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四章 時逐落花來,更向空明逝4 文 / 明圓
蘇園園帶著傅庭澤圍著玉玲瓏轉了一圈,他看見山石上那些孔洞中,有很多孔被乾草塞住。傅庭澤是何許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蘇園園一眼,沒有再多言。
與此同時,阿谷那邊也出結果了。
出乎意料,他的畫作粗糙簡陋到近乎可鄙的程度!
望著畫紙上那些拙劣的線條,與斑駁的墨跡,不僅傅庭澤沉默了,就連阿谷本人也低下了頭。只見他的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隱有青筋凸出,似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旁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紅果果的質疑與嘲諷又回到他們的臉上,場面尷尬得有些詭異。
這個結果早在雲先生的意料之中,水中作畫雖然華麗,但對紙上作畫並無多少實際幫助。水中作畫主要講究的是速度,可真正的繪畫,更在重對力度的掌控,兩者本就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阿谷年紀尚小,精力與時間都非常有限,可從他對於水中作畫的熟練程度來看,他必定是下過狠功夫的。試問一個將大部分精力都花費到水中作畫這種華而不實的事情上的人,他的繪畫技巧能高到哪裡去?連走都還沒學會,就妄圖跑起來,這樣的人太過急功近利。
為了結束尷尬的氣氛,傅庭澤當場幾位貴賓當場討論一下,看看這場比試的勝者是誰。
原本最有希望獲勝的阿谷,因為方才額外增加的那場測試,令他在評審們心中的印象直線下跌,就連之前讚不絕口的水中作畫,也被評審們看成是耍小聰明。繪畫最忌諱的是是什麼?就是急功近利!
除了阿谷,在場就只數蘇園園的作品最出色,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她畢竟只是個女子。若讓一群男人輸給了她,日後傳出去也不好聽。
為此,幾個評審討論了許久,也沒能討論出一個合適的結果出來,最後還是一個年級最大的陳老先生給出了個注意,他主動詢問蘇園園︰「這位姑娘,你來參加詩畫會可有人做介紹?」
介紹?蘇園園微微一愣:「詩畫會還要有人介紹?」
陳老先生點頭,非常鄭重地說道:「參加詩畫會不用人介紹,可是參加詩畫比試一定要有人介紹,請問你的介紹人是哪位?」
蘇園園想說是蘇和。可她並不傻,她看得出來,什麼介紹人都不過是一種說辭。即便她真說出是蘇和,那些老頭兒們肯定還有其他的說辭。到時候她自己丟臉就算了,還要害得蘇和跟她一起倒霉,就為了一個盆景,何必呢?
她無奈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自己沒有介紹人,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她是我介紹來的。」
述聲望去,說這話的人是卻是一直沉默不語的雲先生!
蘇園園看見是他,忍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他果然是雲先生!那他之前明明看見她了,為什麼還要裝成不認識她的樣子?還是說。他有什麼不能明說的顧忌?想到這裡,蘇園園心裡更加疑惑了,但為了配合他。那句「雲先生」還是被她給嚥了回去。
場面忽然複雜起來,大家紛紛猜測這兩個人之間是個什麼關係,其中少不了有人惡意揣度,故意將事情往不正當的方向引導,惹得眾人的反應愈加激烈。
「啊!我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是安國公府的七姑娘,上次我跟黃家兩位公子出遊的時候。見過他們兩!」那個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開始特別雞婆地描述當日在下野發生的事情。
他說就說吧,還故意添油加醋,把很多小細節誇張化,說得惟妙惟肖,就好像他們兩人之間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一時之間,蘇園園與雲先生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蘇園園不喜歡這種被人當成馬戲團的來圍觀的感覺,人的那種惡意目光,會像刀子一樣穿過你的衣服,直接解刨你的五臟六腑。所謂人言可畏,說的大抵就是如此。
傅庭澤微微皺眉,他最厭惡這種說不清的陰私之事,當即將目光投雲先生,語氣不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似乎大家都很想聽到雲先生對於此事的解釋,場面忽然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什麼關係呢?其實什麼關係也沒有。蘇園園在心裡有些緊張,若果問的是她,她肯定會說是朋友,可在旁人眼裡,一對年輕男女之間會有什麼正經的朋友關係?但要說是親戚關係,似乎也沒人會信……
雲先生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說道:「她是我的徒弟。」
輕飄飄的一句話,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又接著說道:「上次我去下野,是為了勘察地形,她當時跟著一起去的,回來之後就還畫了一套圖紙給我,大哥若是不信,我可以立刻叫人回去,把那套圖紙拿來給你過目。」
神態自然,言辭流暢,君子自坦蕩。
傅庭澤信了**分,但眉毛卻皺得更緊了:「你什麼時候收了個徒弟?怎麼都沒聽你跟家裡說提過!」
「就是上次在百靈寺收的,常老先生可以作證。」
一聽到常老先生的名字,傅庭澤這下子是全信了,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回去再跟你算賬!」
這下子真相大白,所有的流言蜚語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好奇。這麼多年,傅家從未收過女徒弟,這事兒實在太新鮮,足夠大夥兒消遣好一頓了。
眾人投向蘇園園的目光充滿了羨慕與疑惑,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到底是有個什麼樣的能耐,能被傅家看中?難道是因為安國公府的勢力?
越想越陰暗,人們八卦的興致被徹底勾引出來,話題也被延伸得越來越寬,這些猜想落在阿谷的耳中,變得格外刺耳。
因為蘇園園的身份被戳破,那些評審們們沒敢像之前那樣糊弄她,又礙於雲先生的面子,他們最終還是宣佈了蘇園園為勝利者。
「憑什麼?!」在聽到這個結果後,一直沉默的阿谷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我明明比它畫得好,憑什麼勝利的人是它不是我?!這不公平!」
他的話,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愣,尤其是那些評審們,紛紛皺起眉毛:「你這是在質疑我們的鑒賞能力嗎?」
阿谷挺直腰板,字字堅硬:「是!」
全場愕然,那幾位貴賓登時沉下臉色,看樣子是真的被惹怒了。
「什麼狗屁大師?如果不是看在她的身份,你們會讓她贏嗎?說白了,你們就是一群勢力眼,眼睛裡面只有權勢和錢財!我今天不是輸了畫技,而是輸了身份和地位!」
最後一句話,令雲先生微微動容。
就在幾個貴賓被氣得七竅生煙之時,雲先生緩步上前,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毛筆,在阿谷剛剛完成的那幅畫上動了起來。
瀟灑的筆觸如同跳躍的音符,恰如其分滴嵌入那些拙劣的線條之中,似是被施加了起死回生的法術,粗糙的畫面在一筆一劃的勾勒之中,漸漸褪去原本的單調乏味,綻放出美麗的光芒。
他在旁人驚艷的目光中,平靜地放下毛筆,看著阿谷:「這才是繪畫。」
望著自己被改得煥然一新的畫,阿谷呆在原地,眼中神色變幻莫名,再怎麼不忿,也改變不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再做聲的時候,他忽然撩起衣擺,撲通一聲跪在雲先生面前,低下腦袋,靜靜看著地面,一字一句道:「我想要跟您學習繪畫,求您收我為徒!」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這一跪,讓所有人都寂靜了。
雲先生目光平靜:「我只需要一個徒弟,你來晚了。」
「不能做徒弟的話,我還可以做作雜役下人隨從!」阿谷抬起頭,急切地望著他,「我會砍柴、會做飯、還會洗衣掃地挑水,只要能讓我跟在您身邊學習,什麼粗活累活兒我都可以幹!」
「不需要。」此時的雲先生,看起來格外的冰冷。
阿谷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卑微地懇求:「我真的什麼都可以做,求您收下我!」
在場的人,大多飽讀詩書,自詡文人墨客。文人的習性是寧折不彎,於他們而言,下跪是一種屈辱的體現,這樣作踐自己,根本就是拋棄了尊嚴的下賤行為!
大家的目光,慢慢地從錯愕,變成深深的鄙夷與嫌惡。
不論阿谷如何懇求,雲先生的態度都很堅決。他並不是嫌惡阿谷的卑微,相反的,他欣賞阿谷這種堅持與勇敢,只可惜阿谷的名利心太重,過分的堅持與勇敢,有時候會更快地將他推入歪路。
就某些方面而言,阿谷與蘇園園是同一種人,只是蘇園園比阿谷少了幾分名利之心,多了幾分腳踏實地的誠實之心。
蘇園園缺少的只是塑造,而阿谷需要的卻是改造,這就像造園,建園可以隨意發揮,而改建卻要處處受制。
阿谷執意不願起來,看樣子是雲先生不同意,他就不會起身。
為了讓比試順利進行,傅庭澤讓人將阿谷強行拖出了豫園,並且警告他不要再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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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電腦崩盤,只能窩在公司裡偷偷摸摸地碼字,口年滴作者欲哭無淚~這幾天的更新可能會不大穩定,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