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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部第10章 文 / 滿座衣冠勝雪

    十一月七日是立冬的日子被命名為「光與影」的盧芸、解意母子聯合畫展將於這一天在著名的上海蘇荷現代藝術館展出展期為六天。

    展出前已有一些畫界泰斗在藝術雜誌上撰文盛讚盧芸的畫風藝德同時特別提到瞭解意展出的這批畫中所表現出的與眾不同的意韻尤其是他對光與色的瞬間捕捉和細膩通透的詮釋令人大加讚賞認為「他描繪出了越世俗的天堂之光」。滬上幾大報的文化版都對此做了報導更有記者稱「繪畫在他的筆下擁有了新的生命那是已經進入空靈境界的色彩令人傾倒」。因此這個畫展引起了藝術界、畫商、收藏家和一些大財團的廣泛關注還未開幕便得到了眾多期待。

    若依解意此刻的心情根本就不打算搞什麼開幕式直接打開門讓人進來隨意參觀就是了可解思哪肯理會他的這些不合理建議要他只管畫畫其他的一概不要問。解意無奈也就不再去「多管閒事」。

    等到十月底他回到上海時已是萬事俱備了。瀘上藝術界和媒體對他的畫作的高度評價令他很是吃驚不由得連聲謙遜心裡盤算著索性躲在家裡乾脆不去參加開幕式了。

    等到正式開展的那一天解意一直賴在床上不起來盧芸和解衍對他這種多年未見的孩子氣頗有些啼笑皆非。

    解思這時已經與戴錦住在外面聞訊後立即驅車趕來闖進瞭解意的臥室。

    解意剛剛才聽過父母的嘮叨正拿被子蒙著頭。解思一把就掀開了凶神惡煞地喝道:「快點。起來。」

    兩隻被解意帶回來的德國牧羊犬頓時興奮起來也一起竄上床咬住被子往外拉。

    解意看著解思。懶洋洋地問:「我可不可以學錢鍾書讓人家只看蛋。不用看下蛋的雞了?」

    解思卻是不由分說:「你是錢鍾書嗎?你現在不過是個小畫手連畫家都算不上。將來等你成了人家那樣地大腕再對英國女王擺譜不遲。快點起來起來否則我就用武力了。」

    解意知道賴不下去了。只得起身下床一邊往浴室走一邊咕噥:「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弟弟?」

    解思在他身後得意洋洋:「嘿嘿你應該感到慶幸人家做夢都想要呢。」

    戴錦正在幫盧芸察看著裝有沒有什麼疏漏聞言哈哈大笑對解思譏諷地道:「你就吹吧看黃浦江能不能倒流。」

    解思卻大言不慚:「如果是我叫它倒流它立馬會照辦河神也是很講道理的。像我這樣英明神武高大挺拔才華橫溢的人它一定會多多捧場給足面子。」

    戴錦立刻笑彎了腰。解衍和盧芸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解意沐浴完。穿著棉絨浴袍進了臥室開始換衣服。

    解思趕緊跟進去。督促著他把自己昨天拿過來地禮服穿上。

    解意過去那些穿來出場面的名牌西裝和禮服。現在都由解思接手了包括那些配件。什麼水晶袖扣名牌領帶、皮帶等等。他現在已經退出江湖穿得很隨意也覺得很舒服。解思昨天便趕著拿了一套過來叫他不要穿得太隨便。

    解意地身體狀況已經恢復了許多臉上有了一些血色散著珍珠一般的柔和光采。今天難得重新穿上禮服過去的風采依舊未減。

    解思看了看哥哥覺得十分滿意呵呵笑道:「這才叫人俊畫美相映成輝」

    解意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別再吹了我的人一般畫也一般聽見沒有?」

    解思縮了縮頭嘻嘻笑道:「好我不說了。可是就算我不說別人也會這麼說地。」

    解思和戴錦各開了一輛車來解意讓解思去坐戴錦的帕薩特自己則開著寶馬送父母。

    解思在前面帶路兩輛車穿過浦東寬敞的大道開過壯觀的南浦大橋在密集的車流中挪到蘇州河邊這才沿河而上到達了著名的蘇荷現代美術館。

    這是一個三層的大樓外觀是螺旋形有著異乎尋常的立體美感線條流暢卻又非常和諧。這個滬上新建的專門展出現代藝術地建築本身就像是一個現代派的雕塑作品。

    美術館的門廳由長廊構成屋頂均由透明玻璃組合使它與整個陽光世界融為一體。今日正是陽光燦爛把門廳處地巨型畫展標牌照耀得纖毫畢現。

    這幅標牌的背景是解意地油畫。他在5oo號地大畫布上只畫了一幅窗簾。窗簾裡隱隱的是陰暗地空間而窗簾上卻模模糊糊地透射著無數微細光點有強有弱觀者能從中大致推斷出窗外那輪初升朝陽的輪廓並能感覺到室內瀰漫著的靜寂和期待心中會油然而生一種渴望希望能拉開這幅可能本色是奶黃色的窗簾去看看外面的絢麗霞光。

    解意把這幅畫命名為《日出》。

    在幾天前解思搞的一個小規模的內部預展中許多畫壇泰斗和文化名記都對這幅作品大加讚揚尤其是上海畫院的一些老畫家紛紛向盧芸恭喜說她不但後繼有人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實在是可喜可賀。

    盧芸和解衍都是喜不自勝並不只是因為兒子在畫藝上的出類拔萃而更多的卻是因為他的病痊癒了心情恢復過來精神好了很多這才是身為父母最高興的事。

    預展那天解意剛剛回到上海卻每天都到酈婷家裡逗她的小女兒玩堅決不肯出席因此並沒有看到那種名家雲集。交口稱讚的盛況。

    看著酈婷和保姆將小小嬰孩捧在水盆裡洗澡小孩子興奮地舞動四肢弄得水花四處飛濺。他便笑得很開心。

    酈婷趁機勒索:「別光顧著樂給你小侄女畫幾幅像。」

    解意一口答應:「好啊。等過幾天空下來我就給她畫。」

    為了這個畫展酈婷和張唯勤也是跑前跑後的幫了很多忙。他們都希望解意能有個新地開始至少可以從中得到真正的快樂。

    今年的上海氣候怡人。現在已是深秋了行在路上有金黃地秋葉隨著輕風飛舞而陽光和煦竟是溫暖如春只有夜裡才會有一絲絲的涼意。

    這天清晨淡淡地冷空氣掠過申城引致大霧瀰漫。濃霧中卻有一輪通紅的朝陽在東方天際噴礡而出。景象特別壯麗。艷麗的霞光穿透白霧很快便掃蕩了霧靄。當解意他們的車駛到美術館門前時朗朗的睛空又出現在他們頭頂。

    顏色沉鬱斑駁。用文化石鑲嵌表面地美術館大樓在陽光下顯得有種極特別的藝術魅力門前喜氣洋洋。已準備好了剪綵用的紅地毯。還有音響似乎還有人在開幕式上講話。

    解意下了車。立即有一群穿著大紅絲絨旗袍的美女笑著上前來給他襟前別了漂亮的禮花然後引導他進館休息。

    因為交通擁擠他們只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休息室裡已經坐了不少人了一見到他們便立刻笑著起身上前來熱情寒暄。解意都不大認識這些畫壇中人只有平時跟盧芸關係較好的幾個老畫家他是認識的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盧芸帶著他一一跟他介紹。雙方聽了便會露出喜悅的笑臉互道仰慕。

    其實這些應酬跟商界沒什麼分別解意溫和地微笑謙恭地傾聽偶爾對別人地誇獎遜謝一番。與那些平時散漫慣了的藝術界人士相比他的姿態特別漂亮動作特別優雅骨子裡似乎有種與生俱來地高貴臉上的微笑猶如陽光醇和地聲音說著恰如其分地話讓人如沐春風。

    一圈招呼打下來年輕人幾乎都對他著了迷上了歲數的人則對他滿是欣賞相對地對他畫作的評價又在腦中自動提升了一大步。

    當開幕式開始時被邀的賓客都到了。解意在社會名流的圈子裡看到了林思東、程遠、路飛、亨利他們每個人都對他含笑點頭示意他先招呼生客即可不用專門去應酬他們。解意也便點頭微笑就沒過去。接著他也看到了戴曦、戴倫卻只是猶豫著微微對他們頜致意完全沒有靠近他們的打算。

    幾個有名的德高望重的老畫家都講了話高度評價了盧芸和解意的畫。因為展出的作品還有以前他們母子合作的一批畫他們對這種將中西傳統繪畫技法完美地融於一體的做法大加讚賞。

    等他們講完剪了彩開幕式便算是順利結束解思歡迎各位來賓自由參觀。

    他們作品的展區在二樓西區粗糙的文化石牆面上掛著一幅幅裝裱得十分精緻的國畫和西畫燈光非常柔和十分講究地烘托出了作品的氣氛。

    每幅畫的左下角都貼著一張不是很顯眼的小紙片紅色代表已經售出綠色代表尚未有買家橙色代表非賣品。有許多懂行的人都敏銳地現已經有一大半作品都貼上了紅色的標籤有幾幅特別優秀的則是橙色標籤貼著綠色標籤的不但本來就少而且開幕不一會兒就6續有工作人員過來換上了紅色。對此畫家們心裡還是挺羨慕的尤其是年輕畫家看向解意的眼光充滿了狂熱的景仰。

    這時林思東、程遠和路飛才走過來笑著跟解意說「恭喜」。

    解意笑得很愉快:「我們是老朋友就不必說這些場面上的話了。」

    「就是那我就不客氣了。」林思東馬上說。「小意你那幾幅非賣品可不可以友情出讓?多少錢都沒關係我都想買。尤其是那幅《日出》和你的自畫像。」

    路飛淡淡一笑:「林董總是知道如何先下手為強也留點好東西給別人啊。」

    原來解意當初畫自畫像時。總共畫了兩幅一幅是林思東上次拿走的坐著的像。還有一幅是站著的。

    這幅畫上地解意穿著簡單的雪白襯衫和米色衣褲站在窗邊看著窗外。他的臉只有一個側面卻與正面有著同樣地精緻輪廓隱隱地浮動著不自覺的脆弱。眼中卻是平靜地孤寂從窗外撲進來的明亮光線打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個光體照亮著周圍的空間。

    解意知道有不少人都通過各種渠道向解思表示過願意出重金購買這幅畫但他的回答是「不賣」態度非常堅決。

    解思現在也在業餘時間做母親和哥哥的經紀人代理他們作品地出售事宜。對於這幅畫他們全家人同樣愛不釋手。因此解意說「不賣」他們父母固然舉雙手贊成就連戴錦都跟著強調:「對。就是不賣。」現在林思東又提起此事。解意也仍然只是微笑著搖頭。

    程遠聽著路飛輕描淡寫的說話。再看解意明確表示不賣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林思東一下:「哎老林我說你也不能太貪心了。我在你那裡可是已經看到過小意的一幅自畫像你總不能兩幅珍品一起要吧?做人要厚道也得把機會讓給別人一些嘛。」

    林思東貌似忠厚地呵呵一笑:「有些事可不能禮讓三先反正如果小意不願意賣我絕不會去勉強如果他要賣那我肯定會全力爭奪絕不放手。」

    解意聽了只是溫和地笑完全沒有去理會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現在路飛的氣質已提升了很多完全不是當初做解意的助理時那樣的溫和勤懇了有了許多殺伐決斷的氣勢讓人一看便知絕非等閒之輩。這時他站在解意面前對他的態度卻仍是尊敬有加:「解總你地身體恢復得還好吧?」

    解意對他是特別另眼相看的因為他在替自己照顧和保護著那個自己已經不可能再陪伴的人。他微笑著說:「路總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已經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是什麼總了。」

    路飛卻無論如何叫不出來。他在心裡想了一下「小解、小意、解意」等幾個稱呼不由得啞然失笑輕聲說:「我叫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解意當然明白他地感覺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對他瞭解地微微一笑。

    程遠在一邊拍了拍林思東:「小意畫的那組《漿聲燈影》我知道是你定購了你地手也太狠了買得那麼快。哎能不能打個商量?看在我們多年交情地份上你就讓給我吧?」

    「你別做夢了誰叫你腦筋遲鈍手腳太慢?」林思東頗感得意地連連搖頭。「我們正在北京興建一個五星級的歡樂酒店這組畫實在是與我們地主題非常相配。而且這可是我們同游後海之後小意創作的太有紀念意義了想要我讓給你?你先讓太陽從西邊出來再說。」

    「老林你這就不夠意思了。」程遠嘻嘻哈哈地笑。「不過這次我就讓了你誰叫我們是老朋友呢?只是下次你可得讓我。」

    「小意的畫不是還沒賣完嗎?你趕緊出手搶啊。」林思東很是不屑地揮了一下手不去理他程遠拉著他原地轉了一圈指著展廳裡的畫說:「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除了非賣品外還有哪一幅沒有買主?我是搶購了幾幅但都是小尺寸根本不過癮。沒辦法只好等下次小意再開畫展我非得狠狠地提前出手不可。」

    林思東更加得意:「那好啊下次咱們比比看誰更加快、準、狠。」程遠轉頭瞧著匆匆來去忙碌不堪的解思不解地嘀咕:「老林你說還有誰會像你這麼窮凶極惡還沒正式開展就已經付出大筆銀子把畫全都買走了?」

    林思東瞄了一眼沉穩冷靜微笑不語的路飛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猜不出來只怕得問那個伶牙俐齒的解大律師了。」

    聽著他們絮絮叨叨的談論解意實在是忍不住臉上一直帶著愉快開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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