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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章 任君處置 文 / 夏日櫻花草

    茗翠聽見外邊有人來傳,說是王爺和福晉回府了,正領了一群小丫環泡茶、收拾屋子、備好更換的衣物。一群人正忙著,卻是見王爺掀了簾子進來,鐵青著一張臉,福晉跟在他身後,面無表情,而身後隨侍的一干僕從個個面如土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知道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不免都是一陣寒。

    不等這屋裡的眾人行禮,只聽見寧浩冷冷的一句:

    「全都給我出去。」

    屋裡的人忙放下手裡收拾的東西,急急地退了出去,屋外的人心裡也是一陣哆嗦,恨不得也離得屋子遠些。瑞玉聽寧浩這般說,也是轉身便要出去,卻是還沒走了兩步,便被寧浩硬生生的拽了回來,只得他怒道:

    「你倒是很會忤逆我!」

    瑞玉垂著目光,卻很是恭敬地答道:

    「不過是遵照王爺的意思罷了。」

    聽得她這般回答,寧浩凌厲的眼神掃過她的面龐,突然握住她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一把揚了她的手起來,那寬大的紫色袍袖滑到了手肘,露出雪皓般的玉臂,還有那腕心間握著的一方淺褐色的錦帕。只聽得寧浩厲聲說道:

    「是嗎?我之前讓你本份些,你可有遵從?你告訴我,這手裡的帕子是誰的?」

    瑞玉只驚了一瞬,便平靜了下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如果說前兩次她還會因為這樣的猜疑誤解而委屈、激動甚至憤怒,那麼現在她也只剩下麻木了。她揚起臉看向他,清澈的眸子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片刻,她將目光移了去窗外,卻是又很快回到了他的臉上,接著便故意響亮亮地說了三個字:

    「寧遠的!」

    一時只覺得握住她地力已大到要將她地手腕捏碎。她忍著疼。卻是一聲不吭。只聽寧浩低著聲音。已是抑不住地怒氣。問道:

    「你方才和他做過什麼?」

    見他這副樣子。沒來由地。她心裡竟很是痛快。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地笑意。她一臉挑釁地看著他。卻是反問道:

    「孤男寡女。花前月下。你說能做什麼?」

    寧浩被反將了一軍。有些氣急敗壞地摔開她地手。喝道:

    「放肆!我地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倒是你。要記清楚自己地身份。少去招惹其他地男人。」

    聽得他的話,瑞玉怔了一下,卻是忍不住大笑了出聲,笑得眼淚都要掉了出來,那樣子不由得讓寧浩心一陣緊,於是他問道:

    「你笑什麼?」

    卻是聽得她說:

    「王爺,您高高在上,卑微如我,哪敢用得上一個管字。」

    「你……」

    瑞玉抹了一把笑出的淚,卻又繼續說道:

    「你問我笑什麼?我笑你田間的誓言,我笑你願為雲木,卻只知亂纏花枝;我笑你信誓旦旦,卻又反覆無常;我笑你胸懷江山,卻是氣量狹小;我笑你……再尊貴,也只是一個不懂情的人。」

    這直辣辣的一席話說了出來,倒像是吐出了胸口悶的一口污血,她渾身說不出的暢快。卻只聽砰的一聲,那桌上裝滿滾水的紫砂茶壺已是被狠狠砸到了地上,破片和了那滾水濺得四處都是。瞬間,她的手也被劃了幾道滾熱的細口子,血從那細膩的膚裡滲了出來,如一汪上好的血紅瑪瑙。

    痛嗎?還是有一些的。她用手裡握著的那方男人的錦帕抹去那和了滾水的血,按住傷口,卻是揚著頭看他,看他已是被怒氣漲得通紅的臉,心想著能把他惹能這樣,她怕還是這世上的第一個。於是她繼續笑,笑得眼淚直掉。

    寧浩卻是抓住她袍服的領口,將她往前帶近,那墨黑的眸子裡卻已是燃起了兩把熊熊的火。她徑直迎上他的目光,用這帶笑的淚。這樣僵持了片刻,寧浩卻是放開她,用冷得如冰一般的聲音說道:

    「你給我跪下!」

    她不再反抗他,很順從地跪了下去,腳前的一方地上撒滿了方才摔碎的瓷片,那鋒利的稜角硬生生地扎進了她膝蓋的肉裡,她咬著牙不吭聲,只低頭垂目看著自己腳下的衣裙。一番激烈,她徹底的平靜了,也徹底的累了,之後要如何,都隨便他吧。

    見她低著頭,這般認命的樣子,盛怒之中,卻也惹得寧浩心中一陣寒。他突然覺得他有些摸不透她了,方纔那樣言辭激烈的頂撞他,現在又是這樣疲倦而順從的樣子,她究竟是怎麼了。見她一臉的不在乎,他用帶著些威脅性質的口氣說道:

    「你知不知道方纔的話,我可以讓人拉了你出去廷杖?」

    她理了理腳下的衣裙,很是淡定的說:

    「任憑王爺處置。」

    說完又是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安靜地承受著他的怒氣。廷杖後是什麼?休了她?其實方才說出了那番話,她便知道自己將會有怎樣的命運。不過那又怎麼樣,痛快的死也比憋屈的活著來得好。這樣想著,她便更是輕鬆了。只不過,有些出乎她意外的是,寧浩沒有讓人來拖她出去廷杖,只冷冷地丟下一句,

    「今晚你就跪在這裡反醒吧。」

    說完揚手掀了珠簾出去。

    外室的門被關了過來,但也能聽得見漸遠的腳步聲。門外的丫環們不知是得了吩咐還是被嚇破了膽,都哆嗦著站在外邊,沒有人敢進來。一時這屋裡靜悄悄的,怕是連塵埃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

    瑞玉一個人安靜地跪在屋裡,已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聽到矮櫃上的那座西洋鐘,脆滴滴地響了十二聲,才知這一天就算是過去了,她也在這極樂極悲的一天中又長了一歲。夜已深,那壺中方才滾燙的水也早已涼透了。此時再回想午時的陽光,絢爛的紫籐,已遠得如幾世之前發生過的事了。

    她無奈一笑,這便是嫁入深府的淒涼。微微動了動身體,只覺膝蓋以下已是沒有知覺了,不過這樣也好,麻木了便再不覺得痛。索興不再動,低著頭闔上眼睛。這一天她也是累了,再加上那幾杯酒的作用,她漸漸地覺得困了,於是就這樣跪在地上,垂著腦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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