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蛻變篇 第二十二章 胡虜人 文 / 陌上箜篌
方通縣城,一座府邸裡鬧翻了天。
秦北離一拳打斷身旁練武用的木樁人,面容甚是猙獰:「秦谷一!你把秦雪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秦谷一將秦北星護在身後,面色淡然:「放肆,為師忍你很久了,你不喚為師一聲師父也就算了,竟敢直呼為師姓名,為師是這樣教你的嗎?」
「放屁!你別給我扯這些!我就問你,你把秦雪弄哪去了?」秦北離其實第二天就發現秦雪不在了,但是秦谷一當時卻拿著秦雪留下的書信給他,雖然他半信半疑,但是那字跡確實是秦雪的,信上說秦雪去了一趟莫城,說是聽聞有她爹娘的消息,所以當時他也就沒多想。但是這兩天,他越想越不對勁,生活了這麼多年,秦雪大事小事都會找他商量,怎麼可能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再說她爹娘消失這麼多年,沒理由說有消息就有消息了!
「為師和你們說過了,為師在莫城的時候聽聞了她爹娘的消息,雪兒知道了,所以尋親心切便去了!」秦谷一面不改色,絲毫沒有被秦北離那駭人的模樣懾住。
「不可能!我不相信!」秦北離瞭解秦雪,在沒聽見秦雪親口說這事,打死他,他都不信。
「二師兄,你冷靜一點!」秦北炎上前拉住暴走的秦北離,師父一直以來身體都不是很好,二師兄下手從來也不知道分寸,兩個人誰受傷了,他都不願意看到。
「你放開我!肯定是這混蛋把秦雪弄哪去了!」秦北離紅著眼,心裡深深的自責,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混蛋果然信不得!秦雪……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不信也沒有辦法,橫豎雪兒已經去了,再說了,那書信是她親筆寫的,莫不成為師還能造假嗎?」
秦北星站在秦谷一身後也是皺著一張臉,抬眼看著面前暴怒的二師兄,其實他心裡的疑惑不比他少,但那封書信他也看了,雖不符合師姐平日裡行事風格,可是字字於情於理,探出頭,他輕聲問:「師父,師姐真的一個人去了嗎?為什麼你不留她呢?不然咱們可以跟她一起去啊!師姐雖然武功好,可是師姐是女孩子啊!」
秦谷一心裡顫了顫,他知道啊,他怎麼不知道呢,可是,若不讓秦雪去的話,日後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麻煩。
「北星,為師知道你們都心疼你師姐,難道為師就不心疼她嗎?為師在外這幾年,雖然沒能好生照顧你們,可是為師也知道你們心裡最想要什麼,除了北離,你們都是孤兒,為師很明白。為師當年撿到你們的時候,都告訴過自己,若是來日有機會,一定會幫你們找到你們的親生父母的。不管最終你們認與不認,但是這都是為師唯一能彌補你們的!」秦谷一蹲下身子與秦北星平視,眼眸中的誠意,讓秦北星看得滿眼的淚。
「可是師父,我不想要爹娘,我只要師姐,師兄還有師父就夠了!」秦北星是真的哭了,抬起小手不斷的擦著。
秦谷一心裡一瞬間跟吃了黃連一樣難受,但是他實在不能將理由說出來!他不是怕那個混蛋,但是那傢伙實在是太難纏!
「傻孩子,師父知道你們的心思,可是若沒能尋到消息也就罷了,這尋到了消息,難道還要為師瞞著你們嗎?你師姐的性子,你們不是不知道,她認定的事情,誰也改不了!」
秦北炎也紅了眼眶,原本這趟回來,還想跟師姐他們多待些時日,哪曾想師姐第二天就走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也難怪二師兄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但是那書信是師姐親筆寫的不會錯,況且師父回來後,一直都待他們很好,不可能騙他們啊!
「二師兄,師父說得不無道理,師姐這次去莫城,若是能尋見她爹娘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況且師姐也說了,會早去早回的。師姐一向掛心我們,一定會很快回來的。」秦北炎試圖安撫秦北離。
秦北離掙開秦北炎的鉗制:「放屁!這才剛過了年,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不能跟我們說一聲走?就算找著爹娘了,莫城離這裡多遠你知道嗎?她一個女子,你想過沒有?你忘記那次她差點別騙了嗎?」
「北離,為師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路上為師已經安排了人,雪兒不會有事的。」秦谷一也不想和幾個徒弟鬧僵,畢竟這都是自己得意的門生。
秦北離掀翻院子裡的兵器架子,氣得頭頂都冒著煙:「你覺得我能信你嗎?」
霹靂乓啷的聲音像是一把尖刀一樣紮在秦谷一的心上,「不管你信不信,我能保證的就是,雪兒一定會安然無恙!」
「我要去找她!」秦北離不想跟他廢話了,他現在只想找到秦雪。
秦谷一抬手攔住欲衝出門的秦北離,話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冷冽:「想出這個門?那就先打過為師!這些時日,你在為師身邊也學了不少,若你贏不得了,就別給為師出去丟人現眼!」
「……」秦北離頓時被激怒,勁酷的面容,帶著蕭殺之氣,這輩子若是能重來,他真不想拜此人為師!
秦北炎因為學醫,武功造詣上不如秦北離精進,眼見著眼前兩個人打得天昏地暗的,卻只能在一旁乾著急,思及秦谷一身上的傷勢,只得在一旁大喊道:「二師兄!你不能這樣,師父有傷在身,若是你再讓他傷上加傷,你怎麼跟師姐交代!」
秦北離此刻哪裡管他這麼多,傷?真是可笑!自己現在的幻影訣怎麼也是六層了,秦谷一就算是師父,但是他也是和自己同樣的招式,但是這招式間的力道,準度,發勁速度,無一不在自己之上,絲毫沒有受傷之象,就連氣虛血弱之感都沒有!秦北炎,虧你還學醫,竟然這點都看不出來。
秦北星人小鬼大,在看見秦谷一一拳擊飛後,火速跑到秦北離面前,然後攔住還想再戰的秦北離:「二師兄你別打了,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
秦北炎見此也上去拽住秦北離:「二師兄,你冷靜點!」
「你們兩個,給我放手!」秦北離似乎被方纔那拳震傷了,咆哮間鮮血滑落唇角。
秦北星差點被撂翻,咬牙跳上秦北離的背,然後掛在他身後:「三師兄,點穴點穴!」
秦北炎聞言立刻點住穴道。
見秦北離流了血,秦谷一這才驚覺自己方才下手重了,俊逸了臉上神情莫測,隨後歎了一聲,朝三個徒弟走來:「北離,北炎,北星,相信為師,你們師姐很快便會回來的。」
秦北離渾身不能動彈,狠狠的瞪著秦北炎,然後又朝秦谷一吼著:「不管如何,你怎麼能讓秦雪一人去呢?她從來沒出過遠門,她那麼相信你,你怎麼會讓她一個人去?」
「行了!為師不想再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了,雪兒的安全我自有分寸,你們若是想去找雪兒,那便學好功夫,過了為師這一關!否則,休想踏出這個門!」秦谷一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橫豎現在不能讓這幾個徒弟知道秦雪的去處,至少現在不行。
「北炎,北星,帶你師兄去習字,為師乏了!」
「不行……你別走!該死……秦北炎,你解開我的穴道!」
秦北星從秦北離身上滑下來,冷不丁的踩了他一腳,待瞧見秦谷一進了自己的屋,這才開口:「行了,別嚷了!你又打不過他!」
「……」秦北離幾乎是把眼珠子都瞪下來了!滾蛋秦北星,平時的機靈勁兒,都上哪去了?他不過待你好些,你也瞎了眼嗎?
「三師兄,咱們把二師兄搬進屋子裡去!」
秦北炎平日裡與小師弟相處的少,突然感覺有些看不透他了:「北星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秦北離聞言,瞬間老實了!然後也是一瞬不轉的盯著秦北星。
秦北星幫著將秦北離抗上他肩頭,然後拍拍手輕聲說:「先回屋,隔牆有耳!」關上房門,秦北炎解開了秦北離的穴道,秦北離幾乎是一個箭步上前,然後抓住秦北星的肩膀,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壓住自己的嗓門:「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秦北星被抓得生疼,皺著兩道小濃眉:「你先放開我!」
秦北離一愣,連忙鬆開他。
秦北炎這時坐在桌前:「北星,你覺得師父的話能信幾分?」
「我不知道!」秦北星搖搖頭,說真的,他還真不知道師父的話能不能信。
「那……師姐那裡怎麼辦?」
秦北離見兩個師弟都坐下了,隨即也跟著坐下。
秦北星從懷裡將那封所謂的書信翻出來,仔細的又看了一遍:「這信確實是師姐寫的!我覺得師姐也未必不是去了莫城!雖說師父當年扔下我們,但他回來後的這幾個月,從未虧待我們,我覺得師父心底並非壞人,無論如何,師姐的安危他一定是顧及的。」
「此話怎講?」
「方纔師父的神情你們沒有注意嗎?說到師姐的時候,他同樣和我們很痛心,他不讓二師兄去找師姐,可是也一再保證師姐的安危,那就說明,這事他知道原委,師姐不會吃虧的!」秦北星細細的解釋著。
秦北離雖然性子燥,但是心思也是有點,一番話下來,他也是聽明白了:「可是秦雪一個人在外,你就放心?」
秦北星翻了個白眼:「不放心又如何?你能離開這裡嗎?」
「就算他武功高,我就不信他能天天守著我們!」
一旁的秦北炎突然眼前一亮,自動忽略掉秦北離的話:「哈……小師弟沒想到你心思這般細,如此說來,咱們是要靜觀其變嗎?」
秦北星笑瞇了眼,「沒錯,只要師姐平安,咱們何須與師父鬧僵?」
秦北離這下是真的聽明白的,可是一想起秦雪,始終是讓他憂心忡忡。
秦北星在一旁看見秦北離的表情,像個大人一樣歎了一聲:「二師兄,師姐是我媳婦,難道你覺得我就不擔心嗎?」
「噗……」秦北炎噴了,「喂!師姐什麼時候答應的?」
顯然秦北離也被這句話給刺激到了,放在桌面上的手瞬間攢成了拳頭,盯著秦北星的目光也開始銳利起來。
秦北星倒是不在意,沒得他發飆,接著說:「你要是不信我的,你現在就可以去找師姐,到時候適得其反,師姐沒找到,自己反而吃了虧,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秦北離盯著桌面,陷入了沉思。論心機,他確實不如小師弟,但秦谷一的話,和秦北星的話相較下,他倒是願意相信後者。畢竟,秦北星對秦雪的感情,那完全不在他之下。
「二師兄,我覺得小師弟的話在理。現在這事,唯有以靜制動,莫城路途太遠,就算咱們快馬加鞭,師姐已經走了兩日,也未必能追上,再則,若真是師父說謊,他一定會露出馬腳的!咱們暫且相信他,做好當下咱們該做的事!再則,師姐武功不弱,懂得變通,定也不會吃虧的。」秦北炎也贊同秦北星的意見,甚至覺得這是此時最好的辦法。
秦北星跳下凳子,走到門口:「反正我相信師父的保證!二師兄,你也好生想想,既然師父下了狠話,那麼咱們想離開肯定是不可能!我相信方才三師兄也看見了,師父這傷……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
隨即,秦北星離開了房間。而房間裡,秦北炎也是想著這件事。
秦北離鬆開緊捏著的拳頭開了口:「你那裡學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藥理我都懂了,就是實踐問題了!」秦北炎思量著,心裡也有了一個想法,「二師兄,咱們在緩幾日,到時我會想辦法去尋師姐的!」
秦北離捏著發疼的額角:「我是擔心秦谷一瞞著我們!」
「二師兄,師父這人,若真想瞞,你我又能奈他何?為今,我想小師弟肯定會比咱們有辦法!」
秦北離看了秦北炎一眼,心裡也只能這般想了!可是,秦北星一向獨佔心這麼重,就算他發現了什麼,他會及時告訴他們嗎?
而另一邊,秦北星出了門後,則迅速閃進一間房。
秦谷一站在暖爐旁加著炭火:「搞定了嗎?」
秦北星努努嘴,一臉不高興:「師父,你當真沒有騙我?」
「為師為何要騙你?為師教你們習字學武,供你們吃穿,騙你們能作何?」秦谷一沒有回頭,只是盯著暖爐裡那燒得通紅的炭火。
「二師兄他們現在已經不鬧了,但是師姐一個人在外,真的沒問題嗎?」秦北星低著頭,聲音說得很輕,可是卻讓人聽得格外心疼。
秦谷一身形一震,轉身走到秦北星面前:「北星,你記住!無論如何師父不會害你們,更不會傷害雪兒分毫!」
秦北星一直緊盯著秦谷一的雙眸,似乎是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麼,片刻後,這才點頭道:「師父,北星記住了!」
秦北星抱拳行禮,在低下頭的那瞬間,他心裡也有了對策!
「你去陪著你二師兄吧!讓他別鬧了!」秦谷一摸摸秦北星的頭,臉上有愧疚,也有無奈。
「好!」
秦谷一看著那小小的背影離開後,心裡不由得也生出了濃濃的擔憂,雪兒,你可千萬要記住為師的話啊!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
凌風樓裡,劉二扶著牆,嗷嗷直叫喚,若不是冬天穿得厚實,這肯定只剩半條命了。摸摸自己的額頭,嘶……好大一個包。
李又仙抱著個湯婆子,步伐優雅的下了二樓,攔住要回房上藥的劉二:「後面折騰什麼?」
「還不就是秦雪那丫頭,哎喲……真真是個潑婦!」劉二甩了甩被打得有些紅的右手,滿臉的嫌惡和抱怨。死丫頭,以後一定是個尼姑命!
挑眉,李又仙笑了:「你這是被她打的?」
「可不是,方才連蘭公子叫我去叫她,哪成想被打成這樣啊!哎喲……真是疼死我了!」
「呵呵!似乎很有趣啊!我去瞧瞧!」李又仙越過劉二,準備去一探究竟。
劉二連忙提醒:「又仙公子,那你可得當心啊,那丫頭現在正在瘋勁上呢!」
聞言,李又仙笑得更媚了,嘻……看來這丫頭又惹事了!
來到秦雪房門口,瞧著這滿地的殘骸碎片,就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李又仙也是下意識的嚥了一下唾沫,好吧!這樣的情景,讓他想起了那日第一次見她是的場面。不過,真是越發讓他好奇了。
「丫頭……什麼事發這麼大的脾氣?」李又仙避開地上那些尖銳的碎片,弱柳般的腰身,真是深深讓冬日的暖陽都有了薄霧般的迷濛。
秦雪偏頭看了眼李又仙,然後閉眼繼續裝死,丫的真是會掐時間,怎麼不早點來?
李又仙掩唇,笑得與日同輝一般,「怎麼?不待見我呢?早跟你說了,讓你來我屋,看……不聽我的吧?」
待李又仙走近後,赫然發現秦雪頸項間那大片刺目的紅色,皺眉,彎腰伸手挑開她的衣領:「這是怎麼回事?」
秦雪抬手一揮,這次更是看都懶得看他了。啊……能不能別煩她啊!
李又仙似是也有了些幾不可聞的怒氣,但隨即他又毫不嫌棄的坐在秦雪的木板床上,話語中依舊帶笑:「怎麼?一身好本事的人,被打成死狗了?」
「你罵誰死狗!」原本挺屍的秦雪瞬間彈了起來,抬腿狠踹了過去。
李又仙連忙抓住一旁的床幃,背心被踹得青疼,但好歹還是沒有摔在地上的那對碎片上,否則真是會毀了他那張引以為傲的臉啊。
「哎……使勁,正好這幾天我也乏了,索性換你幫我招呼客人!」李又仙帶著笑意的話語,讓原本還想補一腳的秦雪,氣惱的又縮回了腳。
「嗯?怎麼不踹了?是心疼我了嗎丫頭?」李又仙勾著絕美弧度的嘴角,一副欠揍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麼樣?」心裡不爽的秦雪真的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專愛落進下石的變態了。
「我能怎麼樣啊?不過這時候可不早了,你今天是打算在這裡裝死嗎?」
「是又如何?你能不能別一天陰魂不散的?」秦雪錘了一下床板,真的是煩死了!
「嘻……不知為何,你越討厭我啊,我就越喜歡你!丫頭,你別老勾引我啊!我會把持不住的。」李又仙非但沒生氣,反而移著自己的身子靠近秦雪,語氣一如既往的蕩漾,並帶著讓人臉紅心跳的熱力。
秦雪渾身汗毛陡然炸開,「你個變態,你一天不噁心我,你會死啊!滾……滾……我不想見到你!你再不走,別怪我真揍你啊?」
「我知道你不捨得!」李又仙露出長袖中的半截白玉般的手指,然後嫵媚的搭在自己肩上。
翻了個白眼,秦雪是真真受不了他了,抬腿使盡全力將他踹下床:「快滾……」
好在李又仙有所防備,雖然有些踉蹌,但是還不至於摔倒,站定身子,更是笑得格外開心:「真生氣了?」
秦雪呲牙,大有你再不走,姑奶奶就要咬人的架勢。
「丫頭,依我看啊,這人啊要識時務。這脾氣也發了,血也流了,可別讓人看又當笑話看了!」李又仙臉上笑容不減,可是這話語卻讓人出奇驚訝。
秦雪愣了愣,真沒想到李又仙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也是無言以對。
「對我而言,若讓我離開,我寧願呆在凌風樓!哎……可恨的老天,給了我如此煩惱的容顏啊!」李又仙邊說邊擦拭著眼角,似乎真的是萬分痛苦一般。
秦雪嘴角抽了抽,額頭的黑線越發明顯。
「丫頭,想過為什麼嗎?」
「……」被這麼一問,秦雪也有些疑惑了,暈,幹什麼突然裝深沉啊?為什麼?誰知道為什麼啊?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你師父要讓你來報恩嗎?」
是啊!她一直就想著幫師父報恩,可是從沒想過為什麼要報恩啊!
「既來之則安之,有時候路雖長,卻風景悠長!」
秦雪抬頭,滿臉是驚,也是不可思議……
「噗……你那什麼表情啊丫頭?莫你眼裡,我就這張臉嗎?」李又仙故意嬌嗔了一下,害得秦雪真是無比的凌亂。擦……這混蛋就不能正常說話嗎?
「來!我幫你換身衣服!」李又仙往前一步,用腳尖挑開地上一塊木板,然後將地上的衣服抽起來,抖了抖灰,「唔……流了這麼多血啊?咱們把肚兜一起換了吧?唔……褲子好像也髒了!」
秦雪有些懵,李又仙的思維,她是真的有點跟不上,但是當李又仙放下懷裡的湯婆子,一臉無害的又坐回床板上,然後一臉關切的開始解衣帶時,秦雪臉上迅速充血,然後抬腿是真的狠狠的給了他一腳:「我離我遠點!」
丫的,差點被他那張臉給騙了,秦雪抓緊自己的衣帶,美目噴著火。
李又仙這次是真摔疼了,手掌也被地上的那些碎木屑拉出一個一寸長血口子,抬起手瞧了瞧,李又仙皺眉,還真是深啊!
「這……這……是你自己摔倒的!別賴我身上!」秦雪當然看見了,決定先發制人,「那個……我要換衣服,你出去!」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打發他離開比較妥。
李又仙從地上爬起來,那絕美的臉滿是傷感,眉宇間的哀愁,更是看得人渾身發軟:「丫頭……我疼……」
「疼……疼……疼……呸!你活該!」擦……為毛她要結巴啊?
「丫頭……」
「不許喊我丫頭,出去!在囉嗦,連你一塊兒揍信不信?」秦雪已經感覺到頭皮陣陣的發麻,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李又仙扁扁嘴,捏著滴血的手,一步三回頭。明明也就幾步路的距離,愣是讓他走出了千年離別的感覺。
目送那變態走出房門,秦雪火速衝到了門口,然後關上門,撫平有些雜亂的心跳,那一瞬,李又仙的那句「既來之則安之」,似乎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雖不爭強好勝,但一向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再苦再難的日子都沒有壓倒她,現在更沒有道理讓她退卻,這一刻,秦雪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封了內力?不怕,打個雜,做個工,不要武功也沒關係。賣身契?哼!能簽還不能毀?師父?等著……擺平了這裡,一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凌風樓?她笑了……既然他們敢收,她為什麼不敢留?
一時間豁然開朗的秦雪迅速換好衣服,方才該鬧也鬧了,能打的也打了,想出氣的也出了,但畢竟寄人籬下,沒有必要給自己招不痛快,不就是幹活嗎?凌風樓裡的這點事,難不倒她。
換好衣服,秦雪正準備去大堂,但回頭一瞧這被自己折騰的面目全非的房間,邁出大門的縮了回來。話說這屋裡唯一的桌子還有櫃子,方才都被自己毀掉了,以後住起來,實在是很不方便。探出頭,秦雪朝四周瞧了瞧,貌似隔壁還有一間房,於是秦雪更是毫不客氣的抱著自己的家當,然後踢開了隔壁那間的房門。
哇哦!撿到寶了,這屋子還真不錯,又大又明亮,連梳妝台都有啊?這到底是給誰住的啊?不過,看著尿性似乎也是空著很久了,那銅鏡都起了蛛絲了。秦雪思前想後又覺得不妥,凌風樓裡的房間格局都有著固定的模式,既然旁邊那間這麼簡陋,這一間沒道理這麼好啊?這要萬一又因為一間房又跟那個樓主鬧起來,多半自己又得吃虧了。不行……得想想辦法,反正現在走也走不了了,那就得想辦法讓自己過好。不過這件房,她還是不住為好,免得生出事端,划不來!
思及此,秦雪立刻轉身回自己的屋,放下東西後,然後便去了大堂。
大堂裡,除了劉二還有其他好幾個夥計,秦雪正尋思怎麼今天多人了,抬頭便瞧見了二樓的凜然裹著件單衣扶著欄杆看著自己。
秦雪一拍頭,對了,她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
秦雪立刻噌噌的往二樓上跑,大廳裡的劉二擦了擦下巴的汗,頓時已經是把各路菩薩都拜了個遍趕腳。
秦雪二話不說,上前就扶住凜然往屋裡走:「你怎麼穿這麼少出來了?再受了風寒可怎麼辦?」
凜然有些詫異,但是也沒刻意和秦雪保持距離,任由她將自己扶回了屋:「方纔我聽見劉二在大堂裡念叨著你,出什麼事了嗎?」
秦雪努努嘴,「能有什麼事?不就打了他幾下唄!」
「你總這樣,會吃虧的!」凜然重新在床上躺下,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秦雪順手給他拉起被子蓋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他床沿:「我已經吃虧了!不過不要緊,我已經想好了!」
「你把這裡想得太天真了。」凜然有些不明白秦雪話中的意思,但是還是好心提醒她。
秦雪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刀口印子,亦是明白這裡到底有多高深莫測,就像這個樓主,雖然沒打幾次照面,但是她也已經知道他絕對不一般。
「對了!和你商量個事!」秦雪想起來自己的目的。
「嗯?」
「我看這凌風樓裡大多人都有人貼身服侍,要不,我也過來專門照顧你好了?」
凜然微微一愣,隨即神色有些黯然,嘴角也是苦笑不已:「就我這樣?不可能的!」
「為什麼?你不也是這樓裡的公子嗎?為什麼別人有,你就沒有?」秦雪有點鬧不懂了,但是轉眸又一想,話說像李又仙那樣的人,為什麼他也沒要伺候的人呢?
凜然合上有些陰霾的眸子,偏過頭,似是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一旁的秦雪皺著眉,突然也不好開口繼續問,畢竟昨天晚上兩個人貌似也鬧得很不愉快,今天他能下床,還是因為自己的事,這番想來,他算是這凌風樓裡唯一讓她覺得是個好人的人。
「你餓了沒?我去廚房給你拿點吃的。」
秦雪起身去廚房,因為怕凜然生病吃不下什麼,於是準備找廚師要點燕窩魚翅什麼。
但是廚師們一聽是凜公子要的,原本都已經端出來的燕窩,又給放了回去。
秦雪怒了:「為什麼這個不能給我?」
「哎喲……小哥啊,你這分明就是為難我嘛……凜公子都來凌風樓好幾個月了,除了兩天前,我聽說他房裡來了客人,可從來沒見誰去過他屋啊!再說了,他在樓裡又不賺錢,樓主可是吩咐過的,不聽話的公子,可都分不上這等好東西。」廚子甲耐心的給秦雪解釋,又因為方才秦雪打劉二打得動靜太大,不免心裡也有些虛怕,再則,秦雪一直也是男裝打扮,而且方纔那架勢著實駭人,所以即便秦雪自稱是女人,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秦雪一聽這話,心裡更不樂意了,平時她可以不管,但是現在凜然受了傷,橫豎今天她都要拿到燕窩。
抓起砧板上的菜刀,秦雪用力往上一剁,登的一聲,菜刀深深的卡在菜墩上:「反正我不管,今天我必須要拿這個燕窩,你給不給?」
原本炒菜燒菜,忙得不亦樂乎的廚房,頓時鴉雀無聲。廚子甲整個人跟著那菜刀抖了兩抖,說話的聲音都開始不利索了:「那……那……個……」
「端過來,別廢話!」秦雪早就知道,有時候以暴制暴未嘗不是個好計謀。
廚子甲連忙求助的看向後方的大廚,大廚雖然很想幫他,但是剛才院子裡的那幕他不是沒看見啊,眼前這位連劉二這個老管事都敢打的人,他真心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啊!
「那給她!」正當廚子甲左右為難的時候,秦雪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緩緩地飄來。
廚子甲立刻向看見了親爹一樣,雖然這燕窩每日都是有份額的,但既然連蘭公子都開口了,他不過就一個打工的,沒道理跟東家過不去:「是是是……」
秦雪回頭,有些納悶了,沒道理他會來給她幫忙啊?
「不必看著我,這燕窩不是白給你的。」連蘭越過秦雪,朝裡面的大廚示意,交代了一些菜式,然後準備離開。
秦雪端著燕窩攔住他:「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連蘭俯視著秦雪,「凌風樓不做虧本的買賣!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
秦雪皺眉,突然間覺得這連蘭比那李又仙更加可惡,完全就是個市儈嘴臉:「你什麼意思?我又沒有錢!」
「無礙,就用今早從你房裡搜出來的銀子抵是一樣的!」連蘭說得很輕鬆,可卻讓秦雪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們偷了我的錢?」
「那不叫偷,那是代為保管,凌風樓人多眼雜,樓主也是一番好意。」
「我呸!你這分明就是偷!把我的錢還給我!」
「那……你這燕窩是不要了嗎?」
「……算你狠!」秦雪氣得牙癢癢,抬腿趁他不注意,便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連蘭頓時黑了一半,好吧……他似乎又多事了。秦雪端著燕窩氣呼呼的回到凜然的房,踢上門,就坐在桌前先給自己灌了兩杯水。死連蘭,死連茗,等著,竟然趁亂摸了她唯一的錢。卑鄙!可恥!禽獸不如……(某陌果斷吐槽了:我勒個擦……一錠銀子而已,跟禽獸有什麼關係?)
凜然躺在床上,也是被秦雪踢門的動靜給嚇一跳,緩緩撐起半截身子,喊道:「怎麼了?」
秦雪放下茶杯,端著燕窩來到床頭:「沒事!遇見一隻瘋狗,長得真醜,我給打跑了!」
凜然頓時無語,還真是第一次看見撒謊這麼隨便的,隨即看見秦雪端著的燕窩盅,眉頭立刻皺得死緊:「這是什麼?」
「哦……我怕你胃口不好,今天廚房裡都是葷菜,我給你端了燕窩!」秦雪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出來,然後準備將凜然扶正後餵他。
凜然頓時板起一張臉,然後推開秦雪的手:「我不要!你端回去!」
「端都端來了,怎麼端回去?」秦雪心裡一陣肉疼,一錠銀子啊,就這麼一盅,別浪費我的苦心好嗎?
「橫豎我不要,你自己處理掉!」凜然來凌風樓有些時日了,自是知道這其中的規矩,想著自己又沒賺什麼錢,再要了這燕窩,以後就是不想做生意,那都沒有辦法了。
「不行……你身子這麼虛,必須吃!」秦雪也火了,這可是花得她的錢,她的錢好嗎?
凜然抬手擋住秦雪硬塞過來的燕窩碗,性子一上來,用力過猛,將那燕窩整碗打翻了。
秦雪雖眼疾手快抓住了碗,但是還是被灑掉了一半,愣了幾秒,抬手直接將剩下的半碗全倒在他頭上:「我告訴你,別拿我的好心當驢肝肺,骨氣硬有什麼用?殘了,死了,誰還能給你燒錢是怎麼的?這燕窩我花了一錠銀子,心疼得吐血給你端的,你還給我擺臉?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姑奶奶不伺候了!」
說罷,秦雪將手裡的碗往凜然身上一丟,氣呼呼的走了。本來就憋火,這傢伙竟然還不知好歹。拉倒!還不如去李又仙那裡呢,雖然人噁心了點。哎……她的一錠銀子啊,就這麼背糟蹋了!
濃稠的燕窩汁帶著潤澤的溫度緩緩的從頭頂滑落,經過眼瞼處,凜然沉默的閉上了眼,原本他是下了決心的,可是實在是……太難了。抬手擦掉臉上的燕窩,凜然靜默著將一旁還剩餘的燕窩盅端了過來,然後開始斯條慢理的吃起來,原本甘甜的燕窩,入口卻全是苦澀。凜然覺得這輩子未免也太可笑了,最不濟時,竟然總是遇見她!唯一能欣慰的,便是她不知自己是誰!也罷,也罷……便是賣笑也好,好過飢寒交迫。
秦雪從凜然房裡出來後直接下了樓,因為已到晌午,秦雪和其他的幾個小工輪流吃了飯之後,就開始招呼著三三兩兩前來尋歡作樂的客人,男男女女各類的人都應有盡有。
一開始秦雪不太會客套話,劉二也怕得罪秦雪又遭橫禍,所以便安排秦雪給客人們端菜送水。秦雪很聰明也很能幹,幾個來回下來,也是大致瞭解了這待客之道,首先,這不管是什麼客人,你都要笑,要笑得就好比揀到金元寶一樣,其次,要聽得,各種話都要聽得,還要聽得心花怒放,最後一定要看得,不管客人做什麼,你都要心如止水的看得,不能驚慌,不能自亂陣腳。
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冥熙玄一身華麗的寶藍色華服,出現在了賓客紛紛的大堂裡,緊隨其後的連蘭在其耳邊耳語。
冥熙玄未有太大的動作,掃視了一下全場後,盯著一旁正在給一個大漢到酒,然後反被人刻意的摸了一下手的秦雪,見她似乎因此臉色冷了冷,但是吃一塹長一智,隨後都是巧妙躲開,絕美的五官似有若無的柔和了幾分,隨後轉身離開了。
當然這一幕連蘭也是看見了,原本以為秦雪那性子一定會鬧得雞飛狗跳,倒沒成想她還忍下來了,心底有些讚賞。
李又仙在二樓欄杆處也是打趣的看著樓下,雖然平日裡這個時候,他是不愛出來瞎轉的,但是不知為何,今日他心情真是特別好,尤其是看見樓下那個忙碌的小身影。
二樓一側,雅雪身著一身華貴牡丹花式大衣,輕移蓮步走出了自己屋,同樣有些詫異看見此刻出現在欄杆處的李又仙,但幾乎是瞬間,心裡便是各種不自在。這混蛋,明明不比自己好看多少,竟仗著自己年輕處處跟他作對,最可惡的是,自從他來了之後,自己的名聲一時間也是一落千丈,原本那些達官貴人散盡千金都未嘗能見他一面,現在可好,自己竟然也如樓下那些一般公子,需要甜言蜜語才能留住那些金主的親睞。
雅雪將如瀑的長髮勾到一側,露出纖細如玉的頸項,然後走到李又仙跟前,「又仙公子今日真是雅致,尋見什麼稀罕物件了?」
李又仙勾唇笑得嫵媚生波,卻讓人不寒而慄:「雅雪公子今日也是難得的早起啊,想來近日劉家少爺身子一定有些虛乏了吧?」
雅雪原本的笑意頓時僵在嘴角,雖感受到了那寒意,卻怎麼也嚥不下去這口,這該死的李又仙!
掩唇,故作大度:「呵呵……又仙公子這是在笑話我嗎?」
「笑話?雅雪公子還真是會說話,又仙這可是在誇你啊!誇你風韻猶存,不減當年!」李又仙笑瞇了眼,緩緩側過臉,目光看似無害,卻已滿是不耐煩。這個死娘炮,真是極度礙眼!
雅雪又是有些被氣得內傷的感覺,這個混蛋,拐著彎說自己年紀大,個不要臉的**!
「又仙公子真是的,我啊……哪裡比得過你名聲好啊?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個老主顧,可不像你這般如眾星拱月般的追捧呢!雅雪真是甘拜下風啊!」
李又仙臉上笑意不減,但這話中話的意思,他可是聽得真切,真是可笑!竟敢在他面前班門弄斧?
「雅雪公子說話可真是貼心,不過,您那手藝才是真正的名震天下呢!上次您一夜伺候三個老爺,又仙可真是一輩子都望塵莫及啊!」
看似簡單的一句,卻頓時扭轉了氣氛,雅雪身後的男童也是一張臉繃得死緊,連忙低下頭,生怕被波及,因為凡是凌風樓裡的人都知道,那日雅雪可是被那幾個老爺們整整折騰了一宿,後來幾乎大半個月,都是臥床不起啊!而那一晚,也是雅雪這輩子最黑暗的一天!
雅雪氣得渾身發抖,雙手也因為隱忍,已經捏得泛白,拂袖,帶著侍從轉身離開。
李又仙收回目光,轉而又看向樓下的秦雪,唔……比起和那老娘炮鬥嘴,還是看這丫頭來得有意思些!秦雪沒給人做過工,就算是那天伺候李又仙,也只是站在門口,而且李又仙也不是完全折騰她,所以雖然樓下人來人往也是多,但是當時她也沒打定主意,況且那時的心情也是不一樣的。而此刻,她真心有些累癱了的感覺。來來回回不停的跑也就算了,可這還要各種提防客人的順手揩油,再加上自己沒了內力,真的讓她有些力不從心,再上完一桌的果點後,由於劉二也沒膽兒盯著自己,秦雪趁著空檔果斷閃進了凜然的房間,準備歇一歇。雖說這賣身契在他手裡,但身體是自己的。
房間裡,凜然正在給自己上藥,冷不丁看見秦雪進來了,慌忙拉起衣服。
秦雪捏著有些酸疼的肩膀走上前,瞧見那剩下的燕窩他已經吃了,人也收拾乾淨了,摸摸鼻子,心想,不管怎麼樣好歹也是吃了,一錠銀子雖然虧,也不算白花!
「好些了嗎?」秦雪將燕窩盅移開,然後坐到他的床前。
「恩……謝謝!」凜然將衣服拉好,甚是客氣。
「呵呵……不必客氣,怎麼說那天你也幫過我,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咦?你在傷藥嗎?我幫你把!」秦雪挽起袖子,好意幫忙。
凜然雖入了風塵,但教養極好,擋住秦雪,畢竟男女有別,「不必了秦姑娘,在下自己能行!」
又熱臉貼了冷屁股的秦雪,頓時覺得面上掛不住,以前幾個師弟,哪一個不是爭相想自己服侍的?
「你的傷都在後背,別逞強了!來……把藥給我!」
「真的不必了……」凜然面上有些難看,不是說他介意,本來進了這種地方,就應該看開,可是偏偏在她面前,他卻下意識的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不堪。
秦雪本來在樓下也已經累得夠嗆,頓時好性子也被磨沒了,伸出白淨的小手攤在他帶著病容,卻也是俊美無暇的面前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現在把藥給我趴好,不然別怪我動粗了!」
凜然臉上更難看了,想起昨晚,好吧……反正……確實也是擦不到。索性趴了下來,然後隨君處置了,哎……
秦雪認真的給他傷口上藥,不得不說李又仙給的這個藥還真是特別的有效,不過是一晚的功夫,昨日還慘不忍睹的傷口,此番都已經結痂,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但一想起李又仙,秦雪又感覺無比的不爽,上藥的力道也不知不覺重了幾分。
凜然悶哼一聲,臉色頓時慘白,側過身擋住秦雪還在自己傷口上壓著的手,再次委婉道:「剩下的我還是自己來吧!」
秦雪回神,連忙道歉:「呵呵……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注意!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呢,你這傷是怎麼來的?樓主打的嗎?」
凜然側目,似乎不願說。
秦雪也猜到結果,但是人總是好奇嘛!幫著他拉起衣服又道:「我感覺你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麼你會在凌風樓呢?」
「那些事……不說也罷!」凜然苦笑,而記憶卻如潮水般倒流,那些曾經,那些譏笑,讓他幾欲暈厥。
「我跟你商量個事!」秦雪重新做好,反正別人也不愛她過問他的事,那她還是考慮考慮自己的事吧!
「請講!」
「我想當你房裡的……像他們那樣的小童!你覺得怎麼樣?」
凜然錯愕,幾秒後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你是不懂凌風樓裡的規矩!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被人伺候的!」
秦雪有些茫然:「為什麼?你不比他們差啊!」
「不是哪個問題,是因為……」凜然咬牙,索性全豁出去了,「不賺錢的小官,樓主是不會安排人伺候的。」
「怎麼可能,我看李又仙房裡也沒人啊!」秦雪有些不信。
「他不一樣,他是凌風樓裡的紅牌,是他自己不想要人,不是不給他安排!」
秦雪摸著下巴,雖然她是覺得李又仙貌似在這裡混得挺好,但是這麼討厭的一個人,真的混得這麼好?
「他這麼紅?」
凜然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道:「很紅!」
「好!我知道了!」秦雪抬臉,笑得格外動人,「嘻……既然你是這凌風樓裡第一個對我伸出援手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這樣的苦的!那麼……你先歇著,一會兒我有空了,再來看你!」
對上秦雪的笑臉,凜然卻莫名的心痛,隨即也勾起嘴角,笑道:「無礙的,今日劉二已經過來跟我打過招呼了,你去吧!」
「他說了要差人給你送飯了嗎?」
「他們不會那麼快讓我死的!不必擔心我!」
秦雪雖然心裡還有些不放心,但是想著自己一會兒確實也是有事,也只好作罷:「那好吧!我明天來看你!我先走了!」
剛走出門口,遇見迎面小跑過來的劉二,秦雪原本想直接無視他,可是卻反被他攔住了。
「姑奶奶,你怎麼跑這來了?」劉二臉上有淤青,雖然擦了藥,看上去好了不少,但是還有些慘不忍睹。
秦雪皺眉,不耐煩道:「幹嘛?你不在樓下招呼你的客人,管我去哪兒啊?」
「你……哎……我不和你耍嘴皮子,若不是今天有個客人鬧事,我實在忙不過來,才不會到你這自討沒趣呢!」劉二顯然也是無計可施了,扭頭又看了眼大門口,又說,「你幫我下去頂一會兒,拜託了!」
「我有事,忙著呢!你找別人吧!」秦雪越過他,逕直朝前走。
然還沒走出五步,連茗神出鬼沒般出現,劉二頓時向瞧見大救星一般,上前訴苦道:「連茗公子啊,你可來了,今日那方老爺也不知道是哪兒不舒坦了,正在留影公子房裡鬧呢,都傷著人了!」
連茗皺眉,在瞧秦雪,也開了尊口:「她怎麼在這裡?」
「哦……我這不是沒人手嗎,讓她來幫忙的,幫忙的!」劉二在凌風樓裡待了這麼多年,這花花腸子不比任何人少。
一時間頓時讓秦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無奈只好站在了原地。
連茗也沒多想,「你下去迎客,劉二,你隨我一道來!」
「好叻!好叻!」劉二頓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一邊跟著連茗,一邊朝秦雪甩來一個得意的眼神!哼!死丫頭片子,還想跟你劉爺爺鬥?
秦雪也是立刻回瞪了回去,死劉二,竟然敢找人撐腰。轉頭再看一樓,好吧……她不得不說,這人流量,真不是一般的多。方纔她上來的時候,一樓十幾張桌子也不過坐滿半數,就這上來片刻的功夫,竟然門口都堵著人了。那些剛才和自己一樣端茶送水的幾個人,這會也是不停的帶著客人一個一個往裡面走。個別來路大的,還得帶著上二樓。
秦雪環顧了一下,沒瞧見李又仙,想想也不急這麼點時間,拍拍臉,露出招牌笑容,然後快速來到一樓迎客。
*※*
然,屋漏偏逢連夜雨,偏生今天,似乎還就是讓人心裡各種不自在一般。明明前幾個客人,都非常的知書達理,而眼前的這個人高馬大,留著絡腮鬍子帶著一頂氈帽的彪形大漢,似乎存心要跟自己過不去。
秦雪耐著性子挨個挨個給他介紹著,此刻還空閒著的小官,可是這傢伙要不就愛理不理的,要不就挑三揀四的,最關鍵的是,他也不知道說得哪裡的話,秦雪真是感覺對牛彈琴一般,一個字都聽不懂,唯獨能看明白的,就是點頭,搖頭!
等到最後一個小官也被這位大爺pass掉以後,秦雪已經是要崩潰了。
默默的轉過身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堆滿一臉的笑容道:「這位爺!您到底是要什麼樣的?您說,我在給您去安排人!」
「&*¥,¥……」大漢又是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秦雪額頭滴下一滴汗,哈哈的乾笑兩聲,然後又說:「那這樣吧……我去其他人來招待您!」
「,&*,¥&*……」大漢似乎有些不悅了,這語速也是瞬間加快了!但是你丫的現在就是說得萬馬奔騰一樣的快,丫的姑奶奶也聽不懂啊!
秦雪繼續笑著後退:「呵呵……不著急,不著急,我這就找其他人來!」
但當秦雪剛轉身跨出這個大門,卻被人用力的拽了回來,由於太過突然,秦雪忍不住尖叫了一聲,轉頭一看,竟然就是那個漢子。
因為顧及他是客人,秦雪只得憋著氣繼續賠笑:「我就是去找個聽得懂你說話的人來,不是要走!你先放開我!」
漢子皺眉,又開始嘰裡呱啦的說著。
秦雪歎了口氣,真是有點想撓牆了,眼前這人長得駭人也就算了,她久居山裡這麼多年,比他嚇人的野獸,她也不是沒見過,可是為毛他還那些畜生一樣說鳥語啊?她雖然不怕他,但是這不代表她就聽得懂啊!哎……哎……今天是作死的節奏嗎?
此刻,這位客人依舊十分固執拉著秦雪,高大的身形,與秦雪的嬌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秦雪試著抽了抽手,但是奈何他力氣太大,加上自己內力被封,一時間完全沒了以前的士氣,硬拚?那這個斷然是萬萬不可能的!
秦雪努力的解釋,那漢子也努力的解釋,最終,這雞同鴨講的結局便是,那漢子胳膊一揮,直接將秦雪抗起來時,秦雪頓時有種嚇尿了的感覺。這……這……他這是要幹嘛?腦海中瞬間放大兩個字——接客?
「喂!你放我下來……喂……!」被倒掛在肩上的秦雪幾乎立刻使出吃奶的勁踢打了起來。
漢子身上穿著厚厚的皮衣,加上常年習武,秦雪那幾下彷彿就像隔靴搔癢一般,完全沒有效果,但是由於她實在是動作太大了,幾乎是踢到自己臉上了,漢子扣緊她的腿,然後出乎意料的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
力道雖然不大,但是卻是真真的將秦雪嚇到了!長這麼大,她竟然被人……被人……打屁股了?不……似乎上次她記得師父說過,這好像叫輕薄啊!(某陌無奈搖頭:哎……我說,你都來這好幾天了,才想起輕薄二字?)
「混蛋,你放開我!」秦雪這是真的火了,丫的被人揩油一下午,她都忍了,這傢伙竟然敢打她的屁股,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雪撐著他的後背揚起身子,然後反手也拽下了他的帽子,扯著他的頭髮使勁往後拉。
漢子吃疼,咧嘴有哇哇的不知道說什麼,秦雪哪裡管他這麼多,反正就是使命的扯著:「你放不放開我!信不信我全給你拽下來?」
一時間原本喧鬧的一樓,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紛紛側目,有些人似乎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
二樓處,李又仙衣襟微敞,正巧陪著一位大小姐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待瞧見被人扛著的秦雪,妖孽的臉上,笑容頓失。這死丫頭,怎麼又惹上胡虜韃子了?
想也沒想,李又仙便拉起衣服,鬆開摟著的客人,準備下樓。不過,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又被那大小姐給拉了住,而不遠處,連蘭幾乎是一陣風一樣的刮到了他們跟前,抬頭,朝剛處理好方老爺事宜的連茗和劉二試了個眼色,然後迅速將那胡虜漢子帶到了一樓的一個雅間。
劉二一摸頭,擦……又是滿手汗!這丫頭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嗎?隨即也是連忙匆匆下樓,然後拉起一旁看熱鬧的小官,推上一樓的小台上,讓其表演一段歌舞。將龜公本事展現得淋漓盡致,連茗也是火速朝其他的男童打了個手勢,意會他們好生待客。不消片刻,給位尋花問柳的老爺們,大小姐們也沉醉在了逐漸熱鬧起來的氣氛裡。畢竟在這種地方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那都是在意料之中的。
------題外話------
嗷嗚……
終於入v了!
因為現在可以更多些,後期同志們就感覺過癮了!
嘿嘿!新的人物要一個一個的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