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2章 柔和的夜 文 / 夏日櫻花草
這個夜晚睿王府上張幕結綵,大宴賓客,行過坐帳禮後,她便一個人被送去了洞房。只見房內喜炕上懸掛起了朱紅彩百子帳,床上還鋪著大紅緞繡龍鳳囍字百子被,再看看四周的窗框上,都貼著大大的龍鳳喜字,這場景和她那日的夢裡何其想像。
洞房的門關了,她一個人坐在喜炕上,手裡緊緊地握著那只袖珍白玉瓷瓶,很是心慌。那個男人的目光很犀利,只是深深的一眼,她便知道自己今晚是騙不過他的。甚至從方纔那一句,從現在起,你便是我的女人中,她覺得這個男人早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
那麼該怎麼辦,繼續掩飾,還是坦白?此時心裡有兩個聲音,一個聲音告訴她,已經到了這一步,退無可退,只能掩飾下去,不然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都會遭殃,他已經喝酒去了,很快便會醉的,醉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他早已知道,不過是在考驗你而已,把一切都告訴他,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她心亂如麻,雖然之前她已無數次的想過這個夜晚要如此去掩飾,可是真到了這一步,卻發現自己仍是會失了方寸。門外又想起了腳步聲,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的心快得簡直要從胸口裡蹦了出來。她真是一點也沒用,這個時候平時所有的鎮靜、平靜、冷靜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不能思考了,身體也僵住了,只能害怕地閉上眼睛。
手心裡已經滿滿是汗,握著的袖珍白玉瓷瓶都快要被她捏碎了,門外的腳步聲卻是近了又遠了。不是他!她一下子鬆了一口氣,扶倒在錦被上,摀住自己已是緊得有些犯疼的胸口。太痛苦了,這對她真是太痛苦了。這樣的痛苦反而讓她的頭腦開始清醒,這樣的事情怎能瞞得過去,想出這樣的辦法是父母和她自己還心存僥倖。
罷了罷了,她終於是明白了,她只能選擇相信第二個聲音,把一切都坦白出來,寄希望他最後懲罰的只會是她自己。想到這裡,她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她從喜床上起來,坐在梳妝台前,看鏡中映出了屋內搖曳的紅燭。這麼迷人的夜晚不知道是多少女子這輩子最幸福、最值得懷念的時刻,可是在她,不會有絲毫的美好,卻可能是這輩子最為災難深重的一晚。
她不敢去想像,這位皇族貴公子,在知道了真相之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會被賜死嗎?或許吧!可是也比一輩子都活在欺騙裡,稍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擔驚受怕來得強。
她再看了眼手裡的那個袖珍白玉瓷瓶,如今的這只裡裝的已不是五穀雜糧,而娘給她用以瞞天過海的道具。不過她已然決定要說出一切,便是不會用了,於是她將它擺在梳妝台上。脫掉身上寬大的龍鳳合袍,取下方纔他送她的那支華美的髮飾。其實他說錯了,她不是他的女人,從來也就不是。
清絲從散開的髮髻上流瀉下來,映上紅灩灩的燭光,美得很華麗美得很淒涼。她用梳子細細地整理好每一寸髮絲,像一個等待處決的犯人一樣,打點著自己最後的行裝。只聽得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那個要判決她的人走了進來。
她沒有再像桂嬤嬤教她的那樣,起身迎上去,而是轉身跪在了地上。此刻夜已深了,屋子裡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沒有得到回應,也不敢抬頭去望他,只是默默地跪在那裡,那雙冰冷的手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襟。
半晌,她聽到他的聲音:
「這麼做想告訴我什麼?」
瑞玉低著頭道:
「民女有罪。罪無可恕。」
那聲音又道:
「何罪?」
「罪在欺君。民女早已不配與王爺共攜連理。」
她頓了一下,那個聲音沒有響起,於是她使勁地壓抑著幾乎快抽掉她渾身所有力氣的驚慌,繼續說道:
「民女欺騙了王爺,更欺騙了皇上皇后。民女罪無可恕,任憑處置,只求王爺不要因此事累及我的父母和其他人。」
那聲音還是沒有響起,屋子裡只剩下令人絕望地沉靜。低著頭,她看到他向梳妝台這邊走了來,心裡忐忑到了極點。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他會罵她,會打她,還是會如那夢裡一般……無論怎樣,她都認了,卻仍是管不住心裡的害怕,下意識的將手裡的衣襟抓得更緊了。只見他走到梳妝台前,拿起那個精緻的袖珍白玉瓷瓶,問道:
「抬起頭來,告訴我這裡邊是什麼?」
她抬起頭,見到他手裡邊拿著那個瓶子,心裡很驚,原來他已經注意到這只瓶子了,果然是已經知道的,她慶幸自己選擇說了出來,卻聽見他繼續問的下一句:
「是用來欺騙我的?」
她不語,她默認。這句話既然由他替她說了,也省得她自己說尷尬。
「既是這樣,還敢說與你父母無關?」
聽得這話,她急忙抬起頭道:
「王爺,不是……」
還未說完,她已被他打橫抱起,放在床塌上,他俯身看著她,嘴邊有一抹邪邪的笑,
「若是想保全你父母的性命,便不要再提此事。今晚照著宮裡的嬤嬤教你的,替我寬衣。」
此時此刻,他們的距離很近,他濕熱而略帶酒氣的鼻息打在她的眉宇之間,惹得她渾身一陣**。她望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皇家公子,他的一舉一動裡透著一股天生的威嚴,讓人無從抗拒。這個夜晚,她只得照著宮裡嬤嬤教她的,替他解開腰帶,替他脫去錦袍,放縱著大紅鍛錦被中他與她之間的種種親密。一切都結束之後,他摟著她沉沉地睡去。
她望著透進窗來的那一抹淡淡的月光,這個夜晚竟不似先前所想的如是可怕,這個男人對她是溫和的。或許是因為她的坦白,他寬恕了她,他接納了她。這一關真的是過去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轉身望著身旁的男子均勻的呼吸,心裡竟是久違的平靜。
這裡或許真的是她命中的歸宿,她有一絲樂觀地想到,可黑暗裡她又看到了梳妝台上發著淡淡瑩光的瓷瓶,心裡不由得又暗淡了起來。這時身邊的人輕輕地蹭了一下她的頸項,緊了緊摟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