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文 / Fahrenheit
元春驚訝道:「我話夠多了吧。m.樂移動網」
「我怎麼沒發覺?」
「自從您過來,」元春辯解道,「我這嘴好像都沒怎麼停。」
「我不覺得。」
如此重複的答話,簡直不像是出自王爺之口。不過……元春也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惹自己多說話。
就沖這一點兒,自己在王府謹小慎微也算……值了。
元春輕輕靠住趙之楨的胳膊,額頭更是頂在他的肩膀上,悶聲說道,「以前呢,說話又不管事兒,乾脆少開口了;好不容易說話管用了,要琢磨的事情也多了,又不得不慎言慎行。」
這番話說得趙之楨心中慼慼,他沉默片刻,才輕聲道,「在家裡鬆快一二未嘗不可。」
「今兒還不鬆快?」元春笑問,「仗著您,在大爺面前都『得意忘形』了一回。」
趙之楨道:「一家人不該生分。」旋即話鋒一轉,「我也就跟你說說真心話。有些事兒,宣之於口倒是一時痛快,可也授人以柄。」頓了頓,又長歎一聲,「更怕嚇著他們。」
元春猛地挺直身子,片刻後又縮了回去,「我想也是。」
趙之楨稍微側過些身子,順勢那元春攬在懷裡,「你倒還放心了?」
在他心裡,元春縱然不如養母貴妃,可也頗有其幾分神韻了。他自己改了「志向」,妃母默許,元春自然也該知道——至於元春能猜到多少,就看她的悟性了。
顯而易見,元春如他所料地聽出了弦外之音,還聽得極準。
「王爺,」元春閉著眼睛,聲音很輕,胸口卻跳得厲害,「按說京裡比您更有功勞,更有資歷,甚至更有人望的老將還是數得出三四個。」
趙之楨原本愛憐的神情頓時僵在臉上,語氣依舊沉穩,「願聞其詳。」他已經隱約猜到元春想說些什麼。
你待我如國士,我奉您若聖君……總之就是將心比心。
元春深吸口氣,「我只是聽說他們家裡倒都挺安生。咱們王府若不是趕上白事兒,您又看得緊,未必總能未雨綢繆。為什麼那些人前前後後都盯著咱們王府?」
這一世趙之楨不僅不限制她消息進出,更是允許她調用府中人手,且議事時也並沒刻意避開。前世想不明白,甚至一無所覺之事,這一世元春終於能摸著個模糊的影子。
「那些老王爺們不敢……」她稍微抬了抬頭,目光上移,眼見趙之楨明白她的意思,便又繼續道,「便來對付您了。」
聖上親政逐漸收回權柄,當聖上份量越來越重的時候,此消彼長之下,皇室中諸位藩王們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也為何南邊那位在錢多糧多兵不足的時候,卻敢直接~造~反——自然得了不少同族明裡暗裡的許諾,甚至表示要共襄大事。可惜沒過多久,那位便讓聖上派兵剿滅了,而與他牽連的高管也倒了好幾位,宮中也因此沒了個主位。
「只怕教訓不夠,」趙之楨冷笑一聲,「依舊不死心罷了。」
元春道:「小心總沒錯處。」
趙之楨點了點頭,「早些歇息,你還懷著孩子呢。」
雖然不知父皇打算,但能在腥風血雨之中搏殺最終登上那張龍椅,並真正掌握住了浩大君權,父皇只會比自己看得更遠,手段也更多才是。
元春「從善如流」,老實地躺下,雙眼依舊亮晶晶,「咱們只求少犯錯。那些老人家,我瞧著不成。」
趙之楨贊同道:「放心。」說著,還給元春掖好被角,自己才慢慢睡下,「我可不會因為一時難過,就胡亂向人求援。宗室之中的叔伯兄弟各個胃口都不小。」
同時他心中暗道:元春說得沒錯。
在父皇沒發話之前,動作可是不宜過大的——至少有一點趙之楨比他大哥看得更為透徹,好惡優劣全都是比出來的。
想爭位奪嫡,最起碼要比太子更討父皇歡心才成,指望著那些世家士子的擁戴和獻計……遲早為父皇所厭棄。
總之,自家得先不犯錯,其次就是保住兵權了。就目前來看,聖上並無在北面換帥的意思。
只要涉及聖上,元春自然不敢多說,尤其是揣測聖意和點評~朝~政,她只肯拋磚引玉讓王爺細細思量去。結果她害得趙之楨這一晚都沒怎麼睡好,而她睡得死沉,可第二天起床時卻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這一不舒服捎帶著整個院子上下,誰都不敢舒坦了。
元春拉著趙之楨的手,輕聲抱怨,「都是昨天話說多了。」
趙之楨哭笑不得。
沒一會兒長史便帶了相熟的太醫過來請脈:元春還真是思慮稍重,損了些元氣。
趙之楨一瞧脈案,便知道人家大夫不是托詞……他妥協得毫不猶豫,「你怎麼舒坦怎麼來。」等人都散了,他又補了一句,「不用總管我。」
元春正看著新熬好的湯藥,「哀傷」不已,聞言頓時滿臉喜色。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趙之楨便堵住了這個空子,「不聽我的沒關係,你得尊醫囑。」
元春佯怒道:「您自己想想,您這話都說不通了。」
最後這碗藥正是趙之楨親手伺候她灌下去的……誰讓她實在打不過趙之楨?
/>卻說兩天的功夫,足夠身在關口城的賈蓉收到王爺的命令:從王爺的親兵小頭目改任成了斥候隊長……
賈敬是他祖父,他爹還好著呢,因此賈蓉只得了幾天喪假,之後自然要返回關口。剛滿二十的青年有些疑惑,他能看出王爺有讓他離京躲風頭的意思,但斥候……怎麼看都是十分緊要的位子。
王爺沒仔細囑咐就「趕鴨子上架「,這還是頭一回呢!
不過賈蓉不像他爹,總琢磨著左右逢源兩處得利,他認準了人,倒是不肯更改了。
就在他還在回京奔喪的半路上,靈堂裡賈珠把賈珍抓了個正著——這位賈家族長的目光正死死黏在一身孝重孝的兒媳秦可卿身上。
賈珍正色道:「珍大哥可有空?」
背地裡賈珍固然眼高於頂,時常品評京中~風~流~人物,還時不時地招來一眾狐朋酒友來次懷才不遇的哀歎……不過他心裡再嫉妒,也知道賈珠這個堂弟前程遠大,而且極不好糊弄!
賈珍無奈,只得把這堂弟引到了自己的書房。兄弟倆彼此落座上茶,賈珍先問道,「二位叔叔可好?」
畢竟賈赦賈政都有了年紀,守靈哪怕只守上一會兒,也十分消耗精力體力。
賈珠應道:「兩位老爺比咱們兄弟心事少。」
一句話就把他今日的態度擺了個分明:心知肚明的事兒咱們別繞圈子了。
賈珍嘴角挑了挑,也沒了言語,不過臉上也帶了幾分不耐和不屑出來:我敬你不過是情分,若是我鐵了心不理會,你能奈我何?
賈珠不緊不慢,輕聲問道,「大皇子……的底細在哥哥手裡吧?」
賈珍手裡的茶盞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熱水濺到了腳面,賈珍竟然一無所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來啦~~——
元旦期間,大家要吃好喝好睡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