但因為是系統任務的重要一環,每天都有數量要求的,所以就讓人很痛苦,宋觀批改得眼睛都快成蚊香眼,尤其是「祝你們幸福」這五個字,他寫到後來都快要不認識,簡直讓人想大喊「去死吧,你們這幫情侶們」。
時間就在宋觀狂刷折子的空當裡飛快流逝,當然除卻這「祈願折子」之外,佔據宋觀每日應做事項更大一部分的,還得是花癡主角受。只不過宋觀尋了一個辦法「偷懶」,讓朱雀幫忙折騰出了一個類似於「音響」一樣的玩意兒,錄了幾被他改過歌詞的用來花癡主角受的曲目,日日播放在青龍大殿的門口。歌曲目錄從《丟手絹改找阿衍》到《我愛你中國改我愛你阿衍》一一不等,基本宋觀能想起來歌曲,從兒歌到愛國曲目再到流行音樂全都被禍害了個遍。可能是這些歌的歌詞對如今的九重天上這些神君們來說,太「不知廉恥」,又或者單純是宋觀唱得太難聽,總之青龍殿前門可羅雀,一般人寧可繞遠路,都不願打從這裡經過,也算是一樁奇事。
九重天上待了些許時日,宋觀66續續地,也知道了些大綱裡沒有提到的事情。譬如這個世界生娃娃的方式,的確不同尋常,但好歹也沒喪心病狂到男男生子,肛裂產子,又脹奶什麼的。這世界新神的誕生,都是從樹上長出來的。這也是後來這個世界緩慢展現出來的規則調節。倒沒性別的限制,只要得了兩位神君的精血,滴入「誕辰之樹」,那份心意若叫這世界的「本源」審核通過了,興許就能誕下小寶寶。可能只需要一個時日,也可能需要上千年。如果要寫個生物調查報告的話,可以總結,神君都是無性繁殖的,仙君才是有性繁殖的。但無性繁殖並不代表就不能滾床單了,君不見,主角攻和主角受就滾得好好的,雖然每次都搞得一副慘兮兮的收場,但好歹也是滾了的。
又譬如青龍為何會叫做「宋觀」這事。
主角受叫「阿衍」,而初時的「二神四獸」,他們六人之間私底下互稱皆是這般「阿」字打頭的樣式名字。白虎是「阿白」,玄武是「阿玄」,朱雀是「阿朱」,如此邏輯推理下來,宋觀這青龍,怎麼說都應該叫些阿青阿碧之類的,如何也不該是叫做宋觀的。
也誠然如此,青龍原是叫做「阿青」,沒奈何後來改了名,愣是改成了宋觀。
這事還得扯上主角攻。
當年主角攻和主角受鬧分,主角攻為表自己的決心,連名字都改了,還改了一個和大家完全不一樣的名字,就叫——今靊風。是不是很厲害,很炸天?臥槽啊,一般人都認不出這三個字讀什麼好嗎!特麼簡直跟亂碼一樣!
後來主角攻被合力封印,偏主角受常念叨著主角攻的名字,還是改後的名字。於是青龍就醋了,跑去找好基友朱雀一合計,朱雀這人腦回路一向也是屬於腦回路不大正常的,他略琢磨了一下,道:「大概是因為『那誰』,」因青龍提及主角攻都是要怒摔桌的,所以一旦和青龍談話涉及主角攻的時候,都用「那誰」來指代,朱雀告訴青龍,「名字和我們都不大一樣,所以阿衍待他有些不同吧。」
於是青龍就走上了「改名」的不歸路。
當時主角攻被封印之後,諸神便為著共建和諧八荒,特建立了「天庭」這樣的體系,最初的本意非是集權,倒有些像「過家家」一樣,其實也算是個消遣,提供一個平台讓大家互相間多走動走動,相互熟悉,空閒時間能找點事做,不至於顯得蛋疼就開始琢磨起毀天滅地的勾當。當時那些新神為表敬意,給主角受還有四大神獸都封了個「帝君」的虛職稱呼,不做什麼事,聽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算是個尊稱。然後那時候的主角受,便是建議其餘的四隻神獸去天庭領個做實事的職位,和那些新神多一起玩耍交流交流感情,讓和諧八荒的號召落到實處,別總是宅在家裡。而彼時青龍總愛纏著主角受鬧騰,剛死了主角攻的主角受心情不太好,便很有些冷落青龍,還暗示青龍該去領個實職了。青龍聽了表示玻璃心要碎了,回頭又和朱雀聊了一會兒,便腦洞開太大地堅定了改名的大計。
朱雀給過宋觀幾個提案,是和主角攻改名後的「今靊風」一個風格的亂碼君,不過都被青龍給否決了,因為青龍表示「我要走不同尋常路,怎麼能和『那誰』一樣是個亂碼呢,這樣阿衍看到我的名字,就會想到『那誰』,這樣那多不好啊」。朱雀一聽,好吧,那你自己看著取吧,多出去走走,也許就有靈感了。青龍覺得很對。
誰承想,靈感來得這般迅猛。青龍為了響應主角受的號召,跑去天庭領實職的時候,便在密密麻麻的一對職位表裡,相中了「送子觀音」。捧著本本的小神君有些呆,期期艾艾地喊了三兩聲「帝君」,想要解釋這是個什麼職位的時候,觸著青龍看著很是不耐,實則是在思索該給自己取個什麼名字的苦惱表情時,愣是給嚇得什麼都說不下去了。倒是青龍突地便來了靈感,那思緒如湧,恰如同彗星撞擊地球般猛烈。送子觀音送子觀音,這四個字好,念著朗朗上口,他便截兩個字下來用作名字,變個形,就叫宋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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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宋觀:「……」
救命,他這名字真是躺著也中槍。「送子觀音」排列組合一下那麼多可能,偏偏好死不死非得是「送」「觀」。「送」「觀」要字體變形就變形吧,多少種可能啊,特麼就成了「宋觀」。他這名字要不要躺槍這麼嚴重!怎麼就不能是「宋因」「頌音」之類的,真是膝蓋中了一百箭般,讓人長跪不起了,這輩子都不能直視自己的名字了好嗎!
轉眼便是經年,恰逢三清境內優曇花開過一輪,「瓊華宴」也拉開了帷幕。當年戲言曾那般說法「怕是會被誤作私生子」什麼的,但朱雀到底還是揣了仍使不上神力的青龍去了宴會。兩人到的頗早,宴未開始,碧青池子裡白蓮清香,而岸上一眾花簇開得一片雲蒸霞蔚之景,經風一吹,幾成花雨之勢。落花簌簌,只不過沾著朱雀身上的火焰,便瞬間燃成了一縷青煙,經風一吹散而無影。也不知朱雀是從哪裡討來的兩罈酒,拖著宋觀上了一側的樹,濃蔭遮蔽之下,他便帶著宋觀在樹上撿了一根枝木落下了。
拔開了壺嘴,酒香四溢開來,朱雀笑道:「近來仙宮裡釀酒的這位神君,倒是手藝越來越好了。」
宋觀雖然對酒之類的不是很熱衷,不過仙酒麼,他多少是好奇,也不知與凡酒有什麼區別,於是四隻爪子用上,扒拉住了酒罈往上爬,問了一句:「果真?」
朱雀伸了爪子還幫忙托了宋觀一托:「你嘗嘗便知了。」
這酒香清冽裡,帶一種難言的纏綿意味,熏得人光是聞著便染了幾分醉意。琥珀色的酒盛在酒罈裡,便映襯出了幾分深重顏色,將酒罈之上的一番影像倒影得清清楚楚。宋觀支著腦袋趴在壺口,看得分明的就是自己的龍腦袋,也好在這龍頭長得不算可怕,甚至還能還能看出幾分「萌態」來,於是他也就還能算是淡定地接受,沒有失態。
宋觀伸出舌頭舔了一口,沒嘗出什麼味道,再舔了兩口,就聽到一側朱雀問:「如何?」
宋觀抬頭,十分誠實地回答:「像白開水。」
朱雀:「……」
朱雀露出了大概類似於「我不想跟你這種不會品酒的人說話」的表情,然後視線一挪間,也不知看見什麼,便是「咦」了一聲。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宋觀看到的就是一個白色的身影,說起來,到現在掐指算著也有七年的時間了,宋觀還沒見過主角受是什麼樣子的,但看朱雀這反應,宋觀也不管這仙酒了,問:「是阿衍來了?」
「不是。」朱雀伸爪掐了一個訣,也不知搗鼓出了什麼,一臉興致勃勃的,「我瞧見白虎那個死人臉了,看他這走過來的路線,肯定是會經過我們樹下。我已經布下了法陣,等會兒他過來,我就燒了他的衣服。」
宋觀:「……」
也不知這白虎同其他三隻神獸過往裡有什麼過節,但看朱雀那架勢還有往日裡的話語,這玄武朱雀合著青龍,都是看白虎很不順眼的。
宋觀不知道這四人間是個什麼情況,沒什麼言權,實在不好隨便表評論,只道了一句:「今天瓊華宴,別鬧過了。」又補充一句,「阿衍會生氣。」
如此渾然天成的提醒語,而且還在不知不覺中刷了一下花癡值,宋觀覺得自己真是棒極了。
朱雀道:「阿衍還要再過些時候才到,現在倒是不妨事的。」
言語間,那原本看著還有些遠的白衣身影,此刻也已經近了樹下,朱雀身上的火焰似被風吹得搖擺不定了一剎,只聽乍然一團悶響裡,有團團赤紅火焰自虛無裡驟然燃起,恰恰便裹住裡剛巧來到樹下的那一襲白衣。那素衣墨的身影整個困在明艷的火光之中,宋觀一聲「啊」還卡在嗓眼裡,卻見樹底下的火舌在驟然拔高半丈之後,瞬間退卻成了冰藍色的模樣。
幽幽瑩瑩的火光當中,白衣人抬眼便正正往宋觀朱雀他們躲著的這方向看來,宋觀與對方對視了個正著。黑長至腳踝,那人是桃花眉眼的長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春寒將盡之時枝頭乍然開出的一朵桃花。這樣的長相對於一個男性來說,實在是過於艷了些,哪怕就是女孩子,也是太艷了一點。艷得甚至帶幾分輕佻。也不知是他本人察覺到了,所以才端得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又或是天性如此,只他週身氣場宛如寒潭深泉,讓人看一眼都有種氣溫驟降的感覺,「寒泉」清冷,愣是將好好的一朵「桃花」凍死在枝頭。
樹底下冰藍色的火焰好似沒有溫度,柔軟如輕雪般的花雨被風一送,穿過幽藍的火光,又完完整整地落在地上。宋觀渾身僵硬,一動也沒動,對方的視線殺傷力太大,在這樣的對視下,他簡直就像數九寒天裡又吞下了一整塊冰坨,整個人都有種涼透的感覺,而對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一旁的朱雀輕笑一聲,聲線拖得老長:「白虎帝君,些許時日不見,你的修為倒是又漲了,當真是讓人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