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文 / 鳳子君
殿選當日同樣設在含涼殿，戚望之坐在殿中正位，一臉的漫不經心，手指無意識的敲打在扶手上，透出心底的幾分不耐。
隨著殿外太監一聲尖細的嗓音，五名秀女自殿外款款而來，身上穿著同款的淡藍色雲水裙，腰身皆是束的緊緊的，俯身叩首間那纖細的腰身有一種盈盈不揕一握的美感。
嬌娘一如既往的，嬌柔的身姿呈出幾分慵懶之態的斜倚在寬倚中，身子稍朝著戚望之的方向偏了一些，玉指同樣輕叩在扶手上，另一手卻是漫不經心的搖弄著手裡的象牙柄雙面彩繡團扇，目光淡淡的從中間那位秀女身上掠過，之後看向了自己下首的李昭儀。
李昭儀順著嬌娘的目光看著，先是一愣，輕輕蹙起了眉頭，眼底閃過懊惱之色，不成想，她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珍貴妃辦事果然妥當，瞧瞧這一批的秀女，一個個當真是清秀可人，尤其是中間那個，容貌最是不俗。」皇后嘴角含笑，先是看了嬌娘一眼，才緩緩出聲道。
輕蹙娥眉，嬌娘淡淡掃了一眼那個秀女，見雖是穿著同款的淡藍色雲水裙，身姿卻極是妙曼，因腰身束的極緊，倒是把胸前兩團軟肉襯得鼓鼓的，尤其是在另外四個容貌清秀的秀女襯托下，那張白淨的小臉因微微含笑，倒顯出幾分嬌媚可人來。
抬起握著團扇的手，嬌娘點了下那秀女，說道：「站近些，既皇后娘娘讚你容貌不俗，本宮可得瞧清楚點。」
這秀女怯怯的邁著碎步朝前走了走，有些驚慌無助，卻螓首低垂，不敢朝上窺視一眼，這副嬌怯的模樣瞧在嬌娘幾人眼中，心裡不免冷笑。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嬌娘語氣淡淡，紅艷的嘴角輕輕一勾，頭微微一偏，用柔媚的嗓音說道：「倒是好容貌，難得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皇上覺得如何呢！」
戚望之挑起眼皮瞧了那秀女一眼，神色淡漠，無甚興致的說道：「不過爾爾。」
戚望之話一出口，那秀女頓時白了臉色，倒是惹得嬌娘輕笑一聲，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眼神毫無顧忌，隱隱透出幾分侵略性來，使人徒增壓迫感。
「既皇上都說不過爾爾，高公公還等什麼。」嬌娘眸光掃向高賢，唇邊銜著幾分得意的微笑。
戚望之側目瞧了嬌娘一眼，見她眉目間那副掩飾不住的狡黠與得意，眼底閃過一抹笑，揮了下手。
高賢先是一愣，忙看了一眼戚望之，這才確定這五名秀女皇上竟是一人也不留。
皇后臉色略有幾分難看，掃了一眼，已親暱的把頭靠向戚望之的嬌娘，眸底閃過一抹冷色，聲音沉下了幾分：「皇上，是不是召下一批秀女進殿？」
戚望之分神看了皇后一眼，微微頷首。
待這一批秀女進殿後，皇后似笑非笑的瞟了嬌娘一眼，她已知這些秀女容貌並不出眾，倒不想竟乏善可陳自此，連一個能稱得上花容月貌的也沒有，珍貴妃這般任性妄為，竟也不怕惹人非議。
這五名秀女竟也不知是如何安排在了一起的，在這三十個秀女中，屬這五人姿容最為平庸，饒是戚望之已知嬌娘所為，也不免愣了一下，之後勾了勾嘴角，既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嬌娘也是一怔，不禁在心裡暗罵一聲，哪個不開眼的東西這般會安排，真是不曉事。
清咳一聲，嬌娘看了一眼最左邊的秀女，想了想，指著她嬌聲道：「皇上，臣妾記得這秀女好像姓程，很是擅畫。」
戚望之挑了長眉，順著嬌娘的話，說道：「倒是位才女了。」
「可不是，要說後宮裡，什麼樣的嬪妃都不缺，還當真是缺了這麼一位才女呢！」嬌娘以扇掩面，含笑說道，一雙鳳目波光瑩瑩，宛若一汪漣漪不斷的溪流。
「愛妃說的極是，這後宮倒是真缺了一位擅畫的。」戚望之點了點頭，賞了珠花，賜七品敬訓，倒是惹得這位新封的程敬訓喜出望外，連連叩謝皇恩，明顯不成想到自己會入了皇上的眼。
皇后明顯連笑臉都繃不住了，她萬萬是不曾想皇上會如此打自己的臉，她指的那個秀女，僅得了一句不過爾爾的評價，且落了選，反倒是珍貴妃指的這個無顏女得了才女的讚譽不說，還封了位分，皇上這心偏的，如今連掩飾都不屑一顧了嗎？
許是這一批的秀女姿容委實過於平庸，下一批秀女進殿後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其中便有初選時那位得了嬌娘賜花的王秀女。
賢妃以娟帕掩著嘴角笑了起來，指著那王秀女道：「臣妾倒是記得這位，和咱們的王美人同姓，珍貴妃當初還因這姓特意賜了花呢！說是湊個成雙成對。」說著，賢妃挑起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皇后。
皇后面色微變，只覺得賢妃借由此話在諷刺自己，更加認為，珍貴妃以賜花的舉動來行侮辱之實。
「賢妃此話差異，不過一個秀女罷了，雖同為王姓，卻也如何不能與王美人相提並論。」皇后聲音淡漠，目光似啐了毒的刀子，泛著森冷的幽光。
「皇上，臣妾瞧著右邊這個秀女模樣倒是生的端莊娟秀，雖說選宮妃不應以容貌論高低，可那等容貌鄙陋之輩卻也不配伺候皇上。」皇后此話，無疑是在暗指那位被嬌娘捧上位的程敬訓。
嬌娘淺淺一笑，柔聲說道：「皇后娘娘說的是，只是徒有容貌的花瓶怕也不配留在皇上身邊伺候吧！臣妾倒是欣賞那些頗為才情的女子。」說著，便問與王秀女道：「可曾習過書畫，或音律？」
「臣女曾習過古琴。」
嬌娘微微頷首，對著皇后盈盈一笑，啟唇
道：「臣妾倒是瞧這王秀女不錯，既有才情又生的可人，且與王美人同姓，當真是緣分。」
皇后心裡冷笑，這天下王姓多了，這若算是緣分的話，這世間就沒有無緣之人了。
戚望之眼底閃過一抹暗光，扯了扯嘴角，用淡淡的聲音吩咐道：「皇上和愛妃所言皆有理。」說著，語速一頓，又道：「既然皇后和珍貴妃如此看重你二人，還不謝恩。」最後這話，卻是對著兩位秀女所言。
皇后見這一次皇上沒有拂自己的臉面，臉上終染了幾分笑意，溫聲道：「皇上可要封這兩位秀女為何位分呢！」
戚望之目光倒是不曾落在那些秀女身上，只盯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揉弄了幾下，說道：「就封為宛才吧！」
此話一出口，惹得賢妃幾人皆是看向已經叩首謝恩的兩人，想看看這兩位新出爐的宛才到底有何特別之處，竟能一躍為從六品的宛才，畢竟潛邸出來的那幾個侍妾，也不過是正六品的淑人，就連曾居位於庶妃之位的袁氏亦不曾例外。
李昭儀收回目光，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她算是看出來了，皇上已拂了皇后臉面一次，自是不能在下了她的臉面，只是，皇上的心到底是偏了的，這才抬舉了珍貴妃所指的王秀女，不，如今應該稱為王宛才了。
嬌娘面上含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只是看向兩位宛才的目光有些複雜難言，似乎驚訝於她們的位分，又似含著濃濃的委屈，也僅是一瞬間，便掩去了那複雜的情緒。
戚望之一掀眼皮子，自是把嬌娘複雜的目光窺在了眼底，沒由來的心裡一虛，之後一怔，掩去這荒謬至極的念頭，又猶豫了一下，才把手探過去，緊緊的握了下嬌娘的手，溫聲道：「可是累了？」
貝齒含著嬌艷欲滴的唇瓣，嬌容一側，嬌娘那顧盼生輝的鳳目可不是暗淡下來了嘛！遲疑的點了下頭，才嬌嬌柔柔的說道：「有些累了。」說著，低下了頭，待再展顏一笑，嬌艷的眉目間是說不盡的天真嬌憨，依舊是軟聲細語的道：「皇上，您趕緊的挑吧！也就剩三撥了。」這話，委實有些大膽，只是聲音小小的，又是貼著戚望之耳畔呵出，倒沒叫旁人聽見。
戚望之彎了彎嘴角，不由想起了在雍陽殿時她的問題，要挑選幾名嬪妃？長眉一挑，戚望之把目光從嬌娘身上收回，之後竟下旨，讓餘下的秀女直接出宮，自行婚配。
旨意一下，莫說是那些秀女，便是後宮嬪妃也不禁一愣，雖說這她們也不樂意召了那些狐媚子進宮，可這……也委實太少了，竟只添了三位，可謂是打破了選秀的常規，知道的是皇上不貪戀女色，不知情的話，只怕要誤以為皇上有什麼隱疾了。
想到這裡，李昭儀等進宮至今還未曾承寵的宮妃不由把目光齊齊看向了戚望之，暗道，莫不是皇上如今真有了什麼隱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