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跳樓 文 / 堯家菇
秦逸瞭然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張遠道那老小子還幹過這麼一件好事。當時張媛的父母肯定是想讓自己的孩子進一所好學校,以後不至於像他們一樣受窮。
可紫金花女校雖然師資力量雄厚,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但畢竟是一所貴族學校,學費雜費等一系列費用,都幾乎是金海市最高的。
而張遠道則多半是處於某種原因,將這些高昂的費用減了大半,才讓張媛得以入學。
「張校長和我爸是同鄉,我爸當時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求他幫我入學,沒想到張校長居然答應了。因為我體育很好,所以就把我當作體育特長生招了進來。費用也只是其他同學的三分之一。」張媛一邊說著一邊道。
「那不是挺好嗎,能進這種學校,以後的前途雖然不一定一片光明,但也多半不會太差。」秦逸笑著道。
「當時我和我爸媽也是這麼想的,可進來之後才發現,我、我和其他同學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說著說著,張媛有些哽咽了。
「兩個世界?張媛,你是不是太多心了,老師知道你是個心清如水的女孩,可有的時候還是粗線條一點為好。不要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尤其到了社會上之後,更應該如此。不然,很有可能會吃虧的。」秦逸諄諄教導道。
「吳老師,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其他同學眼中是個假裝清高,不合群的女孩,這我知道,但我也不想這樣啊。她們每天聊的話題都是高檔化妝品,名貴的手錶,價格不菲的手機,這些東西我幾乎連看都沒看過。她們聚會的場所不是酒店就是豪華遊艇,費用當然是均攤,可我哪有那麼多錢。久而久之,就越來越被她們看不起,她們對我的誤會也越來越深了。」張媛輕咬薄唇道。
秦逸認真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不小的問題。窮人和富人的隔閡,在社會上都很大,更不要說在學校裡了。
「張媛,你說的老師都記下了。魏巧巧她們因為貧窮看不起你,可我覺得你不應該因此而自暴自棄。畢竟個人際遇不同,是否貧窮又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決定的。而且同學之間有很多話題可以聊,不是嗎?她們有她們的問題,這點我會及時糾正,你也應該更開朗一些,盡快融入到三年一班這個大集體中來。」秦逸表情認真道。
「老師,我會的。」張媛點了點頭道。
「這就好。今天咱們先聊到這,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你都可以隨時找吳老師。千萬不要憋在心裡,那樣會生病的。」秦逸關心道。
「嗯。」
「好,你繼續吃吧,一會到教室裡休息休息,免得下午上課沒精神,老師先走了。」
回到辦公室之後,秦逸本來睡一會,可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裡一直在惦記著張媛的事。於是又通過隔壁座位的廖文海老師,瞭解到了很多關於張媛的情況。
廖文海是紫金花女校為數不多的男老師之一,平時性格風趣幽默,和秦逸很聊得來。二人在辦公室的座位又緊挨著,所以很快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通過和廖文海的閒聊,讓秦逸更加認識到,處理張媛問題的緊迫性,於是他決定,今天晚上就對張媛做一次家訪,不能讓她再被同學欺辱下去了。
雖說秦逸來紫金花女校任教的最主要目的是保護洛煙,但身為自己學生的張媛出了問題,秦逸也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下午,任誰都沒料想到的一件事發生,張媛居然失蹤了!
秦逸心急如焚,本想打電話聯繫張媛的父母,可電話卻無法接通。之後,他馬上通知了學校保安隊隊長鄒懷安,讓保安隊在校內四處搜尋,可最終卻連張媛的影子都沒找到。
之後,秦逸又報了警,可警方表示,失蹤未達到24小時,不予立案。如果坐等一天的時間,那很有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他細細回想中午和張媛的那次長談,自己的每句話都是字斟句酌,不太可能刺激到她。那麼她失蹤的原因則多半是不敢面對高三一班的同學,或者是自己還有什麼心結無法解開,想不通了。
如果是曠課出去遊玩還好,可張媛分明不是那樣的孩子。秦逸看過她的考勤表,上學兩年多以來,都是滿勤,又怎麼會無故曠課。
直到下午放學,張媛依舊沒有現身。無奈之際,秦逸回到辦公室收拾了一下東西,打算按照通訊錄上的地址,直接到張媛的家裡看看。說不定是她家裡出了什麼事。
可就在他前腳剛踏出辦公室的時候,洛煙和高三一班的兩個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吳老師,你快去看看,張媛她、她要跳樓!」洛煙一把拉住了秦逸的胳膊,異常激動道。
此話一出,宛若晴天霹靂,秦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
「在圖書館天台上!快!」洛煙異常急切道。
在有課的時候,圖書館一直是一個安靜少人的所在,再加上躲在廁所或者其他僻靜的角落,也難怪保安隊沒有將張媛找到。
天台上,張媛正站在護欄外邊緣位置,距離下邊的萬丈深淵,僅有咫尺之遙。
在離她十幾米以外的不遠處。校長張遠道,保安隊的幾人,訓導主任嚴於斌,以及不少師生正圍在那裡,憂心忡忡地看著前方的張媛,卻不敢上前搭救,唯恐她心急之下跳樓。
「這叫什麼事啊,那秦逸剛當上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就弄得學生要跳樓,這次該不會是真的非禮女同學了吧,導致人家張媛覺得受辱,一時間心裡想不開,才想輕生的。」在如此千鈞一髮之際,嚴於斌還不忘對張遠道進獻讒言來污蔑秦逸,以報幾天前的一箭之仇。
看來他著實是個溜鬚拍馬、雞鳴狗盜的無恥小人。
對於嚴於斌的為人,張遠道自然早已知曉,若不是他和其中一位校董是遠房親戚,早已將他掃地出門,轟出紫金花女校了。
「老嚴,你在胡說什麼?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可胡言。」張遠道正色道。
秦逸的為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如果說秦逸因為火氣上來,打了哪個地痞流氓,收拾了哪個黑道大哥,他是相信的。若說秦逸非禮女同學,他則萬萬不會信以為真。因為對方根本不是那種人。
「即便不是秦逸幹的好事,身為班主任的他也是難辭其咎。高三一班這麼好的班級,他都帶不好,還弄出這種事來。吳校長,事後你可不能手軟啊,最少得給他來個嚴重警告處分,再扣發兩個月工資,以儆傚尤。不然您校長的威嚴何在啊?」嚴於斌撇著大嘴道。
「好了老嚴,目前最為緊要的是救下張媛,其他的事後再議。」張遠道一揚手道。
張遠道聽的出來,這嚴於斌的話中隱隱帶著幾分威脅之意,如果自己不嚴肅處理秦逸,那麼這貨多半要到校董那裡告自己的狀。
自己雖然身為紫金花女校的一校之長,但說白了也只是給學校董事會那幫老傢伙打工的,自己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人家手裡。
再者說,對自己校長這個位置垂涎三尺的人可不在少數。雖然那幾個副校長平時對自己都禮讓有加,但假如自己一旦失勢,跳出來落井下石的人絕對不止三兩個。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牆倒眾人推。
但話又說回來,張遠道畢竟老謀深算,想和他鬥,這姓嚴的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要不然也不會是他來當校長,而嚴於斌只混了個訓導主任。
見張遠道已經把話茬說死,嚴於斌也只得閉了嘴,安安生生地戳在那裡。
就在這時,眾人好像覺得一陣狂風捲來,一個人推開人群,衝到了距離張媛僅僅五米之遙的位置。
眾人定睛一看,正是張媛的班主任秦逸。後邊跟著緊趕慢趕的洛煙等人。廖文海和蘇婉月等幾位老師,也是聞訊趕來,急匆匆匯入到人群當中。
秦逸的這一舉動,讓眾人的心臟都要從口腔跳出來了。這實在太危險了,要是把張媛嚇到,腳下一滑,跌落下去,那就全完了。
不過秦逸自然有他的分寸,多年的傭兵生涯讓他知道,一般人的牴觸心理距離大概是一米五,而想輕生的人則要更遠些,大概四米左右。所以他和張媛保持五米的距離,是早已算計好的。
「秦逸,你幹什麼?想害人是不是?」嚴於斌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就差沒指著秦逸的鼻子臭罵了。
而秦逸則完全沒有受到影響,雙眼有神地看著張媛,和她四目相對。
「張媛,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還不趕快下來。」
張媛臉上的淚水早已乾涸,留下兩道長長的淚痕,微風吹動著她的長髮,又捲起天台上的幾片落葉,此情此景好不淒涼。
「老師,你別管我了。每個人都有處置自己生命的權利,我也一樣。」她的表情異常決絕,看來尋短見的想法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秦逸萬分自責,中午在食堂和她談心的時候,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虧自己當年還是傭兵部隊裡的頭一號狙擊手呢,現在卻幹出如此瞎眼的事來。也怪這小姑娘,思維太過縝密,極其善於掩飾自己。
「你說的沒錯,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死,把你含辛茹苦拉扯大,並使出渾身解數將你送進名校的父母怎麼辦?他們這麼不易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出人頭地,而你卻要這樣一走了之,你覺得你對得起他們嗎?對得起自己良心嗎?」秦逸聲音宏亮道,對張媛展開了心理戰。
「我都想死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張媛厲聲道,她的臉宛如一灘死水,看不出半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