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不可再拖 文 / 上官青紫
「娘,此事有司衙門是已經知道了的,妹妹和妹婿如今的身份尊貴,知府大人會放在心上的,此事千錯萬錯都是父親的錯,娘又何錯之有?如今我能回來,一家團圓是極好的事情,往後,我會好好孝順娘親的,」
花博文溫柔的看著自己的親娘和親妹妹,替二人擦淨眼淚,笑道,「娘已跟父親和離,往後大可隨心度日,往事隨風去,也不必再想起那些事情傷心了,我與妹妹心中疑問已解,娘已不必再說了。」
適才在黃國安家裡,黃國安已經說過二人俱是游氏和花凌天的親生骨肉,這會兒游氏也證實了,又說了這麼多陳年往事,許多事情都串聯起來,幾個人心中對這十多年的事情都清晰明白,確實是不必再說了的。
「大哥說得是,父親的事情,娘不必再想了,花家的事情,娘也不必再想,那邊自然有人操心,娘只管好好過日子就是,」
花未眠見游氏淺淺一笑,知她已從方纔的傷痛中緩了過來,忍不住又道,「娘,我在黃先生家中見到了一幅畫,是月夜荷塘裡的荷花,那畫上還有幾行字呢——」
「習習明月清風夜,通宵共舞惜殘年。並非逃遁厭此世,只因獨愛花未眠,」
花未眠還未說完,游氏已打斷了她的話,眼底的情緒早已湮沒無蹤,微微笑道,「沒想到黃先生還留著那幅畫啊,那畫是我年少所作,上頭詩句是黃先生寫的,我當年與他笑語,說將來嫁人若生了女兒,就要叫那孩子閨名未眠,卻不想你父親姓了花,想起當年笑語,花家有無人肯給你取名,公公不在,我就自個兒做主給你取名叫做花未眠了你打小就很喜歡的。」
「娘說得是,我打小就喜歡得很。」
花未眠沒再敢繼續往下說了,她是帶了畫軸過來的,就抱在手裡,本來說完那話之後是想要給游氏看看的,她說這些做這些就是想要試探一下游氏是否還對黃國安有情,在黃家時,黃國安分明還對游氏不能忘情,她卻不知游氏心思到底如何了,不敢唐突亂說,更不敢瞎猜,就用言語試探一番,結果話還未說完,就被游氏輕飄飄的給帶開了。
看游氏那個樣子,三言兩語就答了她的話,還稱黃國安為黃先生,顯然是不想多談關於她與黃國安的過往,方才說的那些不過是不得不說,若是單獨要說她與黃國安之間的事,只怕游氏是不肯再說了的。
她知道游氏這會兒心神疲累,也不敢相逼,抱著畫軸的手緊了緊,閉緊嘴巴不再開口了。
「罷了,如今事兒都說清楚了,我也就依了你們的話,什麼都不想了,放寬了心歇著,反正外頭的事情自有你們操心,我是不管了的,」
游氏說了這許多的話,又因之前累了又擔心憂愁了一回,強撐到現在只想歇著,便對著幾人笑道,「你們也累了,歇著去吧,回頭等我好了,咱們再好好說話,以後時日還長,咱們還能好好說話呢!」
「既如此,那娘就歇著,我跟妹妹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花博文溫聲應了,轉身出門喚了洛兮和引月進來服侍游氏,然後當先出了游氏的屋子,花未眠一見外頭站著的人,微微一笑:「大哥,這是張媽媽,賴明,賴明家的,都在這兒了呢,如今府裡頭就是他們幾個管事呢。」
花博文回來的消息能瞞過府裡的人,但是這幾個管事兒的卻是瞞不住的,這幾個人都是得了消息就過來拜見大少爺了。
這幾個都是在花家辦老了事兒的,自然認得花博文,如今一見小時候的青澀男孩子如今長成了清雅溫厚的少年,個個都紅了眼圈,賴明兩口子紅著眼圈給花博文見禮:「見過哥兒,哎,哥兒這些年吃苦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咱們這就著人收拾茗湘苑去!」
張媽媽是游氏陪房,花博文從一開始生下來都是她看在眼裡的,當初花博文丟了,她跟游氏一樣傷心得很,緩了好久才好些,這會兒看見花博文好好的站在跟前,當下就泣不成聲了,一行抹淚一行哭道:「哥兒回來了……回來就好了……你可把老奴跟夫人的心都帶走了啊……哥兒這些年可還好麼……」
花博文自然知道眼前這幾個是真心為他回來高興的,當即溫聲笑道:「勞幾位惦記了,我好得很,賴管家和兩位媽媽別哭了,我回來是高興的事兒,大好的日子就別哭了,我還要謝謝你們替我管著花家呢,我此番回來,就不走了,有什麼話,咱們來日方長,好說的很。」
花博文頓了頓,看了游銘川一眼,又道,「舅舅陪我在府裡走一走吧,我這會兒回來,也不知道府裡變了樣子沒有?張媽媽,你過一個時辰替我把府裡沒有差事的人都叫到議事廳來,我既然回來了,還讓出嫁的妹妹掌事,就不大像話了,先熟悉熟悉府裡的庶務吧,等我成親後,那時自有少奶奶掌事。」
他這一番吩咐,倒像是在張媽媽的意料之中一樣,幾個人未有異色,答應著就去了,游銘川凝著自個兒的外甥微微一笑,眼底皆是讚賞。
若非花未眠強勢身份又尊貴,她本是不該插手娘家事務的,這會兒正主子回來了,很該接過庶務的。
這個外甥行事頗為穩重,他這為姐姐擔憂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花博文原本是想著過幾日再接掌府中的事情,可想起花未眠所說的三月之期,心裡就有些涼了,他還有許多事要做,還要接過她手中的許多事情,只剩下這一點點的時間,根本虛耗不得,是以才這般吩咐的。
想到這裡,便對著游銘川微微一笑,「舅舅先行一步,我與妹妹還有些話要說,我隨後就來找舅舅,」
游銘川點點頭,當真走了,待人都走盡了,花博文看四下再無人能聽見他們說話,這才轉眸,深深看了花未眠一眼,沉聲吩咐道,「妹妹,你現下跟妹婿回房去,若你還有精神,就把你跟我說的事情告訴妹婿,不必再拖著了,這事早一刻說早一刻就好,你拖來拖去反而壞事!你若是不肯,我也不必守著對你的承諾了!」
他答應過她,不把這事告訴別人,但是她若再不說,他當真是覺得對雲重華太不公平,好似他是幫兇一般。
花未眠一愣:「大哥?」
雲重華倒是好奇,方才一直未開口,這會兒攬著花未眠笑道:「怎麼?你們兄妹還有什麼秘密瞞著我不成?」
轉頭又望著花未眠親暱的笑,「眠眠,你瞞著我什麼事情了?讓大哥這麼嚴肅?嗯?」
他壓根不覺得是什麼嚴重的大事,他二人之間有過承諾的,不會瞞著對方任何事,該說的一定要說,是以,他覺得這次的事情想必也是什麼無傷大雅的事情而已。
「我……」
花未眠本還不覺得如何,聽了雲重華的笑言,只覺得心口尖銳的疼痛呼嘯而過,她跟花博文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手心緊張的皆是汗,幾乎都想撲進他懷中放聲大哭一番,她那時就知道,她能對花博文開口都是積攢了何等的勇氣,可是要她對雲重華開口,她怕自己還未開始說,就已經心痛而死……一個我字出口,萬萬再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花博文沉著眉眼看著花未眠,淡淡的道:「你不想說?那我來說罷,我替你說,你不開口也好。」
「不必了,」
拒絕的話衝口而出,花未眠訥訥道,「不必勞煩大哥了,我自己來說,我現在就去說。」
罷了,早晚都是要說的,大哥說得對,何必再拖著呢?
默默的看了花博文一眼,她扯著不明所以的雲重華轉頭就走:「重華,你跟我回秋水小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花博文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深深一歎,搖了搖頭,擰眉歎道:「妹妹,你既命不長久,當初又何必答應他呢?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叫你割捨,你可會心痛?只怕心都碎了吧……你到時去了,徒留他一人,他可如何過?唉……你是情不自禁,他也是……」
他與花未眠單獨談話時,曾對她的諸多做法表明過自己的看法,唯獨在知道一切之後,沒有對花未眠和雲重華成親的事情說過什麼,他看得出雲重華是個極好的人,風趣幽默卻不輕佻,待花未眠也是極好的,他本也覺得二人在一起極好,但得知花未眠的事情之後,卻覺得花未眠實在有些衝動了,可他卻無法責備,畢竟這世間,愛上一個人是沒有錯的。
二人回了秋水小築,看著花未眠屏退丫鬟,只兩個人在內室相對而坐,雲重華一眼的興味,瞧著一臉沉肅的她笑道:「什麼事兒?快說罷,弄得這般嚴肅做什麼?」
花未眠看著面前的男子,往事一幕幕越想越是心疼,眼中蓄淚,視線模糊,她卻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在問他:「……重華,你還記得當初你說要娶我,我是怎麼回答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