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七章 堤岸間種桃柳2 文 / 明圓
當年南楚開國,追隨太祖皇帝的功臣良將頗多,但真正得到好下場的人卻不多。活著的那一少部分人被太祖皇帝委以重任,加官封侯,他們的子孫延續至今,形成了權重勢大的七大家族。
衛家、蘇家與寧家都是其中之一。
為了鞏固根基,大家族之間經常會進某種行複雜的聯姻,一代代傳下來,它已經變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每個家族中的嫡長媳,必定要是七大家族其中一家的嫡長女,而嫡長女要嫁的人,必定也是七大家族其中一家的嫡長子,在這些人的眼裡,沒有什麼事情比維護純正血統與聯盟更加重要。
蘇、衛兩家的婚事是一早就定下來的,世代書香的衛家,幾乎每一代都會出一兩個盛名才子,成為南楚年輕才子們崇敬的對象。尤其是當今的皇帝年紀尚輕,最喜歡與年輕一輩的官員來往,而這其中當屬衛家的兩位公子最受矚目。
蘇家之所以選擇衛家,這一點佔據了很重要的因素。
今天,衛家東大爺會帶著妻兒,親自上門來向蘇家老太君寧氏送上端午節的問候。
這是第一次,蘇茶面見自己未來的婆婆,也是兩家長輩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丫鬟上來通報,說是衛家的人到達門口了,如大爺已經去迎接他們。
老太君點點頭,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衛家的人來了。東大爺帶著妻兒,朝老太君寧氏行了個請安的常禮,東大爺生得眉目俊秀,言談舉止之間有種讀書人的文雅之風。
雙方問候了幾句,老太君就說道:「你們這些個男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沒必要守在我這個老婆子面前湊趣兒。如哥兒,你帶著東大爺出去找你父親,路上切不可怠慢貴客!」
蘇維如恭順地記下,帶著東大爺退出屋子。
轉眼,屋裡又剩下一堆女人。只不過這一次,多了幾個外人。
衛家的東大奶奶原是秦家的嫡長女,秦家與蘇家是世交,若認真追溯起來,老太君曾經還吃過秦氏的滿月酒,親手抱過秦氏一回。後來秦氏稍大了些,逢年過節都會跟著父母來蘇家玩一趟,是以蘇家老一輩的人對她都有些舊時情分,說起話來也顯得格外熟稔。
曾經的奶娃娃,才一轉眼的功夫,如今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老太君忍不住唏噓。
秦氏已經有三十來歲,但看起來仍舊像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如同一隻成熟到剛剛好的蜜桃,全身都散發出女性最美好的氣息,非常的美麗。她笑著將自家三個孩子叫到老太君面前,讓他們向老太君問安。
三個孩子的模樣很相似,尤其是眼睛,很像秦氏,又細又長,眼角微微上揚,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長子衛博凌是三個孩子中最穩重的,說話非常謹慎,言行舉止挑不出半點差錯,一看就知道是叢小接受嚴格訓練的成果。
老太君與曾氏看在眼裡,心裡對他的印象分往上提高了些許。
次子衛博盛看起來要顯得爽朗一些,不僅非常健談,而且心思細膩,三言兩語就把老太君逗得呵呵直笑。
最小的女兒叫衛珍兒,說起話來人小鬼大的。偶爾不說話,那雙眼睛也會滴溜溜地直打轉,看起來就靈動得可愛。
老太君看起來很滿意這三個孩子,笑著誇了幾句,指著自家的幾個姑娘一一作了介紹。
秦氏的目光在幾個姑娘身上流連了幾圈,然後指著面生的蘇園園笑道:「這個就是松二爺的女兒?從前只是聽說,今日可算見到了面,也不枉我今天冒著大太陽走了這一遭。」
蘇園園趕緊起身,向秦氏微微躬身:「晚輩向衛伯母問安。」
秦氏笑得更和煦了,她將蘇園園叫到跟前,從頭到尾將她打量一遍,稱讚了幾句,然後就問道:「今年該有十二了吧?」
蘇園園點點頭:「虛歲十二。」
「嗯,正好比我家的珍姐兒一樣大,不過你這身量可比珍姐兒要高多了。」秦氏笑瞇瞇地從腰上取下一枚碧色滕花玉珮,順勢塞進了蘇園園的手裡,「第一次見你,我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個算是送你的見面禮。」
這塊玉珮的水澤非常清透,質地細膩乾淨,雕工精緻不俗,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面對突如其來的熱情,蘇園園下意識掃了龍氏那邊一眼,見到龍氏眉頭微微一皺,蘇園園立刻將玉珮推了回去,紅著臉婉拒:「衛伯母莫要客氣,晚輩也是第一次見到衛伯母,按理來說,應該是晚輩送禮給衛伯母才對,哪能讓衛伯母破費?」
說著,她趕忙從懷裡掏出一個準備送人的香囊,不好意思地遞到秦氏面前:「晚輩忘記帶禮物出來,身上只有這個……衛伯母,希望您不要嫌棄……」
秦氏笑著收下香囊,轉而又將玉珮往蘇園園手裡塞:「香囊我收下了,這塊玉你若再不收下,就弄成了我在小輩便宜似的,說出去教人笑話。」
蘇園園實在不是秦氏的對手,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借口,都被秦氏一一化解,那塊玉珮一再被塞進她的手裡。
就在蘇園園頭疼之際,一直沒說話的龍氏悠悠地開口了:「東大奶奶的好意七姑娘心領了,只是這碧色滕花玉珮本是一對,這成雙成對的東西忽然被拆開,總歸不是個好兆頭。」
秦氏手下微微一頓,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複雜,隨即又恢復到之前的淺笑兮然。既然龍氏都已經將話挑開了說,秦氏反倒沒了太多顧忌,半開玩笑似地順著台階往下走:「我瞧著這個孩子不錯,與我家那個盛哥兒挺般配的,正巧兩人年紀也相當,咱們兩家不如再來個親上加親,讓這兩個孩子湊一塊兒得了!」
蘇園園全身一僵,在經過短暫的呆滯之後,不知所措地看向龍氏與老太君。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像收留所裡的流浪貓,惟一的命運,就是順從地等待領養者的降臨。
如果等不到領養者,那麼迎接她的,就是寂靜的人道毀滅。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她能夠選擇的。事實上,她一直都處在被動的位置,被動地接受一切,被動地改變自己,被動地忘記自己原來的樣子……
很無奈,很恐懼,也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