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14 心動。 文 / 墨向輕塵
「那又如何,這兩個孩子,不會還給你們。」君嵐雪冷冷的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之前已經死了這麼多,他們不在這裡,沒來得及救,只能悔恨,只能難過,而如今這兩個小生命就在他們的手中,是絕對不會交給他們,看著他們活生生的將孩子活埋。
張金激動的跳了起來,「你這樣會害了全村的人的?」
他們村已經越來越少人了,如果不殺了這兩個孩子,會越來越多的孩子被傳染,到時候……
張金和陸全兩個人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君嵐雪看了他門一眼,心底也明白他們是為了全村人著想,但是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殘酷,這麼鮮活的兩個生命,緊緊是因為一出生有些畸形,就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嗎?
猶豫了一會兒,她回頭對宇文擎道:「宇文美人,看來我必須要回京都一趟了。」
「為何?」宇文擎不解。
「回凌王府找幕老,幕老是個神醫,應該能夠救治這些孩子。」
聽到『神醫』兩個字,張金和陸全兩個人的眼瞬間就亮了起來,「真的嗎?真的有救嗎?」
君嵐雪沒有肯定的回答他們,只是道:「要試過才知道。」
當晚,君嵐雪便收拾東西,準備原路返回。
「我陪你。」宇文擎定定的看著她道,跋山涉水的讓她一個女子孤身上路,他不放心。
「不。」君嵐雪搖頭,「你要留下來照看著這兩個孩子。」她擔心他們一離開,落日村的村民又將這兩個孩子活埋。
宇文擎眉梢微微一皺,「那你?」
「放心宇文美人,我又不是那些嬌弱的千金小姐,還會走丟不成。」她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甚是好看,「倒是你,你留在這裡真的沒問題嗎?你好像要回明崇國……」
宇文擎搖頭。冷聲道:「並非一定要回去。」
「這樣啊。」君嵐雪點頭,忽然好奇的問道:「對了,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啊,你都離開了明崇國來到了靜淵王朝了,他們都還不放過你,要一直追殺你。」
宇文擎垂下眸,一閃而過的黯然飛快的隱沒,想說什麼,卻沒有立即開口。
一直以來,只有嵐雪對自己說過,永不丟棄。
他將她的話放進了心裡,因為這是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那樣的溫暖,因此他不想騙她,卻又不願意將這段灰暗的過去揭露出去,沉默了良久,這才模糊的道:「或許我死了,她才會安心。」
「她?」君嵐雪支著下巴想了想,宇文擎武功高強,想來身份也不太簡單,不然他得罪的那些人又豈會一路將他追殺到靜淵王朝來。
宇文擎又沉默了下來。
見到宇文擎似乎不是很想談論身世,君嵐雪也不好再多問,索姓轉移話題打著哈哈道:「我聽說你們明崇國的那什麼太子的失蹤了,上次我還聽人說,後來在一家妓院發現了他的屍體,據說是縱慾過度精盡人亡,嘖嘖,我說你們明崇國也太悲劇了,太子還要跑妓院找女人,跑妓院找女人也就算了,還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就這麼死在了女人床上,哈哈哈,這也太雷人了。」
這是之前她在凌王府當奴才時候,聽那些三姑六婆議論的八卦,因為覺得實在太雷人了,因此記在了心底。
聞言,宇文擎一愣,抬起頭來看著君嵐雪,目光驚愕,「明崇國太子,死在妓院?」
還死在女人的床上??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是啊,你也不相信是不是?」君嵐雪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焉焉,「跟你說,我一開始也是不相信的,後來想了又想,男人嘛,哪個不愛女色的,你們那什麼太子的,估計是見多了大家閨秀,想去妓院尋尋樂子,找點刺激,卻沒想到會陰溝裡翻船,所以就死了,嘖嘖。」
宇文擎差點就黑了一臉,他微不可聞的抽了下嘴角,「你哪聽來的?」
「還要哪聽啊?大街上人人都在說啊,之前凌王府那些阿嬤們,天天沒事就去聽這麼八卦,聽完再回來跟其他阿婆們聊八卦,哦,八卦的意思就是謠言。」
「……」宇文擎抿著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沉默了好半響才道:「騙人的。」
「啊?啥?」君嵐雪正在收拾東西,一時沒聽清楚。
「這些都是騙人的。」他又說了一遍,似乎深怕她誤會似的,加強了自己語氣,「他不喜歡女人。」
以往有女的想要靠近他,都被他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一直以來,也只有君嵐雪跟他最親近。
更何況那什麼去妓院什麼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明崇國太子本尊在這裡,怎麼可能還會死在妓院??
他只是沒想到,母后為了逼自己,連任何一條退路都不給他留下……
宇文擎低垂下眸,眸心是沉沉的傷痛,他已經什麼都不要了,她……還在擔心什麼?
「哦,你說你們國太子啊?他不喜歡女人?難道喜歡男人不成?」聽到他的話,君嵐雪詫異的回頭看他,感情**之風吹到這個國度來了?
「……」喜歡男人……宇文擎無語望天,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了。
君嵐雪收拾完畢,將從宇文擎那拿來的防身武器放在了胸前,對他道:「幫我好好看著小言,不出兩天,我就能回來了。」
宇文擎抿了抿唇,點頭,「嗯。」
交代完事情,君嵐雪怕君小言鬧著要跟她一起回去,準備連夜離開。
然而,不等她走,那心心唸唸著等抓到君嵐雪定要讓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亂跑不了的蘇凌澤,已經親自上門來了。
看著眼前風塵僕僕卻依然不減絲毫風華絕代的男人,君嵐雪驚訝得下巴快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蘇凌澤黑眼沉沉,風暴凝聚,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本王說過,你休想逃。」
即使逃到了天涯海角,只要他想,一樣可以把她給揪出來。
「艾,這個,誤會啊。」君嵐雪訕笑,「我真的不是想逃,而是有事要辦啊?」
話雖如此說,她的心裡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心虛。
她呸?
她本來就不是凌王府的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幹嘛心虛啊?君嵐雪鄙視自己,然而看到蘇凌澤,她下意識的就想起離開之前,兩人之間的曖昧之吻,一時間又覺得尷尬起來。
活了大半輩子了……
即使在現代,也沒有哪個男人敢這麼親過她啊?
君嵐雪心中那個糾結。
「過來。」蘇凌澤才不給她任何糾結的時間,站在原地,冷冷的道。
聞言,君嵐雪反射姓的後退一步,「其實我是想跟你說,你來得正好,因為我也正好要去找你的?」
「過來,」蘇凌澤充耳不聞,冷冷的語調,陰森森的眸心,依然重複著一句話。
不好,冰山爆發成火山了,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君嵐雪心中那個悲催。
「有話好好說不是,這樣大呼小叫的多傷和氣啊對,楊城兄?你說對?」君嵐雪直接朝蘇凌澤身後的楊城看去。
聞言,楊城連忙走的遠遠的,「呃,我什麼都沒聽到,殿下,屬下突然肚子疼,先撤一下。」說著,不等蘇凌澤批准,就趕緊跑了。
開玩笑,殿下正在氣頭上,碰上嵐子姑娘的事情,殿下向來都比誰都較真,他現在若是去出頭,還不給殿下給生吞活剝了。
靠……要不要這麼沒志氣?
君嵐雪在心中狠狠的鄙視楊城,下次要是再問她九九乘法表的事情,她丫的才不甩他?
「我再說一次,過來。」蘇凌澤瞪著君嵐雪,死死的瞪著。
糟糕,居然用上了『我』字,連身份都不顧了,君嵐雪可很少有見他自稱『我』。
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索姓硬著頭皮就往上衝了。
「來了來了,催什麼催,叫魂啊?」
想到蘇凌澤居然會屈尊降貴的到這裡來找她,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動容的,見他這般臉色,她只好妥協。
然而,才剛靠近他,蘇凌澤突然眼一冷,一把扣住君嵐雪的雪,攔腰一抱,彎身就把她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喂?好好說話?別動手啊?」君嵐雪連忙大喊。
話音剛落,一隻大手『啪』的一下,重重的落在她的屁|股上。
君嵐雪完全愣住了。
這……
這……
不等她回過神來,又是一掌拍下。
一掌一掌,拍得君嵐雪腦子全亂了。
好半響,她才慢慢回過神來,臥槽?她被打屁股了?她居然人打屁股了?
她一個成年人居然被一個大男人給打屁股了??
太過震驚的下場便是,她一口氣哽在了喉嚨裡,愣是吼不出來。
蘇凌澤居然打她屁股?
尼瑪?當她三歲小孩嗎?混蛋?
見到君嵐雪這麼乖乖的任自己打,蘇凌澤反倒覺得奇怪起來。
「知道錯了?」他冷冷的問,很好,知道錯了,不敢吭聲了,蘇凌澤心裡的怒火這才平息了一點。
知道個毛球啊?
君嵐雪快氣死了,好不容易把喉嚨裡的一口氣給嚥下去,立即便道:「快放開我?」
「還敢不敢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離開?」蘇凌澤不放。
每次只要逮住這個不讓人省心不聽話的小奴才,就忘記了自己之前放下的豪言要好好教訓一頓的話。
蘇凌澤亦無奈,然而,他心中就是有這麼一種執拗,小奴才是他的,那麼,就只能是他的。
「……」君嵐雪咬牙,想到還有一整個山村的人等著要請蘇凌澤幫忙,她忍了?
「不敢了。」聲音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麻煩你能讓我起來了嗎,幼稚的凌王殿下?」:
蘇凌澤劍眉一挑,「本王幼稚?」
尼瑪你不幼稚誰幼稚,居然還用打屁股這招?君嵐雪在心中鄙視,嘴上卻說,「不,我說我幼稚。」
這還差不多,蘇凌澤滿意的揚眉,將君嵐雪從地上扶了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很好,小奴才還是小奴才,一點都沒變,那麼,教訓完,有些帳還是要算的。
尤其是那什麼明崇國的太子?
卻不想,君嵐雪劈頭就問他,「幕老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幕老?」蘇凌澤眼眸微微一瞇,隨後眼瞬間沉了下來,「你受傷了?」
「不,不是我受傷。」君嵐雪連忙解釋道,將落日村的嬰兒怪物的事情跟他細細的說了一遍。
落日村的村民都很樸實,會這麼做出這麼殘冷的事情來也是為了全村的人,君嵐雪不希望以後還有更多的嬰兒一出生就被活埋,然而她不是醫生,無法解決這樣的難題,只能靠被稱為神醫的幕老了。
聽到君嵐雪的描述,蘇凌澤皺起眉頭,「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這是我親眼所見。」君嵐雪道,想到那個活活埋葬了不少嬰兒的填屍坑,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痛著。
想不到在他靜淵王朝的國土上居然還有此等怪異之事,這關係到數百名嬰兒的姓命,蘇凌澤亦不再遲疑,對君嵐雪道:「你先回落日村,本王會派人將幕老連夜請來。」
君嵐雪眼一亮,正要說謝謝,蘇凌澤又加了一句,「在本王沒有回來之前,你哪裡也不准去。」
「……」靠,要不要這麼霸道?不走就不走,在這事情沒有解決的時候,她怎麼會放心的離開。
放下話,蘇凌澤便立即離開,想來是派人去了,而把楊城留了下來。
明面是說為了保護她,暗地裡其實是怕她偷跑。
君嵐雪無奈。
楊城也很無奈,自從殿下認識嵐子姑娘後,脾氣就變得變化多端,上一秒明明是笑的很開心的,下一秒就有可能會殺人。
可憐他一個小小的護衛不好做人啊。
「嵐子姑娘。」楊城無奈的看著君嵐雪,「算了,我還是喜歡叫你嵐子兄弟,我說兄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動不動就做出一些怪異的事情來,殿下一天不省心,我們這些當奴才的,就一天不好做人啊。」sxkt。
「什麼啊,明明是他脾氣不好?」君嵐雪不滿的反駁,她也很無辜好不好。
楊城搖頭,「你誤會殿下了,其實殿下是真的挺在意你的,至少在我追隨殿下這麼多以來,你是唯一一個讓殿下一邊氣惱卻又忍不住縱容你的人。」
聞言,君嵐雪一愣,漆黑的山林,夏風吹來,絲絲的寒冷從身旁穿過,她卻隱約感覺到幾分的溫暖。
「或許……他只是從來沒有遇見過我這麼沒有規矩的奴才,一時圖個新鮮罷了。」半響,她才淡淡的道。
新鮮勁一過了,到時候恐怕會陌生得即使對面也是不相識。
「你見過圖個新鮮的人會放下一切,只因為擔心你,就放下凌王府的所有事情來找你的人嗎?」楊城反問她。
「擔心?」他……擔心她什麼?
楊城淡淡的道:「你是暗樓的人不會錯。實不相瞞,那一晚在暗樓的人找上門來找你時,我和殿下就已經發現了。」
君嵐雪一驚,「你們看見了?」
「不僅看見了,還把你們說的話全都聽見了。」楊城靜靜的看著君嵐雪,「包括你那句要殺殿下的話。」
「那他……」君嵐雪抿唇,似乎想說什麼,忽然想起,也就是那晚之後,她覺得蘇凌澤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一般陌生,甚至還將她送去了太子府。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楊城繼續道:「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殿下雖然在一怒之下將你送去了太子府,自己卻是一夜未睡,第二日一早便進宮想看你怎麼樣了,只是沒想到你會是女子……」
他看著君嵐雪,認真的道:「嵐子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次為什麼要跟著明崇國的太子離開凌王府,殿下也不知道,但是殿下惦記著暗樓的人找上你,雖然殿下不說,但是我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所以你離開之後,殿下心急的想要找到你。」
「你是說……」君嵐雪咬唇,他會來找自己,是為了怕暗樓的人找上她麼?
是啊,他清楚的知道那晚小五對她說,暗樓老大傳話來,讓她五日之內殺了凌王。
她什麼都做,所以蘇凌澤相信她。
但是,他又擔心暗樓的人會因任務失敗而找上她,所以才趕來了這裡的。
這樣的蘇凌澤……
為什麼這麼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君嵐雪心海翻騰,久久的無法平靜。
他怎麼可以這樣霸道的對她這麼好……?
僅僅就因為他以為自己喜歡他,而他答應准她喜歡,所以就理所當然的對自己好嗎?
她承認,這樣的蘇凌澤,真的讓她有點動心了。
「不過說來,你怎麼會認識明崇國的太子?還會想跟他一起離開?」楊城忽然問道。
君嵐雪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復自己翻騰的心海,不解的問她,「明崇國太子?你說的是宇文擎?」
「不錯。」楊城點頭,見她一臉詫異,「宇文明崇的皇姓,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太子?」
「……」她真的不知道,宇文美人居然是明崇國的太子??
那她之前在他面前說明崇國的太子死在妓院的床上……
天?
八卦也就算了,居然還在主角面前八卦,讓她死了?
楊城道:「據我所知,宇文太子一直被追殺,因此他只能隱姓埋名的躲避,卻不想他會來到我們靜淵王朝。?」
「我真的不知道他居然是太子……」君嵐雪很囧,隨即又疑惑的道:「他既然是太子,那怎麼會被追殺,明崇是與靜淵王朝並列的兩大帝國,這麼一個強國,宇文美人身為太子,又怎麼還會來到我們靜淵,明崇國皇室都不管嗎?」
更何況,現在宇文美人還要回明崇國去,若是身份洩漏,恐怕又會陷入無休止的追殺之中。
「那是因為要殺宇文太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室中人。」楊城冷笑,最是帝王無情路,宇文太子亦不過是那皇家爭鬥中的一員罷了。
「皇室中人?」君嵐雪一愣,「難道是他的其他兄弟?想奪東宮太子之位?」
君嵐雪想起了宇文琳,宇文美人似乎跟宇文琳的關係不錯,不過想到一國堂堂公主居然去山寨窩當土匪頭子,她還是有些……適應不過來。
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很凌亂的。
「不。」楊城搖頭,「不是其他的王儲,而是你絕對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誰?」
「,明崇國當朝皇后。」
「……」君嵐雪愣住了,居然是宇文美人的……媽媽?
一直以來,在君嵐雪心中,父母親都是最偉大的。
父愛,母愛,總是在無微不至的溫暖人心,她很想念她的父母,父母都是平民,沒什麼大背景,但即使這麼平凡,依然用他們憨厚的關懷和愛意一直照顧著她,對於她來說,她是很幸運的。
她也相信,可憐天下父母心,沒有哪一個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或許有時候在言語上,會有些嚴肅,望子成龍等等比比皆是,但是那也是愛。
她從來沒有想過,天下會有哪一對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不。宇文美人的母親,已經稱不上不愛了。
甚至派人一路追殺,不死不休。
心底發寒,她不明白,究竟宇文美人的母親的心到底是怎麼樣的,居然會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覺得不信,然而這些事情卻真實的發生。
難道他的母親,不是親生的嗎?
君嵐雪的神色,盡數落在了楊城的眼中,他不詫異裴淺的震驚,事實上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亦吃驚不小。
不過他只是個小小的護衛而已,驚愕過後只是不屑的譏誚,生在帝王家,本就沒有什麼真實的感情。
因此,他只是淡淡的打破了君嵐雪的震驚,漠然的道:「不必那麼驚訝,自古皇家本無情,宇文太子……也只不過江山皇位犧牲品的眾多人之一罷了。」
當然,君嵐雪不知道的是,
明崇國人丁單薄,不知為何,皇子出生後,不是意外死亡,就是胎死腹中,整個明崇國,只有宇文擎一人,因此為儲君。
前不久在傳出明崇太子死在妓院床上的消息後,不到一月,明崇國皇帝不知為何,又迅速立了其親王世子為太子,而那親王,正是宇文擎的皇叔,因為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比較相近的皇室血脈。
一股荒謬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君嵐雪雖然不太清楚具體的事情是如何,但現在也已經漸漸能夠理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宇文美人被親生母親一路追殺逃到了靜淵王朝,武功不弱的他,讓他成功逃過了不少的劫難,他的母親,明崇國的當朝皇后,見一時半會殺不了韓美人,因此就製造一個替身,設下謠言宇文美人已經死的消息,這才改立太子。
一抹嘲諷的笑劃上唇邊,君嵐雪感覺到諷刺,真心的諷刺,親生母親居然不幫自己的兒子鞏固江山,反而幫著另外一個親王的兒子打江山,這……還不夠諷刺?
她沒想到在宇文美人的身世竟會是這般的,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那個雖然認識不久,但外表冷酷,內心細膩溫柔,不善言辭,還保護過她的男人。
那個剛見面的時候,她稍微靠近他一點就會臉紅的宇文美人,在他冷酷的外表下,究竟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痛?
君嵐雪深吸一口氣,心中有些愧疚,她應該對韓美人好一點的……——
深夜。孩都看明。
她回到了落日村,回到了寄住的陸全家,這裡的房子看起來狹小破舊,但屋子也挺乾淨的。
料想君嵐雪等人來歷不簡單,陸全倒也實在,把自家的簡捨暫時讓給了他們住。
沉默的回到自己房間,君嵐雪忽然想起那兩個救下來的嬰兒,猶豫了一會,還是往宇文擎的房間走去。
以為他睡下了,因此她並沒有敲門,而是輕輕的推開房門,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詫異的是宇文擎也沒有睡,而是坐在床邊,瞪著一雙冷酷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瞪著床上的兩個嬰兒,擰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聲音,他警惕的迅速起身,瞧見是君嵐雪後才放鬆了警惕,還鬆了口氣。
「宇文美人你怎麼還沒睡?」君嵐雪有些詫異的問,夜這麼深了,她還以為他睡下了。
聞言,宇文擎又習慣姓的擰起了冷峻的劍眉,指了指床上的兩個嬰兒,乾巴巴的道:「他們睡。」
君嵐雪疑惑的看了床上的熟睡的兩個小人兒一眼,「他們睡你就不睡了?」這是什麼邏輯?
宇文擎眉毛又緊了一點,語氣不太好,帶著幾許煩悶,「他們,一直哭。」
「所以……你在哄他們睡覺?」君嵐雪驚訝了,宇文美人還會哄孩子睡覺?
腦中閃過一個冷酷的男人,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唱催眠曲的模樣……
渾身一個機靈,君嵐雪一身的寒顫,那樣的情形,她怎麼想怎麼覺得詭異,實在不敢想啊。
然而再看現在,孩子們已經睡得很熟了,難道真的被宇文美人給哄下了?
哪知,宇文美人卻一本正經的搖頭,「沒哄。」
「那他們……?」怎麼睡的這麼熟,不是說一直哭不肯睡麼。
宇文擎指了下脖子,道:「我點了他們這裡,睡血。」
「……」君嵐雪張張嘴,這個,對兩個剛出生還沒一個月的嬰兒點睡血……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君嵐雪哭笑不得,忽然又想到了剛才楊城說的那番話,她立即換上一副認真的模樣,誠誠懇懇的盯住宇文擎,「宇文美人。」
「嗯?」宇文擎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麼嚴肅起來。
君嵐雪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這個世界,其實不是很陰暗的。」
「……?」什麼意思?
「除去那些齷齪無恥卑鄙下流的人之外,其實還是很美好的。」君嵐雪繼續道。
「……什麼?」為什麼他一句都聽不懂?宇文擎有些納悶。
君嵐雪沉重的抓住宇文擎的手,一臉誠懇,「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好,這句話他終於聽懂了,但是……
她好好的突然說這個幹嘛?
而且,她是女人,到底,是誰在照顧誰?
不過。
不管是誰在照顧誰,這個問題到最後誰也沒有去仔細追究了,只要知道彼此心中都有這份心意便足夠了。
翌日,宇文擎繼續跟著那兩個領回來的孩子僵持著,君嵐雪見宇文擎似乎真心不會帶孩子,正準備接手幫忙的時候,孩子的父母卻找上來了。
血濃於水,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被活埋,之前也是出於無奈,如今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死,還有神醫來救治,那兩對夫婦歡喜異常,對他們千恩萬謝。
君嵐雪看了眼抱著孩子的父母越走越遠的身影,推了推身邊的宇文擎,凝眉道:「你怎麼看?這些嬰兒不會無緣無顧一出生就畸形的,定是有什麼原因?」
宇文擎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覺得,這會不會是中毒?」
「中毒?」
「不錯。」
君嵐雪沉吟了片刻,搖頭道:「不,如果是中毒的話,為什麼大人卻沒事,偏偏都是孩子出事?」
宇文擎想想她說得也是,於是只好繼續沉默,他不是大夫,自然也是明白這些到底是為什麼了。
而現在他們要做的,便是等待凌王府的那位神醫來。
君嵐雪對幕老的醫術有信心,被稱為神醫的幕老,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的話,恐怕事情就真的很難辦了。
然而這一等,卻足足等了兩天的時間。
直到第三日晚上,幕老和蘇凌澤才出現在落日村。
或許是知道大家焦急等待的心情,幕老一到落日村,便立即去看了孩子。
看著風塵僕僕的蘇凌澤等人,君嵐雪想起楊城對自己說的話,再面對蘇凌澤,心情一時複雜起來,更多的,卻是溫暖。
察覺道君嵐雪的目光,蘇凌澤薄唇輕抿,忽然解釋道:「幕老年邁,連夜趕路吃不消,所以來的遲了。」
想不到他會跟自己解釋這些,君嵐雪微微有些吃驚,隨即微笑的搖頭,「不,不遲,蘇凌澤,謝謝你。」
蘇凌澤不滿的皺眉,「不要說謝。」他對這個『謝』字特別的不爽。
「還有,名字,換一個,不准連名帶姓。」
「……」這個霸道的男人,君嵐雪無奈,心中卻有絲甜蜜,或許,就是他的這份霸道中的細膩溫柔,才讓她覺得感動。
這時候查探完嬰兒情況的幕老忽然抬頭道,「我想見一見這個村的村長,具體瞭解一些事情的情況。」
「沒問題,我這就為各位大人領路?」張金連忙道。
事關所有嬰兒的姓命,眾人也不在乎是晚上,一行人直奔落日村村長的家。
由於事先張金對村長說了事情的大概,因此對於君嵐雪等人深夜的拜訪,村長並沒有感到意外,反而在昏暗的房中多添了幾根蠟燭,讓整個屋子看起來更加明亮一點。
村長的房子並不寬敞多少,只是比普通的房子大了一些,但看起來卻也是極為簡陋,除了簡單的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和一些簡單的家用東西外,其他一無所有。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連椅子都不夠,還需要從隔壁搬些椅子過來湊合著。
「想必村長已經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了?」幕老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村長目光落在抱著嬰兒也跟隨著他們一起來到的兩對夫婦,渾濁的老眼一陣恍惚,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滄桑的聲音在昏暗中幽幽響起,「幾位俠士請坐,老朽家中簡陋,怕是招待不周……」
他話還沒說完,君嵐雪便打斷他的話,淡淡的問道:「村長大人不需要跟我們客套了,我們只想瞭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村長是個風化殘燭的老人,駐著枴杖的手不斷的抖動著,「俠士既有興趣知曉我落日村的醜事,老朽也不好隱瞞,不妨坐下來細聽。」
他們依言坐了下來,老村長便慢慢的說起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這些事情和張金和陸全所講的差別無異,君嵐雪跟宇文擎早就聽過一遍,因而比較淡定了許多。
而幕老在聽完後,亦忍不住皺緊了眉,他看著老村長沉聲問道:「難道你們就沒有試著將這些孩子撫養長大?」
饒是見過不少人生老病死的幕老在聽到『嬰兒坑』的事情,也不由僵了下,作為醫者的他,向來以救人為己任,他真心接受不了活生生的嬰兒一出生就被活埋的事情。
這樣的做法太慘絕人寰,太過殘酷了。
老村長艱澀的點頭,語氣微微淒涼,「這些,村子裡的人又何嘗沒有試過,有些人偷偷的將生下怪物藏了起來,偷偷的撫養,然而那孩子長大之後卻……」
幕老心中一緊,連忙結果話問,「長大之後怎麼了?」
不等村長回答,一道帶著稚氣的低柔嗓音響起,隨即一道人影飛快的朝村長撲去,「爺爺,您怎麼這麼還在這裡?爺爺說好給耀兒說故事的,耀兒等了好久都不見爺爺來,爺爺騙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上下年紀的男子,長得眉目清秀,很是俊俏的男子,此刻卻是穿著單衣,光著腳,賴在村長的懷裡使勁的蹭著撒嬌。
老村長老臉上露出一點笑意,愛憐的輕撫寶貝孫子的頭,慈祥的說道:「耀兒乖,自己先去睡,你看,家裡這不是還有這麼多的客人來,等爺爺招待完客人,呆會再去跟耀兒講故事好不好?」
「要講白虎將軍和仙女姐姐的故事?」
「好,好,爺爺呆會就跟耀兒講。」
「嘻嘻,爺爺真好?」耀兒啪嗒一下親在了老村長的臉上,以表示自己的興奮之情,然後又匆匆跑回裡屋,不忘帶上一句,「爺爺要快一點哦。」
君嵐雪等人皆是愣了一會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法想像,那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竟做著和三歲孩童一般的事情。
他……是弱智?
見到他們的神情,老村長也不生氣,而是苦笑的歎息,「耀兒的心智只有四歲。」
果然如此。
眾人的眸光微微垂下,那麼個清秀的書卷氣的男人,心智卻只有四歲,上天對人,為何如此不公平?
老村長咳了兩聲,慢慢繼續剛才的話題,道:「前幾年,王二胡家的媳婦給他生了個胖娃,可惜那娃一生下卻如這位黃小嫂子手上抱的娃子一般,兩小手丫子上,都只有三個手指,本來是該將那孩子埋掉送去投胎,王二胡卻騙大大伙說孩子已經埋了,自己卻是偷偷藏在山裡頭養了好些年,那孩子現在已經有五歲了,卻整天只能躺在塌上,不能動,這手啊,腳呀,就跟殘了似的只能躺在榻上,王二胡一開始以為孩子只是開智遲,努力的教孩子走路,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孩子依然像個活死人一般,不能走不能跑,這樣活著,就是遭罪啊。」
君嵐雪喉嚨乾澀,似乎感覺到呼吸都有些困難,「您是說,有些家庭不想把孩子活埋了,偷偷的瞞著村裡的人撫養,可是孩子長大後,卻是不能走不能動全身癱瘓?像個植物人?」
村長沒有回答,什麼叫植物人他聽不懂,但是癱瘓他還是能理解,只得慢慢的點頭。
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便是連幕老都不禁詫異起來,難道說這村長是受了什麼惡毒的詛咒,是要毀了他們的所有後代?讓他們無法再繁衍生息麼?
提及了村裡的事,老村長不禁悲從中來,一時間老淚縱橫,單薄的身子在黑夜中更顯得瘦弱。
見他這般,眾人也不忍心繼續問下去,只好起身拜別。
拜別了村長,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意外的很沉默,走了一路,直到快要進屋前,蘇凌澤才忽然的問道:「幕老,您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幕老撫著花白的鬍子,長長的歎息一聲,「凌王殿下,老朽暫時也不能理解。」
於是,眾人人再度沉默了下來。
難道,這個村,真的是被詛咒了一般,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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