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六章 掃地坐焚香,心跡兩幽絕2 文 / 明圓
阿谷還是穿著上次的衣裳,上面沾了不少灰塵,顏色變得很陳舊,頭髮也非常凌亂,看起來好像好些天沒有洗過了,有些已經打結凝狀。
看清是這麼個邋遢的人,紅袖忍不住皺起眉毛,忍著嫌惡之情,連忙扶著蘇園園繞開阿谷,朝著角門走去:「小姐,這人真噁心,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奈何她們才剛走到門口,大門忽然從裡面被人打開,幾個少年從裡面跨出來。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大概都在十二三歲左右,無一例外的,穿著打扮都很華麗,一看便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蘇園園與他們打了個照面,路卻只有那麼寬,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有要讓路的意思。紅袖正要上前說話,卻被蘇園園悄悄拉住,隨蘇園園一道讓到一邊。
幾個少年看也不看蘇園園一眼,大搖大擺地從她面前走過去,紅袖心中氣憤,撅起嘴巴說道:「憑什麼給他們讓道?這路又不是他們家修的!」
蘇園園卻並不放在心上:「退一步海闊天空,沒必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可是……」紅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笑聲給打斷。她循聲望去,卻見到那幾個富家公子正站在阿谷面前,不停地冷嘲熱諷。
「像你這種下賤的平民也想進傅家?本公子還是勸你趕緊回到娘胎裡,讓你娘找個糟老頭兒做個妾侍什麼的,到時候你再從你娘的肚子裡爬出來,興許還有可能邁進這個門檻!」
「哈哈哈,吳兄,辱人不及父母,你可別他給逼急了,萬一他發起瘋來。趕明兒就去你家給你爹做小倌兒,到時候你哭都沒處哭去!」
「去去去!許四,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老子的爹就算再咋樣,也不至於看上這麼個下賤的膿包!」
「我說啊,你們兩個就積點口德吧,好歹給他留點臉面吧!」
「王文友,你少在這裡裝好人!要不是你故意在咱們面前放肆說這膿包的事情,我們哥兒幾個能來跟這個膿包一般見識嗎?!」
「……」
不論他們幾人怎麼惡言相向,阿谷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像個木頭人,挺直腰板跪在地上,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角門。像是要將那扇門看出個大窟窿似的!
「他們太過分了,」紅袖皺眉,雖然阿谷看起來邋裡邋遢,但也不至於被人這麼羞辱。
蘇園園倒是很能看得開:「家有好爹就是爺,這事兒咱們管不了。」
紅袖雖然喜歡打抱不平。可她不是沒腦子的人,要真為了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強出頭,不僅她事後會倒霉,就連自家小姐也要跟著遭殃。她握緊拳頭,忍了又忍,扭過頭去不再看。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少年從裡面走出來。
這人很熟悉,不僅蘇園園一眼就認出了他,就連紅袖也認出來了。她詫異地看著他:「黃三公子?!」
黃夏臨他手裡還抱著幾本書,一身絲質青衫,青絲用方巾包住,看起來倒比上次穿白衣時候要清爽乾淨了許多。他見到是她們兩人,不由微微一愣:「蘇七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蘇園園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被一聲怒斥給嚇得一愣。順著聲音看過去,原來是那幾個少年見到阿谷一直不理不睬,覺得自己被一個賤民給無視了,心中非常不爽,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吳公子一腳將阿谷踢倒在地。
不等阿谷爬起來,吳公子就走了過去,抬腳踩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狠狠往地上踩壓。看見他痛苦的樣子,吳公子陰險地笑起來:「你不是很想要走進這道門嗎?本公子今天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跪在地上舔乾淨本公子的鞋底,本公子就帶你進去!」
許四與王文友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興奮地叫道:「吳兄,你這是要玩死他啊?!」
吳公子收回腳,又使勁朝阿谷的腹部踢了一腳,踢得阿谷腹中一陣絞痛,伏在地上蜷成一團,清瘦的背脊顫抖不止。
「怎麼樣」?機會只此一次,你是舔還是不舔?「吳公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聲音如同惡魔般,尖銳得刺人。
等著看好戲的許四與王文友,臉上掛滿了戲謔的笑容。
阿谷的左臉已經全部腫起來,臉上全是灰塵與泥土,看起來狼狽至極,唯有那雙眼睛,依舊保持著最初的驕傲。那樣的眼神,隱藏著某些銳利,帶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他在那幾個人的嘲笑之中,咬緊牙關,笨拙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那雙沾滿灰泥的手,乾瘦粗糙得像老柴,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折斷。
看到他這樣子,那幾個人笑得更加厲害了,吳公子高傲地抬起右腳,用一種看待螻蟻般的眼神看著他:「自己爬過來!」
阿谷忍住腹部與胸膛的劇痛,艱難地穩住身子,如同一條卑賤的野狗,慢慢地朝吳公子爬過去。他的眼睛隱藏在髒亂的額發底下,太陽照不到他的臉上,遠遠看起來,他的臉上一片陰暗,像極了角落裡的青苔,幽冷陰濕。
見到這一幕,許四忍不住怪叫出聲,好似看見了什麼特別噁心的事物,一邊嫌惡一邊嘲笑:「果真是個膿包!」
王文友卻嘿嘿一笑:「我覺得這小子挺好玩,咱們別一下玩死了,不然這幾天又得無聊了!」
這個時候,阿谷已經爬到了吳公子的面前,他一點點將臉湊到吳公子的腳下,就在吳公子笑得最得意時,他猛地伸出雙手,一把抓住吳公子的腿,將他使勁拖倒在地!
不等眾人反應,阿谷已經迅速撲到吳公子身上,一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一手握成拳頭狠狠砸向他的鼻樑!
僅僅只是一拳,就將吳公子的鼻樑砸斷了,鮮紅的鼻血流出來,混著阿谷的拳頭,打得他滿臉都是。
拳頭如同雨點般迅速砸下來,等到許四與王友文反應過來,撲上來將阿谷強行拉開時,吳公子已經被打得皮青臉腫,襯著一臉的鮮血與泥土,看起來格外驚悚。
吳公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趁著阿谷被許四和王友文拉住的時候,他轉身去找了根胳膊粗的木棍,一棍子狠狠砸在阿谷的臉上,將阿谷打落了兩顆牙齒,鮮血自嘴角溢出,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落。
猶不解氣,吳公子還要打,終於看不下去的黃夏臨衝了上去,一把將吳公子拽住,厲聲說道:「這裡可是傅家門口,你們要是在這裡鬧出人命,回頭看師傅怎麼收拾你們?!」
一見到來人是黃夏臨,吳公子非但沒有罷休的打算,反倒一腳將他踹開:「姓黃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公子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輸給女人的草包來插手!」
上次黃夏臨比試輸給蘇園園的事情,不知道被誰給傳了出去,弄得整個傅家都知道了。這些日子,黃夏臨的日子非常不好過。
吳公子一句話就戳中他的痛處,他的臉色瞬間也沉了下來:「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你憑什麼讓我尊重你?」吳公子正在氣頭上,這會子也不管對象是誰,逮誰說誰,「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很囂張嗎?怎麼去了一趟蘇家,回來之後就像只王八似的,再不敢說你的燙樣有多厲害了!你連一個黃毛丫頭都比不過,如今居然還敢妄想老子尊重你?啊呸!在老子眼裡,你就跟那個下賤的膿包沒什麼兩樣!」
黃夏臨眼中燃起怒火:「夠了!」
王友文平日裡正好跟黃夏臨不對盤,眼下見到黃夏臨發怒,禁不住也在旁邊添油加醋:「黃三啊,你說你輸了也就算了,怎麼偏偏就輸給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什麼也不懂的黃毛丫頭!說句實話啊,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覺得贏不過她,所以才故意輸了比試,想要借此機會向人家蘇七姑娘示好,然後哪天找個機會將她約出來,來個花前月下瓜田李下,成就你心中那點……」
「齷齪!無恥!下流!」實在聽不下去的紅袖,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惡狠狠地等著吳公子,「虧你們還是讀書人,出口卻是這些下流話,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臉?!」
紅袖的一聲怒吼,立刻引來了吳公子三人的注意,他們看著紅袖,搞不明白這個丫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個時候,站在紅袖身後的蘇園園走了出來,她看著那三個人,面無表情:「我就是你們口中的蘇家七姑娘,這個是我的丫鬟紅袖。」
那三人皆是一愣,其中當屬王友文的反應最大,背後說人是非,卻被當事人當場抓住,總免不了有些心虛,臉色又紅又白,半晌沒說話。
但為了挽回面子,他非但沒有表露出任何的道歉之意,反而冷笑道:「蘇家七姑娘來這裡幹什麼?這裡可不是你們女人來的地方!」
他刻意將「女人」兒子咬得很重,聽起來格外刺耳。
蘇園園坦白答道:「來找我師傅。」
這下子,不僅僅是王友文,就連黃夏臨也愣住了:「你師父是誰?」
「傅家五公子。」
一聽到這話,王友文與吳公子、許四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詫異之色,不約而同,他們三人同時嗤笑出聲:「最近是怎麼了?不管是膿包還是女人,都想著要往傅家鑽,難不成傅家真成菜市場了,什麼樣的人都能想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