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命如芥草 文 / 所以不吃糖
果兒拍著雙手，原地跳了起來：「娘親，娘親，我有名字了！我叫杜子芊！」
中年婦人滿懷慈笑，愛憐的敲了一下杜子芊的小頭：「還不謝謝別人？」
杜子芊的臉胖嘟嘟的，兩頰有一點興奮的紅，像熟透的蘋果，她的大眼睛美似寶石，舌角翻動，百靈鳥般的童音傳出：「謝謝大哥哥！」
似乎想到什麼，杜子芊吐了吐舌頭，向杜子羽道：「大哥哥，你能教我寫名字嗎？不然碰到張果子那混蛋，要笑話我名字是瞎編的！」
旁邊的中年婦人立馬訓了杜子芊一句：「臭丫頭真不懂事，去給你阿爹幫忙去，不要在這兒打擾別人小羽！」隨後又慈祥的望著杜子羽道：「小羽啊，你昏迷了很久，現在剛醒不要亂動，先躺下，等會兒雞湯熬好了，喝點補補身子。」
說完又小心的望了杜子羽一眼，問道：「大娘就叫你小羽沒問題吧？」
看著中年婦人如此關懷，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只有在兒時才享受過這樣的愛，一時鼻子一酸，眼中朦朧，喏喏道：「嗯！這樣親，我媽……娘親也是這麼叫我的。」
子芊娘輕輕理了理杜子羽的凌亂的頭髮，滿是慈愛地道：「想起自己娘親了吧？沒事，在大娘這兒就把大娘當做自己親娘！」
「我原先也有個兒子的，如果沒死，也像你這般大了。」子芊娘也想起了傷心事，抹了抹眼角的幾滴黃燦燦的淚珠道，「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把我當你親娘就好了！」
這會兒子芊爹端著一個瓦罐走了進來，身後杜子芊睜著大眼睛看著那瓦罐流口水，眼中有些淚汪汪。
子芊娘接過，舀了一碗湯，拿著湯勺送到杜子羽嘴邊，道：「來，小羽趁熱喝了，補補身子。你說你這孩子命可真夠硬的，受了那麼重的傷，昏迷了七天七夜啊，都能挺過來！」
她不說還好，一說杜子羽真感到飢餓異常，先前初醒時，雙手掌心有熱流流淌，傳遍全身，也不覺得虛弱難受。這會兒那股熱流漸漸消失，飢餓虛弱感襲來，渾身沒有丁點力氣，也不矯情，任子芊娘餵著自己，一口一口地喝完了雞湯。
喝完後，舔了舔嘴唇，恰好看見子芊眼中含著淚光，嘴角掛著口水，狠狠地盯著自己。打量了一下房間裡的環境，霎時有些明悟。
杜子羽心中一動，對子芊娘道：「阿娘，能幫我再盛一碗雞湯嗎？還要個雞腿！」
子芊娘先是一愣，然後連忙說好，把雞腿和雞湯盛好，就要喂杜子羽。杜子羽喝了剛才的雞湯有了些力氣，執意要自己動手。端著雞湯，杜子羽看著流口水的杜子芊，把她喚了過來：「子芊，來，你也喝雞湯！」
子芊爹娘一看當然不肯，杜子羽微微笑道：「讓她吃吧，畢竟是小孩子。」
「我曾經也有個妹妹，看著子芊就像看到我妹妹一樣。」
「那她人呢？」子芊一手喝湯，一手拿著雞腿問道。
杜子羽回想起在煉魂海上聽到的那句話：「長風，等界門再開時，你去一趟濁世，把和此人所有有血緣關係的人除掉，以防節外生枝！」眼中閃爍出無盡的恨意和頹廢：「也許她不在了吧，都不在了，妹妹，父母，也許姑姨舅叔的也都不在了。」
子芊娘眼睛變得微紅，輕輕把杜子羽拍拍，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孩子，你若是不嫌棄，你就做我們老兩口的兒子吧，我們以前也有個兒子，如果不是遭了馬賊，怕是也像你這麼大了。」
子芊爹也跟著勸道：「我看你也無家可歸了吧？這果兒也十分喜歡你，就留下來做我們兒子吧，今後你就是我們親生的。」
一瞬間，杜子羽淚眼婆裟，心中感動不止。陰差陽錯的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遭遇的一直是各種冷嘲熱諷和迫害，如今突然來到的溫暖，讓他稍微有些不適應。
他咬了咬牙，心中做了某個決定，掙扎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向二老拜了下去……
一時中年漢高興異常，拉著杜子羽的手，像是守著一件稀世珍寶，他衝著子芊娘吩咐道：「孩他娘，快去，快去把羽兒的衣服趕完，羽兒大病初癒，要衝沖喜！」
杜子羽看著那顯著破舊的碎步，問道：「娘，那是？」
子芊嘴快：「哥哥，那是用家裡最後的雞蛋換的，剛才你喝的雞湯也是家裡最後的老母雞！」
一剎那，杜子羽鼻子一酸，哭了起來……
時光荏苒，眨眼三年。
清晨，杜子羽盤膝坐在一根樹枝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眸睜開剛剛看到天邊的一抹紫色。食指戳戳眉心自語道：「這練氣一法好難，我練了許久，那一團叫做真氣的東西，始終只是在體內徘徊，何時才能達到真氣出體？」
「還有，何時我身體有了千斤神力？我並沒有修習煉體之法啊？至於最後的煉魂之法，我是連門檻都摸不到。」
三年前杜子羽從煉魂海逃了出來，被杜子芊一家人所救，後來身體奇跡般的復原。而且更令人驚奇的是，杜子羽傷好以後，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有了上千斤巨力。
而且腦海裡也漸漸多了一些東西，貌似都是修行之法，叫做逆命訣！杜子羽推斷這逆命訣應該是在那煉魂海的亂髮男子傳給自己的，
通過這些杜子羽也漸漸瞭解，修煉跟在地球看到的小說一般，分為許多層次。這裡杜子羽瞭解到的修行，首先要有基礎，而基礎並不是天生具有，所以需要後天鍛煉出基礎，這個境界叫做煉基。
煉基分為三個層次，煉體，練氣，煉魂。要想要有修仙的基礎，首先必須要身體，氣，靈魂脫胎於凡人，方才可能有修仙之基！
體，氣，魂三面昇華，築成修仙的道基，才是修仙的開始。但是依舊與煉基一樣是一個屬於積累的層次，就像蓋房子一樣，先打好了地基，然後再在地基上蓋房子。這道基就是在地基上蓋房子。
再往後竟然就和那些修仙小說中一般，金丹，元嬰，化神！可是化神以後又變的朦朦濃濃看不清楚，杜子羽不知道又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明白，杜子羽暫且放過，攤開雙手，觀察自己身體的另外一個奇異之處——兩手掌心。右手掌心中有著一個肆意的掌紋，猶如火焰的圖文，且不時會有熱流靈動，身體也跟著舒適無比。稍稍運氣，就可以在右手指尖化出一簇火焰，令杜子羽驚奇不已。但這指尖生焰，也會令自己疲憊不堪。
左手掌心更是奇異，掌紋變作了一個奇異生物的模樣——那煉魂海裡透明的幽靈生物。而且更令人驚奇，任何東西在這左手掌心久了，都會變得蒼老或是古舊。
「哥，你昨晚又在樹上睡得啊？你再這樣村裡姑娘都不敢嫁給你了！」一道輕靈的女聲打斷了杜子羽的思緒，低頭一看卻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穿著幾位樸素，顯白的綠裙，頭上插著一根木簪，簪尾吊著幾顆磨的透光發亮穿起來的石珠。少女正是杜子芊，如今已經十五歲，變作了一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
杜子羽從樹上跳下來，刮了一下她的瓊鼻，笑嘻嘻地道：「都準備好了麼？」
杜子芊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準備好了！」
「哥，我們今天一定要抓到那隻大虎，別讓他再傷人了！」
杜子羽走在前面，一臉傲然：「一隻臭蟲罷了，還不相信你哥的實力？」
「哥，別怕，不行還有我，昨晚上我發現我可以真氣出體了！」
杜子羽一呆，憤憤的不言語，大聲道：「真是不公平！」心中卻是微微笑了一下，他把杜子芊當做了親妹妹，自然也從記憶裡找出一套修行之法，交給了杜子芊。自然，這件事也只有兄妹倆知曉。
前面碰到兩個老人，杵著枴杖，看到杜子羽兩人，打招呼道：「羽果兒，芊果兒，你們又上山打獵啊？」
杜子羽很恭敬的鞠了個躬，道：「是啊，最近有惡虎傷人，我去把他除掉！」
甲老人掏出一個兩個木雕的墜兒，遞到杜子羽二人身前：「雨果兒，芊果兒，這是神仙符，保佑你們平安！」
乙老人誇道：「真是個有本事的好孩子！果啊，我有個遠房孫女，長得那叫一個標誌兒……」
杜子羽立馬臉色蒼白，慌稱著急打虎，逃了出去，背後杜子芊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夕陽如血，血色的血！杜子羽扛著巨虎，看著前面背著雙手的杜子芊，叫道：「果兒，幫哥扛一會兒唄。」
杜子芊一個轉身泛著白眼，右手食指在臉上抹了抹，嘲笑道：「你羞不羞？還要我幫忙？有你這樣的哥哥嗎？」
杜子羽趕到她的身前，捏了捏她的瓊鼻，道：「真的很重啊！」
杜子芊拍走杜子羽髒兮兮的手道：「少騙人，你力氣大著哩，這隻老虎也就一千斤，平時飯桶一樣，這點兒都扛不起？」
兩人鬥著嘴，不知不覺地來到村口，驀地杜子羽停住了腳步，臉色變得凝重：「果兒，不對勁，村子裡好安靜，而且一點煙都沒有，現在可是做晚飯的時候啊！」
杜子芊抽抽鼻子，眉頭皺著：「好像有股味兒！」
杜子羽停了半晌，猛然說道：「血味！」
接著將巨虎隨意一拋，飛也似得跑進了村子。
霎時，愣住了，眼瞳不由的紅了。
滿地的血，滿世界的血！
入眼處皆是一片紅色！
一群馬賊騎著膘馬，提著彎彎的殷紅馬刀，眼皮兒不眨的捅進了一個脆弱的生命，然後還非常自豪的哈哈大笑！
「不！」杜子芊的尖叫迴盪，發了瘋似得充了出去，喊道：「爹！娘！」
杜子羽跟了去，回到曾經熟悉的家中，阿爹張著瞳孔瞪得奇大，彷彿有不盡的怒意，他護在阿娘的身前，倒在了地上，一把尖尖的刀貫穿兩個人的臟腑。
「畜生！」杜子羽一聲怒吼，眼睛變得通紅，暗紅色的發死，變得鮮活起來。從穿越至今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滔天的殺意，從身體裡散發出來。一道道玄妙的圖文，浮現在皮膚上，變得詭異可怕。右手掌心，傳來一股炙熱，火焰驀然的就竄了出了。
一聲大吼撲向外面被二人引來的馬賊，抬起右手迎向斬來的馬刀。一簇火焰彷彿澆了油，沿著馬刀燒向那名馬賊的胳膊，霎時火焰順著胳膊燒遍了全身，坐下的馬也被引燃，發出痛苦的嘶鳴。
杜子羽眼眸通紅已全然瘋了，生生的撲向那群罪惡的馬賊，左手插進了一個馬賊的心臟，右手抓住一個馬賊的脖子，生生捏斷。
或連人帶馬舉起，拋向天空，碎成血泥；或雙手將馬賊拿著大腿從中間撕開；或騰空而起，一掌若釘木樁般，被馬賊訂到土裡。
心中越來越怒，越來越恨，一股莫名的燥熱的氣團在體內生出。杜子羽難受，伸出一指，那團燥熱之氣從指間射出，一道氣勁打在三丈外的一個馬賊身上。卻是在憤怒下，杜子羽達到練氣出體的層次。
剎那，一朵血花升起，一個生命凋零。餘下的馬賊嚇破了膽，連滾帶爬的向村外跑去，口中呼著：「魔鬼！魔鬼！你是魔鬼！」
一道道勁氣射出，一朵朵血花開綻，一聲聲若地淵鬼嚎迴響。
「剩下的，留給我！我要殺了他們！」嘶厲的驚叫響起，杜子芊提著一把馬刀，衝到了那些嚇破膽的馬賊近前，舉刀砍去，猛地砍著，若剁稀泥。
旁邊的馬賊屎尿齊出，口中嗚嗚：「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龍馬山的，是大當家，大當家讓我這們做的！」
夕陽已逝，大地染血！刀依舊揮下，血花依舊開，平添集團肉泥。
夜幕降臨，星斗如憶，杜子羽脫力倒在地上，眼前，耳旁劃過那一幕幕：
「孩他娘，快去，快去把羽兒的衣服趕完，羽兒大病初癒，要衝沖喜！」
「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把那隻老母雞殺了燉湯，給小兄弟補補身子！」
「雨果兒，芊果兒，這是神仙符，保佑你們平安！」
「果啊，我有個遠房孫女，長得那叫一個標誌兒……」
…………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龍馬山的，是大當家，大當家讓我這們做的！」
突然想起一個馬賊死前說過的話，杜子羽口中輕輕吐出三個字：
「龍馬山！」
杜子羽咬牙切齒的吐出這三個字，從混著血的冰涼大地上爬了起來，眼中露出無盡的殺意。
一旁杜子芊依舊剁著肉泥，看著哥哥動身，神識稍微清明了些：「龍，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