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波折 文 / 殺豬者
明月長老目光環視著殿內所有人，年輕的女修一個個都低下了頭，而幾位年長的則是除了那叫天媚的女修外，其餘幾人也都略略移開了目光。
「規矩不可廢麼？你們都是這麼認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之意，明月長老沉聲問道。
眾人都沉默了起來，一名在天媚身後的女修卻說道：「掌宗師兄，正該如此！」
「清萱，鳴鐘，召集所有天璇弟子！」明月長老看了巧笑盼兮的天媚一眼，忽而轉頭對身側的雲清萱說了一句。
天媚顯然沒想到明月長老會說出這樣的話，臉色微微一變，踏前一步道：「師兄，這麼點小事，至於麼？」
「至於！」明月長老淡淡說道。
雲清萱看了殿內諸人一眼，轉身走向大殿一側的一間房間中，不過片刻時間，鐘聲響起。
這鐘聲顯然是由一件上品法器出，鐘聲洪大浩蕩，帶著召促之意。
天媚和江若雲等人聞到鐘聲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都有些面面相覷之意，想不到明月長老在說了這麼一句之後，竟真的就這樣召集所有人了。
葉蕭也是覺得未免小題大做，這明月長老乃是天璇宗峰主，如何處置完全可以一言決之，鳴鐘召集所有人前來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吧？
明月長老臉色平淡，卻不再理會天媚等人，轉而朝葉蕭道：「葉蕭，你師傅現在可好？」
「家師一切皆好，多謝師伯垂問。」回答了一句後，葉蕭不免心中狐疑，自上天璇峰以來，葉蕭就感覺天璇峰所有女修都對師傅不大待見，只有這明月長老的態倒是截然不同，這卻是為何？
來到天璇峰的經歷也讓葉蕭對於林景玄和姬冰仙之間的恩怨更加好奇了起來。
「令師天資卓絕，能夠拜這麼一位師傅，也是你的福緣深厚，你要善自為之！」明月長老看著葉蕭，點了點頭，勉勵了起來，這讓葉蕭感覺更加怪異。
而天媚，江若雲等人也是臉色古怪。
這時，一道道快若驚鴻的聲音自大殿門口進來，為一人是一名四十歲模樣的中年女修，淡掃蛾眉，目若星辰，一進門便到：「明月師兄以鳴天鐘相召，可是有大事生？」
「紫玉師弟稍坐，等人來齊時自然便知所為何事。」明月長老看著那中年女修點了點頭，說道。
那名為紫玉的女修和天媚等人點頭示意後，走到大殿一側的一個雲清萱剛剛安放的蒲團上坐下，微闔雙目，便不再多話。
不多時，五十餘名女修各自來到了大殿之中，一時間，這座大殿之內女修雲集，每一位都是人間殊色，像是爭奇鬥艷一樣令人目不暇接。
葉蕭一個男子置身於這大殿之內，倒顯得特別的扎眼，無數道或好奇或與驚訝的目光落在葉蕭的身上，葉蕭感覺前後左右全都是波動的靈氣氣息，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泥塑木偶一樣站在那裡。
最後出現在門口的卻是姬冰仙和池青嵐二人，兩人一踏入門口就看到了葉蕭，姬冰仙目光冷漠如冰，帶著一股毫無掩飾的殺意，而池青嵐卻看著葉蕭，天真清澈的眼神裡帶著不解和委屈。
「好了，人都來齊了。清萱，你對大家說一下事情的經過！」明月長老微闔雙目，淡淡說著，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顯示出一股
雲清萱掃視了一眼出現的眾人，站在明月長老的身側，出了清脆的聲音來，輕描淡寫地講述了葉蕭出現在天璇峰的緣由和經歷，而後問眾長老該如何處置葉蕭。
那名叫紫玉的中年女修最先開口，淡淡說道：「若只是誤會，驅逐出去便是了，何必討論？」
天媚坐在和中年女修相對的一個蒲團上，笑吟吟說道：「三百年前，碧秀清師祖立下規矩，不許任何男修踏足我天璇峰半步，違者殺之。當時有縹緲峰一脈天資不俗的弟子溫虛陽擅自入我天璇峰，洛空璇師叔祖一劍斬之，引起清源宗內的軒然大波。碧秀清祖師既立下如此規矩，不論這姓葉的小子是如何來到天璇峰的，這規矩卻不可輕易廢棄。」
聽到天媚帶著誘惑與嫵媚的聲音，葉蕭心裡一怒，朝著天媚看去，後者神情聖潔如處子，感受到葉蕭的目光，竟是輕輕一笑，眼波流轉，媚意橫生。
「雲嫣，你呢？」聽到天媚的話，明月長老又將目光投向另一位坐在蒲團的女修。
「峰主自可自行定奪，我沒有意見！」雲嫣答道。
這時葉蕭注意到能夠有資格坐到蒲團上的，包括明月長老在內，一共是七個人，其他年輕一些的女修各自站於七人身側或深厚。
看來這七人就是天璇峰的長老了。
這時，姬冰仙卻插口說話了，聲音依然冷漠如冰，「葉蕭乃是我等強行擄上天璇峰的，算不上是他觸犯天璇峰的禁令。如果要處罰，處罰我就是了，何必為難一個後輩弟子？」
姬冰仙居然會為自己說話，這倒是讓葉蕭覺得很意外，但對於姬冰仙，心頭還是沒有什麼好感。
「規矩不可輕廢，紫木峰雖與我天璇峰一脈雖有罅隙，畢竟分屬同門，這小子殺之不妥，還是囚禁好了。」又一名長老開口說話，卻是一名身著綵衣的年過半百的女修，也是神色冷漠。
葉蕭的目光不住地移動著，現這天璇峰大多數的女修，竟然全都是神色冷淡，毫無表情，對於自己卻很少有憐憫的人。
這便是清源七峰之一的天璇峰麼？葉蕭有種想歎氣的衝動。
天道即人道，這是林景玄和葉蕭說過的一句話，但此刻不免感覺，這天璇峰的人道，已陷入了一種偏執之中。
「如冷師兄所言，規矩不可輕廢！」又一長老開口說了一句。
明月長老皺了皺眉，忽而開口說道：「葉蕭，你說說吧，該如何處置你才是妥當，讓你心服的？」
葉蕭倒想不到會把問題拋到自己身上來，對於明月長老的態度，卻也感覺不大明了，不過既然讓自己辯駁，葉蕭倒也不會示弱。
踏前一步到了眾人的正中，葉蕭目光環視四周眾多女修，嘴角噙起一絲冷笑，道：「在此之前，我早聽說過天璇峰不許清源宗男修踏足一步的規矩，但在這裡，我想問一下，如果是換了景宵真人擅自來到了天璇峰，諸位會如何對待？是否也會像今日這般或殺或囚麼？」
諸位天璇長老聞言一怔，倒沒料到葉蕭居然會問出如此犀利的問題。
「小子無禮！」一名長老怒喝出聲。
「胡說八道，景宵真人豈會擅闖天璇峰？」那名叫雲嫣的長老怒斥出聲，濃郁的威壓直壓而來，落於葉蕭身上，使得葉蕭原本就已十分疲憊的身軀感覺極為吃力。
「讓他把話說完！」明月長老淡淡出聲，眼眸中閃過精光，葉蕭所受壓力瞬間消失了個乾淨。
葉蕭冷笑著，毫無停留，道：「世間萬事，皆有公理人心。在下拜入清源宗不過區區兩年，今日一旦置身天璇峰，卻不得不感歎貴峰的強勢與蠻橫。想那俗世最為昏聵的帝王殺人取命，尚且要問因由，沒有因由，便也要尋一莫須有的借口。而在貴峰，殺人卻什麼也不需要，只要說一句規矩不可廢便可以了。其霸道蠻橫，卻是遠勝人間昏聵帝王百倍千倍啊……」
那些一味主張殺掉葉蕭和囚禁葉蕭的長老臉色青紅不定，平日裡素來高高在上的她們何曾受過如此奚落，一個個都狠狠盯著葉蕭，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場合，只怕早就出手教訓葉蕭了。
對於這些，葉蕭也不管不顧，將目光落到了面無表情的姬冰仙身上，繼續說道：「在下本和貴峰無冤無仇，入門兩年甚至連天璇峰的方向都不知道，但是想不到會有貴峰的長老依仗高深修為將在下強行擄來，而後遇到貴峰弟子不問青紅皂白，對在下施以辣手，若非在下平日修行還算勤勉，今日只怕早已經命喪黃泉。想一想，天璇峰弟子當真是好威風……好煞氣，而我這等無名小輩自然要戰戰兢兢，誠惶誠恐了，所以，我這等修為低微的弟子被打被殺，怕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只是，在下很不解的是，在下和在場的諸位師姐和師叔伯到底是不是同門？便是邪道中人，也有講同門之誼的，而在天璇峰，弟子自問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被喊打喊殺？」葉蕭將心中的諷刺和憤怒全都一股腦兒都洩了出來，好在在俗世時和一些乞兒流氓鬥毆鬥嘴，打架罵街只是家常便飯，而現在，只是把罵街的地點改了，把罵街的對象換了，換成一群修行界的蠻不講理的美女而已。
明月長老輕輕頷，其他如天媚這些長老卻出了不屑的冷哼之聲。
「都聽到葉蕭的話了麼？」明月長老忽而開口，聲色俱厲了起來，冷然朝眾女修道：「今日召集你們前來，並非是商議如何處置葉蕭，而是要向你們宣佈一個決定。」
「自今日起，禁止男修踏足我天璇峰之規矩作廢，護山法陣停止運轉！」
明月長老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嘩然。
三百年的規矩，竟是在此一朝而廢？
「師兄不可……」
「師兄…….」
「我意已決！」明月長老一聲斷喝，將所有的嘈雜全都壓蓋了下去，她徐徐站了起來，強烈的淵渟嶽峙的氣勢籠罩住了整個大殿之內，威嚴之烈，令人不可逼視。
「三百年前碧秀清師祖和洛空璇師祖立下這條規矩的用意我一清二楚，然而時過境遷，我天璇峰已是獨立，豈可再故步自封？」
明月長老在做出決定之後，轉而將目光落在了葉蕭身上，語氣放緩道：「葉蕭，今日之事我天璇峰有愧於你，使得你受了委屈，這裡有我『碧水吟龍訣』三卷，今日便交與你，算是對你的補償。」
說完，一枚玉簡自明月長老手心飛出，朝葉蕭身前落來。
葉蕭伸手接住了玉簡，心裡詫異無比，怎麼也想不到，居然還會得到相應的補償，那之前的羞辱，倒不是白受了。
「多謝師伯！」葉蕭躬身道謝，眼神瞥過殿內諸多女修，一個個全都面露不滿的神色，像是要把葉蕭給生吞了一般，但還是沒有人再插口來阻止，顯然，明月長老的威望在天璇峰還是極高的。
「清萱，送葉蕭回紫木峰，如果遇到林景玄，你替我賠禮道歉！」
「是，師傅！」雲清萱應了一聲，而後領著葉蕭向外走去。
臨去前，葉蕭回過頭，朝著姬冰仙和天媚等人拋去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因禍得福，看來這一趟卻也不是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