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8皇上跑了 文 / 多木木多
忙碌又『樸素』的新年終於過完了。
比起以前的新年,李薇居然覺得樸素版新年過起來更輕鬆。好多人家送來的請帖都能用一個理由回了,我家爺不讓。
田氏的弘景在過了十五後就常到府上來玩了,能跟他玩到一起的只有弘時。叫她沒想到的是,弘景居然是個很天真的性子,第一天來就能毫無顧忌的對她說,「嬸子,我想尿尿。」
原來弘景打小就是蹲著小便的,站著他會尿到褲子上,然後就哭。可蹲著他又嫌丑,常常憋得照樣尿一褲子。他跟弘時在花園裡瘋跑時,弘時尿急了就叫下人圍成個圈,把他的小雞|雞掏出來就地放水。
可弘景不行,他還知道要是在別人家尿了褲子就更丟人了,急得跑回東小院找她。
幹嘛呢?因為田氏在哄他乖乖蹲著尿時,都是拉著他的手陪著他的。
連奶娘他都不要,只要田氏。
李薇在弄清事情真相後,忍笑陪他尿了一次。第二天田氏大概昨晚上聽下人說了,就叫人送了道歉的禮物來。
其實這倒叫她覺得田氏也沒那麼不好。雖然她性格有些小刻薄,可對弘景是實打實的真心疼愛。收了田氏的禮物後,她表示歡迎日後弘景常來玩。
沒過兩天,田氏居然親自上門道謝。
「都是因為在你家叫你陪著尿了一次,回去後他死活都要學會站著尿尿。」田氏高興的滿面紅光,道:「說學不會就不敢再來找弘時玩,真是托了你家的福了!」
本來今年冬天沒下雪,不能堆雪人玩雪讓弘時很不高興,現在有了個新的小夥伴,弘時就樂上天了。
於是李薇也對田氏說:「弘時有弘景做伴也高興的很呢,叫弘景常來,在我這裡絕叫他吃不了虧。」
除了弘景之外,弘昀也有五爺府上的弘晊找上門來。
比起二格格當年很長時間只能在家裡一個人玩,弘昀和弘時已經有了不少找上門來的朋友。
李薇以前想過,因為她與福晉的不和,導致二格格和弘昐不得不跟同府的兄弟姐妹有隔閡。她感覺非常對不起孩子們。
如今風水輪流轉,她卻還是擔心。只是這次擔心的是這些找上門來的小朋友背後的家長是否居心不良。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沒有限制弘昀和弘時去交朋友。朋友本來就多種多樣,就像她跟田氏與納喇氏,大家走到一起的理由肯定都不那麼純粹,但能當朋友就是緣分,在沒有重大分歧的時候,不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另外還有一件大事,十五之後,皇上迅速下旨叫四爺領戶部的差事。這是一。第二就是皇上跟著就去南巡了。
一點沒耽誤的正月就走了,還帶走了直郡王和太子。
速度快的李薇都沒反應過來。可看之後四爺忙得腳不沾地,她又覺得皇上……這是逃走了吧?
四爺的差事到現在她也看出來了,就是清理戶部欠銀。府上從皇上下旨又出巡後,各種請托的人就更多了,送給她的禮物也多的堆成了山,直到有天看到一座尺高的金佛!嚇得她請示過四爺後,從此拒收一切禮物!
在東小院裡,四爺安慰她時說:「皇上心裡也有數,特意把直郡王和太子都帶走,就是怕卻不過情面。他們都不在京裡,我才好施展。」
欠銀子的是大爺,這句真理在清朝已經有了。
她很擔心的說:「可是這是個得罪人的活吧?」四爺您真是杯具帝。
誰知他笑著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說:「你想錯了。」
談興大發的四爺給她上了一堂關於借銀和還銀的學問的大課。
總結起來就是,借銀是為了面子,可也不是都能安心捂著銀子不還。至於現在,大家就是想找一個合適的還銀子的時機。
四爺打了個比方:「比如兩個人欠銀,一是一百兩,一個是一萬兩。要是會說話,找準時機,還了一百兩也會叫皇上高興,記著他是個忠臣,一心為皇上盡忠。可要是不會找時機,他就是還了一萬兩,那也是帶罪之身。」
這就很好理解了。
還銀子自然是希望皇上高興的。就是她也明白,還一百塊叫朋友高興,還一萬塊叫朋友怨恨的事可不少。前者大家還是好朋友,後者可能會反目成仇。
四爺帶著笑說:「大家都在等這個機會。這時哪個第一個還上銀子,就是眾矢之的。」
「這個我就懂了。份量不夠的不敢先還,上頭有人的要看上面人的意思,有派別的要看大家的想法。所以……」她正說得高興,突然發現下面不太對啊。
「所以現在沒有人還銀子?!」
迎向她震驚的表情,四爺故做深沉的點了點頭,跟著就笑道:「可不是?一群人都在伸長脖子四處看呢,就怕跳出來的時機不對,反把自己陷進坑裡了。」
所以收銀子不是難事,怎麼製造機會叫大家放心的把銀子拿出來才是問題?
「咱們府上的銀子也還沒動,等等看吧。」他歎道。
連四爺都說要等等才能還銀子,可見京裡其他人是什麼想法了。
這種複雜的政治鬥爭不是她的強項,當個熱鬧聽聽就算了。擺在她面前的一個大問題是:今年是選秀年。
李蒼的媳婦佟佳氏來看望她的時候說:「街上現在到處擠的都是人,還有人到咱們家來問能不能租兩間屋住呢。聽說有不少都是去年就從家裡出發了,在路上過的年。」
選秀之年,京城就叫秀女們給塞滿了。
李薇也聽說了,不過是聽她兩個舅舅說的。
她道:「我聽小舅舅說,他們從年前起就沒歇過一天。先是皇上出門,然後緊跟著就是秀女進京。」
佟佳氏也知道,過年時她還特意叫人往兩個舅舅家送過年貨,怕他們顧不上吃飯,家裡又沒有女人幫襯,特意派了一家人過去幫著看門做飯收拾屋子。
「也有不少人挺可憐的。千里迢迢的來了,恰逢過年,京裡寬出嚴進,好些人想早點來租個房子過年的,都叫擋到京郊去了。」佟佳氏這話一說,李薇聽出話音了。
先說有人問租房,再說選秀的人沒租到房子很可憐。
說起來李家現在人口少,空房子多,租幾間出去也不要緊。但叫李薇擔心的是難不成李家缺銀子了?她自己過得金尊玉貴的,何況李家以前的日子也是小康水準,李文璧又一路高昇的當官。
李家不該缺銀子啊。
李薇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問佟佳氏:「家裡想租房子給秀女?缺銀子了?」
佟佳氏想了下,還是悄悄跟她說了:「前年阿瑪那邊就來了信,額娘說阿瑪的俸銀都支出去了,就不往家裡送銀子了,叫我們緊著些過。」
李薇的眼睛馬上瞪大了。前年的事!她現在才知道!
佟佳氏忙道:「我們不跟姑奶奶說,也是不想叫您操心。外頭的阿瑪、額娘還有你弟弟都是這個意思。你在府裡不容易,咱們還是別給你添亂的好。」
李薇深呼吸幾次,道:「以前的事先不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說給我聽聽吧。」
總之就是李文璧為人比較疏闊,換句話說就是老好人那種。他在外當官,喜歡結交文人雅士,還喜歡資助貧家學子。這都是好事,何況有個當貝勒爺側福晉的女兒在京裡,他每年收的三節兩壽,冰敬炭敬都不是小數,足夠他一家老小在外面的生活,還能給家裡送一些。
前年起,外面已經有了京裡會清剿戶部欠銀的事。李文璧身在官場,當然不能免俗,就從眾也借了五百兩。聽到這個消息後,他是早早的就把銀子準備好了。
不想跟他一樣欠銀的也有,可早就準備好銀子的卻是少數。就有人來上門借銀。
李文璧與四爺送的那兩個師爺商量過後,悄悄的查起了當地官員們積欠的銀子。要查人家的私事,自然要打交道當朋友。所以來人有商借銀子的,他大多數都借了。
借出去的自然就沒打算能再要回來。
他仗義疏財的名聲傳出去後,來相借銀子的人就更多了。慢慢的連李文璧那邊也開始捉襟見肘。
李蒼兄弟知道後,就把家裡的銀子送過去幫老父一解燃眉之急。
這話說到這裡,李薇已經明白佟佳氏的來意了。問是否能租房子給秀女是借口,重點是想從她這裡打聽一下李文璧在外面的困境何時能解。
送走佟佳氏,李薇就專心的等四爺來,心裡一直在想到時這個話要怎麼開口問。
隔了兩三天,四爺才又到後院來。看他的臉色就像被鬼摸了一樣,她把嘴邊的話嚥回去了。佟佳氏走前,她給了她一千兩的銀票,大約能幫李文璧在外頭再支撐一段日子。
安安靜靜的侍候他用膳洗漱,更衣休息。
看他好像一直在出神,她也不去打擾,只在一旁靜靜的打絡子。他說過她在燈下側坐時是最好看的。
她就一直把側臉對著他。
過了半天,他才坐起來。她趕忙放下手上的東西給他端茶,溫柔微笑看他喝茶,好像已經幸福的快化掉了。
她的辛苦表演沒有被辜負,他放下茶舒了口氣,握著她的手淡淡道:「明後天要是十四福晉來了,你就見見。」
沒頭沒腦的,十四福晉會來,那就是十四爺惹他哥生氣了。
她揉著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輕輕捏:「十四爺惹您生氣了?」
四爺重重的哼了一聲,表情就像怒目金剛。她趕緊再次順毛,終於把這位爺的毛給順過來了。其實他也不是很生氣,真生氣就不會回後面來了。
所以,這其實是他的小情趣嗎?我生氣了所以你快來哄我之類的?
李薇腦洞大開的想。
第二天,十四福晉果然來了。先去看了福晉,之後又特意跑來看她。
叫原來想去正院的李薇省了事。
十四福晉送上禮物,口稱嫂子,說十四爺回去就後悔得不得了,只是不敢上門來求四哥原諒。
她說的這個話,李薇都不信。雖然她沒見過十四幾回,可從四爺的話裡話外可以看出來,十四絕不會『後悔得不得了』,不敢上門倒可能是真的。
「你說的我都記下了,等我們爺一回來,我就跟他提。」李薇客氣道。
十四福晉沒有久留,好像把話說完她的任務就完成了,至於四爺是不是會原諒十四,她一點都不在意。
等她走後,李薇叫人把十四福晉送禮物中的某幾件送到了前頭,那一看就是給四爺預備的。大概是十四爺藉著十四福晉的手,送給四爺當道歉的吧。
前院,蘇培盛從趙全保手上接過東西,也不敢打開看就捧到了書房。
書房裡,四爺正和戴鐸在下棋。蘇培盛一進來,戴鐸就起身道:「學生出去散一散。」
四爺點點頭,戴鐸躬身退下了,經過蘇培盛身邊時兩人還互相示意點頭。
戴鐸在書房常來常往,蘇培盛對他也多了幾分隨意。大家看起來像『自已人』了。
蘇培盛把禮物放到四爺面前的桌上,道:「這是李主子叫人送來的,說是十四福晉剛送來的。」
四爺深吸一口氣,打開禮物盒子,裡面是一把蒙古腰刀。刀把是牛角,因為用得時間久了,刀把叫手摩擦的溫潤如玉,像是包了一層漿。
這是十四十歲時被皇上賞的,有段日子他天天都帶著它。
四爺卻只是冷冷的看著。
蘇培盛奇怪四爺怎麼不拿起來,抽出來試試刀?雖然他們家爺不擅武,可也喜歡這些弓啊箭啊刀啊的,庫房裡收藏了不少呢。
「收起來吧。」四爺道。
蘇培盛連忙應下,把盒子蓋上抱著出去了。看來這東西不討爺的喜歡,大概是永無天日了。到了庫房,守庫的太監連忙問好:「蘇爺爺,您怎麼親自來了?小的幫你拿著?」
腰刀帶盒子也沉得很,蘇培盛搖搖頭道:「行了,趕緊把門打開。」
「是,是。」太監忙開門,問:「蘇爺爺,這東西往哪兒放啊?」
蘇培盛略一想就說:「標號十七打頭的還有沒有空的?就擱那個樟木箱子裡吧。」
太監把擺在牆角的一個半人高的箱子打開,蘇培盛把盒子放進去,沒留神沾上了灰,順手從箱子裡抽出一條繡著奔馬的圖擦了擦手,又扔了回去。
太監不敢說他,只好一直陪笑。
書房裡,四爺想起昨天十四說的話,仍舊氣得咬牙。
他從新年大宴時就開始堵十四,一直沒堵到他的人,當時他就覺得不對。昨天好不容易抓住他了,說起戶部的差事,不等他再往下說,十四就道:「四哥,怎麼好事你想不起來我,這種事就知道我是你弟弟了?」
四爺被他的話堵得升起火來,面上也不好看了,皺眉道:「十三早就過來找我了,你這裡我久等不來,怎麼?你就非要我這個當哥哥的來請才行?」
十四炸了毛:「你少拿十三說事!皇上要南巡,十三已經去了。從之前你就拚命把十三往上推,以前還能說是十三公主的事你要幫忙,我也不說什麼,現在十三公主都嫁了,你還把他往上推,你怎麼不想想我?」
四爺是知道十四之前想擠到皇上南巡伴駕的隊伍中去的。
「那你怎麼不想想,皇上留你下來就是要你幫我的?」四爺道,明擺著皇上留十四,帶走十三,就是叫他們一母同胞的兄弟好一起辦這個差。
十四道:「你少拿著雞毛當令箭!皇上可沒說叫我幫你。這得罪人的差事你也別找我!」
氣得四爺當場就想抽他一頓,要不是顧忌是在外面,兩個皇阿哥打起來太難看,他絕對饒不了他!
晚上,四爺又黑著臉回東小院了。
李薇就知道,十四爺跟四爺絕對是八字不合。他來不來道歉,四爺都會照樣生氣。現在看起來明明是氣得更厲害了。
她繼續甜甜蜜蜜的順毛,無微不至的關心。
四爺吃著她挾了菜,喝了她盛的湯,換衣服時是她先把他剝光,再一件件的穿上。洗漱時也是她把他的頭髮散開,再一下下的梳。
然後邊梳邊笑。
他胸口的郁氣早叫她揉散了,聽她笑就也笑道:「笑什麼?」
李薇在背後憋著笑:「沒什麼啊,我看到爺高興嘛。」
月亮頭再散開頭髮真是大殺器(腰果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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