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第一百零六章 新工作 文 / 夏時榮榮
清晨的陽光從沒有遮掩飾的窗簾縫隙中照進來，施亦緋將身體蜷縮在被子中，翻了一個身。枕邊的鬧鐘響起，她的眼睫毛顫動幾下，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早晨七點鐘，不早不遲。她翻身起床，從櫃子裡拿出前天晚上準備好的運動服，在浴室裡略作梳洗，就出門去了。在樓下的時候，加裡克和安德烈，三人相視一笑，一起出門去。
沿著社區的道路慢慢向前跑，沒過多久，施亦緋就被兩個男孩兒給扔下一大截。加裡克停在原地小跑回頭看她，施亦緋慢慢跑到跟前，微微有些喘氣。
「你們別等我，我可跟不上你們的節奏。」
加裡克笑出聲來，然後轉身和安德烈跑遠了。施亦緋站在原地，感受著汗水從額頭慢慢滑落，滑進衣領裡，激得她忍不住身體微微顫抖一下。抬手抹抹汗，又繼續向前跑去。
沿著社區的道路跑了好幾圈，大約四十分鐘之後，她慢慢往回走去。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一隻金毛犬在主人的牽引下從路旁的屋子裡衝出來。它圍著施亦緋轉了幾圈，尾巴拖在身後啪嗒啪嗒搖得歡暢。嘴巴裂開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憨態可掬。
施亦緋也忍不住停下腳步，在主人同意後，伸手揉了揉狗狗的頭毛。
回到公寓的時候，加裡克和安德烈也從另一個方向慢跑回來。兩個男孩的衣服已經汗濕，安德烈甚至將t恤的下擺高高圈起，露出一截肚皮。看見施亦緋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的將衣擺放下，臉上露出靦腆的笑。
進屋，沖澡，穿上衣服收拾好東西下樓，中野瑤和克勞迪婭已經做好早餐在餐廳等著大家。
簡單的雞蛋牛奶三明治，吃過早餐之後，幾個男孩兒風一般的跑走了。臨走的時候哈利還轉過頭來對著幾個女孩兒說道：「放那兒吧，我中午回來洗！」
女孩兒相視一笑。
此時已經是初冬，前幾天的時候，下了今年來的第一場雪。雪不大，如見戶外的樹上還零星掛這些冰稜。呵出去的氣變成一團白色的霧。
「施你堅持多久了？」克勞迪婭回頭看著施亦緋笑著問道，「我是說晨跑。」
「從到白老師哪裡起開始，他總說我身體太差體能不行。」臨出門的時候，施亦緋拿起掛在門邊衣架上的大衣，用圍巾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這裡的冬天不比她曾經帶過的中國南方，總是以一種幾乎要摧毀一切的冷冽鋪天蓋地而來。
「我們都在想等到天氣冷了，你能不能堅持下來。」凱文爾笑著說道，「清晨出去晨跑，感覺怎麼樣？」
「每次都痛苦得死去活來！」施亦緋拉開大門率先走了出去，在迎接迎面而來的冷空氣時不由得微微打了一個寒戰，「所以我現在越來越佩服自己。」
「可你真的打定主意以後都跟著白老師了麼？」凱文爾看著她問道，「我以為你會留在亞力克的工作室裡。你知道雖然工作強度也不輕鬆，可畢竟不用經常在野外摸爬滾打。」
「是啊，我都覺得自己黑了不少，也不知道過完這個冬天能不能白回來。」施亦緋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與之前白皙的皮膚相比，她現在的膚色微微有些黑，卻帶著一股清新健康的美感。
「可是我覺得你現在看上去比以前漂亮多了！」克勞迪婭也插話進來，中野瑤在旁邊跟著點點頭，「像只漂亮的小豹子。」
「是麼？」施亦緋大聲笑起來，伸手撥了撥垂在額前的碎發。
白子揚在這座城市設有一個工作室，不過一年之後難得有幾次呆在這裡。施亦緋下課之後，走過兩個街區，來到這裡。
那是一棟被掩映在高大喬木和低矮蔥鬱的灌木叢之間的兩層小樓，夾雜在周圍的建築之間，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這裡是住宅區，周圍的房子都修建得整潔利落，只有這棟小樓的牆上爬滿了籐蔓植物。房子也有些老舊，當施亦緋踩在木製樓梯往上走的時候，地板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上了二樓，推開最裡面一間房，克裡斯蒂娜轉過身來。
「你今天來得可真早。」她笑著說道，手裡抱著一大摞資料。
施亦緋將包放在門邊的沙發上，匆匆兩步趕上去從克裡斯蒂娜的手中分過一摞資料放在旁邊的一塊空地上。這間房除了門口的沙發和窗前的寫字檯，全部豎著高大的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書籍資料。
「今天只有上午的兩節課。」施亦緋說道。
「好吧，有你幫忙的話，看來我能在今天把這邊書架上的東西全部整理完。」克裡斯蒂娜說道。此時地板上全部放慢了各種書籍和文件袋，左邊書架全部空了。她越過地上的一堆書，從角落裡踢出兩個佈滿灰塵的木箱子，一屁股坐在其中一個上面。
「你也坐下來幫忙。」克裡斯蒂娜推了推另一個箱子說道，「所有文件，標號是s開頭的，全部找出來，然後按照編號的前後順序全部整理好，每一百份放一起，用這個——」從身後的桌子上摸出兩卷紙袋，「紮起來，放最裡面的那個書架上去，要從上往下放，每一排放三十五卷。」
施亦緋點點頭，從善如流的在箱子上坐下，一點沒在意著滿是灰塵的木箱會弄髒她的衣服。克裡斯蒂娜不著痕跡的點頭笑了笑，將手邊的一堆文件遞過去。
「a開口的全部找出來，也同樣按編號順序每一百份放一起紮好。放在數過來的第二個書架上。然後，剩下的沒有字母只有編號的文件——」克裡斯蒂娜轉身指著角落裡的碎紙機，回頭對施亦緋說道，「全部碎掉。」
施亦緋的眼睛微微瞪大，又稍微眨了兩下，答應一聲，埋首開始工作。
這一干，就是兩個多小時。
等到她隱約覺得胃裡空空的時候，才停下手裡的工作。克裡斯蒂娜坐在她面前，看著她搖頭直笑。
「你也太專心了，弄得我都不敢叫你。」她說道，然後一把將施亦緋拉起來，「走吧，先下去吃飯。」
樓下的餐廳聚集了好幾個人，都是白子揚團隊裡的同事。克裡斯蒂娜拉著施亦緋在一張桌子前坐上，立刻有後勤人員送上午餐。
施亦緋吃得不多，因為蜷著身體坐在地上兩個小時沒有活動，雖然胃裡空蕩蕩的，可實在沒什麼胃口。
「你這樣的食量可不行啊。」克裡斯蒂娜皺著眉頭說道，「今天估計會忙到很晚，你得再多吃一點。」
施亦緋感激的看著克裡斯蒂娜點點頭，鼓起腮幫子努力把食物往肚子裡咽。那樣子看得對方忍不住笑起來。
「老實說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壓根兒就不認為我們會成為同事。當然我也想不到我自己會放棄在紐約的事業，跟著白那個傢伙滿世界到處跑。」
施亦緋還在努力往肚子裡嚥食物，只是眨著眼睛表達好奇。
「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克裡斯蒂娜笑著問道，「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這天晚上，施亦緋在工作室呆到很晚。當她們兩人將左邊書架上的資料全部整理好之後，時間已經來到午夜。施亦緋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心裡有點著急。
「時間太晚了，你一人回家不安全，格雷他們都已經休息了，看來你只能在這裡先住一晚上。」
施亦緋無奈的點點頭，拿出手機告訴房東太太今晚自己在工作室過夜。克裡斯蒂娜領著她來到走廊另一邊的一間房間，推開門，裡面並排放著兩張單人床。
「我偶爾也會在這裡住，床單被套都是乾淨的，你趕緊去沖個澡休息。」
睡在床上的時候，施亦緋一翻身，就看見窗外又大又圓的月亮，明天一定是個晴天。她側過身，眼睛閉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不熟悉的環境中，總是無法入睡。再又翻了一個身之後，聽見克裡斯蒂娜歎了一口氣坐起來。
「睡不著？」
「有一點……」施亦緋索性也放棄掙扎，擁著被子靠著床頭坐起來。
「以後在野外，肯定會碰到比這裡條件更艱苦的地方。可是不管怎麼樣，為了第二天能有足夠的精力，我們必須保證頭一天的睡眠。」
施亦緋點點頭，心裡掠過一絲慚意。
「我知道，我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這很正常……」克裡斯蒂娜笑著攤攤手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我比你的情況更嚴重。你也知道，演員的工作總是不能保證足夠的睡眠和穩定的作息，所以一度我的神經衰弱症很嚴重。甚至到了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難以入睡的地步，即使睡著了，也很容易驚醒。剛認識白的時候，我幾乎把他折磨得夠嗆。」
克裡斯蒂娜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得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又甜蜜的微笑。
「你們怎麼認識的？」施亦緋抱著被子歪著頭看著對方問道，「我是說，你為什麼會放棄一切跟白老師走了呢？」
「因為是他讓我明白我曾經過的生活，是多麼的枯燥無味，毫無樂趣。是他讓我看見了更廣闊的世界，所以我就跟他走了。」她的眼睛的好像有星星閃耀著，然後回頭看見施亦緋盯著她聽得專心，不由得笑了，「我開玩笑的。你也知道作為一名演員，我的演藝之路走得並不順。各種關係……與同行的競爭，向各個製片人導演推銷自己，得到的機會很少，還要忍受劇組的勾心鬥角和公司同行的相互傾軋。我問過我自己，這是你想過的生活麼？這是你想從事的事業麼？你願意一輩子都這樣下去根本感覺不到人生的樂趣麼？我不想那樣，所以就跟著白走了。也許只是懦弱膽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