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重逢 文 / 刁蠻小生
車窗外飛快閃過的秋夜街景,有著這個城市固有的清新味道。沒有太多耀眼的霓虹,街道上熱鬧卻並不擁擠。
從筠靜靜地靠在車窗邊,因著公交車平穩的行駛,漸漸陷入沉思。
上輩子在21歲時因著車禍死去,意外來到這個世界,重生在一個與她同名的9歲小女生身上,原主的父親從明遠是h市明遠建築的董事長,也算是從家的大小姐了。原來的從筠,被7歲的妹妹從雨設計,跳進魚池裡替從雨撿小玩偶,溺水而死。重生後的從筠,用21歲的心態來生活,對妹妹的設計、父母的偏心都無動於衷。在這個與21世紀有著相同文化又完全不同的世界,活了15年,她早已不再牽掛過去的事情。
她辭職了,就在幾天前。畢業後獨自在x省工作了兩年,還是無法適應那個陌生而喧囂的城市,她想回到a省,這個熟悉的地方。這裡有從筠多年的回憶,美好的和破碎的。所幸,從筠已經找到新的目標——應聘a大的書法老師,這樣的工作是她所喜歡的。她延續了上輩子的愛好,利用這輩子的條件,重新學習了書法,拜了華夏著名的書法大師席千卜為師,成為他的得意門生。她的成就足以養活自己,只不過她從來不在從家人面前提起罷了。
一個月之前從筠接到高中班長施斌的電話,說是今天晚上會在非凡酒店舉辦第一個五年同學聚會,從筠沒能拒絕就被班長威脅了,他的聲音極其陰險:「無故缺席的人將負責分擔這次聚會的費用。」相反,如果大家都去,大家都可以免單。至於是誰買單,這就不在從筠的關心範圍之內了。從筠之前出差的時候住過非凡旗下的連鎖酒店,服務相當細緻,她非常滿意,是值得那高昂的費用的。非凡集團是國內有名的家族企業,在a省也有子公司。
「各位乘客,中心站即將到達,要下車的乘客請準備。」從筠回過神來,拿起包包準備下車。
從筠下車後,坐在車廂最後排的男人也起身下車,他修長的雙腿不緊不慢地跟在其他乘客身後,剪裁精緻的昂貴西裝與這喧鬧的車廂格格不入,雋雅的眉眼在朦朧的燈光下恍若暖玉卻凝著冷意,烏黑柔軟的碎發光澤冷厲。
薄唇微勾,「從筠,這一次……」
從筠到達酒店門口的時候,看見好友秋丹韻站在門口與一個男人貌似在交談,那男人背光而立,身形修長。從筠靜靜站著,等他們交談結束之後才走過去。
「丹韻,你來得挺早啊!」
「竹子!你來多久了?」秋丹韻一副驚訝的面孔,細細觀察一下還可以發現其慌亂之色。不過從筠本來今天就比平時緊張,當下也無心思去探查好友的反應,只是微微調侃了一下她,「怎麼,該不會是有姦情吧?剛剛那個男的有點可疑哦。」
「不過是個認識的,恰好碰上罷了。」秋丹韻故作鎮定。
從筠也懶得追問,畢竟秋丹韻和她是十多年的好朋友,彼此雖說無話不談,但也為對方留有空間。記得第一次見到秋丹韻的時候,從筠就被她的直率打動了。當然,好朋友總是互補的。秋丹韻長得很小清新,當她睜著大眼睛問從筠的名該如何讀時,從筠耐心地為她翻了一下字典,秋丹韻也沒覺得不高興,無辜地看著從筠:「捨近求遠不是我的style。」兩個人也不知為何,磨合著磨合著就成了摯友。
兩人談著高中趣事,也是親親熱熱地攜手進了酒店。
從筠和秋丹韻走進宴會廳,看見已有三四十人到場,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這個可容納300多人的宴會廳設施齊全,包括大廳、門廳、衣帽間、貴賓室、公共化妝間、廚房、音像控制室、傢俱儲藏室等等,巨大的歐式水晶吊燈,設計高雅的舞池,侍者個個都是模樣清秀、彬彬有禮,食物可口又賣相極佳。從筠不禁感慨,這會不會誇張了一點?總共才一百多人,真不知道班長是怎麼想的。
從筠側頭看了看秋丹韻,發現秋丹韻今天還是走一貫的小清新路線。一襲白色短款抹胸蕾絲蓬蓬裙,胸前層層疊疊的純白花瓣包裹著渾圓的胸部,身後精巧的蝴蝶結和飄逸的裙帶為她更添幾分美好。
從筠眼裡滲出幾分笑意,「原來我們秋大小姐還是挺有料的嘛。」
「流氓!你還不趕緊把你這青蛙皮扒了,讓我看看是哪家王子這麼沒風度!」秋丹韻默契十足地接了下句,虎視眈眈地看著從筠披在身上的長款薄風衣。兩人身量都很小巧,體型勻稱。
從筠緊了緊身上的風衣,「到底誰是真流氓!」
秋丹韻已經伸出狼爪了。
無奈之下,從筠只好自己動手脫去身上的風衣,「你也知道的,我太怕冷了,早知道秋天來得這麼快,我當初就不應該接班長的電話。」
秋丹韻興奮地盯著從筠,特別是飽滿的某處。從筠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短款單肩晚禮服,露出小巧圓潤的肩膀,腰側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恰好勾勒出纖細的小蠻腰和豐滿的胸部,同色高跟鞋,前短後長的不規則裙擺更添幾分隨性之美,及腰長的青絲光滑如綢緞,披散而下,也算是一清秀小佳人了。
秋丹韻擠了擠眼,「哎,敢情你身上的肉都長到那裡了。」
從筠有些羞澀地掩住胸口,「一邊去,你這色女!」
秋丹韻偕同從筠去了衣帽間,出來是發現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班長施斌站在舞台處。「各位,請安靜一下。」他站在巨大的水晶燈之下,深藍色條紋西裝跟他的人一樣,騷包。
施斌清了清嗓,「感謝各位同學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xx10屆604班和605班聯合舉辦的同學會,我們兩個班級是關係親密的兄弟班,曾經分享同一個走廊,同一個飲水機,也分享過同一個教室,接受過同一個老師的教育。分別五年之後,我們再次聚首。這也多虧了一位同學的協助,我們今天得以相聚在此。」
說到此處,大家都有些疑惑,這個人到底是誰?
「讓我們熱烈歡迎今天邀請大家來此相聚的老同學——寧澤非!」
在熱烈的掌聲中,從筠的呼吸忽然變得緩慢而清晰。
一個男人緩步走上台,修長挺拔的背影,腳步堅定有力而又別有一番風姿。耀眼的燈光下,那個男人的容顏如同暖玉一般雋雅無雙,黑晶石般的雙眸裡沉澱著細碎的光華。是那個人!
從筠無數次幻想過她和寧澤非重逢的場面,卻沒想到會是像今天這樣令人無措。
全場都靜了。
他薄唇微勾,幽深的眼眸已經穿過層層阻礙望向她。男人略微低沉如吉他e弦撥動的嗓音緩緩響起,「感謝大家能夠撥冗前來,今日在此相聚,希望大家能夠玩得盡興,謝謝。」
施斌望著台上氣質無雙的男人,一臉古怪。他突然接到寧澤非的電話,也是嚇了一跳,若不是因著班長的身份,他怎會記得這個總是逃課的同學。寧澤非似笑非笑的語氣猶在耳邊:「如果從筠來的話,這次聚會就免單。我想,班長大人還是很希望為老同學們做一次貢獻的,畢竟都這麼多年未見,班長大人的威信似乎會下降不少。」也許是虛榮心作祟,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偉大的班長大人絕不是因為氣場太弱而應承下來的。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從筠?難道兩人有姦情或者仇恨?雖然兩個人都是逃課大王,也沒聽說有什麼交集啊。
全場的人幾乎都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寧澤非。他們腦海裡的寧澤非是那個戴著一副厚重黑框眼鏡、高高瘦瘦的男生,他的眉眼被凌亂的頭髮遮蓋,成績平平,也毫無存在感。台上那個風度翩翩、舉手投足之間風華無雙的男人怎麼會是當初那個毫不起眼的少年。這哪裡是鯉魚躍龍門,簡直是地龍脫掉外皮一躍成為真龍!
全場的唏噓不已到底沒能入從筠的眼。她沒有發現,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卻能隨意地從秋丹韻那裡得知。
從筠幾乎僵住了,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的雙手無意識地捏緊。她在腦海裡演練過千百遍的場景,竟是這樣令人無措的。
秋丹韻擔心地看著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隨後和不遠處一個眉眼俊逸的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秋丹韻拉著從筠隨意找個角落坐了下來。
秋丹韻攬住從筠的雙肩,似乎要給她一點力量,「竹子,你還是忘不掉寧澤非嗎?」
「怎麼會?只不過是個高中舊友而已,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罷了。」從筠眼底滿是自嘲,她早收回投注在寧澤非身上的目光。
秋丹韻歎了一口氣,她非常瞭解這個好友的傲嬌和口是心非。明明是個重感情的人,卻要裝作毫不在乎。她看了不遠處的俞子承一眼,看他被包圍在一群雌性動物裡還笑容滿面,她就來氣。
俞子承似乎感應到秋丹韻的目光,笑容僵了一下,當下也懶得與他人周旋,拋下眾人奔向女友。
從筠低頭盯著雙手,右手摩挲這左手手心的掌紋。這些年,她從來沒有主動問過任何關於寧澤非的任何消息,可寧澤非就像刻在她心裡似的,不提起卻也忘不了。只有秋丹韻經常告訴她那些老同學的事情,而風雲人物寧澤非是常客。誰知當年看似外貌一般、成績平平的寧澤非會一鳴驚人,先是考上國內數一數二的京都大學,而後又以極其優異的成績提早畢業並被保送到世界上頂尖的大學m大。秋丹韻說寧澤非怎麼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難不成是他只有男朋友。
從筠永遠記得當初那種心口被堵住的感覺,呼吸都覺得困難,秋丹韻說那叫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