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V109 文 / 蘇紫苑
他的聲音十分的溫和,與以往的不羈形成鮮明對比,讓孟菀一下子就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曾經也是這樣溫柔的對她說話,溫柔的呵護,可是,終究只是曾經。
曾經兩個字,真的是最狠毒的魔咒。
曾經愛過你,曾經將你護在手心,可是曾經滄海難為水,曾經,只能停留在記憶裡。
能夠坦然接受別離,卻不忍將曾經從記憶力刪除。
她別過頭去,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卻一聲也不肯吭,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慢慢的會轉過頭來,淚眼迷濛中,火光點點,她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
*
之後的日子越發的平靜了起來,除卻祠堂的大門口多了一些侍衛之外,再無其他不同。
不對,若說不同,應該還有一點--長平封後。
聽到消息的時候,孟菀確實錯愕了一下,然而真的只是一下,便隨即就恢復了平靜。
封後是必然,無需多想,孩子是她的籌碼自不必說,孟菀這會兒又因為麝香一事而被關起來,太后若是不趁機將長平推上皇后的位子是不會罷休的。
如此,日子便波瀾不驚的過了下去。
陰曆的九月十八,孟菀的生辰,暮詞一大早便忙活了起來,將孟菀打扮了一番不說,還準備了一大桌子菜,甚至還求人弄了兩壺酒來。
她想要幫著孟菀好生的慶祝一下,除了過生辰這個目的之外,還想著借此讓孟菀高興一番,畢竟,前段日子發生的事,讓人並不愉快。
到了晚間,主僕二人便對面而坐,用起了飯。
暮詞給孟菀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也倒了一小杯,舉杯道:「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雖然不能夠辦的十分體面,但是也希望小姐能夠開心,奴婢先乾為敬,祝願小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難得的好日子,孟菀的心情也不錯,端起杯子來小酌了一口,道:「多謝你暮詞,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辰。」
「可不止是暮詞,還有我。」還不待暮詞開口,門口就傳來了一聲不羈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孟菀與暮詞都順著聲音望了出去,卻並未見到皇甫逸的人影兒,正暗自納悶,卻聽到『嗤啦』一聲,一陣白煙冒起,屋子裡的燭火,便全數的熄滅。
而與此同時,只見門外倏然亮了起來,不是燈光的微弱的亮光,而是亮如白晝的光亮,透過窗子照進了屋子,刺的人,睜不開眼來。
孟菀還來不及驚訝,就聽皇甫逸的聲音似是從天而降:「孟菀,到院子裡來。」
孟菀與暮詞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皆是驚訝與不解,然而卻像是著了魔一般的,行動先了一步,當真雙雙起身,順著光亮,便尋了出去。
院子裡卻比在屋內瞧的更加清楚,那光亮將整個院子映襯的如同白晝一般,而在光亮的那一側,孟菀一抬眼,便瞧見了飛舞在空中的千萬隻的螢火蟲。
螢火蟲……
孟菀一滯。
自然知曉這樣多的螢火蟲不會是偶然飛來,定是眼前男人的所作所為,愣在那裡,竟然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孟菀的身子本能的顫了顫。
說不感動是假的,今時今日,她落魄至此,便連娘家的人都不能進宮來看她,可只有皇甫逸,總是偷偷的溜進來,給她驚喜,還給她過生辰。
她不由得抬頭,望著他俊美的輪廓隱在月色中,她就那麼伸出了手。
「謝謝你,皇甫逸。」
身子一點點的靠近,她的頭緩緩的靠在他的胸前:「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我很感激有你這樣的朋友。」
這個擁抱,不夾雜任何的情|欲在其中,只是單純的感激,感激皇甫逸,感激老天終究待她不薄,還讓她擁有這樣的朋友。
皇甫逸稍稍一滯,似是沉吟了半晌,也伸出了手,緊緊的將她環住。
他緩緩的閉上了眸子,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氣息,唇角,緩緩的勾了起來。
孟菀,於你友情於我卻是等待,不管多久,千年也罷,我會靜守守著這一片土地等你。
你不愛我,我卻想要守護你,如此而已。
只是,這樣溫馨的情形落入了旁人的眼中,卻並不是如他們二人想像中的那樣單純,就像此時此刻,門外的那一雙隱在暗處的冷眸,倏然,暗作一團——
夜色已深,孟菀抱膝坐在床榻上,外頭的螢火蟲已經都飛走了,可是那樣的場景,卻像是仍在眼前,她微微的彎了彎唇角,心中溫暖。
只是那個笑容卻只停留在唇角,還未來得及到達眼底,便聲一個陰冷的聲音給打斷了去,伴著『吱呀』一聲的推門聲響,皇甫謐的聲音似是從天而降:「看起來,心情不錯。」
孟菀一滯,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回頭去瞧,只是仍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呆呆的,怔怔的。
直到一個巨大的身影鋪天蓋地遮擋下來,她才有些不習慣的瞇起了眼。
「你怎麼來了?」笑容瞬間收起,就連瞧他的目光也只是掃了一圈兒便轉向了旁處,對於皇甫謐,她已經無話可說。
皇甫謐卻瞇起了眸子,有些危險的瞧著:「你這是在做什麼?跟我裝清高?」
聲音十分的冷,不帶一絲的情愫在其中,孟菀怔住,卻又隨即回過神來,伸出手來撫了撫額頭:「若是你是來吵架的,抱歉,我沒興趣。」
「沒興趣?」他忽然就上前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孟菀的衣領:「跟我說話就沒興趣,跟別的男人便眉來眼去,孟菀,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孟菀一滯,他瞧見皇甫逸了?
沉默的空當兒,皇甫謐卻陡然一個提力就將孟菀拉到了跟前。
「唔--」孟菀被她提住領子,禁不住低呼了一聲,皇甫謐卻絲毫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手一用力,便將她重新扔到了床榻上。
寬大的床,硬的可以,孟菀疼的眼淚一下子就飛了出來,她一手摀住胸口,一手去揉腰,卻仍是不服輸的抬頭:「皇甫謐,你發什麼瘋!」
凌厲的語氣,冰冷的雙眸,讓皇甫謐原就怒火中燒的胸口更是添上了一把油,手倏然撫上了孟菀雪白的脖頸,指尖輕輕滑過。
「是啊,我是瘋了,被你逼瘋了。」他笑。手指,順著脖頸慢慢上移,然後是臉頰,眼眸,還有額頭。明明是這般曖昧的動作,卻偏偏讓人不寒而慄,孟菀別過頭去,躲開了他的手。
皇甫謐的手握空,稍稍一頓,隨即就瞇起眼來,冷眸之下,幽幽發著暗紅的光,駭人至極。
「別碰我。」孟菀被他禁錮的動彈不得,胸口上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她不住的扭動起了身子。
「我不碰?」他似是沒聽到她的話,或者說是故意裝作聽不見,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唇角甚至扯起一絲笑來,「你是等著別的男人來碰?」
他的大手不斷的游弋,從臉頰到脖頸,然後是胸側,大掌在胸側慢慢的摩挲,唇角自始至終掛著一抹冷笑。
「你在胡說什麼,走開,走開。」孟菀不住的掙扎了起來,這樣的皇甫謐讓她有種恐慌的感覺,哪怕是從前多少次都沒有過的。
兩人斷了情絲,她卻不想將最後的一點情分都抹殺掉。只是皇甫謐卻並不這麼想,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滿是皇甫逸與孟菀擁抱的情形,讓他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握緊了拳頭。
「孟菀,你給我記住了,就是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要妄想跟著別的男人,你永遠只能是我皇甫謐的女人。」
狠狠的警告了一句,皇甫謐一伸手,便到了她的胸前,原本只著了睡袍,這樣掙扎了一番,早就凌亂不堪,皇甫謐只是稍稍動了動手指,便將睡袍扯到了一邊,霎時之間,孟菀的身子,便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空氣中。
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你要做什麼,皇甫謐,你不能這樣對我。」
「不能?」皇甫謐勾了勾唇,一雙嗜血的黑眸緩緩的瞇了起來。
「我不能夠,那誰能?皇甫逸嗎?」他突然就發起了狠來,嫉妒與惱怒交織在胸口,讓他幾欲抓狂,大手一把拖起她的腰身來,稍一用力,便沉下身子。
霎時之間,孟菀只覺下身如同撕裂一般,屈辱的淚水噴湧而出。
手不住的揮舞了起來,長長的指甲劃過了他的耳畔,霎時便劃破了皮,血珠子就湧了出來,孟菀不住的大喊了起來:「皇甫謐,你出去,滾出去!」
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指甲一點一點的嵌進手心,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就此死去。
她與他,怎麼就走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究竟是她錯了,還是老天錯了?
「我會讓你牢牢記住,究竟誰才是你的男人。」她的掙扎讓他心中的怒意翻江倒海湧了上來,也不理會她如今有多痛,雙手一伸,便將她的雙腿分開,用盡全力,便全數的沉入了她的身體。
這一下用了全力直抵頂峰,原本就虛弱不堪的孟菀哪裡還能經受得住,那痛楚,讓她瞬間就暈了過去。
下身私密處的點點血跡慢慢的化開,在身下的落下了猩紅的痕跡。
昏迷前,仍是迷濛一片,只有身上的男人仍在重複相同的動作。
她不知這一夜到底是如何過去的,她甚至沒有思考的力氣,直到暮詞流著淚飛奔到床前,她才稍稍的睜了睜眼,卻隨即又闔上。
累,累極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眼前的景象嚇得暮詞險些跌倒。
孟菀的身上血跡斑斑,長髮更是凌亂的散開,映在她蒼白的臉色上,有種悲愴卻又妖嬈的美。
暮詞瞧著,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嚇唬我!」
孟菀抬了抬手,輕輕的拍了拍暮詞的手背讓她安心,「你……你下去吧,我想好好的靜一靜。」
她張著口,發不出聲音,可饒是如此,暮詞仍是看出了她的口型,又擔心的望了一眼,方才點頭:「奴婢就在門口守著,主子有事就叫奴婢。」
孟菀默默的點頭,聽著暮詞的腳步越拉越遠,她的眼淚又來了。
身子還是撕裂般的痛,卻都敵不過她的心痛。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哪怕不能做一對恩愛的伴侶,也不該到這樣彼此傷害的地步。怎生得一切的一切,都偏離了最初的步子,走向了旁處,她控制不了的局面。
她忽然覺得好累,累到竟然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勇氣。
她伸了伸手,顫顫悠悠的嘗試了好幾次才觸碰到了發間,那裡別著一枚簡單的鳳頭釵,是為了過生辰暮詞特地為她插上的。
她用盡力氣才將它拔了下來,握在手心,一滴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她閉上了眼,眼淚滾燙滾燙的,四分五裂一如她支離破碎的心——
雲水閣,皇甫謐頹然的坐在地上,大口喝著烈酒,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濮陽擔憂的一把按住他的手:「皇上,喝酒傷身,別喝了!」
「滾開,讓我喝!」皇甫謐一雙醉態朦朧的眼睛,推開濮陽,厲聲的呵斥。
門就是這個時候被踢開的,皇甫逸就那麼直直的衝了進來,一把拽住了皇甫謐的衣領子,抬手對著他的臉頰就打了下去,聲音更是含了怒氣喊出:「皇甫謐,你這個混蛋!」
皇甫謐早就醉了七八分,如今哪裡還有力氣,瞬間癱倒在地,酒罈子倒在一邊,酒水,就潺潺的流了出來。
這還不解氣,皇甫逸上前,再度抓住他的衣領子,抬手就要再打下去。
「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麼!」濮陽早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兒都沒了,上前來一把握住皇甫逸的手,厲聲的呵斥了一句。
皇甫逸卻不知哪裡來了那麼大的力氣,一甩就將濮陽都甩了開來:「滾開,都給我滾開,今日誰敢阻攔我打死這個畜生,我就連誰一起收拾了。」
拳頭,重重的落下,此時此刻,沒有什麼君臣之別,他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洩,便是打了再說。
「你這個畜生,竟然會懷疑我與孟菀,你的腦子砸給狗吃了嗎?」
又是一拳落下,皇甫謐的嘴角立馬就噴出了血,他卻不多不閃,甚至連解釋一句都沒有,拳頭打在臉上身上,他卻像是沒有感知一般,只任由著皇甫逸來打。
是啊,他的腦子也許的確給狗吃了吧,否則他怎麼會懷疑菀兒呢,又怎麼會對她用強呢,想著她暈倒過去的情形,他的心,當真是撕裂一般的痛。
他竟對她用強了,竟讓兩人走到了這一步了!
他不想,不想的啊!
可是在看到她與皇甫逸相擁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動怒,根本身不由心!——
彼時,孟菀目光呆滯的望著天棚,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般的,就那麼呆愣愣的望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暮詞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見到孟菀睜著眼,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上前,輕聲道:「小姐,奴婢已經將信兒給八殿下帶去了,只是這個時候,讓他過來,萬一皇上知道了,只怕又會……」
言及此處,她明顯一頓,孟菀卻搖了搖頭,轉向了暮詞,眼睛腫腫的,卻一滴眼淚都沒有,只是呆愣愣的瞧著她半晌,而後張口:「沒事,你下去吧!」——
大夜裡,絳雲閣裡死一般的靜寂,孟菀長身而立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沉寂。
是的,她很平靜,哪怕心中千瘡百孔,表面上,她依舊裝的若無其事,她不想,這個時候還讓自己那樣的狼狽。
而身後的皇甫逸,也是長久的沉默,直到前頭的人緩緩的回過頭來,他才上前了一步:「你找我來……什麼事?」
其實他還想說些旁的,還想安慰一下她,然這個時候,只怕會多說多錯,反而傷了她的心,倒不如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提。
對於他,孟菀一向是感激的,無論是他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陪在在旁,還是他那細緻入微的關懷,所以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只有他,能夠求助的也只有他。
「你能不能最後再幫我一次?」她說,目光綿長而堅定。
她想,與其繼續與皇甫謐這樣互相傷害,與其將最後的回憶都付諸東流,倒不如她離開,離開這裡,這個曾經他們有過幸福回憶,也讓人傷心欲絕的地方。
皇甫逸明顯一愣,隨即點頭:「什麼事,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