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章 似醒非醒 文 / 草木多多
是什麼聲音傳來?如此動聽——
如此鮮活——
清脆悅耳中,心,似乎也跟著萌動——
睜開眼,看著屋樑——
那望了無數遍、一直被我癡癡盯著的椽木,似乎也因這動聽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鮮亮——
緩緩地坐起,緩緩地翻身落地——
輕輕向門外走去——
去尋我聲音的來源——
「紅塵——」
似乎有人叫我,又似乎沒有人叫我,未停,一直向前——
腳下輕盈,似踩雲端,出門外,放眼看——
紅日在升,青青草色初吐,山披順緩延至遠處——
視野清透、寬闊、綠色新新——
對面林木間,有花羽脆鳥可頸而歌,小小身體豐澗嬌巧,用它們的歌聲將春天喚醒——
春天到了?看向日出——
彩霞間,紅日溫吞地爬著,不急不緩,散著無邊溫暖——
我,似乎被注入了某種活力,覺得身輕如燕,張開手就能飛出去一般——
一種無限的生命力充盈在體內!並且有些模糊的喜悅,在渾身上下地流竄著——
為什麼感到喜悅?是因為眼前生機盎然的春色?
這景色雖美,與我心底所承受的種種相比,它還無法讓我開懷。到底是什麼讓自己抑止不住的心喜?
我又是否在夢中?夢中的自己超脫了煩惱?靈魂真的入睡了?
入睡後沒有墜入無邊的黑暗中,卻是看到了新生的開始?自己原本一直在等,盯著屋樑,等——
等門再打開的一刻,等奇跡的到來,也等春天的第一聲鳥鳴——眼前茫茫,感覺天在暗、椽梁在暗、四周都在暗——
暗色如黑幕向我蓋下——
靈魂則在沉——
不停地往下沉——
沉入混沌中——
沉入沒有任何知覺中——
沉入前,我清楚地知道,三個月的期限己到了,是最後一個夜晚,最後幾個時辰,是期盼的最後,是絕望的末路,自己沒有了希望,向黑暗沉去——
以為再也不會看到任何東西,再也不會聽到任何聲音,也再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卻沒想到,是清脆的鳴聲將我又喚醒。那是林間的鳥鳴,那是春天的音符。心蠢蠢的動,眼,盯著紅日破出的地方——
它的溫柔讓自己不用迴避,直直盯著,彷彿有什麼牽引著我,讓我的視線只能盯向那裡,再也不能去看其它的——
盯著它,漸漸的退去羞紅,漸漸地變成金色,圍著它的彩霞也在漸漸的散開——
散開的同時,金色似乎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燦爛——
不知是不是瞳孔盯視的過於專注,焦距擴散的緣故,感覺那金色在靠近我,並從中脫出一雙金翅來——
金翅?
眨了眨眼,看著,那金色就似多了一雙長展的翅,在日的金光萬道中脫出——
向我這裡飛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眼——
赤金的主調中,有五色的流光異彩在隨著長翅揮灑,似在天空中燃燒的金焰,焰過處,炫麗、耀目、如夢似幻——
是那輪日來接我而去?我,終將被這金色引走?去天邊,不再回頭?怔怔地看——
沒有動,沒有移開,只是看著——
直到金霞撲滿眼間——
直到對上一雙極具靈氣的眼——
那雙眼,顧盼生輝、神氣活現,於我頭頂翱翔,俯望,尖而彎的喙發出一聲清吟——
吟聲穿九宵,清徹透亮——
如此清吟,是真正的鳳吟九宵!有鳳來儀,光華無限——
一襲白衣隨之飄然而下,似浮雲一朵從空而陣,從五彩金芒中飄落——我的確是在做夢!
一個美夢!
夢中,看到了他!
「紅塵——」他的眼在喚我——
「大哥——」我的眼凝向他——
他,是如此動人。
比他踏月而來、露出本相的那一夜,還要動人。長髮似雲披散、如墨飛灑,唇含暖笑,眸縈輕霧——
他的背後,就是朝陽——
朝陽映襯著他,在那玉質肌膚上鍍了燦亮的金色——
他似從日中來,似從天國降——
因他,那日更加的明媚;因他,周圍的初綠更添欣榮;因他,春的氣息甜蜜芬芳——
而他,是來接我的嗎?輕輕靠前——
捨不得閃動眼睫。
怕一眨眼後,再看不到他。淡淡的甜連同淡淡的澀,一齊浮上——
「紅塵——」他的眼仍在喚著我。
「大哥——」我又靠近他幾分——
凝視著我的那雙眼裡是漫江碧透,薄霧織網浮在江面,江中是我,我在江中,那江就是他的魂——
離他越來越近,抬手,想觸摸他,觸摸他如玉的肌膚,觸摸他盈笑的唇——
卻又停住。
逼迫自己停住!
夢中能模到他嗎?伸出的手會不會落空?會不會在我就要碰到他的一刻,夢醒?
美夢最易醒,於是不再向前,任手停在半空,凝視他的眼——
一聲歎息——
我的身子被輕攬,攬進一個胸膛——
「紅塵——」他的歎息混著低喃,將我攬在懷中——
被攬的感覺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似幻。
「紅塵,這不是夢——」他在說活,蘭香入鼻間、沁心脾——
是他獨有的蘭香。
「紅塵——」那只剛剛停在半空的手被輕握,被牽引——
「你聽,這裡有心跳,它在跳,為你而跳——」我的手撫上了他的胸膛前,就在我的耳側,是他的手在引著我,與我的交握——聽到了!
聽到了有力、穩定的聲音——
「咚」「咚」「咚」……
是心跳聲?「紅塵——」手又被引離胸膛,觸上一片清涼——
「這裡,是你曾經最喜歡撫觸的地方——」是他的臉?
細緻、光滑,微微涼——
如緞、如絲,又如冰肌,指尖觸上的一刻,顫動從我的胸口散出,散至全身——
耳,緊緊貼著他的心跳,那跳動是如此迷人——
「大哥,這是夢,是我最美的夢——」
我也歎息,「如果不是夢,大哥的發怎會墨黑如從前?如果不是夢,大哥的姿容怎會更甚以往?」
現在的他,比在天界做無塵上仙時更有幾分驚人,似脫胎換骨一般,清雅、出塵中又帶著一種明麗,明麗的邊緣又有說不出的朦朧——
就似一塊最上乘的玉,卻又環上了光暈,無時無刻不被光暈籠著——
這樣的他,如果在人間走一遭,會引起怎樣的轟動?萬巷皆空,老少傾出,只為看他!
而他,是我夢中的無艷大哥,在這裡,只屑於我,只有我與他——
「紅塵——」他的輕喚如晚風醇醇,我聽著,聽著他的聲音中似乎有些遲疑?
「紅塵,你,己知此段日子發生過的事?」他在問我?
問我什麼?
「大哥,你做的一切紅塵都明白,大哥對紅塵,是天下最深的情,大哥對紅塵,是世間最重的義,大哥對紅塵的好,是紅塵永生永世還不清的——」合上眼瞼,靜靜伏在他胸前,如果這個夢能到永遠,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紅塵,傻紅塵——」他再次歎息,手輕撫我的發——
那撫過的感覺讓我的微笑從心底浮起,頭攢在他的胸前左右摩掌,在這個溫暖、安全、寬容的懷抱中摩挲——
它,不會帶給我任何的壓力——
「傻紅塵,大哥對你的好不要紅塵還,只要紅塵快樂——」他的下頦放在我的頭頂,雙手將我全部攬住,攬得緊緊——
他說不要我還?傻大哥,情,豈是還得了的?如果我對你無情,又怎會甘願來還?這一刻,我們之間再無其它,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事,只有你和我,不要去管世世俗俗,不要去管前世今生,在這個夢境中,我和你在一起——
只祈求這個夢,不要醒——至少不要醒得那麼快。「紅塵,傻紅塵,這不是在夢中——」他又在輕歎,我的眼仍未打開——
不是夢中是什麼?夢裡的他,依日將我包容,讓我安心的享受他的溫情——
「紅塵,在大哥跳入山腹的第六日,它來了——」誰來了?
睜開眼,回味他的話——
他說跳入山腹?
「紅塵,這世間,也許只有不死鳥不懼那岩漿,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死鳥?
一聲清吟又從天空傳來——
抬頭,雲中是那攜著五彩光芒的金翼在盤旋——
「它隨我縱入,用雙翼護我週身,若非它,大哥再不可能與紅塵相見——」
有些發怔——
「大哥行功鎮止那岩漿的湧動,漸漸抵受不住岩漿的炙熱,功力漸散,它及時出現用雙翼裹緊我,與我一同沉入岩漿,一同覆滅——」覆滅?
就是完會沉在岩漿中?那是什麼情況?
他說的輕描淡寫,就像他一直以來總是將所有的艱難都一笑置之一般,從不讓身邊的人為他擔憂。
岩漿,是何等高溫?他陷入其中,就算有不死鳥護著,熔液無法直接侵襲他的身體,而那種溫度帶給他的感覺會是怎麼樣的?
普通的人,身在蒸房中都會覺得窒息,如果是站在巨大的火爐邊也會被熱氣騰得後退、避讓,他卻是在那種環境中還要施展修為,對抗火山內腹的噴發,並且在其中呆了數日之久——
如果凡胎**,跳入的一刻就會被熔,而他,憑修為堅持,等來了鳳鳥的追隨——
他,真的回來了?若不是鳳鳥出現的及時,他再無法返回?這倒底是真是假?
是我潛意識中的期望化作了夢境?還是真實地發生著?
實在有些古怪,說這是夢,身邊人與我的對答卻是這般的與現實絲絲相扣——
「紅塵,它,從來只在火中重生,未曾入過岩漿,這一次甘冒大險,在岩漿中痛,痛中翻滾,一直未曾鬆開雙翅,與我緊緊纏繞,攜著我共入山腹岩漿中心,隨我同行作戰,用靈力護我周全,在它重生時,靈力散給我,大哥也隨著脫胎換骨,是它,將我又帶回紅塵身邊——」
緩緩眨了眨眼,看天上的鳳鳥——
它依然神彩飛揚,盤旋於頂——
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重生前是無盡的痛楚,是被火燒的生生的痛苦!是經過磨難,經過煎熬,死過一次,才得以的重生!
那隻鳥在自己的痛中,始終不曾鬆開雙翼?他與它在岩漿中翻滾,一個在抓緊時間拼盡修為地鎮止岩漿的噴發,一個則在自身的痛中保護它的主人——
兩個身形,一人一鳥,滾在一起,與岩漿對抗、掙扎——
一日十二個時辰,他與它在其中數十個時辰,是怎麼樣熬過來的?如果那隻鳳有一個閃失,鬆開雙翅,後果不堪設想。
心緒不寧,眉皺起,似乎看到了當時的情景——
眼前也似乎是一片火紅!
手再輕輕撫上他的下頦,看著他的容顏——
「大哥,捏捏我的臉——」「紅塵?」
「我想痛!」凝望著他,我期望痛,痛,才會真實。
「等等,還是不要捏了,如果把我捏醒,又回到那個無邊的等待中,我寧願就這樣——」許多夢境都是在最美好的一刻就醒了。
「紅塵,傻紅塵——」他將我攬得更緊,緊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這感覺怎麼如此真實?
「大哥,這倒底是真是假?」抽開被他緊緊攬著的身子壞視周圍,看到了那座小廟——
它安靜地敝著門,安靜的矗立在那裡——
鳥還在鳴,有微寒的風吹過,一切都顯得很真實!
但如果是真的,我為何是站在這門外?我是睡著的,肉身無法動,怎麼會下得榻來?而另一個他呢?另一個他一直守在榻邊,現在在哪裡?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
轉回視線,又望向身前的他,如果只是夢,也已心滿意足,至少夢裡有他——
「紅塵,紅塵——」
他又將我一把捺入懷中,抱得是這樣緊。
「紅塵,傻紅塵,大哥怎麼捨得讓你永遠那麼躺著?紅塵能笑,能言,能行,才是大哥最大的幸輻,紅塵,你現在是活著的,紅塵,你現在是醒著的,紅塵——」
他今日喚我「傻紅塵」喚了多少遍了?他不停地說這不是夢,倒底是什麼?
「大哥,如果你真求回解藥,也該是從西方而來,怎麼反是從日出的方向乘鳳而歸?如果我是醒著的,又怎會沒有服下任何解藥的印象?」問他,也問自己。
「紅塵啊——」他在喂歎,歎息悠長——
我終於忍不住,伸手掐向自己的臉——
痛?
不太痛!再使勁點!還是不太痛?那就再再使勁點!
痛!好痛!
手停住,人也怔住——
「傻紅塵,你在做什麼?」他抓住了我的手,語氣裡帶了幾分焦急——
「大哥,原來夢裡也會痛——」怔怔地說,沒有抬頭看他——
「你要大哥對你說多少次?紅塵,這一切是真實的,不是在夢境——」是嗎?
抬頭凝望他——
他的眼裡是柔柔春水——
「紅塵,佛祖有無流下一滴淚大哥並不知,在火山腹內夫去知覺前聽得佛祖傳音——」
他失去知覺過?即使是被鳳鳥護著也失去了知覺?那他當時與真正的死亡其實只有一線之差!
不,是曾經死過一次!撫著他的臉——
這個人,永遠把自己面臨的危險淡化——
「紅塵,大哥現在很好,紅塵不需擔心——」
他凝視著我,安撫著我,也明白我所有的心焦。
我的眼裡已將自己的擔憂全現?
「大哥,佛祖說什麼?我要聽原話——」還是有些不真實,無法相信——
「紅塵要聽原話?」他的眼中,霧氣變濃——「是,要聽佛祖的原話——」
他,不語,似在考慮。
「大哥不要欺我,紅塵只聽原話——」我盯著他,強調著。這個夢,連這種場景也出現了,似乎沒有破綻?
他凝望著我,眼神加深——
「無塵——
念爾精誠所至——
無懼無悔——
雖有世間兒女情長,卻肯捨小我顧全大局,以蒼生為重——
今日你與紫蘿的兩世情劫,終成正果,謹記——
真正破解凝魂露的——
是你二人的『情比金堅』——
情比金堅——」
他緩緩地吐出這段話,字字說得沉而穩——
「情比金堅」說了兩次,餘音繚繞——
這番話是佛祖的原話?
佛音宏厚,萬萬里傳音,由他口中轉述,雖無佛音的浩渺,卻似能想緣到佛祖說此話時的那種意態——
「紅塵,大哥失去知覺前聽到這段喻示,知道紅塵定會醒轉,哪怕大哥再無法返回,紅塵也一定會醒轉,會鮮活地活著——」
他的眼裡是什麼在跳躍?是一種喜色?
是因為我能活著?
傻大哥,如果你不回來,我活著還有何意義?
「紅塵,你果真這樣想?」他的眼裡亮光閃閃,輕霧籠著的江面撒進碎星點點——
他聽得到我的心語,看得懂我的眼神,知道我剛剛對他說了什麼活。
笑——
這個笑是對他的回答,而他明白了,將我的頭顱又捺到他的胸前——
聽著他的心跳,輕輕地問,「大哥,佛祖的意思是說,真正使我醒來的原因是你我的情比金堅?」
「是,紅塵——」他又撫上我的發——
我不語——
心中明白,如果由他按照自己的意思轉述佛祖的話,一定會做刪減,將那段話中的「無懼無悔,肯捨小我顧全大局,以蒼生為重」這些省略,而他,如果不是做了那麼多,如果不是寧肯捨棄生命,又怎會換來這個結果?
「紅塵,這其中不只是大哥對你的心意,也有紅塵對大哥的情深——」他撫在我背上手停住,話尾有無盡的悠遠——
情比金堅?
是的,情比金堅!
兩個人彼此之間要堅定不移,矢志不渝,絕不放棄,才會克服種種艱險!哪怕同生共死!哪怕共淪黑暗!
剛剛自己捏自己時,那種痛是真實的,只是眼前的美好來得如此突然,還是讓心中浮了又沉,沉了又浮——
「大哥,那些事情是佛祖讓你去做的?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
是佛祖嗎?他接連做那些常力不可為的事,元神大損,體無完膚,而今,隨鳳重生,是他在做那些時萬萬沒想到的,就算鳳鳥跳入的一刻,結局也是未定的。
如果鳳隨他而入就能保征他定會重生,他不會沒去召喚那隻鳥時自己先去應對那些——
岩漿不同於火,他沒有打算讓那隻鳥與他一起冒險。他是抱了元神與**共滅的決心跳入的!
是那鳳一直追隨著它,關注著它,自己隨入!
「紅塵,過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紅塵已醒,紅塵已活——」有些潮濕泛上眼底——
眨了眨眼將潮意逼退——
原來眨眼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那些日子靈肉分離,卻又不能用任何行動、任何語言、任何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情緒,是一種怎樣的無奈與無措?
「大哥,我果真是醒來了?」「是的,紅塵——」
「大哥,你果真是回來了?」
「是的,紅塵——」
「如果我無法醒轉,也不要大哥回不來——」牙咬上下唇。
「紅塵,大哥答應你,從今以後紅塵不讓大哥做的,大哥絕不去做——」他的回答,讓含著花香的清風漫延心間。
如果,我不是睡著的,如果,那火山是在我形同常人時要垛發,如果,沒有這一場凝魂露之劫,他仍然要跳入山腹中,拋下我,只為了蒼生——
我,可會阻止?笑——
他的回答再巧妙不過,他對我的瞭解再深不過——
我不會阻止他——
也不會讓他獨去——
我,會在火山下等著他——
一直等著——
如果他跳入後不再回來,我,將隨著跳入——
日,似乎在南移——
我與他這樣子保持了有多久?抬起頭,望著他——
「大哥,還有一個他——」那個他,現在在哪裡?「紅塵,你做決定——」他的眼,含著笑意。
「大哥——」
「傻紅塵,大哥得你真情相待已足夠,紅塵自己做決定——」他的眼,變深沉,深沉中仍是寬容——
如果我這一刻,選擇負你,你依然不怨不悔?看著他,不語,心中問——
「是的,紅塵,如果紅塵讓大哥走,如果紅塵覺得大哥退出可以讓紅塵快樂,大哥無怨無悔!」
他沒有用語言回答我,但他的回答已入我心間——
他與我之間,似乎不需要語言,心意已通——
低下頭——
轉身——
這個男子,他做了那麼多,仍然沒有強束著我的霸意,他對我的這份寬容,已比天更博大,比海更寬廣——
向廟中走去——
那個他,是否在裡面?
如果我未醒,他不會放下單獨的我離開,而我出廟門前似乎聽到一聲喚叫,是他在喚嗎?那時隱隱約約,聽得模糊,腳下似乎不由著自己——
走到廟前,眼已先身體入內探望,敝開的門,很快讓我我到了答案——
他在?
他一直都在!在廟內!
在榻前!
背對著門,坐著——
那個姿勢,是他多日以來一直保持的姿勢——
在我陷入黑暗前,他曾經劇烈地接晃過我,除了那時,三個月來他一直是那樣坐著的——
盯著他的背影——
僵硬、蕭冷——
我停住——
不再向前——
靜靜地立在門前,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