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章 8 也是極品 文 / 鹹菜
當廣場從視線中消失時,小丫頭突然嗚嗚咽咽抽泣起來:「夜伯伯,芯兒心裡難受,我捨不得安平哥哥……」
夜青魂心裡一陣暖意襲過,同時也有一陣揪痛。輕輕撫了撫她的秀髮,安慰道:「芯兒乖,你既然身具絕世天賦,就不再是個普通人。你會得到許多別人得不到的,但也將失去一些普通人才能享有的東西。如果捨不得,就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吧。只有你變得絕對強大,才可能真正跟你安平哥哥長相守,你懂嗎?」
杜巧芯止住了抽泣,眼眸漸漸變得明澈。一對小拳頭死死握在一起,雖然沒出聲,夜青魂卻知道她一定是在痛下決心。
一念及此,他不由在心底發出好長一聲歎息。
長相守,真的做得到嗎?被強行分開,分處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如何保持童年時這份朦朦朧朧的感情?
唉,但願老天保佑你們兩個都好吧。
不提這叔侄兩人的內心糾結,回頭再看中心廣場的奇能檢測。
重騎營走了,那四個可怕的存在也走了。一切又恢復到尋常狀態,先前擔驚受怕的人們很快便又談論起杜巧芯這個絕世天才。
而杜蘭騰也走到了主檢位置。掃視了眾人一眼,把那嗡嗡的議論之聲壓住,然後說道:「檢測繼續進行,保持肅靜。下一個接受檢測的,鎮北大將軍的公子,夜安平!」
夜碧瑤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夜安平抬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早就知道啥天賦都沒有,還能更壞嗎?」
碧瑤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無論如何,在姐姐心中,你都是最了不起的。」
夜安平呵呵一笑:「原來姐擔心我受不了打擊?放心吧,講臉皮厚,這安蘭城恐怕沒人能跟我比。」
神色自若地走到高台跟前,然後緩慢而堅韌地開始了艱難至極的攀登。原本抱著看笑話心思的某些人,看他攀登一陣後,便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默默地為這堅強得令他們汗顏的小傢伙加油。
好不容易攀升到半腰,腳下一軟,收勢不住,骨碌碌滾落回最底下。夜碧瑤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但美目之中早已形成兩條小溪。
夜安平拚命站起身,毫不遲疑地將一隻腳放到第一級台階之上,然後劇烈顫抖著聚斂身上的絲絲力量,搖搖欲墜地把另一隻腳拖了上去。
漸漸地,人群之中隱隱出現了抽泣之聲,再往後更是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軍人都控制不住自己而流出了淚水。他們早就聽說這位少爺有著足以感天動地的堅韌和倔強,本以為只是誇大之辭,此時親眼目睹之後,方知「感天動地」四個字實在太模糊了,根本不足以準確描繪這位少爺的表現。孱弱至極的身軀中居然有著堅強無比的靈魂,無數人讚歎的同時,也在心底暗暗惋惜。
倘若這孩子能有一具正常的身體……
但世上的事,哪是「倘若」二字所能改變的?
夜安平這一次再沒讓自己跌倒,最終站到台上後,他臉上居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讓各位伯父久等了!」
五個老鬼都向他露出微笑,而杜蘭騰更是蹲下身,有些蠻橫地將他抱起,來到通天鑒前。對於這有作弊違規之嫌的動作,台上的四個老鬼選擇無視,台下的觀眾也選擇了默認,甚至有人為此而長噓了一口氣。
確實,如果繼續讓夜安平自己「折騰」,人們不擔心他會累死,也擔心自己會緊張死、難受死。
即便是最邪惡的靈魂,在兩種相互矛盾的極致展現衝擊下,也很難從中找到快樂。
夜安平並沒有抗拒,既然來接受檢測純屬浪費時間,他自然巴不得早點結束這種鬧劇。時間對他來說實在太寶貴,擁有這樣一具身體,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而他做每一件事情,所需的時間都是常人的許多倍。他不想悲哀地結束此生,儘管這一次生命的得來並非出於他的自願。
即便是做廢物,我也要做個非同凡響的廢物。如果可能,老子還想找出那個不知是誰的混蛋,問問他為啥用雷劈老子,為啥把老子弄到這裡來。
每每想及自己憋屈的穿越,他就禁不住想罵人。
在山中「蹲坑」時被雷劈死,這樣的穿越也的確令人受不了。
「知道怎麼做嗎,平兒?」
「知道,把手放那掌印裡,堅持十息。」
杜蘭騰親暱地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啥都別想,就當是玩兒遊戲。」
夜安平點頭,嘴裡嗯了一聲表示認同,可心裡卻一陣腹誹:玩兒遊戲,這種遊戲不好玩兒啊。也虧得是我,若換一個人,也許這場遊戲一玩,這條命就延續不了幾年了。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太苦的孩子卻往往很早熟。
手掌伸出,在人們有些緊張的眼神中按到那掌印之中。
「一!」
「二!」
「三!」
「四!」
「五!」
人們在心底默默地數著,不知為何,大家都不自覺地減緩了數數的頻率,似乎覺得這孩子身子那麼差,時間也會因他而變慢。
即便是天賦最差的人,以這種速度數到五,那通天鑒也該啟動了。可這會兒,它卻毫無動靜,黑幽幽的,宛如地獄入口,什麼都看不見。
「六!」
人們很不情願地數出下一個數。
通天鑒還是沒反應。難道……它壞掉了?
「七!」
「八!」
「九!」
通天鑒繼續沉睡,無論人們如何祈求,它就是不做反應。心裡那最後一個數,人們已不願意去數了。通天鑒一點反應都沒有,這種事,在悠久的大陸歷上中從來都沒有過。如果最後一個數數出,而通天鑒還是拒絕表態,那就意味著,這個本就已經十分不幸的孩子又將遭遇新的不幸。
他已經被無數人叫做廢物,現在若再加上「奇能天賦為ま」這山一般沉重的枷鎖,他如何承受得起?
但他們不願數,難道時間就真的不流動了嗎?
別說十息,三十息都過了。
「杜伯伯,可以了麼?」
平靜的聲音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宏亮得有如霹靂,無數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杜蘭騰的嘴唇不受控制地輕顫著,手指更是不自知地把手掌握破了皮,已經滲出血來。他不甘心,向那四個臉色同樣不好的老傢伙看了一眼,便伸出手掌,向那掌印按去。
「呵呵,杜伯伯這是幹嘛,您應該祝賀侄兒才對呢。巧芯妹妹是極品,我這也是極品啊。」
杜蘭騰的手就那麼在空中定格,目光緩緩轉向夜安平,與他對視良久。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杜蘭騰的女婿!」
豪放的大笑聲中,細心的人可以感受到那令人難受得無法呼吸的悲憤。
是啊,不該悲憤嗎?此子已經不幸到了極點,老天也你為何還要如此對他?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孱弱幼小的孩子,這難道就是老天的公平?
為了掩飾自己的內心,他抱起夜安平,強裝笑臉走下台來。在碧瑤伸手接過孩子的瞬間,他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別讓任何人傷害他!」
夜碧瑤不由抬眼看向他,眼中的剛毅和決絕令杜蘭騰長舒了一口氣。
看著他明顯有些落寞的背影,夜安平嘴角不由拉出一條小小弧線。
他在笑,不過笑得很苦澀。
極品天才,極品廢柴。
芯兒,你我都是極品,可惜卻在完全相反的極端。你我之間已經聳立起好高、好大的一座山,恐怕與那無人能夠逾越的北屏南翼相比,都毫無見拙之處。
面對如此極品的命運,汝今能持否?
鬼使神差回想起這句《少林寺》台詞,夜安平不由嗤地一下失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