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險勝 文 / 雲上之棧
更新時間:2012-09-22
鳳笛邊境,綿延起伏的山脈被皚皚白雪覆蓋,看上去晶瑩無垠,往日裡凌厲的線條此刻卻婉轉起伏,猶如十六七歲素面少女美好身姿的曲線。()
只是寒風十分凌烈,地上的雪幾乎全部成了凍雪,人走在上頭,滑溜溜的幾乎沒有著力點,野獸早已冬眠,雪山中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彷彿受傷的野獸在哀吼。
長長的山脊一條,突出山脈,看上去雪色一線,雲行殊一行人的腳印早已隨著昨日的風雪被埋沒,中途隱約可以看見零碎的馬的屍體,毛色都變成了暗青色,眼睛是那種沉沉的死黑色,死不瞑目,很顯然是被毒死的,壯碩的身軀被半掩在雪堆中,那一整塊結晶冰冷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墳頭,命中注定他們走不出這雪山,長眠於此。
雪山的某處山坳裡,黑暗中氣息沉沉,有火堆辟辟啪啪的響著,火光映到人的臉上,有種鬼影重重的感覺,雖然靜默,但氣氛卻十分的緊張,黑暗中的雲行殊一刻也不敢閉上眼睛,即使他現在十分的疲憊,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得見那雙沉黑的眸子中血絲橫行,他的身旁躺著兩個流雲衛,身上多處受傷,血盡而死,情形雖然狼狽,但雲行殊給予他們最大的體面上路,三人被收拾的很乾淨,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彷彿只是睡著了,每人身上蓋著一個大氅,其中一個是淡金色的,上頭繡著流雲,在這風雪交加的地方,讓他們的心不至於很冷,回來時總共五人的隊伍,此刻只餘下三人。
段陽因為重傷已經昏迷不醒,柳子除了不能言語,其餘還算尚好,他身體半傾緊緊地護持在雲行殊身旁,因為他身輕如燕,對方的紫鷹衛多屬於重型漢子,他七騰八挪,對方反而拿他沒有辦法,流雲衛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常人難及的絕技,這是他們從小就被培養而成,而作為他們的主子,雲行殊的功夫也是一絕。
他的速度幾乎天下少有人及,若是要殺人,出手必狠厲,一刻也不給對方留喘息的機會。但是這支紫鷹衛不愧為皇家護衛,人人都是高手,出手必殺,也難得鳳昭暄看得起他,竟然一次性派了這麼多過來。正因為對手人多,且功夫不容小覷,他的身上也掛了彩,當胸一道傷口很深,血流的尤其多,若是那刀在加深一分,說不定雲行殊就會命喪當場了,不過,經過半夜的調息,傷口已經止住血,不知為何,雖然疲憊精神卻看起來十分的好。
對方總共十三個人,整體情形卻比他們狼狽很多,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數具屍體,眼珠子大睜,死不瞑目,觀之可怖,身體已經凍僵,泛著黑紫色,皮膚一寸一寸地裂開,能爬起來的人只餘少數,身上情形好不到哪裡去,衣衫破損,神態疲憊。
兩撥人自昨日正面直擊開始,已經廝殺了整整半夜,後半夜精疲力竭,對峙久久,直到月亮西移,一直到現在。
在這靜默的空氣中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誰試圖走出這座山洞,外頭的溫度已經夠低了,只要對方還有一個人活著,誰也不肯讓步。
雲行殊在黑暗中沉默著,半張俊臉隱在黑暗中,眼睛下面被又硬又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掩蓋住了青色的眼圈,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外頭的天色一絲絲地亮了起來,淡紫色的雲霞破黑而出,如同煙霧一般緩緩上升,輕輕地飄上了那座山頭,就連那白雪也被鍍上了一層玫紫色,有種瑰麗闊大的美麗之感,今日是個好天氣。
外頭突然吹進一陣冷風,然後,山洞中就傳來咳嗽的聲音,斷斷續續,卻被壓抑著不肯咳出來,很顯然那人已經受了內傷,雲行殊淡漠地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冷笑出聲。
帶著嘲諷的笑聲傳在山洞裡,有種驚天動地的感覺,突然笑聲一頓,雲行殊喉頭一甜,使勁把那口血嚥下去,沉沉地開口,眼眸深黑,悠悠地道,「歇息了半個晚上,要不要再來一場?」
對方沉默。
在接受這個任務之初,他很是不屑,堂堂的鳳笛皇家紫鷹衛出動十三人,只為了眼前這僅僅五人的隊伍,即使對方是一國皇子,這次出動的人數也太多了些,但是昭暄太子堅持要這樣多的人,他很是不情願,但是鳳笛帝把紫鷹交與太子管理,那個,就是他的主人,主人有令,不得不聽。
卻沒有想到,紫鷹衛出動了有史以來最多的人數,卻沒能成功對付一個五人的隊伍。
那咳嗽的紫鷹衛冷笑出聲,胸腔一陣震動,隨即咳嗽聲被釋放,彷彿放出牢的猛虎,看那架勢,似乎要把心肺給咳出來。
聲音響徹天地,雲行殊眼神一閃,衣袖下的手指輕輕地推了一把旁邊的柳子,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東西。
柳子摸到手中的東西,心中一驚,霍然轉頭看向自家主子,雲行殊卻不看他,眼神直直的盯著那人。
突然,那咳聲猛地一頓,那人口吐一陣血霧,眼珠子瞪得極大,彷彿隨時要裂出來,然後那人身體隨之暴起,彷彿一頭兇猛的公狼,全身散發著決絕噬血的氣息,「嗷!」地一聲嘶吼,直撲雲行殊的方向而去!
雲行殊彷彿早已料到,冷笑一聲,手一揮,旁邊的柳子被他推得滾了幾滾,直直的避開。雲行殊沒有硬接那一掌,閃身一避,對方的掌風對上了空氣,如同鋒利的劍刃撞上了棉花。
那人眼中閃著不可置信,他坐的地方離雲行殊不遠,他是算好了速度和力度才出手的,沒想到他竟然能避開!
但是,一撲即空,這人也絲毫不拖泥帶水,身體詭異地一折,從一個奇怪的角度再次攻向雲行殊!
雲行殊眼神裡的驚艷一閃而過,卻有一絲憐憫在裡頭,那人掌心裡的一股泛黑的真氣游龍一般纏繞上來。
旁邊的柳子眼睛睜得老大,帶著不可置信,失聲高呼,「主子!」
雲行殊卻穩如泰山,對於直逼眼前的毒氣視而不見,就在那絲毒氣逼額心得那一剎那,他的身體突然起了一層白霧罩子,眼神驚人的亮,隨著他的一聲輕笑出口,身形一動。
「唰!」
明明真氣無聲,卻讓周圍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在心底似乎都聽到了這聲仿若什麼斷裂的聲音。
只見那絲游龍般的青黑色霧氣隨著他的身形詭異的漂游,他只是悠悠地伸出手,寬大的外衣袖子捲起,精緻有力的手腕露了出來,伸指輕輕一點。
唰地一聲,那真氣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返了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雲行殊幾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那打出毒氣的那人都沒有看清楚,直到那絲青黑色毒氣直逼面門而來,捲起的風把他的頭髮和衣袍吹得向腦後拉直,他都沒能看清楚他究竟是怎樣敗的。
臨死之前,他都不能相信,他就這樣敗了。
每次的任務,他這招往往是最後沒辦法的時候才出手的,迄今為止,總共用過兩次,第一次是暗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師宗,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沒有想到,確實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破解了他這招……
雲行殊看著那軀體猶自不甘地緩緩倒下去,激起地上一片塵土,旁白的火堆被震得七零八落,火苗奄奄一息。
一粒彈丸被他伸手彈了出去,火堆裡「滋」地一聲,化作了一道白煙。
他的嘴角緩緩揚起一個微微的弧度,似乎是笑了一下,昨晚半夜的功夫果然沒有白費。
那一招看上去並沒有多可怕,即使中毒,似乎只要有解藥,也能活下來,但是想像與現實總是差距很大。
雲行殊認出那絲霧氣的不同,這種毒只要沾染上一點,毒氣立刻瀰漫全身,透過皮膚遊走七經八脈,不會頃刻斃命,卻比要人的命還恐怖,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中毒者的腦海裡日日夜夜浮現的都是這輩子最怕的東西,攻擊人心上最柔軟的那方角落,直到敵不過去那剜心蝕骨的痛苦,自殺身亡,當年鳳笛的一代邪尊,在這樣的毒氣之下也沒有抵過三日。
昨晚這位紫鷹衛露出一手「笑捻青花」被他識出來之後,他就知道了這位的身份,那人心高氣傲,不肯認輸,若是打不倒的敵人,必是不死不休,天涯海角也必須要討回面子,變態至極!
周圍人都驚呆了,就連柳子也是愣愣地看著自家殿下,他知道自家主子功夫高應變能力強,但也沒想到會強大至此,他也算是見識廣,那一招他也略有所知。
紫鷹衛中最高功夫的一位已經死在雲行殊手下,其餘人雖然震驚,卻立刻驚醒。
雲行殊的聲音緩緩響起,久居上位的威儀彰顯出來,一襲單薄的玄衣,長身玉立,貴氣大放,「各位,留你們一條狗命,允許你們回去報信。」
說完向柳子看了一眼,柳子看著自家殿下的胸前,立刻會意,把那兩位死去的哥們的屍體縛在背上,又扶起了段陽,首先離開。
雲行殊看著柳子離開,一直沒動,直到遠處響起馬匹的聲音,他才邁步向洞外走去,緩緩地說道,「告訴鳳昭暄,雲行殊會在能站得最高的地方,等著他。」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步伐穩健,氣質高貴。
山洞裡的只餘下五個人,這五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追還是不追,功夫最高,詭計最多的老大都死在那人的掌下。
雲行殊一出山洞,立刻邁開步子,仔細看去那步子有些虛浮。柳子找到了對方隱藏在不遠處的幾匹馬,還好這馬雖不怎樣,但在這雪地裡,卻是上天最好的賞賜。
他把那兩兄弟直接掩埋在了雪山,立了兩座晶瑩的墳頭,把段陽扶上馬背,看見自家主子的氣色比之剛才越發蒼白,眼角還隱隱透著淡青色,心道一聲不好,趕緊牽來馬匹。
「柳子,快!只有半刻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