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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歡離合 虞美人(五十三) 文 / 琉璃帝

    倦繡佳人幽夢長,流水空山有落霞

    枕上輕寒窗外雨,眼前春色夢中人

    失魂落魄的天祐佇立在茫然間放佛看到了我,不願意面對。耳邊似乎還在迴盪著我幽幽的叮嚀:「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夫君!」

    可誰能料得,這芳華如夢的身影是虛還是真?一種相思兩處愁,這一別會是多少時日?在撕心裂肺的夢境中,我靜靜的瞅著他,眉目間一片憐恤的深情,如點絳嘴唇蠕動著,正在唱一支歌,一支他以前在夢裡也曾聽我唱過的歌,帶有三分不濃不淡的笑意,仿若雲銷雨霽一般:「青燈暗,客夢迴,一聲聲滴人心碎。孤燕五更家萬里,是離人幾行情淚。」我唱得婉轉低回,歌聲中似乎大有深意,那瞅著他的眼神無限哀憐。天祐掙扎著,紅玉!他想大聲呼喚,卻喊不出絲毫的聲音,胸部像有重物壓著。紅玉!他想對我奔過去,卻無法移動自己的身子。紅玉!紅玉!紅玉!他在心底輾轉的呼喊,緊緊的盯著我。我繼續柔和細語唱著,那眉目間的神情逐漸有了變化,他仔細一看,原來不是我,卻是香玉,她帶著一臉的寥落和孤傲,在反覆唱著:「

    可憐春,一簾疏雨暗西樓。黃花零落別離淚,減盡風流。對黃花人自羞。花依舊,人比黃花瘦。問花不語,花替人愁。」

    她唱得那樣蕭索,那樣充滿了內心深處的淒惶,使天祐全身筋骨都被她絞痛了。滿臉的焦急和憂慮。她眉頭深深鎖著,但是卻是因為身體的緣故,下不得床。他欲要伸出手來觸碰;香玉,他歇斯底里苦苦喊著,騰雲駕霧似的向她走去,但她立即幻變成一朵彩色的雲,輕盈飄忽,慢慢飄走了,眼看就失去她的蹤跡,天祐急了,用盡全身大聲喊:「香玉!」他喊得那麼響,把他自己喊醒了,睜開眼睛來,在他怔忡的眼光裡,他看到的是一屋子的陽光,天已經大亮了。

    此時看到一夜未睡好的柳蕙蘭進來,立刻問道:「妹妹,你猜猜。可知昨夜我靜靜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穩。就在虛弱無力之時,熟悉的夢裡充滿了紅玉妹妹的笑語歌聲,顯得如此的空漠。迷糊當真尋歌而去,輾轉反側,我一直深情呻吟的呼喚著紅玉的乳名,然後,我睡著了。我幾乎立即就夢到了紅玉,穿著純白的衣飾。飄飄蕩蕩的浮在雲霧裡,她在唱著憂傷的歌,並不是她經常唱的那支「惜花人何處,落紅春又殘」,卻是另一支,另一支她不熟悉的歌,歌詞卻唱得非常清晰:「青燈暗,客夢迴,一聲聲滴人心碎。孤燕五更家萬里,是離人幾行情淚。」唱完,裊裊婷婷的雲霧遮蓋了過來,她的身子和雲霧糅合在一起,幻化成一朵彩色柔軟的香雲,向虛渺的穹蒼中飄走了,飛走了。我依然驚惶的掙扎著,大聲的喊著:

    「別走!紅玉!別離開我!紅玉!」

    於是,我醒了,房內一屋子空蕩蕩的冷寂,曙色已經照亮了窗子,透進來一片迷迷濛濛的灰白。我從床上坐了起來,腦子裡昏昏沉沉的,真實和虛幻糅合在一起,我一時竟無法把它們分離開來。最為奇怪的是,紅玉在夢中唱的那支歌竟非常清晰的一再在我腦中迴響,每一個字都那麼清楚,這歌聲蓋過了紅玉的容貌,蓋過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在房內各處迴盪著,迴盪著,迴盪著,永不消散。我就這樣呆呆坐在床上,坐了好久好久,還沒清醒恢復如初,直到你來上門,我才驚醒過來,雖是夢,但很真實。只是也不知飄逸出塵,膚白如玉的紅玉妹妹如今在宮裡過得可安好?」

    天祐還在和蕙蘭娓娓道來昨夜夢境中的不知所然,外面的鳥兒啼叫聲已經傳來。天祐知道新的一天來了。蕙蘭聽我出奇怪異之言語淚水終究還是緩緩溢出來,她輕輕為為天祐披上霞帔,丫鬟芸雲和煙雨服侍好洗漱更衣,輕輕的扶著他往錫晉齋用膳去。

    一路笙歌笑語,終掩不住曲終人散後的淒涼的惆悵,柳蕙蘭停住腳步哭著抱起了天祐,眼中的淚還是忍不出流了下來。天祐此時的眼也紅紅的,輕輕的拍著柳蕙蘭的背說道:「好了,妹妹,別哭。我也知道你特別想念紅玉妹妹,可見一片真心。女子總是心格外軟,尤其是感傷之事。」

    柳蕙蘭抱著天祐哭了好一陣,心情得以緩和,靜默了會,突然綻放出一個極之璀璨的笑容,讓那紫禁上空的陽光也為之黯然失色。她凝視著空前繁華的草木,輕輕歎口氣說:「唉!也不知怎麼了,我心裡和你一樣,總是有紅玉妹妹!」她側頭看天祐,天祐回她一個讚許鼓勵的笑容。

    她又轉回頭,凝視著蒼茫天色中的遠方,風華嫵然的臉上帶著一個甜蜜惆悵的笑容,緩緩柔和說道:「雖我不解你在夢裡聽過紅玉妹妹唱出那麼憂傷動人的歌聲是出自內心還是人的本意。但若隱若現想起那日她獨自站在桃花下看著景色唱歌,她的歌聲低柔和緩,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的心一直以來都是那麼快地跳過。聽歌聲後平靜許多。看見她面上的神色是極其溫和的,帶著三分笑意。那清秀的面容,好像在笑,又好像沒有笑,好像對將來發生的什麼都不在乎,可又像很在意,你能感覺得到她的茫然!」她說完後,心緒好像仍然沉浸在那個讓她失落自己心的離別之際。過了半晌,她猛地轉頭看著天祐,熱烈地說道:「天下顏如玉之多,我從未見過像你那樣癡情的男兒!」

    「幼年時親密無間,即是世交又是親人。相依作伴,談思想,談看法,談人生,一起嘗遍世間酸甜苦辣,挨過許多苦難的歲月。都情不自禁的,去分擔著對方的苦與樂,去探索著彼此的心靈。日久生情,慢慢喜愛上了紅玉妹妹,雖然體貼,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到底,也不知命運對她來說是有情,還是無情?這種生活,是苟安,還是長久?逐漸的,她一入宮,我生活在期待裡,若她回來了,我生活在驚喜裡。期待中有著痛楚,驚喜中有著隱憂,她是那樣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了。實然家裡親人都不知我對紅玉妹妹兩情相悅到了癡迷的程度,就連你和香玉妹妹也不知這份情意是不易!」天祐望著幽藍深遠的天空,白雲隨風擺弄姿態,如同後氣功大師在沙盤上隨意撒沙般。風來雲動,風去雲停,天祐張開手臂,想像著自己置身雲端,如同鳥兒自由翱翔天際。

    柳蕙蘭在陽光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中帶著泥土味道與桃花味兒的氣息平息著自己激動的身心,凝視著天祐說道:「情投意合自是甚好,紅玉妹妹是個值得去愛的女子。不管前方是什麼,你都願意去等待,她卻因為自己的愛而快樂,而苦惱。作為姐姐的我只能笑看著她,分享著她的感覺。也許只有愛過的你才知道那甜甜酸酸的感覺。我從你悲傷彷徨的容顏可以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猶如是在一個動盪不安的亂世,必須要實實在在地抓住點什麼。對於紅玉妹妹這樣身世的女子來說,需要一個好的歸宿,勝過綺羅滿身,山珍海味。有意無意間,她在尋覓著,萌生幸福嚮往愛意的妹妹的心目中,已經無數次地描繪過意中人的模樣了。儘管在世俗者眼中,戲子身份卑微,屬於下人一等。但我相信,紅玉妹妹從不自輕自賤,心中追求的是人格受到尊重的真正愛情,絕不肯輕易以身相許。即使入了宮成了妃子,她的心裡還是你,所以天祐哥你無須多慮,興許很快她會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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