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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圓缺 悔人倦(六十五) 文 / 琉璃帝

    最憐花惜向東流,獨望鸚鵡淚淒切

    醉到夢裡念紅顏,月下花魂暗香殘

    家宴飯菜可口,垂涎三尺的美味佳餚香氣撲鼻。五色十光的山珍海味盡收眼底,雖有上好的美食,也彌補不了刺痛抑鬱的哀傷。

    曹祖母見我食慾不振,便隨手夾菜進我碗裡,關心尋思問道:「紅玉,只從你入宮也有時日不見,宮中大小規矩可適應習慣,回家也許淡漠了許多,飯菜不合口味?」

    我含蓄低頭不敢亂說話,細聲默默從香味未盡的米飯裡輕輕回道:「回老祖宗的話,顰兒只是路上偶感風寒,身子骨有些不適,飯菜香甜可口,此乃上佳,過些時日便可安好,還請老祖母寬心。」

    老祖母聽後哀歎連連,不顧及我身為皇貴妃的身份,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當下地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涕泣,我也哭個不住。一時眾人慢慢解勸住了。

    其忙完活的姨娘紛紛走過來,互相廝禮,大家歸了坐。丫鬟們斟上茶來。我時不時望著多日未見的李香玉,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話說回來家裡大不如從前,春寒盡染。庭院裡盛開的玉蘭,暗香縷縷在風中無語纏綿。雖有家人關懷,也麻木浩然不知。老祖母想起往事之母貧寒,日日病痛疼痛難忍,請醫服藥還依舊未好,不治便長久離世。不免曹祖母又傷感起來,因說:「我這些兒女,所疼者獨有你母,今日一旦先捨我而去,連面也不能一見,今見了你,我怎不傷心!」說著,摟了我在懷,又嗚咽起來。眾人忙都寬慰解釋,方略略止住。

    在家裡的輩分中,我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也許小時候長途奔波勞累,吃不飽穿不暖,家母體虛,自然也會不足。

    我也漸漸不在乎很多,吃飯服藥乃成了必做之事,人參養榮丸吃著吃著沒有了苦味。

    一語未了,曹雪芹按耐不住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哭著說道:「玉兒,我有話對你說。」未等老祖母說完話一個勁兒拉到大廳外。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牽著我的手,那時候,我才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渴望著未來如同美麗的圖畫一般在我面前慢慢展開。

    我面紅耳熱輕聲問道:「天祐,你要帶我去哪兒?」

    曹雪芹一語未答,攙著我的手,進入後花院中。我和他度其房屋院宇,必是曹家府邸中花園新隔斷過來的。進入三層儀門,果見正房廂廡遊廊,悉皆小巧別緻,不似方纔那邊軒峻壯麗;且院中隨處之樹木山石皆在。

    我倆默默牽手複習著柔和清亮的空氣,靜享讓人如癡如醉的風光。

    「玉兒,當初不情願你入宮,為的是要給你全世界的幸福,可是到頭來,卻讓你愛得這麼委屈,一點一滴扼殺了對愛情的夢幻與嚮往。唉,讓你一個人面對受苦,何嘗不是我心酸。」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全部都哽在了喉嚨裡。看著他漸漸變紅的眼眶,我心疼地抱住他的頭,知道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多餘的,因為他的心裡塞不下任何的言辭,我也知道,自己必須為此做些什麼,否則他恐怕更難恢復過來。

    屋外的絲絲冷風在搖曳著樹葉,颯颯作響,我瞬間一個激靈,一幅畫面便浮現在了腦海,我緊緊抱著他,輕聲地說道:「天祐,你還記得幼時我倆在一起放風箏我給你唱過一首柔然曲子嗎?現在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他曾經說過,這是他兒時經常聽的曲子,那麼,就用這樣的歌聲來安撫他吧,輕輕的旋律,勝過千言萬語。

    我的歌聲似乎帶著一種魔力,將天祐低落的心緒一點點地吹散,又像是一道引子,將年少時的往事一幕幕送到了眼前:他還記得那時候他、我還有李香玉的年紀都還小,時常在江南家裡打鬧,家父非但沒有斥責,反倒給了我們很多的鼓勵,甚至同我們說起很多的往事—無邊無垠的細雨水鄉,醉芙蓉的淳樸、爽朗的笑聲以及很多很多令人嚮往的經歷,都帶給我們三個無邊的嚮往。

    天祐抬起頭,看向輕聲吟曲的我,動情地說道:「玉兒,有你真好。」

    我的臉微微一紅,柔聲道:「以後,你帶我回江南吧。」

    「好。」天祐點了點頭,站起來,忽然間站在我的身後,叫我閉上雙眼,像共騎馬圈住我抱著,雙手握緊我手上的馬鞭說道:「我就這樣帶著你,一起乘馬飛奔回江南,聽說江南的風細柳斜斜,芙蓉香細水風涼,琴聲悠揚動聽。」

    我一道進入了無邊的嚮往之中,彷彿真的同他奔馳在荷香四溢的江南上,越過茂密的柳岸,前方漸漸浮現出斷橋的影子,我忍不住問道:「那座橋叫什麼名字?」

    天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那叫醉芙蓉,橋上有匆忙過往的路人,我倆越過去,你怕不怕?」

    我輕輕搖了搖頭,將頭擱在他的懷裡,溫柔而堅定地說道:「有你在,我就不怕。」說罷又指另外一個方向,「你看,那些漁船孤舟,是不是就是帆去帆來天亦老,潮生潮落日還沈?」

    他順著的方向看過去,前方的一葉方舟彷彿真的就是帆去帆來,順風自由前進。天祐緊緊地抱住了我,緊緊地抱著,一生一世也不願放手。

    在宮裡難耐很久,如今久別重逢,算是了結一個心願。現在,懷裡的我就是他此生唯一想要留住的女子。他望向天空,母后馬恭人,是否冥冥之中,您一直就在某一處看著我們,保護我們,在天祐孤獨無助的時候,將我送回了他的身邊?我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愛護他,以我所有的力量愛護,再不讓他受到絲毫的傷害。

    而這一幕的發現打破了李香玉的心,無意地經過讓她對愛支離破碎,偷偷流淚轉身離去消失在我們的世界,她低垂著頭,風吹亂了她的發,心亂彷彿在狹小的空隙裡窒息。

    此時她終於明白,對曹雪芹的愛很簡單而又深刻的一種衝動,沒有結果的愛就不要全心全意的愛了,畢竟會很痛,學會放棄,也放了你自己,放棄在一定時期是一種美德,有結果的愛。當然要全心全意了用心去愛。感受我們愛的淡淡清香,所以不必掙扎了。那是沒有結果的愛。本來想回房大哭一頓,可是看不下去,就深吸了口氣。走到我倆的面前,氣吁吁地說道,「天祐,你之前說,你原來口口聲聲為了我好,逼你娶我,你很不喜歡,可現在呢,你也是這麼對我的?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身份,可那種不在意,不是平平等等的不在意,而是居高臨下的不在意!潛意識裡,你其實根本不在乎過我的感受。」

    天祐再度失去理性,揚了揚手,不耐煩說道:「我都在老祖宗面前答應只娶你一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只是件小事,你犯得著老這麼在意嗎?」

    我本想迴避,但是勸阻也聽不進,只好默默退到一旁,香玉氣得大聲起來,直盯著他,已經口不擇言,「這還不是小事!而且,你用不著用這種施恩的語氣,說什麼只娶我一個。你是皇親貴戚,要真想廣納妻妾,我也攔不住你!」

    這話委實嚴重,直接就將天祐氣得臉色鐵青,依照素日的性子,他早已經發作,可是面對的是香玉,他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放軟語氣說道:「香玉,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我先回自己的房,過兩天再來和你說。」

    說罷,我和天祐便默然轉身,逕直離開,留下香玉一個人站在樹下,怔怔不知所措。

    良久,她才覺得悲從心來,相處這麼久,他還是不瞭解她,雖然她願意和他同生共死,並不代表就必須完全遵照著她的安排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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