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命亂天數 文 / 所以不吃糖
青天之上，一縷紅霞，宛若錦緞。沐著和煦清風，看著蒼天白雲，不禁神往，難道今後我也可如此飛天遁地，摘星拿月？也許有一天回到故鄉，憑著學成的本事，可坐擁金山，穿萬丈錦緞，窮了一輩子的家人也可拿出盡力的隨意揮霍炫耀。可讓他們出門豪車，回家豪宅……想著想著，杜子羽不禁癡了。
驀地頭上吃痛，回頭一看卻是令東來拍了自己一下。令東來臉上肉多，顯著一副橫像，他稍疑惑地盯了杜子羽一會兒問道：「想什麼呢？」
「你說我們還會回去麼？」
令東來挽了挽褲腳，翻著白眼鄙視道：「你個沒出息的，你知道你能莫名其妙的混來這裡是多麼大的奇緣？是你祖宗一百八十代墳上冒青煙都修不來的機緣，你竟然想回去！」
杜子羽瞪了他一眼，向四周望了望，小心翼翼地道：「你小點聲，讓別人聽到怎麼辦？你不是說我這種冒牌貨要是被發現後果會很嚴重麼？」
令東來擺了擺手道：「其實也沒多多大不了的，只是你特殊一點。我們這一批大多是隱秘世家之人，其中也有許不是命選者靠著走後門來到這裡的。但是他們最低也是得有隱秘世家和跨界資格身份的。像你這種……哎呦」
話還未說完，那腳下的虹光震了震一時沒注意的令東來摔在地上。杜子羽詫異的向前頭中年道人那望去，卻是發現他面色凝重，儘是疑惑之色。稍後又把杜子羽他們這些「命選者」瞪了瞪，不滿之色盡浮臉上。
中年道人身後的一個年輕道人輕輕向前走了小半步，小聲問道：「師叔，是宗門內出世了嗎？」
中年道人微微點頭道：「興許是出世了，掌門師兄說這些命選者裡混入了不肖之徒，讓我帶著他們立即趕往煉魂海！」
「不肖之徒？煉魂海？」兩個年輕道人聽言均是一驚，臉上露出懼色，隨後不在言語，沉默下來。
這些話杜子羽等人自然聽不到，僅僅聽到中年道人的囑咐：「爾等把眼睛都閉上，貧道要加速了！不聽話的，瞎了眼睛我可不管！」
杜子羽性子一般都是小心翼翼的，十分聽話的閉上了雙眼，幾秒後只感覺耳邊傳來呼呼的響聲，剛想開口說話，一張嘴就感到一股凌厲之氣，逼得自己幾乎不能呼吸，又連忙閉上了嘴巴。
大概過了一柱香時間，杜子羽感覺耳邊的呼呼聲消失了，腳下也不是軟軟的紅霞，像是堅硬的土地。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耳邊響著：「羽哥兒，可以睜開眼了。」
聽了這話，杜子羽知道是令東來在提醒自己，方才小心翼翼的張開了眼。一睜眼發現四周的同學都看著自己，大多露出譏諷之色。其中有人忍不住嘲笑道：「鄉巴佬就是鄉巴佬，看他那副窘樣，不如吃屎去吧！」
杜子羽一直不知這些同學為何總是愛欺侮自己，經常是後退一步海闊天空，卻是早已習慣，也懶得理睬這些人，向四方打量起來。這裡是一處懸崖，懸崖下是朦朧的紅色，彷彿是一片血海。懸崖邊站著一襲青灰色道袍的人，或鶴髮童顏，或朝氣蓬髮，或老實溫順，或陰狠毒辣……乍一看都應該不是合聚在一起的人，然他們站在一起，望著「血色的海」儘是凝重之色。
杜子羽在向身後看去，卻發現身後是一個廣大的平台。平台上一群白衣人列成了一個數千人的方針。方陣上空零星幾個白衣人凌空而立，大都一副倨傲之色。驀地，杜子羽眼眉一挑發現李欣竟在那方陣上空御劍而立，幾率碎發垂在前額，使其更添幾分韻味，使人著迷。
就在其打量時，耳旁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何人杜子羽？」
杜子羽一驚，一股危機感襲來，立馬低下了頭，令東來也是不經意的用那肥大的身軀擋住杜子羽。然而，周圍的同學怪異的目光卻是暴露了他，其中更有趙強那廝歡快的呼著：「杜子羽，杜子羽，叫你了！」
懸崖邊那為首的鶴髮童顏的道人，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他緩緩地一字一語地念道：「杜子羽，還不自己上前服罪！」
話音一落，杜子羽彷彿失了魂一般，身體不由自主的向懸崖方飄去，到了鶴發道人面前直直的跪了下來。杜子羽臉上浮現出抗拒之意，身體動了動，卻無可奈何。
「杜子羽，你可之罪？」鶴發道人的聲音響起，若寺廟中嗡嗡回鳴的大鐘。
這時，令東來從人群擠了出來，大聲道：「掌門，小子有禮了。敢問我朋友究竟犯了何罪，要如此對待，是不是弄錯了？」
「哼，他非命選者，你可知？」鶴發的掌門還未答話，其身後的魁梧大漢便已經吼道。
「不可能，弄錯了吧？」令東來底氣有些不足的道。
「你是說濁世行者天幽道尊會故意傳來假消息，說此人是混入命選者中的惡徒？」掌門眉頭一皺，十分不滿的說道，「還是我大衍仙門，弄虛作假對付這麼一個卑賤的螻蟻？」
令東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又是生生止住，給了杜子羽一個十分歉意的眼神，低下了頭道：「晚輩不知。」
說完，令東來十分頹廢的低著頭走回了人群，不再言語。然而，底下其他同學卻是炸開鍋，亂成了一團：
「什麼，他不是命選者？我就說嘛，這種鄉巴佬怎麼可能有仙緣？」
「你瞧他那副噁心樣，不照照鏡子不知道自己只配吃屎！」
「呵呵，掌門我建議這種惡徒必要處死，否則毀我道門名譽！」
那趙強卻是跳的最歡，跑到了人群前，叫道：「各位前輩，我建議把這種膽大包天的惡徒，抽皮扒筋，煉魂抽魄方才可好！」
掌門一聽，臉色一冷，心中不悅，心道此人真是心地歹毒。雖說經過大神指示，的確是這種處理結果，可貌似你別人時同學吧，有著三年友誼吧，怎能說出如此之話？
遂多看了趙強一眼，心中想著一定要想個理由將這種歹徒逐出我大衍門。這一看，先是一愣，隨後臉色更冷，道：「你不是我大衍門的命選者！」
話音一落，人群中的趙壯嚇得癱軟在地上。岳俊暗地裡也是罵的一聲蠢貨，額頭上冒出了幾縷冷汗，似乎與此事頗有牽連。掌門大袖一揮，道：「將此人拉下關押，查明事情始末後，再行發落！」
接著他又把目光放在杜子羽身上，道：「說！你混入命選者當中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跪在地上的杜子羽一臉憤色：「我一個碌碌凡人，能有何秘密？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我還想問你了！你們為何不去找那個把我弄到這裡的算命老頭？」
「算命老頭？」掌門一聲冷笑，道「呵呵，一派胡言！若不是你別有心機，蒙蔽天幽道尊，他怎可上當送你來此？」
「我一個小小凡人如何蒙蔽你們這些神仙？既然弄錯了，你們把我放回去，就當沒發生過不好？」
「可笑！你已經破壞了大神的佈置，還妄想活命？投胎轉世都無可能！」掌門臉色漸冷，在杜子羽的眼中變得越來越猙獰，他一聲冷笑：「我看你本就該死！你看看和你來的同伴哪個不斥責記得罪行，不說你罪當該死！」
這會兒下面那些同學又哄鬧起來：
「對啊，對啊，你不是命選者，來到這裡就亂了我們的命數，壞了我們的仙緣，只要你活著無論你在哪都有影響！你還不該死？」
「我們都是天使驕子，怎能被這種低賤螻蟻所拌？該死！」
「你都聽到了？他們說你該死！」掌門冷笑，一聲大喝：「將此人震入煉魂海，永絕後患！」
杜子羽有些絕望，向同學那方望了望，大都一副醜惡嘴臉。他一直以為他們只是討厭他，沒想到竟然厭惡到這種程度。
令東來依舊低著頭不言不語，趙壯一臉幸災樂禍，岳俊依舊淺淺微笑對一切漠不關心，御劍而立的李欣面無表情彷彿與世隔絕，剩下的或沉默不語，或叫囂不止……一切不盡人意。
杜子羽漸漸閉上了雙眼，感覺自己被人拖著，沒有一絲感覺。也許死了更好，自己原本就是個多餘，雙親早逝，唯一的妹妹被遠方的親戚接濟走再也未見過，余留下自己一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靠著遺留的一套房產收著低微的房租度日。
本來沒有什麼念想，只是一心讀書想要出人頭地，不想遇到了李欣，戀上了她，受其利用，受挫之下，頹廢不堪，放棄了學業，渾渾噩噩的度日，一切恍若夢境，死就死吧。
本來早就沒了念想。
「住手！」兀的耳邊傳來一道女聲的疾呼，還頗為熟悉，接著那聲音又呼了起來：「住手！你們這是殺人！嗚……」接著是瀕臨的哭聲。
杜子羽感覺自己被拖著的身體被一個柔軟的身體抱住，還帶有微微的香氣，忍不住睜開了眼，卻是一張清秀帶著哭痕的臉。
「蕭……蕭月？」杜子羽一愣，發現抱住自己的正是自己高中時的同桌，蕭月！
「你不是，不是很討厭我嗎？怎麼，怎麼？」杜子羽只覺得有些語無倫次，也忘了處境，愣愣的問道。
蕭月帶著哭腔，喃喃：「討厭！當然討厭！誰叫你為了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天到晚一副頹廢樣！」
「我，我……」
「他們要殺死你，你死了，我就沒人討厭了，我多孤單，所以我就心，心急了……我就，我就……」蕭月臉驀然的變得微紅，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掌門站在一旁，眉頭皺了皺，道：「蕭月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此事的嚴重性嗎！」
「嗚……我不管，你們不能殺死他！」蕭月突然哭了起來，大聲的吼著。
「掌門，你看此事？」掌門身後幾人湊了上來，小心的問道。
「你們也糊塗嗎！給我把此人扔下煉魂海，我們施展法訣和大魔一起鎮壓！」掌門突然地發火了，對著身後幾人吼道：「他必魂飛魄散，關於他的一切記憶將從世人間消逝！如此，後患永絕！」
幾人心狠拉開蕭月，再次架起杜子羽向懸崖邊走去。他們口中的煉魂海，即是懸崖下那血色的一片。蕭月被拉在一旁，哭聲變得撕心而淒厲，杜子羽吃吃的笑著，衝著蕭月溫和的說了句：「謝謝，沒想到最後，還有你！」
如今，我明白了，雖然太晚，只有幾秒，但為永恆。或許一切不存在早晚，只有那一刻的明白，那一瞬的解脫，那幾秒，敵過千世萬世！剛才那惡道人說，我在這裡死了，就會從所有人的記憶裡消失，就向不曾存在過，那樣你也會忘記了我。
那個叫蕭月的女子，不會再難過。我生前本來就如未存在過，死後也不存在，就當我從未存在過！至少我稍稍有些欣慰，有些心塞，因為有那麼一個人曾經的哭聲證明過我存在過！
耳旁想起了那最後最柔軟的女聲：「笨蛋，我忘記了你，還是沒有了討厭的人，一樣會難過啊！」
我怎能讓她難過，剎那間杜子羽心底泛起無盡的悔意和不甘，可又如何？
髮絲碰到那濕潤的帶著腥鹹味的血海，聽到了掌門的一句話：」長風，等界門再開時，你去一趟濁世，把和此人所有有血緣關係的人除掉，以防節外生枝！「
恨！身體漫在血海中，心中泛起了無盡的怨恨！我招來無妄之災，殺了我，消失了我，我認了。為何，為何，還給親人們招來禍端？還有我那剩下的唯一的妹妹，我記得，父母在世時，她的臉龐永不失純真和快樂！
為何！為何！我不能死！
外界掌門一聲大喝：「眾位捏訣，鎮壓大魔！」
霎時那些青灰衣衫的道人凌厲半空，一個個的從眉心，從紫府，從泥丸宮祭出一把把或飛劍，或鼎，或鐘，或塔，或書卷，或蒲扇……
那是一件件本命法寶，閃爍著各異的光芒，散發著滔天的威壓，向煉魂海鎮壓下去。煉魂海上突地開始不安寧起來，翻起驚天的血浪。藍天開始灰暗，漸漸地偏向血色，大地開始動搖，猙獰的怒吼從煉魂海底傳出，震懾心魂，天穹都傾斜了些。
遠處，御劍而立的面無表情的李欣驀然慘白了臉，看著煉魂池的方向，眼中升起一絲恐懼。
「該死，那個東西還在他身上！可惡，亂了我的命數，我的仙緣！那物易主，難道真會亂了諸神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