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1章 大婚之日 文 / 夏日櫻花草

    不管怎樣擔心，大婚的這一日終於還是到了。換上繡金團鳳的吉服，將青絲綰起髮髻，再施以粉黛，眼前的瑞玉美得讓人癡迷。為她梳頭上妝的宮女嬤嬤個個臉上都滿是喜慶，圍著她不停地說著恭賀新福晉。她只望著鏡子裡此刻美艷動人的自己，無奈的一笑，心裡卻在想這終有一天自己還是嫁到了宮裡。

    還記得九歲那一年，爬上院子裡的那顆槐樹上抓知了，不小心滑了下來擦傷了手，母親一邊給她塗了藥膏，一邊念叨著像她這麼野的性子，以後怎麼去得宮裡。那時她小，只問宮裡是什麼地方，那裡可有熱鬧的市集，可有成群的玩伴，三月能不能見到落著粉雪的桃花林，九月能不能聞見處處飄著的桂花香。

    母親只是笑，說那裡有最美的桃花林，有最香的桂花樹，但卻是個寂寞的地方。於是她歪著腦袋問，既是這樣她為什麼還要去呢。於是母親撫了撫她額頭的流海，說八旗的女子都是要入宮的，這就是她的命。她信命，但卻曾經很是天真地想要擺脫這命運，可是她忘了，命既是天定又哪裡能夠改變得了，所以她惹了自己一個遍體鱗傷。

    嗩吶高奏，鼓樂喧天，將她從舊憶里拉了回來，王府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門口。宮裡的嬤嬤上前來為她蓋上一方喜帕，便扶著她上了花轎。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隨行的宮女、太監以及侍衛足足排得二里長。所經之處，京城九門的百姓都湧上街頭，他們好奇地望著隊伍中緩緩前行的那頂喜轎，羨慕著轎裡那位嫁給了當今皇上最寵愛皇孫的幸運女子。

    瑞玉捧著如意端坐在轎中，身體隨著花轎有些輕微的擺動。已經走了多久了，她不知道，只聽轎外的喧囂聲已經漸漸小了起來，應該快要到了。想到這裡，她心裡又緊了起來，不由得用手扯住了吉服的一角，卻看見上面繡著的那朵雙生花。同根同莖，共生共死，那雙萼並蒂花帶著曾經的約定，卻繡在了如今的嫁衣。

    「公子，你快來看，這池中的並蒂蓮花開了！」

    她衝著他急急地招了招手，他卻是不急不慢地來到她身旁，見清澈澄藍的池中粉色的荷花張開了花瓣，沾染上的細細晨露微微閃著亮光，俊逸的臉上雖也是驚喜，卻是很好地隱藏起了深深的笑意。

    「我這池子裡種的這九株蓮花每年都會開花，只除了這二品的並蒂蓮，從來也沒開過。如今你一來，它便開了花，倒更讓我覺得這裡本就是屬於你。」

    她臉上泛起了紅霞，心裡像幾百隻小鹿在亂撞，只是轉過身不看他，嘴上卻在明知故問，

    「這是你的地方，怎麼會屬於我？」

    他轉過她的身體，用指尖輕輕掂起她的下頜，玄色的眸子對上她明亮的眼睛，嘴角扯起一抹滿是魅惑的笑，頓時她覺得自己已不能呼吸。

    「那你願不願意成為這裡地主人？」

    他在說什麼。他是在邀請她嗎？邀她共許如這雙生花般一生一世相互交織、共生共死地情嗎？此刻。她已是心亂。她已是情迷。她已是答應…………

    不覺喜轎已經落地。轎門上連著地三聲響。讓她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一位嬤嬤上前來接過如意。扶了她出轎。將裝有五穀雜糧地袖珍白玉瓷瓶放在了她地手裡。她心中頓覺一緊。下意識地碰了碰袖裡地另一隻瓷瓶。只感到陣陣慌張。

    接下來要做地。她已在家裡反覆練習了整整三日。儘管倒著做也不會出錯。但每邁出一步仍是謹慎小心。跨過門口地馬鞍。進入王府地禮堂。只聽四周地人都異口同聲地說道。恭祝王爺福晉吉祥如意。從這個時候起。她便正式算是嫁到了這王府裡。向和親王夫婦與父母行過叩拜大禮。她便被牽去禮房。坐上喜榻。行坐帳禮。

    那個男人此時坐在她地正對方。隔著喜帕。她依然能感受到他注視她地目光。接著下來便是要掀喜帕了。沒來由地她地心裡除了慌張竟然還有那麼一點好奇。這個倍受皇上恩寵地皇孫。這個令瑩姐姐傾心地人。這個柳老師口中讚賞之人。究竟會是什麼樣子。不過這樣地好奇很快便被那司禮太監地一聲『請王爺用喜襯挑起喜帕』盡數消滅了乾淨。她地心也隨著他抑揚頓挫地腔調顫抖不已。

    喜帕掀起地瞬間。那個男人地臉清楚地映到了她地眼裡。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竟然是他！那日市集裡見到地男子！她還記得當時他看她時冒犯地目光。以及那句莫名地是你。突然覺得有些荒唐。難道是因為那日遇見了他。才會嫁到這裡。她一時想得專心。竟忘了自己放肆地目光仍停留在那男子地臉上。與他對視。這是很失儀地。於是當她意識到這一點地時候。急急垂下了目光。這時司禮地太監那抑揚頓挫地聲音又響了起來。

    「恭請王爺，福晉同飲合歡酒！」

    一旁的兩位嬤嬤便端上酌滿酒的玉製合巹杯。她照著先前桂嬤嬤教她的樣子，將右邊那小一些的杯子端了起來，緩緩腕過那男子的手，卻在觸到他手臂時心猛的一顫，慌張得差點將杯裡的酒灑了出來。避開他凌厲的目光，她將酒放到嘴邊一飲而盡，本就因心慌發燙的臉頰此刻燙得更厲害了，看上去也愈發的嬌美。

    嬤嬤們上前來收拾了杯子，撤去了中間的小几，扶了兩人並排坐下，將他的右衣襟壓上她的左衣襟上。兩旁的宮女放下喜塌左右的九重紅紗帳，之後便由司禮的太監領著退了出去。關上房門，屋裡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並肩而坐。

    她依舊垂著目光不去看他，不安地想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卻感覺自己冰涼的手已被他溫暖地握住，她下意識地往回縮了縮，卻聽見他問：

    「你很怕我？」

    她心虛地搖了搖了頭，卻在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間，被他一把摟進懷裡，溫熱的指尖撫過她的面頰，激起她渾身一陣輕顫。該怎麼辦，要怎麼辦，她已全不曉得，只想要快快逃出他的視線。他卻是用手抬起她的下頜，逼她迎上他的目光。這個男人的目光深邃凌厲，她讀不出他此刻的心緒，只能這般故作鎮定地接受著。

    卻見他嘴角浮起一絲輕笑，而後緩緩地取下她頭上的宮帽，用手輕撫了她盤在頭上秀麗的髮絲，將一枚丹鳳朝陽雙喜流蘇的簪花輕輕地**了她的髮髻裡，卻是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句：

    「從現在起，你便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