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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章 起火 文 / 草木多多

    浪花漲到腳邊,打濕了鞋子,鞋襪間濡濕的感覺抽回我的思緒,也讓我從那陣寒顫中清醒。()

    那日倒底是幻覺,還是我僅僅做了一場夢?

    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無奈,揪揪自己的臉頰,真實的痛感隨之傳來,也再一次打破我的希冀。

    望向遠處漸漸亮起的燈火,還有一叢叢人影在收起魚網,晾上的同時,一個個女人扯著自己的男人回到了家裡。

    而那兒就是我現在容身的地方,一個只有二十多戶人家的小魚村。

    在以為自己是遇到了水鬼,必死無疑地當定了那水鬼轉世投胎的替死鬼時,我卻在一陣巨痛中醒來。

    醒來後,入眼的一切,讓我以為是一個不知何處的窮困的民屋。甚至想過,或許會是環抱著那片湖的青山中的一個未搬遷、靠山吃山的人家。

    那灰敗的露著腐朽椽木的屋頂,還有橫在地上的破爛的幾張椅凳,再放眼搜尋,也只是些暗色的陶瓷瓦罐,零碎地擱放在周圍高高低低的木櫃上,空氣中則傳來潮濕的氣息,甚至還有一股我一向躲之不及的魚腥味,刺激著鼻腔,讓我的胃湧起一陣胃酸。

    再後來,一張臉出現在眼前,是個用紅頭繩紮著朝天髻的小娃兒,一臉興奮地叫喊著:「醒了,醒了……」

    再以後的事情是一陣忙亂,迅速奔進的幾個人將我圍了起來。而我從他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穿著打扮中、從他們有些聽不太懂的話語中、還有周圍一切不尋常的變相中,很快讓我發現驚人的現實——我絕不是落到了我二十多年一慣生活的圈子裡,而是一個絕對陌生的世界。

    簡而言之,這戶人家祖孫三代,一對老夫妻、一對中年夫妻,還有一個**歲的孩子。也虧了那孩子有日日傍晚去附近的沙灘邊揀拾扇貝的習慣。

    只是那日,揀著玩著,竟超過了平日回家的時間,直至明月初升,才在一塊大岩石後發現被浪花捲到岸邊的我,當然還有我那一身古怪的服飾。

    好在孩子天性善良,忙回家喊來大人,一家老小把我搬抬了回來,並由那娘子給我換了一套乾爽的衣服,我才在身體猛烈的痛中甦醒過來。

    在懷疑我倒底處在一個怎樣的世界中時,他們也對我的來歷一臉好奇。問他們現在是什麼年月,什麼朝代,我在什麼地方時,一家老少只是笑,卻回答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給我個模糊的概念,好像是在個什麼東海邊,會是地理課上載入地圖的那個東海嗎?

    直到我第二日,臨門而立,便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時,才恍惚失神。

    曾想過無數次,有合適的機會一定要去全國各地看看,尤其要到身在北方的我很難見到的大海邊,戲浪踩沙,逐日出日落,盡情度個假,但沒想到卻是這般光景下看到了嚮往的湛藍碧海,怪不得一夜浪濤聲,拍打海岸,也在拍打我脆弱的聽覺神經。

    自己作為獨立的職業女性,是見過點世面的,很快明白自己的現狀,我來到了一個似乎與世隔絕的小漁村,村落稀疏地散置著二十幾戶茅屋,可能是怕被海風襲去屋頂,用泥漿將茅草糊在上面,露出泥巴的土黃。

    也很快明白,不是那戶人家不願告訴我具體的年月,而是他們祖輩生活在這裡,由原來兩三戶到現在的二十幾戶,除了子孫,也有漸漸遷來避世的,而最後搬來的一戶,也是在二十年前了,那時正逢戰亂,亂前似乎是個順王朝,有這個朝代嗎?我無比疑惑,但外面的世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景,顯然這裡的人毫不知情。

    歎氣,很想回到家裡,有溫暖舒適的床,有乾爽輕柔的被、有一衝即淨的馬桶、有隨便就能買來的美食,有川流不息的人群,還有工作用的與全世界聯網的電腦,當然還有那一票損友……每一項我都很想念,恨不得這是一場夢,我半點也不稀罕這裡唯美的風光,必竟我不是來度假,而是活生生地到了這裡忍受一切不文明、不先進的東西,包括,可憐的胃口,已經吐了一次又一次,自己是從來也不巴望著吃海鮮的,一聞生魚味就噁心。

    望著眼前的落日漸漸沒在海面,有些驚覺,這可不是到處有燈火的文明城市,我來時是明月夜,現在可是月如勾也算不上得。

    準備回去了,拍拍手站立起來,又感覺來到這裡後實在委屈了一向的無拘無束,趁四下無人,忙脫了鞋襪,赤腳踩在被日頭毒曬了一天的細沙上,提著鞋子,留下一串腳印,自己對自己笑了出來,又怕別人聽見,被當作傷風敗俗浸了豬籠。

    這裡絕對是封建時代,十幾日來我已經能充分判斷,男尊女卑雖然在這個平民的不能再平民的地方要好許多,但對女人還是有規定的。

    好在這裡的人把我當作了從海上漂來的異族人,不是有個蓬來三仙島嗎?那東嬴島他們有過耳聞嗎?

    我穿得露臂又臂膝的套裙,說話也不是這裡的口音,加上他們都是沒有出過中國大門的良善百姓,這個謊就讓他們自己去註解吧,他們又沒聽過小日本的八格牙魯,何況這時的東嬴未必浸淫了中國的文化,也未必有了片假名呢。

    呵呵,我目前得努力賺點路費,好離開這個地方,去尋找回家的門路,這附近的沙灘我已摸了個透,實在找不出怎麼回家的通道,必竟我是北方來的,也許去那兒看看會有點眉目。

    總不能讓我再跳一次水吧,萬一真淹死了也回不去呢?我看著薄日下的海面,又轉身望望通向外面世界的那個方向。

    咦?

    一個點,從遠處漸漸移近,似乎很快,但離得能辯清那是一道人影時,我實在移不開目光了。

    那個身影是在走嗎?我詫異的瞪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那道身影彷彿行雲流水,踩著雲端而來,修長的身姿,閑雅的似乎是只能腦海中想像的步履,那麼從容流暢,隨意自在,彷彿最頂級的音樂大師正彈奏出的樂符,在我眼前閃動。

    不竟想起上學時,偶爾見過一個頎長的男孩,用類似的步伐從遠而近踏上我乘坐的車,我記不得那男孩子長什麼樣子了,只記得一心迷醉於那樣優美的身姿中,久久的心動。

    可是說實在話,眼前的這道身影,遠比記憶中的那道更加的勝似閒庭漫步,風流自然……

    正思緒翻飛間,人已走到我近前,停下來,停在我面前。

    這麼快?我吃了一驚,不由望向對方的臉。是個男人,絕對的男人,臉上最先入目的是一道蜿蜒的疤,很醒目,甚至是觸目驚心,破壞了優美身姿帶給人的視覺享受,而且仔細端詳,這張臉就算沒有那道疤,也絕對算不得英俊,唯有一隻鼻子高而挺,其他的乏善可陳,不過那雙眼裡的光茫,嗯,竟然像有層薄霧迷漫,清冷而出塵,彷彿一切世事不在他眼中……

    我想我看得太專注了,也絲毫沒受那道使他的臉看起來很顯恐怖的疤痕影響,我在現代時,什麼樣的人物面孔會看不到?

    美的、俊的、帥得一塌糊塗的,還有畸形的、詭異的等等等等,就算生活中看得有限,但熒屏上那些為劇情而化得極致的臉,也見得多了,至少目前這張,並不能影響我的眼珠子的正常運作。

    從上到下看了個夠,包括他一身淡紫的長袍裹在那挺拔長立的身上,腰間深紫的帶子橫攔,將他的身材襯得更加頎長,是我心目中最上乘的身段。

    「嗯,姑娘——」對方終於開口打斷我無所顧及的目光。顯然有一絲訝異,當然了,我笑了出來,現在這個老古人時代,不會有幾個女子會這樣明目張膽的看著別人的,何況一個陌生男子。

    「失禮了,公子是外鄉人嗎?」我得為自己解釋一下,不能讓他們將我這在現代完全正常的目光看作是不知羞恥的淫蕩,何況,他也夠不上讓我產生邪念的姿色。

    「嗯,想問姑娘,前面可是小張村?」對方終於問出他停在我眼前的目的,一雙眼也正停在我的腳上。

    此刻,我才發現自己仍是光著腳的,連忙低頭,掩飾性的挪挪腳,臉紅了起來,不是怕他看我的腳,而是很明白我的腳真得很不漂亮,寬而大,即使放在現代也是不適合穿漂亮涼鞋的那種,何況在這個女人裹小腳的時代?

    那家嫂子連夜為我縫製這雙布鞋時,一臉的震驚。反觀她,雖然身為最貧下的漁民,為了生計而沒有像上流社會的人那樣纏足,但一雙天足也是小巧可愛的,我親眼所見,而且村裡好多女人卻也是自願裹了足的。

    「呵呵,天氣太燥,這樣比較涼爽,而且我們這兒的人家女子多數都會這樣。」我睜著眼睛說瞎話,又連忙轉移話題,「前面是小張村,公子尋人嗎?」

    我不知道稱呼他公子對不對,身形儒雅,面孔粗獷。

    對方收回放在我腳上的目光,點點頭,只留下兩個字「謝謝」,便調身離去。

    惜字如金。

    我偏著頭見他又像流動的行雲一般離去,好好過足眼癮,才蹲下身子穿起鞋襪,這古時的襪子真不討人喜歡,大熱的天,也不能光腳趿著涼拖,又發瘋地開始想念21世紀了。

    待我收拾好,天已完全放暗,我順著遠處的每家屋裡透出的油燈的微光向前而去,好在這是一個民風純樸的避世所在,要不這麼晚回去,是危險的。

    月亮又該往圓走了吧?我何時才能回到我真正的家呢?眼看再過幾日,每月要來報到的例假期要到了,不知這兒的女人都是拿什麼解決這特殊的幾天?皺起眉頭,討厭這裡,還是一個貧脊的地方,不會用那厚厚的草紙來應付吧,除了粗澀,衛生嗎?

    心思轉念間,猛然覺得前方大亮,亮得出奇。

    接著聽到人聲混亂,哭爹叫娘,一片慘烈。

    「著火了?!」我吃驚地看著忽然冒起的火光,烈焰沖天,燃得很急,怎麼會?

    開始拔腿猛跑,著火的人家應該是那個老吳頭的茅屋,他孤寡一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雖然那是一個不怎麼說話的老頭,但一家有難大家幫,何況海風又大又急,難保不會將火苗吹到其他人家的屋頂上去。

    快到了,我猛烈地跑著,發現不出所料,果然有幾家的屋頂也燃了起來。

    媽的,是誰和這些可憐的人過不去的,老天爺嗎?

    恨恨地想著,又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外來人,那個除了我,最近二十年來突然從外面闖入的陌生人,難不成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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