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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縱使相親,終不可接近(五) 文 / 小七妹妹

    牡丹茶座——

    周子青早早就到了,他有些緊張,於是一杯接一杯的茶水下了肚。

    他在等人,一次又一次的看腕表,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然而又矛盾的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當然時間不會因為他的矛盾而走得慢一點或者更快一點。兩點十分,一個戴著鴨舌帽背著大包包的高瘦中年人如約而至,施施然來到周子清面前,帽簷下一雙眼睛小卻精明銳利:「周先生?」懶

    「我是。」周子青忙應道,伸手邀他入座。

    那人坐下來,從包包裡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放在他面前:「這是你要的東西。」

    周子青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伸手去拿,卻覺得手指顫的有些厲害。忙定一定神,摸到了信封。但也只是按著,並沒有急著打開的衝動,另一隻手下意識的從外套裡摸出一張支票,推到那人面前。

    那人伸手接過了,看清上面的數目,十分快樂的彈了下支票,收進自己包包裡:「行,那你慢慢看。以後還有這樣的活兒給我打電話就行,我很樂意為你效勞。」

    那人說完,瀟灑的離開了。

    待那人走遠了,周子青才拿起桌上的大信封,依然只是捏著,指根發紅,指節泛白。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反覆的握拳又鬆開鬆開,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打開信封,取出裡面的東西。蟲

    一大疊照片,整整齊齊被他取出來。然而只一眼,卻像被人扼住喉嚨一般,全身力氣都似被抽乾殆盡了,幾乎拿不穩手上的照片。一瞬間的心寒,從頭一直冷到腳底心。

    照片中的女主角,是他熟悉的安然,男主角,也是他熟悉的……許沐言。

    他的女孩,和他的朋友!

    他機械的翻動著手中的照片,居然一張一張的全部看進去了。各種各樣的,遠景的,近景的,模糊的,清晰的,特寫鏡頭……

    早上他們一起出門,他臨上車前,轉身對她說話,她神情乖順,嘴角含笑。

    她目送他的車走遠了。

    她轉身進屋。

    他開車回來接她,她從屋裡出來。

    他迎上去,他低頭,她微仰頭,他親吻她。

    他拉開車門,她彎腰上車。

    車停妥,他們下車。

    他牽著她,微低頭看她,唇角微揚,神情溫和。

    有路人迎面撞來,他將她護在懷裡,微擰的眉頭一派緊張,仍是低頭看著她。

    他一路扣著她的手指,她有時候會笑,嘴角淺淺勾起,漂亮眼睛彷彿會發光。

    他們落座,哦,席上還有柳原。

    他的手親暱的蓋在她的手背上。

    她看著柳原,冷靜自若,眼神逼人,有凌厲的味道。

    她看著柳原,一本正經,眼睛卻在笑。

    他看著她,眼神溫暖,神情縱容。

    他看著她,略顯驚訝。

    她站起來,神色慌張。

    她垂著頭,哀傷難過的樣子,手指緊緊勒著餐布。

    他的手在桌下握著她的,很緊。

    他探身,指尖落在她臉上,眼神柔軟的不可思議……

    周子青一張一張的看,他看的很慢,很仔細。越到後面,越是仔細。他捏著照片,手指居然一點兒也不抖了。

    &&&&&

    安藍剛從浴室出來,頂著滿頭濕髮準備打開吹風將頭髮吹乾。門鈴響起來,她微皺了下眉,除了那個人知道自己住在這裡還有別的人知道?

    雖然有些不甘願,卻還是利落的拿毛巾包住濕發,走到門邊,揚聲問:「誰啊?」

    外面的人沒有回答,門鈴響得更急,不一會兒,又換成了大力的拍擊門板的聲音,大有「你不開我不停」的架勢。

    安藍心生警惕,從貓眼裡往外看,待看清門外的人時,臉色立刻變的又臭又黑。卻還是打開房門,擋在門口,沒有請人進屋坐坐的打算。「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堅持不懈將門拍開的正是周子青,他靠著牆,神色頹靡,忽然抬頭沖安藍一笑:「有錢,找人調查……很好找。」

    「你喝酒了?」他一開口,安藍便聞見刺鼻的酒味,小小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而且你還找人調查我?」

    周子青喝得太多了,似乎連站穩都有困難,索性便靠著牆壁滑到地上,「喝了,也調查了……安藍,你告訴我,安然為什麼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安藍抱著肩站在他身邊,聽清他的話,諷刺的笑了一聲:「怎麼,你爸媽不肯告訴你,所以只好找到我這兒來了?」

    「告訴?呵呵……」周子青語無倫次,又胡亂的笑了好久,頭靠著身後的牆:「他們告訴我了,但我知道他們在騙我……他們說的不是真的,我根本不相信……」

    安藍來了興致,用腳踢了踢周子青的腿側:「你說說看,他們怎麼說的?」

    周子青用力的抹了一下臉,酒精將他俊逸的臉龐燒得通紅,嘴唇也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眼底全是血絲,「他們說安然交了壞朋友,還說安然偷家裡的東西,說他們忍無可忍……我怎麼會相信,安然怎麼可能會偷東西?她是那麼驕傲又敏感的人……」

    「哈哈……」安藍氣的大笑起來,然而眼角發紅,眼裡透著濃濃的恨意:「偷東西?虧他們想得出來……周子青,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被趕出周家嗎?好,我告訴你——」

    安藍慢慢蹲下來,直視著周子青的眼睛,她抿著嘴,眼裡有發狠的恨意,一瞬間讓人汗毛倒豎。

    周子青被她的目光牢牢盯住,本是醉得狠了的人,微沉的眉眼凝固出空洞與茫然,然而更多的卻是緊張。

    安藍用一種彪悍鎮定義無反顧的眼神看著他,一字一字慢慢說道:「那天晚上,你的好爸爸摸進了我姐的房間,試圖對我姐不軌。我姐拚死反抗,被你媽媽發現,然後你爸爸這樣說的——」

    周子青覺得很冷,胸口發悶,那麼無力的感覺,連呼吸都沒有力量,心臟在喉嚨口急促地跳動,望著安藍的眼睛蒼白的很空洞。

    安藍笑,眼睛眨了眨,卻有大顆的眼淚滾出來,然而眼神依然冰冷銳利:「他說,『老婆,是安然她勾引我的』……」

    周子青張口,用力的呼吸,冷汗涔涔而下。

    安藍卻還沒有說完,冰冷殘酷的盯牢他,聲音尖銳如針,連綿不絕,無孔不入,「你知道你媽媽當時用什麼打我姐了嗎?你爺爺送給你的那支棒球棍,我姐跪在她面前,她沒有躲開……她只求能有一個容身的地方。」

    周子青慢慢蜷縮起來,用力抱住自己的膝蓋,有灼熱的熱體從眼眶裡滾出來,燙的他連心臟都開始抽搐了起來。

    「我們還是被趕出來了,特大雷雨的晚上,我姐跪在門口求你媽媽,求她看在我媽媽的份上,讓我們再住一晚上。」安藍看著他痛苦,流著淚的臉上有著報復的快感:「你媽媽怎麼說的?哦,她說,『有什麼樣的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你簡直跟你那不要臉的父親一個樣』……你大概知道的吧,我姐最恨的人就是我父親。」

    周子青的眼淚落得又快又急,一雙眼睛裡血線交錯,血紅的,彷彿會滴下血來。嘴裡一直低低的重複的呢喃:「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是呀,就是這樣。」安藍又幹幹的笑了一聲:「你不是想知道我姐為什麼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因為錢,因為我,呵……」

    她忽然傾身,湊近周子青耳邊,用彷彿氣流一般的聲音輕輕說道:「我姐把她自己賣了。」

    說完這最後一句,安藍再也忍不住,眼淚成串的掉了下來。急促的起身衝進屋子裡,將門摔的震天響。

    折磨周子青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折磨安藍自己?如果沒有她,如果不是為了她,姐姐怎麼可能會賣掉自己?怎麼可能會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姐姐用她的犧牲成全了自己!這是她心中永不能抹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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