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共舞 文 / 刁蠻小生
「從小姐可否賞臉,和我跳支舞?」
從筠回過神來,一個戴著黑色半框眼鏡的男士站在面前,黑色西服,顯得很幹練。那男士的右手正遞到她面前。
從筠悄悄環顧四周,發現秋丹韻那丫頭早和俞子承在舞池裡你儂我儂了,哪管得著自己的死活。
「我叫成子勉,是604班的。」
從筠覺得不該勉強自己,「很抱歉,我不會跳舞。」
「我可以帶你,有自信能很好地帶你。」成子勉的手固執地伸著。他認識從筠,這個女子每次經過教室外的走廊,都會帶來木屐敲擊地板的脆響。圓圓的蘋果臉,目光卻時常冷凝著。只有偶爾和那個叫秋丹韻的女生一起走的時候,他才能看到從筠的笑容,異常甜美,儘管從筠的容貌只算得上清秀,可那甜美的笑容時常縈繞在他心頭,成了他少年時候的一個夢。可從筠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
從筠有些頭疼,這人怎麼這麼煩!為什麼要強人所難呢?
如吉他e弦撥動的嗓音在從筠耳邊響起,右側的沙發陷了下去,從筠的背幾乎僵直著。
「你們?」成子勉有些不甘又有些氣憤。
「我的寶貝,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覬覦的!」寧澤非眸中似是含笑,只是那笑裡滿是扎人的冰凌。
「我問的是從小姐,與你無關。」那成子勉厭惡地瞥了寧澤非一眼,他最討厭這種長相的男人,空有皮囊。
寧澤非站了起來,微笑地附在成子勉耳邊,「我勸你最好現在、馬上離開,不然……明天你就會成為真正的喪家之犬!」
那成子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言笑晏晏的男人,笑裡藏毒。
寧澤非的目光落在那成子勉遞出的右手上,好像被燙著一般,成子勉倏地收回了手。
「從小姐,那我就不勉強了。」成子勉恨恨地走開,走之前毒蛇一般盯著寧澤非,他絕對不會忘記今天的恥辱的。今晚過後,他就要叫寧澤非明白,成家人不是好惹的。
「你當真不會跳舞?」寧澤非側臉望著一直沉默的從筠,她還是和五年前一樣,圓圓的蘋果臉,亮亮的杏仁眼嵌著琉璃般的瞳孔。只有頭髮長了。那及腰長髮,絲綢般光滑亮澤,該是很柔軟的吧?應該比她織的圍巾和手套更柔軟吧?
「不會,也不喜歡。」從筠面無表情。
寧澤非微微歎了口氣,瑩白的食指將那遮住右臉的青絲勾到耳側。
「寧先生,請自重。」她有些不悅地側過臉。
他薄唇微勾,還好,到底心裡還是記著他、怨著他的。
「那只好我帶你了。」似是無奈似是縱容的語氣。
從筠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寧澤非大手環住從筠的小蠻腰,曖昧地附耳輕語:「你是想跳舞呢還是想要讓、大家、看我們跳舞?」
從筠臉頰緋紅,多半是氣的。寧澤非是知道她的底線的。
寧澤非看著女子緋紅而略顯嬌艷的面容,黑晶石般的雙眸中那層薄薄的溫潤早已破碎,翻湧的濃厚情愫大概可以稱之為「溫柔」。他的小貓,還是這麼不經逗。
從筠非常無奈,不情不願地被寧澤非帶去舞池,
寧澤非一手握住她的細腰,一手與她手指相扣,將她貼到胸口,附耳低語:「你可以隨意踩,我,甘之如飴。」
從筠撇過臉,卻不想他柔軟的唇瓣溫柔地觸過她的臉頰。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都凍住了。
「你怎麼能偷佔我便宜?」他一臉無辜的模樣。
那種澀意霎時消失殆盡。
她瞪他,眼裡儘是怒火。這麼無恥的人,掐死算了。
「你捨不得的。」好像看穿她的想法,他淺笑,如酒般暈開的溫柔,讓她有些發暈。
她尷尬地看向別處,心中暗自悔恨,怎能輕易為色所迷!從筠,你怎麼能這麼沒出息!乾脆躲到地底算了。
「就跳一支舞,我腳疼。」踩著七公分的高跟鞋,她的腳底疼得要命。
寧澤非看到她小巧的腳丫被束在那淺藍色高跟鞋裡,心疼不已,但看從筠倔強的神色,該是不會停下。從筠就是這樣,說出的話,總是要努力做到。
從筠觀察著周圍跳舞的人,「寧澤非,我們的姿勢是不是錯了?」
「怎麼錯了?」寧澤非被「我們」這個詞深深愉悅了。
「他們跳舞的時候,手指好像都沒有扣著,兩個人的距離也沒有那麼近。」從筠很注意細節。
「不同的人跳舞有不同的習慣,我現在帶你當然是按照我的習慣來,難道你想和他們一樣毫無新意?」寧澤非覺得從筠還是很好學的。
從筠突然覺得心裡很堵。這是寧澤非的習慣。他習慣和別的女人這樣跳舞。
寧澤非看到從筠突然冷凝的臉色,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陪著小心,認真地講起跳舞的技巧。
秋丹韻和俞子承看到在跳舞的兩人,皆感到欣慰。
俞子承感慨不已,「這世上,怕是只有從筠能讓啊澤這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秋丹韻淺笑,「我們家竹子也就適合栽在寧澤非那個庭院裡了。」
「和寧澤非在一起,竹子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俞子承輕笑。他記得寧澤非曾經說過:「神擋殺神,魔擋弒魔……」後半句,他沒有聽清楚。但寧澤非的決心和執拗他是知道的,只是擔心從筠能否理解。
「你把注意力多放一點在我身上好不好?我都感覺從筠才是你的男朋友。」
看著俞子承委屈的模樣,秋丹韻心下狠狠一顫,「撒嬌賣萌可恥,你不知道嗎?」
俞子承手上一使勁,將秋丹韻牢牢貼在身上,溫熱的體溫熨燙著彼此,輕聲耳語:「不知道,面對你,我什麼時候清醒過。」
從筠早已離開舞池。她坐在沙發上好笑地看著,好友面色緋紅地靠在俞子承身上,俞子承是個**高手,秋丹韻總是被吃得死死的。
寧澤非被她趕走了,她表示想冷靜冷靜。可是,怎麼冷靜得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五年前,寧澤非突然闖進她的生命,而那五年裡,他就像刻在骨子裡似的揮之不去。她會時常想起他,她總說服自己,寧澤非只是無緣的朋友罷了。花了五年時間,她才明白,寧澤非不是普通的朋友,他參與了她人生中重要的部分。可她又不覺得這是喜歡,因為她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覺得這只是比普通朋友要深一點點的情誼罷了。
從筠的目光不露痕跡地追隨著寧澤非。他瑩白纖長的手指賞玩著高腳杯,黑晶石般的雙眸微斂,看似在聽周圍人的高談闊論,又似在尋思什麼。那套價值不菲的黑色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只不過是錦上添花。他只是偶爾舉杯,卻不曾飲下,純白的袖口上扣著18ct金搭配天青石色棍狀袖扣,復古而儒雅。
從筠覺得自己應該遠離這個有著寧澤非的地方,和剛下舞池的秋丹韻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
看著從筠離去的背影,秋丹韻有些擔憂。
俞子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寧澤非。
寧澤非已放下酒杯,似乎準備要跟出去。
秋丹韻讓俞子承攔住寧澤非,她先去取從筠落下的衣服和包包。
俞子承倒是攔住寧澤非了,看好兄弟那森冷的眼眸,不禁揶揄:「怎麼?你家貓咪惹你不高興了?」
寧澤非冷冷睨了他一眼。不過倒是把疑惑說出來,畢竟,俞子承比他更瞭解女人的心性。
「你也太遲鈍了吧?」俞子承幾乎失笑,不過在寧澤非那冰冷的視線下,他還是收斂住了,耐心道:「你怎麼能那麼說呢?這從筠必定要吃醋的,她肯定覺得你跟別的女孩跳舞都那樣!」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和m國總統夫人米雪兒夫人、k國女王伊麗莎跳舞的時候都是戴手套的,她們都是老太太。跳完舞後,我還洗了好幾遍澡。其他,應該沒有其他人了。」寧澤非濃眉微皺。
「哈哈……笑死我了!」俞子承實在架不住,大笑起來。
寧澤非身上的冷氣漸重,「說重點!」
「人家那是在意你!不喜歡你和其他女人親近!」俞子承搖搖頭,果然,遇上從筠,寧澤非的智商就堪憂了。
寧澤非不語,皺眉沉思。
秋丹韻恰好取來從筠的衣物,「麻煩你將她送回去了。」
「謝謝。」寧澤非接過東西,幽幽地看著俞子承,「f國的那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你太閒,應該找點事情做。」
俞子承急的跳腳,幽怨地望著寧澤非遠去的身影,「寧澤非你過河拆橋!早知道讓你折磨死算了!重色輕友,算什麼兄弟!」
秋丹韻倒是幸災樂禍,寧澤非很會治俞子承啊!看來,下次要好好請教請教。
從筠出了酒店,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
寧澤非出來的時候,從筠剛好攔了一輛出租車。他不禁暗歎,這小笨貓,沒錢還敢搭出租車!
從筠坐進出租車,剛要關車門,一隻手擋住車門,然後,一個人坐了進來。
從筠不禁驚呼,「寧澤非!」
「你上來幹什麼?下去!」
「兩位要去哪裡?」司機問了一聲。
從筠有些惱,「司機師傅,只有我一個人。」
司機有些摸不著頭腦,「嗯?」
「不好意思,司機先生,我家寶貝在和我鬧彆扭,待會兒,車錢還得我付呢!」
從筠這才發現,自己慌張之間竟然忘了拿包包。
寧澤非將風衣披在從筠身上,薄唇微勾,借此附耳輕聲道:「你的錢可都在我身上。穿成這樣,一個人回去,難不成想再遇見上回的事?」
看見從筠沉默了,寧澤非這才坐好。
司機看兩人沒再鬧,便問:「兩位是去哪裡?」
從筠不情不願地報出地址。確實,比起寧澤非,黑夜裡潛在的危險更令人恐懼。
日後,她每每想起今天就悔不當初,一時的鬆懈,才使她步步淪陷,最終被寧澤非啃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