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67章 贈詩 文 / 圓不破
「送你廢棄靈石的事蘭石也知情,現在既知你用廢石別有用處,我會囑咐他不要隨意洩露此事。」
蘭青指了指剛剛報信的小廝,也正是那日街頭偶遇時,給蘭青駕車的人,如此總算是給了佟錦一個解釋,不過如此輕易就被他摸清了底細,還是夠讓佟錦再吐一壺血的。
蘭青說完又送過一個善意的笑容,好像剛才那胡話詐人的事根本不是他幹的一樣,「還有,你那對子做得不錯。」
雖是得了誇獎,但佟錦著實是鬱悶了一陣,又想到之前水明辰也是暗地裡過來安慰,不由得哼了一聲,「你們這些貴胄公子,學問都是不差,只是有這麼多人看懂了,當時卻是沒有一個為我出頭辯駁,只是看我笑話。」
蘭青輕笑,「所謂慧眼識珠,明白的人無須多說自會明白,不明白的,再多辯駁也不過是隨風擺柳,辯有何意?還憑空多了一些偽知己,更是添亂。」
不像水明辰那樣無奈默認,也不像韓林那樣熱情莽撞,他語笑晏晏態度和煦,輕輕一笑,讓人不由自主連心尖都暖了,加之他的話言簡意賅,不帶絲毫虛偽掩飾之意,更讓人覺得他的真誠所在。
算起來佟錦與他有過幾次接觸,數次下來,他給人的印象無一不是溫和謙遜,除了萬覺寺的那次無心相遇。
看著他再次而去的背影,佟錦摸了摸袖中的東西,猶豫了一下。
「等一下!」佟錦終是叫了他一聲,這才追上去。在他身前站定,自袖中取出一張疊好的宣紙遞了過去。
「今日世子所做詩句清新雅意令人喜歡,我心有所悟,也寫了一首詩,請世子點評。」
佟錦遞過的便是今天做過對子後心血來潮寫下的東西,雖然的確是為蘭青所寫,但原並沒有要交給他看的意思,只是心緒所至,一時抒發心中感想,但現在她改了主意。
蘭青卻沒有馬上來接。略略一愣,正在這時,竹林之中嬉笑之聲漸近,蘭青身邊的小廝蘭石立時接過佟錦的詩句收好,以免被人看到誤會。
佟錦也是馬上便朝竹林外退了開去。在竹林外的亭子外站了一會,就見韓林和李莞一眾男女自林中魚貫而出。韓林臉上帶著淡淡的潮紅,顯然是沒少喝酒。潘珍珠卻不見蹤影。
李莞見到佟錦後掩口輕笑,「佟妹妹快去看看吧,潘姑娘不勝酒力,醉倒在林子裡了。」
真是丟人!佟錦雖不願理會。但在外人眼中她和潘珍珠就是一路的,潘珍珠今日此舉。丟的可不光是她自己的人,還有公主府和佟家的。
佟錦吩咐曼音進林子裡幫忙,看向韓林的目光可就不太滿意了。韓林雖然喝得不少,但還算清醒,接收到佟錦的目光後也是訕訕的,根本不過來說話,三步兩步的走到人群最前去了。
李莞經過佟錦時甩過一個不屑的笑容,其他貴女們也都是竊竊面星矢,倒是孔夢雲,主動過來與佟錦走到一處。淺淺一笑,「那時在桌上猜的那謎語,謎底是什麼?」
佟錦輕笑。待與她一起走到人群中時才道:「一頭公牛和一頭母牛,三個字的謎底不就是『兩頭牛』麼!」
其他人中也有許多一直在猜著謎底而沒有結果的。此時一聽謎底,卻是個個都笑癱了,剛剛因潘珍珠產生的距離無形中消散了不少。
佟錦自然明白孔夢雲是有意在幫她,回到戲台之前時特地拉了她表示謝意。孔夢雲抿唇一笑,「不用謝我,說不定往後我們能做一家人呢。」
佟錦的心「突」地一跳,又聽她問:「佟二姑娘哪去了呢?一直沒看見。」
佟錦這才稍放了心,「她突然有些不舒服,父親讓人送她回去了。」
「原來如此。」孔夢雲的目光無意地朝對面晃了一轉,這才回了位置,各自落座。
佟錦隨著她的目光很輕易地在對面尋到了孔夢龍的身影,不由歎了一聲。
要是孔家兄妹知道佟玉帛的目標由始至終都在太子身上,不知會做何感想?
這時坐在奉安公主身側一直沒有離開過的水明月也問道:「怎麼一直沒見著佟二妹妹?潘姑娘似乎也沒有回來。」
佟錦打起精神,不厭其煩地又解釋了一遍,對於潘珍珠也是同樣的說辭。
李莞抿唇輕笑,卻是把剛剛的拼酒過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聽得韓老夫人和林氏直皺眉頭。攬月公主臉上也是露出萬分尷尬之色,回頭與胡嬤嬤道:「嬤嬤快去看看吧。」
胡嬤嬤應了一聲這便去了,不過臉上多少帶著些不快之意,外頭天寒地凍的,她又不是年輕人,自然不願到處奔波。
過了許久,胡嬤嬤才算安頓好了潘珍珠,待她再回來,戲台上的熱鬧已漸近尾聲,許多人已起身向韓老夫人和定北侯請辭了。
韓老夫人折騰了一天早已累了,現在也是強打精神應酬客人,攬月公主見狀也不多留,帶著佟錦和安氏姐妹向韓老夫人道別。
韓老夫人點了點頭,「過兩天再來,這麼多年不見,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
攬月公主一一應了,佟介遠此時也走過來,一家人就此告辭。
從定北侯府出來的一路上,佟介遠的臉色都不太好,一句話也沒說過,到了門外逕自上了馬車,竟也不等其他人,就那麼自己走了。
攬月公主和佟錦面面相窺了一陣,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不過佟錦茫然過後就算了,攬月公主卻是惴惴得坐立不安。
由於潘珍珠醉倒,沒人和佟錦爭位置,回程的時候佟錦終於能和攬月共乘一車,可是由於攬月心情焦躁不安,根本沒法好好和佟錦說話。
佟錦也放棄了,反正她現在在家裡有老夫人罩著,以後再想出府也相對簡單,有些事情還是稍後再說吧。
佟錦一家自定北侯府離開後,侯府內的喧鬧卻遠未停止,雖然韓老夫人已退席休息,但並不妨礙那些年輕人再開小宴相聚。
各個王府的世子爺,各侯府的小侯爺,國公府的小公爺,將軍之子,相國之孫……單拎拿出哪個都能做高富帥的代表,此時卻是齊聚一堂,滿滿地坐了三大桌子。
「世子,我們真走嗎?」
笑聲嚷動的大廳之外,小廝蘭石不安地跟著信步而行的蘭青,「王妃交代的事情……」
蘭青腳下絲毫不停,「回去若王妃問起,便只說成了。」
「世子!」蘭石一下子傻了眼,「可您根本沒和韓小侯爺說啊……」
「反正王妃也不能來質問韓林……」蘭青輕笑著反問:「不是嗎?」
蘭石頓時無語,緊跟著蘭青上了馬車,坐在駕駛位調動馬韁的時候心裡還是十分忐忑,「可側妃和二公子最近動作多多,要是世子還找不到強援支持的話……」
「回去吧。」車廂內傳來淡淡的一聲。
蘭石便住了嘴,今天宴會之中眾人對世子雖不至過於無禮,但那些年輕公子們私下相聚,少了朝中大人在場時,對世子便又個個放肆起來。但凡說到世子,全是諷刺嘲笑之語,倒也不怪世子不願參加這樣的聚會。
想到面對那樣的譏笑時世子向來是從容淡定笑面以對,蘭石的心裡就格外的難受。想當年,世子與韓小侯爺並稱「聖朝雙英」,走到哪裡受到的都是尊敬崇拜,連他這個小廝都倍受禮遇,那時的世子意氣風發,便是對人不假辭色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反要稱讚世子性情高潔,如今卻是……卻是連做首詩,都不能直抒直懷。
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這樣和風細語,更似在給自己安慰的詩句由世子作來,簡直是萬般的諷刺!
無聲地歎了口氣,蘭石自袖中拿出一張疊好的宣紙反手塞到車廂中,「這是佟大姑娘給世子的詩,險些忘了。」
車內的蘭青正閉目假寐,聞言睜眼,看著到那塞進來的紙張,好一會沒動地方。
想到佟錦,蘭青不可避免地就想到那次萬覺寺相聚,當時的佟錦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就嚇得身不能動,真是嘲諷至極。
他就那麼可怕嗎?
蘭青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手指修長有力,似乎和以往並無區別。
看了好一會,他緩緩地曲起手指攥握成拳,隨著暗自的用力,他能感覺到臂上的肌肉正隨著他的動作逐漸收緊,腕間的筋脈也隨之凸顯,似有若無的靈氣自他體內散出,可未等到達指尖,便已消然散去。
「呵……」他驟然鬆了拳頭,臉上帶著一貫對人的溫文笑意,彎下身子,伸手將那紙張拾了過來。
長指輕搌,宣紙隨即展開,紙上字跡清秀卻生澀,還帶著些許的凌亂,不難看出書寫時的急迫。
「咬定青山不放鬆……」
只看一句,蘭青的眉梢悄然一跳。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