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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活在當下 文 / 八色馬

    初夏的江南,萬物萌動,艷陽當空,官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頑皮的小童在家人的牽手下踢著小石子嘻嘻哈哈地笑鬧,滿頭大汗的挑夫正拿著粗布擦拭著脖間的汗水,前方的一處涼亭前,會做買賣的婆婆正擺著茶攤招呼著來往的人潮,而涼亭外,則栓著三匹高頭大馬,亭內坐著數人稍作歇息。

    「爺,您從小就教導小得可以欺負人,但不可騙人,仙兒姑娘這次被您一騙,萬一想不開,投了那西湖咋辦?」小京子端著茶碗眼中流露出點點不滿道。

    大才叉著右腿橫放在張九的膝蓋上聽到這話笑道:「哎呦,小京子,怎滴今日這般膽大,敢給那仙兒姑娘鳴不平啦。」

    張九邊錘著大才的腿也說道:「兄弟,你咋向著仙兒姑娘啦。」

    小京子把茶碗放在涼亭的石板上,眼中流露出一種莫名的神情道:「爺,小得蒙你照顧至今,當然不會向著別人,可這騙人的事,讓小得就想起往事,欺負人自然可恨,可人家仙兒姑娘一腔癡情,爺不搭理就是了,為啥要騙她呢。」

    大才把腿拿下來,低頭想想道:「小京子說得也有道理,爺不是騙仙兒,而是給她留條活路,咱們自小一起長大,爺是什麼性情,你們還不清楚嗎?只怕收了她,耽誤她幸福的一生,那比騙人,恐怕要強很多吧。」

    小京子歪著腦袋出神了半刻才露出喜色道:「哎呀,小得真笨,小得就喜歡爺這份自知之明,也是,爺是要笑鬧人生的,仙兒確是要幸福生活,看來爺確實是高人一等,倒讓小的多心啦,哈哈。」

    大才佯怒地在那搖晃的腦袋上就敲了一下道:「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這些年也學會埋汰少爺了啊,瞧瞧,張九,看小京子這自知之明用得多妙。」

    張九哈哈一笑道:「那是,爺天天教導著,小的們當然也是與時俱進地沾點您的文氣,不然,這出去混,怎麼也要文縐縐啊。」

    大才拍拍倆人的肩膀道:「爺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張九和小京子興奮地點點頭道:「好長時間沒聽少爺講故事啦,快說,快說。」

    「這從前啊,有個獵戶上山打獵,突然遇見了一隻猛虎,幾番搏鬥下來,自己傷痕纍纍,那餓虎確越戰越勇,眼看就要命喪此地,獵人便邊戰邊退,逃了起來,誰知慌亂中奔入了茅草中,而草後確是萬丈深淵,幸虧他眼疾手快,墜落時抓住了一根籐條,睜眼上望,是餓虎流著口水,在看下面,雲霧繚繞,深不可測。」

    「看看旁邊,大串的野莓香甜可口,芳香宜人,小九,小京子,你們說,這獵人是爬上去繼續跟猛虎搏鬥呢,還是力歇後掉到萬丈深淵?或者是吃吃眼前那嬌艷欲滴的野果呢?」

    張九一揮拳道:「當然是爬上去跟猛虎搏鬥啦,那樣說不定才能活下去。」

    小京子確低頭想了會道:「應該吃野果,補充下體力,說不定那猛虎等不了,就走了呢?」

    大才稀罕地聽完小京子的回答笑道:「不愧是本少爺帶出來的,對,就應該吃野果,這叫活在當下,眼前的事情才是真的事情,想前想後的多累,只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行了,那獵人如果吃了野莓,或許有力氣能打的過猛虎,又或者跟你說得一樣,等不及就退卻而去,這都是種種可能,就如這人生,蒼生其實都活在當下,只不過有些人執迷,老在打算著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後面將會發生什麼事,對吧。」

    「活在當下,才能活的精彩,活得快樂。」

    深奧的哲理讓張九和小京子默默地點點頭,雖然他們不能完全明白這話裡面的意思,可大概的事情還是知道的,看著爺起身,趕忙就上去解開韁繩,服侍著大才登上馬鞍,三人三馬騎上官道疾奔了起來。

    涼亭內,一名童子羨慕地看著那高頭大馬瀟灑在揚起陣陣塵土,奶聲奶氣地揚著頭問道:「爹,你也給咱家買匹馬兒吧,這走路好累啊。」

    中年農夫聽到愛兒提出這問題,哈哈一笑道:「兒啊,那馬兒爹就是砍十年乾柴都買不起哦,等將來小轅子長大了,中個狀元,就會有馬騎了。」

    童子睜著眼睛驚奇道:「爹,砍十年的柴火都買不到啊,那幾個公子砍了多少年才買到馬兒啊。」

    一涼亭子的人都被這童子的問題逗笑了,中年農夫摸摸愛兒的小腦袋道:「那幾個公子不砍柴,他們生在富貴家,所以,他們就有馬兒了啊。」

    童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那小轅子將來一定要考中狀元,也要騎上大馬兒。」

    農夫欣慰地笑道:「我兒有志氣。」

    「轟隆隆」悶雷連連,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氣,轉瞬間就被滾滾的黑雲籠罩,眼看就要落下雨來,大才勒住韁繩,看看天色道:「娘的,這還有五十里就到紹興府了,這時候下雨,真是看準了時候,難道要在這荒郊野外過夜了?」

    小京子看著頭頂的黑雲快速地把整個天空遮蔽,微風漸起,趕忙出聲道:「爺,前面那山腳下好像有人家,夏雨就一會兒功夫,躲避過後,還是有時辰能趕到城門關閉前到達紹興府的。」

    大才往前看看,果然在一片樹林的後面,有隱隱的屋簷出現,便揮起馬鞭道:「看來也只能如此啦,駕!!」

    等三人馬步剛起,豆大的雨點便鋪天蓋地的傾盆而下,狂風也頓時大作,前方的屋子轉瞬就到,可當大才看清楚時,登時就傻眼了,這哪是什麼房屋,這明明就是當地人停屍的墓堂,打眼在瞧裡面,正有兩具棺材停在那裡。

    在宋朝,官府規定,每府都要在外建立墓堂,這倒不是讓當地人埋葬家人的,而是收攏那些客死異鄉,一時半會家人又趕不來收屍的,便有最近的村莊或者集鎮保頭出面,由官府出銀打造棺木,暫時存放於此處的,時常也有無法查找戶籍的流浪漢倒斃在街頭或者野外的,便也會放置於此。

    小京子和張九一看也傻眼了,出門在外,最怕遇見這種倒霉之事,可現在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去哪裡躲雨,幾人便匆匆跑到裡面,把馬兒放在身後,自己確站在墓堂的門口。

    小京子機靈地拍拍腦袋道:「爺,都怪小的不好,瞧這地方,可不要給您帶來什麼晦氣。」

    大才張口就「呸」了一聲吐口唾沫道:「你這烏鴉嘴,能說點好事嗎?」

    小京子哈哈一笑道:「其實也沒啥,咱們走的端,立的正,豈會遇上那」

    張九回頭看看那兩句棺材,在聽著小京子滿口胡言就出聲道:「少說兩句話能死啊,還說。」

    小京子吐吐舌頭道:「怎麼,張九,你怕啦。」

    張九緊緊衣衫疑神疑鬼地四處看看道:「怕個鳥,你就安生點,別亂說了。」

    大才看著兩人鬥嘴,順著門邊就要坐那門檻上,小京子忙把身上的包袱就墊在下面道:「爺,坐這上面。」

    「嗯,看這雨越下越大,什麼時候能停啊。」

    張九伸手展開涼棚,看著屋簷上織成幕牆的雨滴道:「爺,看來這一時半會也停不住啦。」

    大才點點頭道:「小京子,去找點柴火,萬一這雨不停,一會生堆火出來。」

    小京子挽起袖子應聲道:「得,收到,爺!!」

    大才把頭靠在門框上問道:「小九,上次讓你收攏那些地痞,可有安頓好他們?」

    張九坐在地上,嘴上叼根柴草道:「爺,小的做事,您放心,都辦妥了,高大家養不住那麼多閒人的,小的都是挑些精明能幹之輩,在城中其他的尤家妓樓中跑跑腿,打打雜,活也輕鬆。」

    大才點點頭道:「嗯,這趟回去,爺想在城外置辦個莊子,不知可有好地方?」

    張九奇怪道:「爺,府中都住不滿人,怎想往外置辦莊子,對了,是不是又有啥好買賣啊,可別忘了小的。」

    大才皺下眉頭道:「倒是有個大買賣,上次不是羞辱了高大家麼,爺這些日子以來心頭老是突突地跳,肯定有啥不好的事情發生,爺想了想,把家中那堆積如山的錢財轉到城外去,招些人手看護,比放在城裡強。」

    張九低頭想了想道:「這城外辦個莊子倒簡單,只不過要把那銀錢放到城外,老爺能答應嗎?」

    小京子正抱著一把乾柴過來,聽見張九的問話,張嘴道:「老爺答應什麼?」

    大才坐正,看看兩個打小九貼身的僕從一臉正經道:「這些年也賺了不少,家中的地庫眼看就要放不下了,而且,爺有個想法,拿這些銀錢辦個錢莊出來。」

    小京子放下柴火道:「爺,這錢莊是什麼?」

    大才笑笑道:「這錢莊啊,就是讓人們把銀錢都存放在一起的買賣。」

    張九張著嘴巴道:「爺,這誰願意把銀錢存到咱們莊上來啊。」

    大才呵呵樂道:「自然有辦法讓人家把銀錢都存過來。」

    小京子歪著腦袋半天想不出個所有然來,問道:「爺,這讓人家把銀錢存到錢莊裡,如何賺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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