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林小齊 文 / 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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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那一年,絢爛的春光裡,有明媚溫暖的陽光,有澄淨蔚藍的天空,有悠然飄過的白雲,有輕柔拂過面頰的風,還有絢爛如雲霞的桃花和在風裡如雨飄落的櫻花……
在那櫻花樹下的草地上,那個少年坐在那裡,神情微微迷茫,純淨如春水,耀眼如春花。
讓他的心也在那一刻被吸引過去,從此被遺落在了那一年,他那一年遇見他,又在不久就永遠地失去了他。
曹逸然是那時候第一次明白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他只會認為是生和死,相隔了現實與虛無的渺茫,心痛,伸手再也無法觸及,回憶也只有沉痛和沉重……
人生再也無法救贖。
曹逸然看著林小齊,如同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年的足球場邊,草地上,他激動的愛慕的心情就像是春日裡蓬勃長起來的野草,瘋狂地不受控制地蔓延整個世界,他踟躕不敢接近,接近後又想觸碰,他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因為激動和緊張,總要做出各種小動作來,以至於惹得林小齊對他怒目相向。
他那時候還太小了,他愛得熱烈,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愛,所以,最後只是對著過世的林小齊的墓碑痛徹心扉,從此不敢再想。
但現在,他又看到林小齊了,他就在不遠的前方,坐在沙發上,微微偏著頭,聽著蘇逸寧和薛露在說著一本書的作者和內容。
曹逸然看得太專注,以至於讓白樹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叫醒他。
白樹只好站在他旁邊也看著林小齊,並且又看看曹逸然。
林小齊發現了有人在注視自己,抬起了頭來,對上了曹逸然的恍惚中含著痛苦的目光,那一瞬間,林小齊像是被電給觸了一下,讓他整個人都顫了顫,他認出了曹逸然,雖然曹逸然長高了,而且整個人和當年給他的感覺一點也不一樣,變得似乎是憂鬱了,沉默了,從當年的那一塊在陽光下雖然也耀眼的晶瑩樹脂變成了現在這個如同沉韻下來的琥珀……
林小齊死過,又回來活下來了,這幾年的時間,已經讓他心裡成熟和沉靜了很多,所以在看到曹逸然的時候,他保持了鎮定了,並沒有慌亂。
他已經死了,現在是另一個身份,不會被曹逸然發現。
是的,又有誰會發現他是當年的那個林小齊呢,就連他的哥哥周延都發現不了,更何況是曹逸然。
林小齊看過來,曹逸然才像是被什麼點醒一樣地倏地回過神來,他從那一年的影子裡醒過來了,他發現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雖然像林小齊,但是又不是的,當然不是了,因為林小齊在那一年就死了,已經死了……
曹逸然握緊了手,因為用力過大,本來就修長而單薄的手,手背上筋脈都凸顯了出來。
白樹注意到了他的所有不對勁,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柔聲問道,「怎麼了?」
曹逸然沒有回答他,他還是看著林小齊,林小齊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了,就對他露出了個笑,然後點了點頭,是一副第一次相識的模樣。
曹逸然看著他,嘴唇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他想起來了,周延說過的,他父親帶回了一個和林小齊非常相像的人,不僅長得極其相像,而且年齡也是相當,不過,卻不是被收成義子,而是成了他的情人。
周延還因此在他面前痛罵過他父親,還喝醉了酒。
曹逸然那時候聽周延那樣說,心裡也是很難受的,但是他比周延要鎮定自持,因為他的感情要激烈和深刻得多,他自己明白,除了林小齊,無論和他多麼相像的人,終究不是那個人了,他的心那時候是凍著的,所以,他不會像周延那樣失態地痛哭痛罵。
但現在看到這個林小齊的「替代品」,他發現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因為,這個人居然讓他有了心緒波動,他看著他,就回憶起了當年和林小齊的一切。
那些單純的感情,全是在陽光裡的風景,乾淨得毫無雜質。
只是,這個人卻只是一個替代品,對著林小齊的笑容,他選擇了對他瞪視,而且似乎是帶上了厭惡的瞪視,因為他心底覺得這個人也配長得像林小齊?
張洹當然也看出了曹逸然對著林小齊的不對勁,他最開始並沒有說什麼,之後實在覺得曹逸然有些不像話,畢竟盯人盯那麼久也太沒禮貌了,於是,他才上前說了一句,道,「不知道你們以前認不認識,不認識,就自我介紹一下。」
本來在說話的逸寧和薛露也看到了曹逸然和白樹,兩人停下了交談,看了過來。
看到曹逸然,薛露便很爽快而熱情地笑著打了招呼,「曹逸然,我哥就說你今晚也要來的,這麼長時間不見,你也不和我聯繫了啊?難道你在忙正事了?」
曹逸然被張洹和薛露兩人從剛才只有林小齊的世界裡徹底帶了出來,他也露出了一個笑,卻是擠兌薛露道,「說我不和你聯繫?你也能說。你自己和白弋忙著談戀愛去了,別的朋友都靠邊站了?你們兩個都是見色忘義,沒有一個義氣耿直,我已經決定對你們兩人都視而不見了,除非你們給我道歉。」
薛露站起身來,因為都是熟人,所以挺原形畢露,對著曹逸然凶道,「你才在亂說,我哪裡有。白弋他也很忙的,我們才沒有因為談戀愛而耽誤了其他事情。都是你的錯好不好,我給你發過短信的,你從來沒回我。」
面前一個「林小齊」,身邊一個白樹,又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有上一次薛媽媽在的那次牌局,曹逸然已經完全把薛露從自己可能的愛戀對像完全驅逐出去了,而薛露又是絕對不會小家子氣地含含糊糊的,所以,才這麼幾句話,他已經能夠和她像哥們一般地說話和指責了。
他直接無視薛露的怒視,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在手指上轉了一圈,閒閒地說道,「我可以把手機裡的信息給大家看,裡面保準沒有你發給我的短信,說不定你本來想發給我的短信也發錯了收信人,直接到了白弋手機裡去了。」
薛露被他說得跺了一下腳,道,「天,你太無恥了。你的手機,我給你發了短信,你刪了不就沒證據了。全是你見色忘義才對,我才沒有。」
說完,就起身走了,道,「現在不和你說了。」大約是去後面屋子裡找她的父母。
兩人一來就爭吵這些,其他人當然是哭笑不得,逸寧和薛露倒是關係還好的,能夠面對她被人調侃和男朋友如膠似漆這種事含一含笑,但是實在是對曹逸然有點怕,所以就很不自在,林小齊發現了他的不自在,就俯過身湊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問他,「怎麼了?不舒服?」
林小齊是和逸寧一起來的,本來是回城裡周家主宅住幾天,因為周驥有事出國了,一段時間不在,他一個人在長夏住著也冷清,就受了逸寧的勸,到城裡來住幾天,等周驥回來。
而這晚上周延又有事,在張洹給逸寧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來他家吃晚飯玩一玩的時候,逸寧想著反正無事,就拖著林小齊和他一起過來了,當時根本沒想過曹逸然也會來,要是知道曹逸然會到,他一定就拒絕張洹的邀請了。
林小齊一向認為他這嫂嫂是性格很弱的,所以在大哥不在的時候,願意擔負起「保護」他的職責。看到逸寧似乎是很不自在,所以他不得不關心他。
逸寧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事,只是我和曹逸然關係不大好,見到有點尷尬。」
聽他這樣說,林小齊就又看向了曹逸然,曹逸然已經走過來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而且一坐下就閒散地靠在扶手邊上,目光的尾巴全是掃在林小齊的身上的。
林小齊一看向曹逸然,曹逸然就整個目光轉了過來看向他,挑釁地問道,「你就是跟著周驥叔叔的那個陳然?」
他問得不大禮貌,林小齊本來就是個傲氣的性子,在他不高興的時候,連周驥都要受他的冷落和臉色,更何況是曹逸然了,曹逸然當年是少年心思整顆心都用來純粹地愛他了,他對曹逸然卻只是定位在大哥的兄弟的位置上的,對於他自己,也只是一個朋友或者哥哥而已,可沒有特別特殊的感情,所以這時候也不想給他好臉色看,就直接說道,「我是誰又和你沒什麼關係。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一來就讓大家不開心。」
他其實是低聲嘀咕的,但是曹逸然是當然聽得清清楚楚,聽他這麼說,他就愣了一下,感覺上像是被刺了一下,是身上什麼東西被這刺得痛了,痛得醒了。
他眼神突然深邃起來了,看著林小齊,又恍惚起來,恍惚了一瞬,他就笑了,道,「我讓你不開心?我又沒有義務讓你開心。問一下你的名字,怎麼,也得罪你了?」
真是莫名其妙地兩人就對上了。
曹逸然是對這個和林小齊長得像又給周驥做情人的人很惱怒的,不知怎麼就惱怒,覺得這人憑什麼要長成林小齊的樣子,而且還給周驥做情人。真是讓他覺得有點犯噁心。
林小齊當然也絕對不是讓人欺負的那種人,坐直了身體,即使逸寧有點慌張地想要他不要和曹逸然對上,他也沒有管,而是對著曹逸然挑著眉道,「難道我會因為你就開心或者不開心嗎?我只是覺得人貴有自知之明,要是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了,也真是可憐了。」
曹逸然不知道這個人這般伶牙俐齒,就瞪著他,還是逸寧拉了拉林小齊,打了個圓場說道,「我們是來做客的,在主人家裡……」
因為被曹逸然冷著臉瞪著,所以後面的話也就說不下去了。
白樹是在剛才就把禮物遞給張洹了,而且說了裡面是什麼,最好就拿去廚房看廚師怎麼做。
張洹接了這個禮物,就往廚房去了,他也不是一個很熱絡的人,所以也沒管這幾個人之後是不是吵起來打起來,根本就不張羅他們的接觸了,白樹則跟著張洹一起去了後面大廚房,想和趙家的大廚交流一下做鹿腿的心得,也算是等曹逸然不和這些人亂調侃之後再來。
張洹和白樹一走,於是客廳裡一時沒有靠譜的人留下來,而林小齊又很看不慣曹逸然欺負逸寧,因為曹逸然不擺好臉色給逸寧,他就認為曹逸然是在對逸寧施威,並且曹逸然當年留給他的印象其實沒有很多好印象,覺得這個人很不靠譜,淫/亂,還有點神經,可憐的曹逸然,被他這麼定位了,便在這時,林小齊擔任了和曹逸然對峙的勇士的角色,他站起了身來,而且對逸寧說道,「逸寧,你怕他幹什麼,他能怎麼樣。一來誰也沒惹他,他就瞪我,還瞪你,有毛病啊!」
曹逸然被他說得更氣了,山雨欲來,「誰有毛病!」
林小齊毫不示弱地道,「我不敢說嗎?你有毛病,一直就是你有毛病。」
曹逸然簡直想伸手打林小齊了,但是看他那臉蛋,就打不下去,只能咬著牙道,「咱們走著瞧。」
林小齊不以為然,還對他露出一個冷笑,道,「瞧就瞧。」說著,就把逸寧拉了起來,道,「嫂嫂,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怕他,你越怕他,他越在你面前逞兇。這裡他又沒比誰高一等,他憑什麼要不喜歡誰,要瞪人。」
然後他對著曹逸然挑釁地道,「嫂嫂,你也罵他兩句。」
逸寧簡直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林小齊,他不知道林小齊一向是柔和而清逸的,怎麼對上曹逸然就變成了火藥桶,他簡直想逃了,但林小齊卻拉住他,道,「你得為自己爭取尊嚴。」
曹逸然冷笑著看著逸寧,他是狠不下心打林小齊那張臉,但是逸寧卻是讓他看著就很討厭的,他可是抽得下去。
見他冷笑,林小齊也冷笑,硬是抓著逸寧道,「你發脾氣呀,你幹嘛怕他,」
逸寧不知道是從哪裡鼓起的勇氣,真的對上了曹逸然的冷臉,磕磕巴巴地道,「我和周延是自由相愛的,我們在一起,我想我並沒有因此就欠了你。你和周延是朋友,我和你雖然不能做朋友,但是,我覺得我們也能夠在見到面的時候好好相處一下。我是願意這樣子來接受你的,只是你……」
他還沒說完,剛才被林小齊激起怒氣的曹逸然就哼了一聲。
於是逸寧又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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