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圓缺 宮瑣玉(十七) 文 / 琉璃帝
都道是金玉良緣,俺只念木石前盟
山中高士晶瑩雪,世外仙姝寂寞林
曾記得在曹家時常與天祐倆個人閒著沒事坐著喝茶,同一泡茶,在第一泡時苦澀,第二泡甘香,第三泡濃沉,第四泡清冽,第五泡清淡,再好的茶,過了第五泡就失去味道了。
如今這泡茶的過程令我想起人生,青澀的芳姿,香醇的青春,伴隨沉重的中年,回香的壯年,以及會不會在深宮中愈走愈淡、逐漸體念失去人生之味的老年。
冷然便欲乘風飛的喝茶感讓我忘卻苦惱,以往灑脫幸福的回憶淡忘一乾二淨。
喝了幾杯,端柔格格摩娑著自己日漸削瘦的下巴,輕聲道:「茶藝演完了,茶也喝了,接下來不知香玉姐姐會教些何理?」
我連眉毛也不抬一下,只想著何時又能回到曹家與天祐團聚,一動未動陷入沉思,自言自語沉吟著道:「自從入書院以來,無時無刻心裡念著你,追及往昔,往事一幕幕浮動,希望一片片殘碎,悔恨便一層層積疊,呼吸中的點滴都是糾結凝合的成分。都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煩悶的生活回到你的懷裡,唉!」
「香玉姐姐,你怎麼,心情似乎陰沉下來了,叫你都不回話,還胡言亂語一通,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端柔格格輕輕搖了遙我的臂膀,微微低首,輕聲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笑著歎道:「我只是隨口說說,別當真,我方才聽到你說接下來還要做些什麼,不過的確是有些不明之事向你們請教,雖有些難以說出,畢竟不說也太見外。」
淑慎公主略略思量,問我道:「不容置疑,香玉妹妹是否遇到了感情上的難事,你說出來,我們才可以為你分擔解憂。」
我心中有一絲的感慰,微微冷笑:「實然我在書院本沒有什麼根基家世,在格格阿哥面前自然謙讓順從。雖說身在曹家,可畢竟已蕭條敗落一段時間,不像往日興盛風彩,我和一個心愛的玩伴一直以來最要好的,我難過心冷他總設法哄著我笑,我也願把所學戲曲唱給他聽,他累的時候我會守候在身邊陪著,我倆一起玩一起無話不說,日久生情,我和他無拘無束地生活,相互照顧,感情熾烈,難捨難分。但緣分會捉弄人,包衣世官貴人的女兒都要在三年一次入宮選秀,情非得已之下被迫參宮入選,可惜曹家大勢已去,以才女陪侍入選,不能真正算正宮。之前參加挑選才女的考試,因做過伴讀,頗通經史,無意中了女狀元,巧合遇見了皇后演繹了戲曲,自從進入圓明園匯芳學院結識了端柔格格,再相識各位姐妹,也許太思念曾經和我一同青梅竹馬的玩伴,才失魂落魄。」
和碩和惠公主面色憂傷,沉默不語,只肅然說了一句:「既然與玩伴情同手足,為何還強迫自己入選,不如留在家裡多好,何必來此遭罪?」
我語調漸漸低下去,頗為感慨:「說來話長,總之很多事情無法在情理之中預料到,既然來了,也沒想過何時能回去,事已到此,說出來感覺好多了,但不知幾位姐妹是否和我的經歷相似呢?」
淑慎公主嘴角的笑意漸漸退去,看著我的臉,輕聲說道:「實然你的親身經歷飽經風霜,悲歡離合總無情。姐姐我仕途前景也不堪一說,其實我不實屬當今聖上親生之女,吾皇阿瑪乃為清太子愛新覺羅胤礽,剛滿週歲就被立為皇太子,後不知事出何故,被貶兩廢,最終幽死禁宮,說來櫛風沐雨,榮辱沉浮。但當今皇上心存大志,無非利用雙重和親關係把我許配到邊遠的科爾沁,以保大清太平。不過你的親身經過也是殘喘艱辛,不過也過來了,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提起,想想未來的生活,也許就不會想起以往痛苦的記憶。」
端柔格格一時沉悶,不願提及往事,而和惠公主看著遠處朱紅窗欞上糊著的密密的棉紙,沉聲道:「我雖擁有一個好皇阿瑪,其實表面開朗活潑,心裡也是苦悶不堪。因為想自由出宮見見世面都要再三請求。」
「好了,重提一些傷心過去的往事讓心思煩悶低沉,不如說說你的老家在何處,香玉才人,你才兼文雅,但還不知你是不是出生在地秀傑靈的秀麗之地?」端柔格格從沉悶中緩過來,攜了我的手,笑著說。
我微微歎了一聲:「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從何而來,說說也無妨,但說出來不如打個啞謎,啞謎中會透露出家鄉在哪。」
和惠公主笑著啐我:「又是啞謎,原來香玉姐姐喜歡打啞謎。」
我看著她說:「啞謎就是一句詩,聽好了,相逢若問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
說完,一抬頭見弘歷笑吟吟地站在石桌旁的梨花樹下,心裡驚喜,連忙招他一起坐下。我驚奇外面怎麼無下人通報。弘歷微微有些窘然,道:「哥哥我特意告知下人不准出聲,出於好奇之心前來看看,順便給個驚喜,不料讓各位姐姐受驚,如有打擾之處,還望休要歸罪。」
我急忙笑道:「何罪之有?弘歷哥哥不知在大學士的調教下,幾時辰未見,小嘴變得如此香甜,你的出乎預料挺快的。」
在旁眾格格公主靦腆一笑,樂開了。
弘歷這才展眉顏笑,一同坐下。他對我說:「我的好姐姐,方才大學士剛提到你不久,這才想起來看看姐姐,本想與弘晝一同過來拜會香玉姐姐,不料女子書院的侍女說姐姐在說課,弘晝不敢上前煩擾,就回房休息,而我晚來了一步。」
端柔格格清逸笑了笑,說道:「除了香玉姐姐在你心中,其餘的姐妹都不想起,看來我和其他姐姐是多餘的。」
「香玉姐姐方入書院不久,被皇額娘晉封為才人,無人能及。多關心是理所應當的,話說回來,其餘的姐姐妹妹同是一家親,長期同寄於籬下,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昔日方長,心裡自然惦記其餘的姐姐妹妹。」弘歷臉上微微一紅,笑著說道。
我為弘歷沏了一杯淡香的龍井,說道:「既然來了,何不嘗試從我說的詩詞中猜出我的家鄉。」
弘歷欣然笑著說:「多謝香玉姐姐賜茶,你出的啞謎並不難,一點就破,如猜得不錯,你的家鄉應在江南。不知我說的有理?」
我聽後,笑起來:「你猜得一點沒錯,我的家鄉就在江南,實然家住江南本姓秦這句就提示江南,不用想就能說出。」
淑慎公主興致極高:「江南,人傑地靈,美麗富庶,自古以來,很多文人墨客都慕名前來江南一睹風華,可惜妾身只到過金陵,領略過秦淮河畔,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凌波,槳聲燈影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西子湖都還沒一睹芳姿,就匆匆別離。香玉才人的家鄉養育你如此風姿柔麗的女子,真的獨樹一幟。但出奇的是,你是本地金陵人嗎?」
我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轉瞬又恢復如常的淡然沉靜。不一會指著近處的一顆翠綠有光的茶樹,說道:「金陵只是我一個寄托的家,真正的家在這顆茶樹的背後。」
弘歷略一遲疑,說道:「這顆茶樹不是六安茶樹,難道你出生的地方專產六安茶?」
端柔格格抿了口茶湯微笑:「六安茶,對了,小女子我知曉江寧的徐州府專產六安茶,難道是徐州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