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文 / 黑貓白襪子
唐小米抖了抖尾巴，「嗖」地一下就從阿爾弗雷德的身體底下鑽了出來。
其實按照這個故事的慣性來說，唐小米在危機過去之後應該遵循自己的本能趕緊逃跑，不過，往一邊游了兩下，拉開了一丁點兒距離之後，唐小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不由自主地又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看著阿爾弗雷德。
那條又大又凶，並且總是在恐嚇他的人魚正呆呆地看著他，尾巴看上去有一些異乎尋常的僵硬。
就好比他其實本來是想要靠近唐小米的……游起來卻遠不如之前那樣行動迅速，而是有一些一搖一擺。
在注意到唐小米的視線之後，阿爾弗雷德僵硬地停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的與唐小米對視著，只是現在的他在唐小米看來，卻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了。至少，唐小米現在沒有那種只想搖尾逃竄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的，或許應該叫做尷尬，又或許是茫然的情愫在他的胸口蔓延。
……
沉默了半晌之後，唐小米戰戰兢兢地開口。
「那個……你，你怎麼了……」
小米看著阿爾弗雷德尾巴，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
阿爾弗雷德繼續沉默，尾巴上傳來了陣陣疼痛。
只不過，以上這一段話都不過是阿爾弗雷德殿下腦海中閃過的知識點。
在現實中，阿爾弗雷德只是目光灼熱地盯著唐小米，然後，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動。
「咕嚕——」
又一個氣泡冒了出來。
唐小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尾巴，是不是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
他問。
阿爾弗雷德在三分鐘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寂靜的海水之中，浮現出泰坦人魚低沉沙啞，十分適合去當反派boss配音的聲音。
「剛才，閃到尾巴了。」
就連他回答時的語氣都跟之前恐嚇小米時一模一樣。
「……」
唐小米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一條閃到尾巴的泰坦王族(_)。
他甚至都有一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多餘問上這麼一句——畢竟這只阿爾啥啥啥的人魚既然閃了尾巴自然就追不上他，而追不上他他自然就能夠按照原定計劃搭車回淡水區……
可是，在確定阿爾弗雷德閃了尾巴沒法動之後，唐小米是怎麼都做不出那種將對方孤零零扔在荒蕪魚煙的陌生海底，對其不聞不問自己逃走的事情的。再說了，雖然搞不清楚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唐小米卻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阿爾弗雷德剛才的行為無疑是在保護他。
也就是說，他還欠了阿爾弗雷德的人情！
這樣一來……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見死不救啊！(,,,,)
唐小米的尾巴尖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理智在他的腦海裡抱著頭尖叫「冷靜點唐小米現在不是聖母的時候啊啊啊啊」……可是最後他就在這種尖叫聲中，冒著冷汗，膽戰心驚地朝著阿爾弗雷德游了過去。
在看到唐小米靠近自己的舉動之後，就連一直保持著面癱臉的阿爾弗雷德，都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微微地睜大了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看到那條小小的，膽怯又害羞的淡水人魚磨磨蹭蹭地來到了他的尾巴旁邊，柔軟的手掌輕輕地貼在了他的尾巴上。
(*°▽°*)))
這，這是在做夢嗎？
阿爾弗雷德震驚地想道。
原本應該放鬆的尾巴因為唐小米的接近而急速繃緊，導致肌肉的拉傷一瞬間變得更加嚴重，但是最奇妙的事情就是這一點，阿爾弗雷德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只覺得胸口砰砰作響，好像胸腔裡困了一尾活蹦亂跳的鱒魚正想要出來。
而在他的尾巴旁邊，唐小米臉色扭曲地看著那條佈滿了不明生物的尾巴，給自己拚命做著心理建設，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把手放上阿爾弗雷的的尾巴。
「我，我，我可以幫你把你尾巴弄舒服點……」小米小聲地說道，「但是，你待會，別，別再嚇我了。」
他撲閃著睫毛，鼓足勇氣對阿爾弗雷德說。
對方既然能夠那麼勇敢地在虎鯨面前保護他，或許，也不是那麼壞的人？唐小米其實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阿爾
爾弗雷德老是看自己不順眼，但是就憑著對方剛才對他的救援，就給了小米一絲信心。
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會保護同學的人魚應該也……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念頭堆在小米的腦袋裡，讓他覺得自己整條魚都亂糟糟的。
阿爾弗雷德的眼睛在水中微微亮了一下。
「嗯……」
他低沉地說。
嘴角又是咕嚕咕嚕冒出一大堆泡泡……而且是簡直能讓海水」沸騰「起來的那種壯觀的泡泡……
唐小米的臉稍微扭曲了一下。
好吧，在鹹水區，人魚們好像真的沒有覺得吐泡泡是一件多麼不禮貌的事情，唐小米覺得自己應該尊重這邊的風土人情。他抬起眼簾，有些緊張地打量著阿爾弗雷德殿下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宛若石像一般俊美而冰冷的面龐。
雖然對方說了「嗯」，唐小米心底還是在不停地打鼓。
（應該是不會生氣吧……感覺他生氣我也看不出來嚶嚶……）
（媽蛋這樣看我讓人覺得好可怕啊……）
……
在阿爾弗雷德那種好像要將唐小米剝皮剔骨一般炙熱的目光下，唐小米一邊後悔，一邊顫抖著用手撥開對方鱗片上的海藻，好不容易才確定了錯位的鱗片的位置。
之前唐大錘……也就是他老爸年輕時曾經不注意，總是吃人類的食物而非人魚專用食物，結果攝入維生素a過量導致了發育期骨骼畸形（攝入超過正常量的維生素a一方面會刺激人魚骨骼中軟骨細胞的非正常增長，而另一方面又會導致角質礦化），從小的時候開始，唐小米就經常用機械幫老爸打磨整理他身上那些畸形的鱗片，然後用按摩的手法緩解老爸因為骨骼問題導致的肌肉酸痛。可以說，在其他方面唐小米可能還沒什麼自信，對待鱗片問題和肌肉拉傷什麼的，他已經可以算是半個專業人士了。
只是……
處理阿爾弗雷德的鱗片……需要的勇氣實在是太……
唐小米拚命催眠自己不要亂響自己掌心那些窸窸窣窣到處亂動的東西是什麼，一邊順著阿爾弗雷德腰線上的鱗片捋下來，在確定大概穴位之後。
他緊張地對阿爾弗雷德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我開始了啊……會有點痛……」
唐小米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微紅著臉頰（驚恐）眼睛濕潤（緊張）顫顫巍巍（害怕）抱著某魚的大尾巴的樣子，在對方眼裡看起來是多麼的……可口……
阿爾弗雷德只覺得自己胸口的「鱒魚」簡直要破胸而出了。
他無法自拔地用目光描摹著唐小米的臉，牙齦微微發脹。
那種奇妙的食慾伴隨著一股熱流在他的身體裡湧動著，讓他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
他覺得自己真的，真的很想啃面前的這隻小小的淡水人魚一口……
阿爾弗雷德並不明白，自己磨牙的樣子，逕直落入了一直緊張觀察著他的唐小米的眼裡。
以及，阿爾弗雷德也不知道，他磨牙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唐小米自己都不知道手指是怎麼動的，大概是嚇到了，自覺就掰著阿爾弗雷德的鱗片，「卡嚓」一下，把那些鱗片給復位了。
「嗷——」
只是在同時，他聽到阿爾弗雷德在自己耳邊發出了一聲低吼，再然後一陣急流騰然湧起，唐小米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整個身子就被抽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多個圈才停了下來。
唐小米的半邊臉嵌在海底的沙地裡頭，弓著身子在那兒停了半天才頭暈眼花地意識到，就在剛才……他，他被阿爾弗雷的一尾巴給抽飛。
而抽他的那位……此時正呆滯地停留在原地，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眼神卻已經是空白。唐小米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出來的，反正他就是覺得那位王子殿下現在看起來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