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二十章 :你所愛的,當真是我嗎? 文 / 酷爾蔚
當我看到碎屍萬段的榮華那張臉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就知道自己又做夢了,抑或是又產生癔症了。()我做了一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夢,或是產生了一個極為荒誕的臆想,我成了肖克拉,成了老妖精愛入骨髓的肖克拉。
以前曾經聽聞,這個世上有一種人患有嚴格的精神分裂,而產生這種精神分裂的原因,是基於自己對某種東西的渴望和幻想,又或者是基於對某種東西的破滅和絕望。
佛家有雲,但凡慾念太過執著之人,就會成魔,所以佛家教導人要清心寡慾,讓人懂得學會放下。
精神分裂,用佛家用語來講,那便是成魔。
為愛成魔,為了老妖精成魔,這是我唯一得出的結論。
昔日,大魔頭曾經問我用情是不是很深的時候,我並未回答,其實,我那時只知道自己用情很深,但卻不知道自己對老妖精的愛已經深到這般程度。
我和老妖精在一起的時候,許是我後知後覺渾然不知,等離開他,我才發現,我早已到了離開他就不能活的地步。
可是我的性子太強,強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所以即便我心裡再思念他,可我嘴上從不肯承認,更是不願意回去找他。
老妖精曾說:「尋兒,你為何會這麼強呢,你若不強,那該有多好!」
是啊,我若不強,那該有多好。
我若不強,我當初就不會離開他,不會離開,我再繼續死纏爛打,讓他上不了這崑崙山之巔,讓他再也離不開桃花谷半步,那樣我便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了。
我若不強,清晨在無常宮門口時,我就該拿出這麼多年的舊情來哀求他,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就算下彈指醉,那我也應該把他弄回桃花谷去。
他雖不愛我,但對我還有其他情意,就衝著這份情意,只要我不離開他,只要我死纏爛打,只要我持之以恆,那總有一日他會愛上我,總有一日會。
這麼淺顯的一個道理,為何我方才就沒有想到呢?就因為嫉妒心沖昏了我的頭腦?還是我終抵沒有在老妖精面前放下所謂的自尊?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手了,離開他一次,我早已經悔地腸子烏青,此刻,我要再去問他一次。
他若不肯跟我走,若是不肯跟我走,那我打暈他扛也得把他扛走。
心裡想著,腿早已朝崖邊跑去,正要飛身下去,身子猛然被人抱在懷裡。
這個碎屍萬段的,他到底想做什麼?不會又以為我是要尋短見吧?
「放開我,我不是要死,我是去下面!」
碎屍萬段地榮華既不放開我,又不言語,隔了半晌才說道:「你真的很愛他麼?」
「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到底在這廢什麼話,快放開我,再不放,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好不容易沒有那麼恨他了,好不容易打算和他化干戈為玉帛了,他此時卻跑出來拖我的後腿。看來他上輩子準是和我有仇,所以這輩子和我注定不會有什麼好的干係。
箍著我的胳膊終於鬆了下來,見狀,我身子一躍,直接飛了下去。
大門外突然多出了數十名守衛,清一色的女子,齊齊將我攔住。
「我要去見毒聖,煩請各位讓開!」用著極為平靜的語氣。
可她們紋絲不動,仍是齊齊站在我的面前。
「再說一次,煩請各位讓開!」
她們仍是紋絲不動。
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
再三就是,我看著她們紛紛倒下去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已經給過你們兩次機會了,為何都不珍惜呢?」
大門之外戒備森嚴,可進去之後,偌大一片場地,竟然空無一人。
人呢?難不成所有的人都在房頂麼?
老妖精在哪住著我並不知曉,但魚龍舞住的是青玉宮,所以老妖精
多半就在那裡。
青玉宮?東風夜住的是小喬別院,魚龍舞住的才是青玉宮。
明玉告訴我真有青玉宮這個地方時我就察覺有幾分不對,可當時沒有來得及細想,此刻突然想到,我若沒有來過這青玉宮,那怎會知曉崑崙山之巔有這個地方。
清早醒來的時候,我在公子刑天給我安排的屋子睡著,身上的衣裳是自己的衣裳,明玉說我從未離開房門一步,於是我便信了,我便以為那一切真是我自己的一場夢,一場臆想。
眼睛所看到的許多並不是事實,不止不是事實,往往還和事實相反。而耳朵所聽到的,更有許多不是事實。
我一向還以為自己算聰明,可當時怎麼就沒有懷疑這些呢?只因我知道老妖精有多愛肖克拉,只因我從來沒有想到老妖精會喜歡上我。
扒拉扒拉身上的衣裳,果然不對,我的棉衣口袋裡,放著數十隻瓷瓶,但那不是隨意擺放的,而是有位置順序的。
有人給我換衣服的時候,一定不小心碰了瓷瓶,但她並不知道瓷瓶的順序,所以胡亂放了回去。
我昨夜去過青玉宮,絕對去過青玉宮,那就說明我並不是胡亂臆想,我在青玉宮碰到了老妖精,最後老妖精還吻了我。
老妖精昨夜吻了我,他心裡有我,他心裡也是喜歡我的,可他為何不想讓我知道這些呢,為何要製造假象騙我,今日又為何要和魚龍舞在我面前一起演戲呢?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是不是有人拿什麼威脅他了?
我就感覺他此次有些不對勁,對我疏離地厲害,就算他不愛我,那也斷然不會疏離到這個程度來,完全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
老妖精並不喜歡理會凡塵俗事,他在這個世間所關心的人和事同樣很少,到底有什麼事或者什麼人值得他如此呢?
一想到昨夜之事是真實發生的,我頓時就像打了雞血一般,渾身上下都有勁了。
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突然之間覺得今日的天氣極好,極好極好。
順著記憶來到了青玉宮門口,果然沒錯,我記得路一絲不差,再一次證明了我昨夜的確來過這裡。
奇怪,房頂上那些白衣男子白衣女子都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沒有一個現身的?
好寂靜,寂靜地就像整個崑崙山之巔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一般,甚至就連一聲鳥叫都沒聽見。
人呢?人都去了哪裡了?不會又都死了吧?
心中一慌,趕忙往青玉宮裡面跑去。
人沒死光,因為我剛進門就看見了老妖精,然後又看見了魚龍舞。
此刻,老妖精正摟著魚龍舞的腰身,兩人兩兩相望著,柔情似水。
我的腦海中霎時出現了一個老妖精摟著我的畫面,也是這麼兩兩相望著,老妖精的眼神比此刻還要含情脈脈,還要柔情。
是真實還有臆想,我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了,因為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我來的路上便已經決定好了,無論老妖精說什麼,做什麼,我都要帶著他離開這裡,立刻馬上。
他心裡有我,我已經肯定了,即便他此刻再和魚龍舞卿卿我我,那落在我眼裡也是演戲。
雖是演戲,可我還是起了嫉妒,信手已經超魚龍舞肩膀抓去。
魚龍舞不愧為崑崙山之巔四大使者之一,看著正處在郎情妾意的溫柔鄉里,但就在我手馬上要抓住她肩膀之際,她身子猛然一轉,一掌打掉了我的胳膊。
我的胳膊被這一掌一打,頓時向下垂去,身子也跟著朝地面栽去。
該死的,我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敢跟她打,方才情急之下腦子犯抽,怎麼不撿自己最擅長的毒術下手呢?
眼看就要和地面做最親密的接觸,身子被人拉起帶到了懷裡。
碎屍萬段的,其實我原本想改了他的稱呼,去掉碎屍萬段的那幾個字,可今番他竟然藉機會再一次吃我豆腐,還是當著老妖精的面,這讓老妖精怎麼想。
別問我為何不用看也知道是碎屍萬段的榮華,之前他在懸崖邊時曾經抱過我兩次,我從他身上聞到一種淺淺的淡淡的味道,聞著好像是空谷幽蘭。
許是我以前沒有留意的緣故,似乎記得他的身上並沒有這種味道。
不對啊,他以前經常拎我,那麼近的距離,空谷幽蘭的香味雖然淡,但極為特殊,像我這種鼻子極為靈敏之人,絕對能聞得出來。
算了,此刻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
我從碎屍萬段的榮華懷裡掙脫出來,趕忙去看老妖精,此刻,老妖精正一臉擔憂地看著魚龍舞:「舞兒,有事嗎?」
又是這句,她能有什麼事,我的武功連她的半根毫毛都傷不了。
看著老妖精看向魚龍舞那副眼神,讓我頓時想起了**溺二字。
以前常聽人說**溺這個詞,初道聽聞時我還啐過一次,什麼叫勞什子的**溺,**愛就**愛。
**溺那是拿對方當小孩看,誰若敢**溺地對我,我準會更加**溺地對他。
但此刻,我卻多麼地希望老妖精所**溺地那人是我,即便是被當成小孩也無所謂。
是老妖精的戲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還是真的是我想多了,是我又臆想了?
就算以前關於老妖精和我親密的那些畫面都不是真的,那昨夜之事絕對確有其事。
可老妖精此刻眼裡這種濃濃的愛意絕跡不是作假就能做出來的,我糊塗了,真的糊塗了。
難道老妖精原是個見異思遷、見一個愛一個的人麼,要不徐夫人也不會說出「他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這樣的話來。
老妖精心裡有我,可他見到魚龍舞之後又移情別戀愛上了她,是這樣的麼?
不對啊,他清晨的時候明明對我很無情,明明說過沒有一絲半分愛過我,是因為魚龍舞在場的緣故嗎?
還不對啊,他昨夜明明吻了我,看他當時那樣子,似乎又是很愛我的。
我徹底糊塗了,還糊塗地不是一點。
「師叔!」碎屍萬段的榮華這道聲音響起時,冷不丁把我給嚇了一跳,這才從分神中醒了過來。
碎屍萬段的嘴裡叫的雖然是師叔,可似乎並沒有多少謙恭的神情,反倒是老妖精,看向他的神情有幾分敬畏。
碎屍萬段的榮華是師父的主子,師父和老妖精是同門師兄弟,那碎屍萬段的也極為可能是老妖精的主子,這個碎屍萬段的,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算了,此刻也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徑直走到老妖精身前,一把抓起他的手就朝外走,可走了兩步,步子生生邁不動一步。
原以為會是被魚龍舞給拉住,又以為即便不是魚龍舞,那絕對就是碎屍萬段的榮華,可事實上,沒有人拉,是老妖精自己站著不肯離去。我竟不知,原來老妖精的內力竟高到如斯地步。
老妖精微微歎了口氣,輕輕甩開了我的胳膊,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想通了!」說罷又是歎了幾口氣。
想通了,什麼叫想通了?是說我應該死心,應該成全他和魚龍舞麼?
看著老妖精面犯難色的樣子,似乎內心在做著掙扎,想來他心裡應該還是有我的,要不也不會這般糾結。
我不要臉了,徹底不要臉了,我徹底豁出去了。
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待了八年多的時光,也喜歡了你八年多,你心裡肯定也很清楚。八年了,就算養條狗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人呢?即便你不承認愛過我半分,那我也不會放棄的。」
老妖精復又歎了一口氣:「我心裡愛的是別人,你這麼做是何必呢?」
我不理會魚龍舞那雙眼的火星子,也不理會老妖精眼裡的掙扎,繼續說道:「是別人又如何呢,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這輩子,你休想甩掉我。」
老妖精看了我幾眼,說道:「你所愛的,當真是我麼?」
類似的問題,老妖精昨夜曾經問過,但我答覆之後不久他就把我送回了房中,還聯合一干人等在我面前演戲,難道我當時的答案他不滿意嗎?
我認真思考了一番,答道:「當真是你,是你,是毒聖,也是雲萊子。」
此言一出,老妖精的臉色大變,魚龍舞的臉色也大變,就連碎屍萬段的榮華臉上的神色亦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