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章 不只鹿茸 文 / 草木多多
楓樓竹苑,山徑上
一階階而下,我順著記憶中的路,折到那個自成一處所在的伙房。
一路上對自己說,無論自己遇到的是什麼問題,即使是莫名其妙地丟失了一個月的時間,自己也只能隨遇而安,並且要想辦法解決。
就像蘭嫂的堅強,她的遭遇沒有我這般奇異,卻遠比我的悲涼——
何況這兩日已隱隱覺出了不對,有了些心理準備。
我所要做的,不是追究過去(想追究也沒有人能給我答案),而是怎樣去走接下來的路——
三轉兩折,頂著塗了藥膏的花斑臉,順利地找到了用石頭搭建的灶房,就是從那裡,每日做出讓人饞涎的美味!
也奇怪,在我來到這兒後,竟還沒有吃到過薛嫂做的重樣的飯菜?天天、頓頓都在變!
她不只做得好,而且很用心思。
跨進門去,裡面同樣是石壁的牆,整個建築渾然是一座石屋,異常地整齊乾淨。
「咦?紅塵姑娘?」薛嫂在裡面。
她一天三頓地做,每頓都做得那麼精典,而我知道許多的吃食是需要提前幾個時辰甚至幾天地泡、閹、曬、熏來入味的,她豈不是要幾乎時時都得呆在這裡了?
如果不是非常地喜歡做菜的人,即使工錢再高,也未必會這樣的下功夫吧?
「薛嫂好!」我笑得沒了眼睛,看著這個正拿著一隻說不上來是什麼事物的薛嫂。
「好、好……」她看起來很高興,而且連忙放下那件東西,走到我近前。
這個女人,沒有一點大廚的架子。
就算那皇宮御苑裡的御廚,除了對頂頭上司和一些極有權力、不敢招惹的宮內宦官有些懼慎外,平日裡也是呼三嚇四、趾高氣揚地對著一般的宮人,尤其是下面的打雜。他們中有很大的一部分,甚至直到終老都沒親眼見過皇上一面,但卻學會了擺十足的大牌架子。
而這位薛嫂,是個樸實、憨厚的婦人,她對我很是恭敬。
人是互相的,我會對她尊敬。
「薛嫂剛剛手裡拿的那是什麼?」我有點奇怪地看著那件東西,怎麼那麼像一對小小的角?這個——
「姑娘,這是上好的鹿茸。」
「鹿茸?」我吃一驚,以前只聽說過,並未親眼見過鹿茸的樣子,但知道鹿茸是雄性梅花鹿或馬鹿的雄鹿頭上未骨化而帶茸毛的乾燥幼角,是大補腎精氣血的貴重中藥。
「姑娘難道不知道,這些天您的吃食中有不少這樣的東西?」恭嫂看著我,一雙眼含著深意的笑,「不只有鹿茸,還經常有些枸杞、桂圓、黨參之類的藥材呢,還有一些其它的名貴藥材,呵呵,怕說了姑娘也聽不太懂、記不太牢——」
我的吃食中?
「薛嫂,你是說在我的吃食中有這些東西,還是在這山莊裡每個人的吃食中都有?」為何要這麼麻煩?「
「姑娘呀,這些東西有的是很珍貴的,就是想花銀子去買,也買不來那麼多,尤其我們這些人,也根本無福享用這些。()而這些都是在姑娘來到莊裡後,公子才命人一一從外邊進回的,虧得薛嫂的那口子極懂藥理,要不,還弄不了這些材料呢……」她說得如水在流,我聽得雲山霧海。
「姑娘,你可別小看了這鹿茸,它可不是只給男人用來補腎陽的,女子沖任虛寒、體力不佳,小兒發育不良、筋骨無力,也都是可以用來服的,它生精補髓、養血益陽、強筋健骨……」
「等等等等……」我聽得吃驚,「薛嫂,我精力好,身體棒,這些好像都用不上吧?而且我怎麼就沒發現我的飲食中有這些個物事?」
我是看見過紅紅的枸杞伴在涼菜中、調在湯中,也有些不太清楚的東西,我以為那是些入味的調料,但沒想到竟是些藥膳?名貴的還不少?
薛嫂只是笑,「姑娘呀,這些都是公子吩咐的,他說天越來越冷了,南方的冬天陰寒潮濕,怕姑娘不適應,早點補好身子,調好內理,才能更好的應冬,而且公子還特意吩咐了我那當家的,入這些東西時,一定要注意盡量不要有太大的藥味,說姑娘會吃的難受,也會吐……」
嗯?我想起還在懷珠鎮時,每天喝補湯,直到一入口就會胃酸反湧,想吐出來,而有時,也確實吐了出來——
他!他?他?!!!
已說不出話來,如果我今天不來這灶間,這件事情恐怕會永遠被埋在梅無艷淡淡的表情下,埋在他一個人的心裡,而我卻什麼都不會知道——
「姑娘?」薛嫂叫我,讓我從失神中醒轉。
「姑娘今天來是不是想吃些薛嫂親手炒的乾果?」她看著我,笑,但那眼裡的深意依舊在。
這個婦人是個知分寸的女人,她不多說什麼,可又說了不少。
我撓撓頭,尷尬地笑:「是啊,紅塵這次來,就是嘴饞了,薛嫂還真猜對了。」
我是想念那些香得濃烈的現炒的乾果了,而她上次說過,如果我想吃,可以來找她。
「呵呵,姑娘等著,薛嫂這就去給你弄,今天除了杏仁,還有榛子,想吃哪一種?」
她寬厚地笑讓我起了貪念,摸著頭說:「都想吃——」
「呵呵,好,都給你炒——」她似乎很高興,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謝謝薛嫂。」我是真得感謝,她就像一個在寵愛小孩的長者。
她聽了我的謝意卻皺起眉頭,「以後不許說謝,且放下公子曾救過我夫妻二人的大恩大德不說,就單是從姑娘欣賞老婦的手藝來說,已足夠讓我心甘情願地來為你做這些吃的了——」
梅無艷救過她與她的丈夫?那他夫妻二人就不是單純地被重金聘來的了?
這位薛嫂遭受過磨難,怪不得會如此平和還不自滿,一個人只有經歷過磨難,才會從容平靜,不張揚!
只是她的丈夫是哪位?
沒有見過。
「薛嫂,這灶房周圍是刻意隔出的空地,與山上的林木有段距離,而這屋子通體的石材,是怕容易引起火災嗎?」我左右望望,隨地走走,四處打量。
她咧著嘴笑著回答:「是啊,姑娘聰明剔透,一眼就看得出來了,薛嫂早就猜著姑娘是不太一樣的女子——」
不太一樣?她指哪方面呢?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會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而且她的答案,讓我只能更加的肯定,梅無艷的聰慧與細緻。
因為我曾親眼看過自己那個世界的一幢很大的酒樓,檔次也高,花費頗巨,但施工時,有人向老闆建議,把廚房要隔開單另建蓋,老闆不肯浪費那筆資金。
結果,一日廚房起了火苗,壓制不往,將整個大樓燒燬,如果那個老闆抱著以備萬一的想法,就不會花了大錢,為省小錢,而最終損失無數——
梅無艷至少考慮到了這點,能夠居安思危!
「老頭子,回來了?」薛嫂一邊已開始往大鍋內倒進沙子和乾果,一邊衝我身後說。
我轉身,看到一個滿面虯髯,四十多歲,面目冷沉的漢子走了進來,他雙手各執一個大桶,桶很大,比我見過的常用的桶要大出三倍有餘。
如果我蹲在裡面,頭不會露出分毫,身子可以在裡面隨意轉動。而那空間,還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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