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9章 暗流 文 / 多木木多
四爺不在家,兒子們在讀書,去找女兒又被大格格當客人對待。無所事事的李薇已經給百福和造化做了兩件衣服了,多年下來她的手藝也有長足的進步,一天一件做了四天,然後……
離正月十五還有十天。
還有十天無聊到這個地步到底能幹嘛呢,
她只好叫人翻出兩匹素布給四爺做起了衣服,機械工作干久了都容易跑神,一邊跑神還不會耽誤手裡的活。
——只有丈夫和孩子的人生是不是太枯燥了,
——給她一個小電她能拯救世界。
——以前還考慮過要專心珠寶首飾奢侈品的事業人生,現在是不是該撿起來了,
當她手中的四爺衣服完工時,正月十五到了,四爺他們回家了,她也畫了幾件新式泳裝的設計圖,準備今年七月時去莊子上就可以用了。四爺說游泳池的挖掘工作已經準備完成,等凍土化了就可以上馬。
四爺拿了他畫好的游泳池圖紙給她看:「池深五尺,縱二十丈,橫十五丈。池底鋪以三尺見方的白玉磚,池東西兩側飾雙鯉吐水。」
都挺好的,她聽得不住點頭,他又說:「池裡要不要再放幾尊騎獸?」
池裡放什麼騎獸?她搖頭。
他道:「那好吧,就放幾尊蓮花吧。」
……她總覺得他們說的不是一種東西。
不過後來想想,反正能游就行。游泳衣的設計兼顧了這個時代的保守作風,扣子扣到脖子根,腿脖子處也有繫帶收緊腳口,但胳膊可以露半截,再做幾層荷葉邊也很美。
為了等四爺回府的這一日,府裡所有人等的眼睛都綠了。就說那個雕出冰牡丹的小太監,雖說這幾天也雕出了很多其他的瑞獸、花草、仙人等,但最好的還是那株冰牡丹。他之後又給李薇送來了兩盆冰牡丹,但看著就不如那個靈動。
所以十五這天晚上,滿府都是花燈、冰燈,襯得一府都跟水晶宮似的。
在宮裡用過元宵,四爺和福晉一回府就看到了府裡的盛景。李薇算是看家的主子了,帶著一群小輩出來迎接。
見了福晉,她道:「宋格格幾位也都裁了新衣制了新釵,也叫人送去了席面。她們都說要來給爺和福晉磕頭呢。」
她看出四爺的面色不太好,但沒進宮也不知端倪,只好先裝看不到。所以這事她是對著福晉說的。
元英看了眼四爺,剛想開口說叫宋氏她們過來,四爺就搖頭說:「你們樂吧,我去前頭。叫弘暉幾個也別玩得太晚了,今天就別上街了,在府裡看看燈吧。」
往年元宵街,京裡宵禁會推遲,四爺心情好的時候會允許孩子們出去逛街。李薇在李家時年年都要出去逛,但嫁給四爺後,年年都是跟他一起過了。
聽了四爺的話,元英把話吞進嘴裡,對李薇說:「那妹妹隨我去見見宋氏她們吧?」
沒有四爺,去坐著叫宋氏幾個磕頭有什麼意思?李薇馬上搖頭,拉著弘時道:「我帶孩子們在花園裡逛逛吧,沒人看著怕他們玩瘋了。」
看孩子這種事當然不適合叫福晉親自做。
元英點點頭,對四爺施了一禮就要告退,四爺對弘暉道:「去送送你額娘。」這也是叫他們母子兩人能有機會說說話。
等只剩下他們,四爺看了眼穿得還算暖和的李薇,道:「帶著孩子們在花園裡別玩太久,天還是冷的。可以放炮,但只能叫太監放,你們看著,不許自己去放。」
弘時本來還想趁機求一下,聽阿瑪這麼說就不高興了。
四爺看到摸了下他的腦袋,笑道:「等你大了就能自己放了。」
送走四爺,李薇帶著一群孩子去花園,看到大格格和三格格雖然也都是裹著斗篷和風帽,還是擔心她們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道:「要不,你們兩個先回去,明天白天再來花園賞冰燈好了。」
大格格比起自己,更擔心三格格,問她:「你冷不冷?」
三格格搖搖頭,今天花園封了一天了,聽嬤嬤說是李額娘叫封的,花園裡正在佈置。偷偷跑去看的小丫頭回來說花園裡像仙宮一樣。
狐狸毛的圍脖摀住了她的嘴,叫她說話含含糊糊的:「李額娘,我沒事,要是不舒服了一定馬上告訴奶娘。」
李薇不忍拒絕小孩子,一頭答應她,一頭叫玉瓶去準備暖身的姜茶。一會兒隔兩刻鐘就給她灌一杯,除了暖身的好處外,要是三格格喝多了水要去方便就不會在花園裡玩得忘了時間了。
花園裡一群孩子玩得開心,李薇怕他們站著不動會冷,叫人拿了跳繩和草靶子過來,設幾個獎勵叫他們比賽去。時不時的把三格格叫過來摸摸手,凍涼了就叫她喝姜茶。
花園裡難得這麼熱鬧,雖然堆好的雪老虎被弘時跳上去騎給壓壞了,然後他又拉著三格格去騎冰老虎,三格格居然還真打算往上爬,奶娘嬤嬤們喊起來時她才發現,氣得抓住這個熊孩子罰他站在那裡看別人玩。
「三姐姐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她虎著臉說。
「我忘了。」弘時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額娘我錯了。」
認錯這麼快下面要怎麼辦?
她正為難,旁邊三格格也在求情:「李額娘,你不要生四弟的氣,我也想去玩的。」她上頭有大姐姐一直看著,身邊還有奶娘嬤嬤時刻跟著,在花園裡玩得久一點都有嬤嬤們勸個不停。
剛才弘時拉她一起玩的時候,她真的很高興。所以才一時忘了。
弘時偷偷對三格格眨眼做鬼臉,把三格格逗笑了,李薇只好當沒看到。
「還是要罰的。」她嚴肅道,「明天加罰十張大字。」
說起來,弘時的字寫得相當好,可能是四爺的遺傳,也有可能是她的言傳身教。他住在東小院時,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寫字,他好奇也要一起寫,她就拿四爺給她寫的字帖給他用。所以認真說起來,他開蒙比弘昐和弘昀都早半年。
而且他寫字鬼畫符的時間特別短,她曾經看過他寫字,發現他更像是在臨摹圖畫那樣模仿著寫,所以沒被四爺把著手教過前,寫的字已經有了一分他的字型了。
十張大字對他來說是小意思。
弘時也知道額娘這是放他一馬,還對她調皮的笑了下。
李薇也不想當個壞大人,擺擺手放他們去玩了。看到三格格又和弘時一起跑了,她問玉瓶:「三格格很喜歡和弘時一起玩?」
玉瓶知道得比她多一點,再說她也是看著幾個孩子長大的,就說:「三格格身體不好,大格格和咱們二格格都是帶她在屋裡玩,打牌下棋一類。府裡跟她同齡的孩子少,也就咱們四阿哥喜歡玩又不懂事才帶著她。三阿哥喜歡給她帶些外頭的小東西,拉著她一起跳繩射箭是不會的。」
看來府裡的孩子也是各有脾氣。
主僕兩個正說著話,四爺過來了。
不知道他在那邊看了多久,李薇趕緊起身,他拍拍她的手,坐在她旁邊說:「走過來聽到花園裡有動靜,就知道你們還沒回去。」
玉瓶送上一碗姜茶,她接過來遞給他:「爺要不要下去跟孩子們比一場?也湊湊興?」
四爺是想去的,他在前頭說過事後心情沉重,想去東小院裡看看,路過花園聽到裡頭玩的熱鬧才進來的。可一坐下就覺得腿像灌了鉛一樣沉,搖頭歎氣道:「下回吧,今天累了,沒精神。」
他說完就坐在椅上,看著整個人都沉默得很,一邊是孩子們歡樂的笑鬧聲,襯得他格外的可憐。
李薇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又過了一刻就叫停,把孩子們都叫回來,裹上斗篷戴上帽子好好的送回去,再交待他們的奶娘嬤嬤們,今晚睡前一定要泡腳驅寒,夜裡要多看幾回,不能等早上再發現病了。
她挽著四爺回到東小院,更衣泡腳洗漱一趟下來,他躺到床上像是已經累得睡著了。可聽他的呼吸聲卻沒那麼平緩。
外頭的事,她不知道也猜不出,只好什麼也不說,叫人吹燈關門。
屋裡都黑了有一會兒了,她睡意上湧時聽到他說:「這次過年你在家裡也悶得久了,明天起出去逛逛吧。」
她含糊的答應了聲,感覺到他轉過來看了她一會兒,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後她睡沉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時,四爺已經去前頭了。她才想起昨晚他說的話,叫玉瓶把帖子拿出來撿了撿,正想挑出一兩家時,三爺府上的田氏送帖子過來了。
要說京裡八卦誰知道的最多,田氏認第一,無人認第二。
李薇收拾了幾件小東西當禮,坐上車就去三爺府了。
田氏是找她來顯擺的。三爺得的那個皇上賞的頤雅園,等到三月時就修整得差不多了,三爺要去那邊住,隨便在那裡修書。跟著一起去的人裡有她。
不止這個,今年進宮李薇沒跟著進去,可她跟著三福晉一起進宮了,從初一到十五,一天沒拉都去了。
田氏樂得鼻子都歪了,扯著李薇翻來倒去說了三四遍。
她難得這麼得意,李薇也不去塌她的台,就順著她的話說『是啊,真的嗎?好羨慕!』等等。
茶都添過兩遍了,田氏長出一口氣,沒意思的擺擺手:「行了,不跟你說了。」
李薇笑了,「我都順著你說了,怎麼又不高興了?」
「呸,」田氏白了她一眼,「跟你比這個最沒趣了。」罷了長歎一聲,說:「不過能氣著我們福晉,我就知足了!」
田氏跟三福晉真是累世的仇人。
田氏轉頭說起了八卦,今年過年宮裡最大的八卦是八福晉家的。
「又是他們家的那個小阿哥?」這都是舊聞了吧?李薇不是很有興趣。
「哪兒啊!」田氏擺手,「八爺又收了幾家姑娘,聽說都是人家送進府的。我們爺都酸了,說八爺這回是抖起來了。」
「幾家姑娘?」還是複數?李薇往前湊了湊,田氏也傾身低聲說:「可不是?跟我們爺還不一樣,我們爺收的都是門下奴才家的孩子,八爺收的可是五花八門了,有兩個是往年選秀叫撂了牌子,就這麼留在家裡一直沒嫁人,也有十j□j了。」
門下奴才,這個意思大概就是生死都由主子了。聽田氏說的,八爺收的更像是同朝為官的同僚家的女孩?
「不是說八爺跟八福晉特別好嗎?」李薇表示這個八卦夠給力。
田氏興奮的眼睛都發亮,樂道:「就是這麼說啊。現在不是打臉了嗎?」
李薇裝了一肚皮八爺家的八卦回府了,可惜四爺現在忙得顧不上回後院,她就只好跟玉瓶幾人分享了。
誰知她們都很淡定,玉煙更是道:「八爺的身份,多收幾個也不奇怪。何況八福晉一直沒孩子。」
玉盞比較公正,「這事也不能怪八福晉一個人。一府的女人這麼多年就生下一個兒子,說不定是……」她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關於八爺到底行還是不行這件事,李薇以前也曾腦補過。但既然有了兒子,就表示八爺還是行的,就是中鏢率不高?
前院,蘇培盛守著書房的門。
四爺手裡拿著一封隆科多送來的信,但上無落款,下無具名。送信的人只出示了下他承恩公府的腰牌而已。
信上約四爺出來喝茶,說有好差事給他。
叫四爺為難的是,隆科多似乎有示好的意思,可他拿不準,隆科多憑什麼看好他?
事已至此,再裝傻也沒用了。
太子到現在還沒有消息,直郡王托辭福晉病重,整個新年都沒露面。三爺一直跟翰林院的人混在一起說要編書,過完年直接躲到皇上賞的園子裡去了。
但就算是這樣,四爺也沒有篤定……
有時瞧著好,未必是好。他已經決心往後稍退一步了。
這封信他攥在手裡猶豫半天,還是放到火盆裡燒掉了。「蘇培盛。」他喊。
「爺?」蘇培盛趕緊進來。
「備馬。」他道。就算是拒絕,最好他也親自去一趟。不管隆科多圖的是什麼,他都不打算跟佟家人交惡。
畢竟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