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文 / Fahrenheit
如果劉娡娘家沒出事,趙之楨還真能理解聖上的意思:韓家就是餵給他,讓他練練手段的。
話說趙之楨雖沒受什麼牽連,但在聲望上多少有些損失。多則五年,少則三年,趙之楨都得謹慎行事,最起碼不能有什麼授人以柄的事兒。
結果他凡事都要反覆琢磨,除了看清自己的得失,更看透了別人的心思,唯獨忽略了一件事兒:他爹為了補償他,給了塊肥肉。
但能不能吃到嘴裡,就看他的悟性和本事了。
憑心而論,太子的軍事水平比較一般,因此聖上打算照著「鎮北王」的要求來歷練和培養老七,在他百年之後,將幽州與河東一帶的兵力都交給這個兒子,為大齊鎮守北面的疆土。
不過趙之楨還真想到父皇會對他這樣好。如今他正埋頭練兵,打算正經立上幾回大功,把郡王升成親王。
好在練兵之處就在京郊,隔三差五地趙之楨便回府歇上幾天,只要在家,他便騰出時間督促兒子練習騎射……
這事兒當然有個緣由。
卻說元春在王府之中說話越發管用,且在趙之楨與趙晗父子心中地位也越發不同,她在房裡看賬本的時候,父子倆就在外間說話——健兒就在對面榻上自己活動著手腳。
於是就在父親和哥哥的親眼見證之下,健兒扶著炕桌晃晃悠悠地邁了幾步,小腿兒一軟便一下子坐倒在炕上,衝著父親和哥哥「咯咯」傻笑了兩聲,然後……自己穩穩地翻了個跟頭,再次站了起來,還衝著哥哥揮了揮手……
趙晗無奈地起身抱住弟弟,小聲跟父親道,「兒子無顏以對了。」
趙之楨笑道:「騎射過得去就好。」他倒是從不強求兒子必須是全才。
問題是趙晗的騎射……以趙之楨的眼光來看,實在是過不去,尤其是趙晗已經用心練了小三年。
要知道,一身紈褲氣,甚至還有點娘娘腔的賈蓉在軍中操練了半年之後,都已經是個像模像樣的騎兵了。而他在給姑媽元春送信的時候,讓趙之楨抓了回壯丁,在王府的小校場上跟趙晗來了場比試。
最後賈蓉放水放到趙晗都下不去手,趙之楨才笑著讓賈蓉去見元春。自打去年年底開始,寧府要給元春傳話,都是派賈蓉過來。
尤氏來過王府幾回,總跟元春不太投契——當然,賈珍不會覺得是自己主意忒差,而是認作尤氏不太會說話,也沒奉承好元春。
正好兒子回京,這跑腿兒的差事便都交給他了。比起難得見上一面的太子,賈蓉當然更樂意親近七皇子。順帶著,連姑媽也熟悉了好些。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原本以為姑媽賢良淑德,其實是個愛說笑話的明朗性子……
這會兒元春剛把健兒哄睡,正有功夫說話,便仔細問起了賈蓉在軍中的經歷:這個侄子不僅結實了不少,朝氣十足的模樣也讓元春欣慰不已。
姑侄兩個聊了好一會兒,賈蓉忽然低聲問道:「璉二叔那邊兒……您心裡可有數?」
元春眨了眨眼,「是你想問,還是你父親想問?」
前世的賈珍賈璉都快稱得上「狼狽為奸」了,可這輩子二人的見解未免差得遠了些:賈珍想的是左右逢源,看準機會,再狠撈一筆;而賈璉卻琢磨著穩紮穩打,像王子騰那樣朝秦暮楚最是要不得。
賈蓉聲音更低,「是侄兒想問。侄兒覺得……有些不妥。」他也把心一橫,「是不是給璉二叔換個地方?」
元春笑了,「不是你璉二叔繞著圈子來找我求情吧?你倒是熱心。」
賈蓉一怔,旋即連忙起身道,「真是侄兒自作主張,侄兒再也不敢了!侄兒不懂事,姑媽千萬別往心裡去。」
關口城那地方太魚龍混雜,璉二叔又不肯像王子騰那般長袖善舞,王爺要麼把他調離關口,要麼就出面把璉二叔正經劃到麾下……賈蓉跟這個叔叔向來親近,同時他也有點好奇:璉二叔明明過得鬱悶,為何不肯向姑媽求情?
如今聽了姑媽這句話,賈蓉似乎懂了:璉二叔原來不知道姑媽的本事嗎?
其實元春也挺感慨:她這個侄子怕是娘家裡除了姑媽賈敏和哥哥賈珠之外,第三個知道她說話在王爺面前有些份量的人。
話說,上回王爺給了實缺,元春連個謝都沒聽到,這回再主動「雪中送炭」?王爺和她究竟是有多不值錢?
她再想偏心娘家……娘家也得值得她偏心不是?
數天後,便是會試放榜的日子。
有孫先生仔細調理,不止姑父一家,連哥哥賈珠也沾了不少的光,至少連考數日,讓人精疲力竭的鄉試與會試,賈珠全都平安撐了下來……這一回,賈珠中了第十名。
消息傳來,榮府登時就是一派喜氣洋洋。
娘家報喜的人還沒趕到王府,趙晗已經把喜訊告訴了元春。
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她固然欣喜非常,卻也還繃得住。再說她早就聽姑媽說起,哥哥的章大約在二甲前列,至於能不能衝進三鼎甲,得要幾分氣運。
會試過去還有殿試,進士也只是仕途的第一步。
四月,賈珠參加殿試,而趙之楨與韓家姑娘的婚事也定了下來。趙之楨續娶都不是頭一回了,聖上直接把婚期定在了秋天。
趙之楨倒是一如既往的偏心,不用元春操辦婚事,二而把所有事項交給了王府長史和大管事。
而元
元春這會兒也是擔心更哥哥的成績,雖有王爺在京城坐鎮,姑父也不是善茬兒,可她還是怕忠順王忽然「想不開」,為難下娘家人,讓哥哥分心。
其實元春還真猜著了,忠順王不是沒動心思,但讓大皇子攔住了。
大皇子難得推心置腹一回,「朝廷的掄才大典,誰弄出差池,父皇就記恨誰一輩子。」
話說,王子騰到關口城任職這才多久,就撈了十多萬的銀子了!這裡面當然不全是當地商家心甘情願的孝敬。而且王子騰此時可是大皇子的門人,為出口氣得罪大皇子殊為不智。忠順王這才偃旗息鼓。
可惜忠順王卻不知道,大皇子早看得出王子騰「心不誠」。若是忠順王只是單純讓王子騰難堪,他是不太介意的。
卻說大哥與忠順王密會,趙之楨也瞧在了眼裡,不過因為忠順王數天都沒「下一步」,趙之楨便沒和元春提起。
直到殿試放榜,賈珠中了二甲頭名,元春心中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她在向王爺「顯擺」再過幾年,娘家大約就不用她太操心的時候,趙之楨把忠順王的打算說給了她聽。
元春挽著趙之楨的胳膊向她道謝,同時道,「無知是福……這事兒我不跟我父母說了。」但是她得告訴姑媽和哥哥。
趙之楨哪裡聽不明白她的意思,「讓你家裡人留心些。仇怨不宜結,也不易解啊。」
他哪裡想到這話還應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話說過完夏天,便是趙之楨再次「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兒當了不知多少回,再說韓家女並非他理想繼室的人選,因此婚禮上他顯得稍微有點冷淡。
不過他在眾人眼中也不是什麼熱絡的性子,如此舉止倒也尋常。
當晚,一夜無話。第二日二人一起進宮拜見聖上貴妃淑妃也沒什麼可說的,等到了晚上……王妃韓緒忽然羞慚地說自己月事來了,又拉了個標緻的丫頭道,「讓這丫頭伺候可還使得?」
她掩飾得再好,還是帶出了幾分不情願。
趙之楨正端著茶,聽王妃說身子不方便,倒也罷了,可王妃忽然自作主張安排起了丫頭……這丫頭的眉眼更是跟晗兒有幾分相似。
趙之楨登時把茶盞一撂,召來大總管,吩咐道,「明兒找人教教王妃規矩,別忘了跟妃母說上一聲。」
言畢,抬腳便出了門。
王妃韓緒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呆呆地看著王爺出了房門,又隔了半炷香的功夫,她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眶中的熱淚再也收不住,「怎麼回事?」她已經哽咽難言,卻扭頭轉向她的奶娘,「怎麼回事?你說!」
且不管這院子裡的一番雞飛狗跳,趙之楨出門本想回書房睡覺,可腳邁出去半截兒又收了回來,他轉了個彎兒奔向元春的院子。
還真是巧了,這天也是元春小日子。正是因為身子有些不爽利,她早早就睡下了。趙之楨到來的時候,元春根本已經睡熟了。
眼見王爺到來,值夜的抱琴連忙爬起來,剛要屈膝開口行禮,趙之楨先低聲道,「小點聲。」
因為元春在王爺心裡的份量,整個院子的人也夠跟著「恃寵而驕」了:譬如這回,王爺說別叫醒側妃,她還就真地照辦了。
卻說趙之楨洗漱更衣之後,輕手輕腳地摸進了臥房,撩開床帳,伴著月光看得分明:元春面朝床裡,摟著健兒睡得正香。
這母子倆……趙之楨忍不住嘴角上挑,他翻身躺下,剛拎起被角,元春忽然翻過身來,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
趙之楨剛要說話,誰知元春直接把健兒交到了他懷裡,「他把我胳膊都枕麻了。你摟著吧。」說完,刷地又合上了眼。
趙之楨笑瞇瞇地安置好健兒,他剛躺好,怎知元春忽然皺起眉頭,「你壓我頭髮了,很疼的!」
「哦哦哦……」趙之楨順手往臉邊摸了摸——果然抓到了不是自己的一縷頭髮……他只好人家的頭髮攏回去,隨著他這番「折騰」,胸前的健兒也跟著哼唧了兩聲。
趙之楨十分好笑,聲音更是溫柔至極,「害你沒了好夢?那煩勞你重新再做一回?」
元春應道:「嗯。」
趙之楨伸出手臂,一把就將元春和健兒全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元春做沒做美夢他不知道,反正這一晚他睡得又沉又香。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卡……於是自暴自棄去睡了一覺,睡醒碼完的這一章……——
韓家開始的確走錯了路,其實就是估計錯了男主這個人的喜好,然後他們很快就進行了調整。有錯沒關係,改了就好。原著的寧榮兩府就是一錯再錯,不知悔改。
不過後面韓家幫著自家的外甥和趙晗奪嫡,這就是純粹的利益之爭,不講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