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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樹欲靜(中) 文 / 西風黑馬

    第二百八十八章樹欲靜(中)

    百順是多年的紀檢幹部了在處理這種匿名舉報信方常有經驗的。

    從他二十多年的紀檢工作中總結出了一條心得體會,那就是一般的匿名舉報信,除了因為被舉報對像權勢過重、舉報人不敢實名進行舉報之外,更多的卻是捏造事實、無中生有,以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因此,在他接到吳永成轉給他的那封匿名舉報信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按照上面的線索,猜測舉報人舉報的動機。

    因為這馬上就到了縣鄉換屆的時候了,舉報一個縣的縣委書記,如果事實上是虛構的話,那這會給這個縣的換屆選舉工作,帶來了極大的混亂,這可萬萬馬虎不得。

    因此,張百順對舉報信中所列舉的幹部行賄事例,反倒沒有馬上進入實質性接觸,因為他唯恐打草驚蛇、不利於以後的查案工作——再機密的暗中查證,那也會出現一些破綻被當事人發現的,更何況是在這個最為敏感的事時期呢?!

    雖然面前的這匿名舉報信,為了掩飾主人的筆跡,沒有一絲手寫的痕跡,都是清一色的微機打印,可在一九九六年的桓畢地區,各行政事業單位並沒有配備多少台電腦,社會上辦起的電腦打印攤點更少,要想查出這是通過那個單位的電腦,打印出來的這份材料,這並不是多麼難的事情。

    張百順斷定這份匿名舉信的主人,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會把這個東西拿到社會上開設的那些個人攤點去打印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通過某個單位的熟人,利用單位的電腦悄悄地炮製出這份材料的。

    於是,在他的示下,地區紀檢委專案組的辦案人員,先把目光放到了信義縣擁有電腦的那十個單位上密借助信義縣公安局的一些技術手段,一一進行排查。

    不知道是張百順的運氣好,還是義縣縣委書記顏固真的好運到頭了,只是短短一天的時間,專案組人員就確定了炮製匿名舉報信的微機是信義縣財政局預算股的一台機器,而操作機子的唯一工作人員,是原信義縣蘭圖鎮的黨委書記楊自勇的一個侄女,楊自勇他本人卻是因為剷除群眾的青苗、被中央電視台《焦點訪談》曝光之後,被信義縣縣委開除了黨籍、撤銷了黨內外一切職務在躲在家裡不知幹些什麼呢!

    事情到了這個程度,張的心中也就有了一些底了。他認為楊自勇之所以這麼做,目的就是要搞臭把他拉下馬來的顏固真洩自己心中的一股氣——或許顏固真在他的面前許下了什麼承諾,而沒有達到吧!

    吳永成卻是聽到張百順麼一個開場白之後。心裡起初還有一點不滿:我讓你去落實舉報信中顏固真地事情。你幹麼先搞出這麼一個名堂來呢?!查舉報人是誰很有必要嗎?!

    聽到「蘭圖鎮」和「楊自勇」這兩個字眼地時候之馬上一激靈。想到了什麼。脫口問道:「嗯。你們查出了是誰舉報地顏固真?!」

    張百順沉著地點了點頭:「對。吳書記。從目前我們掌握地證據來看們認為蘭圖鎮原任黨委書記楊自勇地可能性最大!」

    「楊自勇?!是不是那個因為鏟了群眾地青苗、被開除了黨內外一切職務地楊自勇?!這難道是楊自勇為了攜私報復、洩一己私憤。誣陷顏固真?!」

    聽說是楊自勇之後吳永成原先心裡對顏固真所有地那點猜測。馬上就開始動搖了:舉報信中說得有鼻子有眼地自己當初還以為這是一份證據比較實在地舉報信了。看來事實遠遠不是自己所想像地那樣很有可能是楊自勇這個傢伙攜私誣陷顏固真。而動機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自己被處分心中嚴重不滿所致——他這也是想趁縣鄉兩級換屆之機。把水攪渾。從而達到搞臭顏固真、報復顏固真地目地。

    張百順遲著說道:「這個、這個。吳書記。從我們目前掌握地情況來看。當然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我們專案組地同志在信義縣紀檢委無意獲悉了這麼一個情況。

    「嗯,什麼情況?!」吳永成的眼睛馬上抬了起來,眼中充滿惑地望著吞吞吐吐的張百順。

    「情況是這樣的,縣紀檢委監察室的一位主任在招待我們下去辦案的同志的時候,無意間說出了他們縣紀檢委,最近接到了群眾不少的舉報,說他們信義縣城建局的局長陳光明,有利用手中的職權,在今年全縣重大工程招投標的過程中、收受重大賄賂的嫌。

    本來紀檢委的同志準備立案查處,可在信義縣縣委常委會議上,卻遭到了縣委書記顏固真的反對,理由是陳光明是縣委向地委推選的副縣長候選人之一,在換屆前夕收到這樣的匿名舉報信,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人搞的鬼,為了保護幹部,減少換屆選舉中所受到的阻力,在這個時候,絕對不允許對陳光明進行任何形式的調查。否則不利於換屆選舉工作的整體進行。」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吳永成鼻腔裡哼了一聲,再次對這個信義縣的顏固真有了不小的看法。

    沒有想到換屆選舉,也能成為某些人無形之中的保護傘。

    是的,為了保證換屆選舉的正常進行,保持必要的穩定那是十分必要的,這對於實現上級組織的意圖,也是非常有利的,這一點李光亮書記今天上午的時候,已經和自己說得夠清楚了,而省委今天上午召開的那個會議,可以說,也正是要求各地市在換屆選舉工作期間,盡量保證必要的穩定,可這也並不代表著就什麼事情都不能幹了,甚至於眼看著有可能是**分子的候選人,也受這絕對的保護,堂而皇之地進入一定的領導階層吧!

    吳永成認為,目前也正因為是馬上面臨換屆選舉了,才更要保證所當選的幹部,都能在各個方面經得起考驗果說某一個幹部前腳剛剛被人大代表們按照黨委的意圖,以高票當選,可後腳東窗事發灰溜溜下台的話,那丟臉的不僅僅是下台者本人了,包括提名、提拔他的地方黨委、政府更沒有辦法面對投票的那些人大代表們了!

    不過,這個張百順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呢?!自己現在可正是和他探討顏固真被舉報的事情呢,那個陳光明即使真有什麼問題,難道說下面縣裡的一個小小的科局級幹部,

    他吳永成這個地委書記來過問嗎?!

    張百順似乎看出了吳永成心中的不解等吳永成發問,馬上就接著說道:「吳書記,這個陳光明也是那封舉報信上提到的一個幹部。據那封舉報信中檢舉揭發光明兩年前原來是信義縣晨光鎮的黨委書記,為了當這個城建局的局長,他給顏固真送了五萬塊錢,這才得以如意。」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吳永成馬上明白了張百順的意思:「百順同志是說」

    「對,吳書記,我的意思就是先把陳光明的這個案子接過來,看能不能通過他這裡來打開一個突破口。」張百順兩眼放光地說道:「咱們不管他楊自勇檢舉揭發顏固真是出於什麼動機,可只要能從陳光明瞭解到一些東西的話,也就能順理成章地接觸到舉報信中所列舉的內容了!」

    從楊自勇舉報中所列舉的內容來看果是事實的話,這個顏固真收受下面幹部們的賄賂少的金額在一萬元以上,最多的三萬、五萬不等粗略微合計,也應該在七、八十萬之多。這在一個貧困地區的小縣城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額了,無怪乎張百順精神大振呢!

    要知道,從舉報信中所提的,這還是近兩年來幹部調整中顏固真得到的好處,顏固真可是擔任了八年之久的正縣處級幹部了,真要追溯到八年前的話,那就不知道他所貪墨的財務有多少了!

    吳永成緩緩:點了點頭:「百順同志,顏固真的案子,就按照你說的這個辦法去實施,但有一點要注意,絕對做到保密行事,必要的時候,可以請求郭憲平同志的幫助。

    百順同志,你要切切記住,顏固真這個案子,再沒有獲得確鑿的證據之前,切忌搞得滿城風雨的,這既不利於馬上就要到來的縣鄉換屆工作,更不利於對幹部的保護問題。」

    張百順心領神會地連答應著。

    「百順同志,今天省委組織的周寰成部長,也和我提到了楊昂坪同志因為年齡的問題,組織上考慮下一步將安排他到地區人大工委去工作,這樣一來,咱們地區就空缺出了一個副書記的職位,當時我就向周寰成同志推薦了你,希望你能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適合這個崗位的工作。」

    想讓下面的幹部為自己賣命,一定的時候,那就得給一點希望,這是說的比較文雅一點的用詞,而說得粗俗一點的話,那就是給個甜頭,下面的人才能為你跑得更快。

    對於體制內的人來說,你給予他最大的希望,那就是不斷地封官許願了,這是體制內使用的老得不能再老的俗套了。

    可以說,自從有了國家以來,這個辦法成為了上位者激勵部下的手段,可儘管是屬於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俗套了,但因為簡單、易行、還見效很快,也成為不少人最喜歡使用的一招!

    本來吳永成的潛意識中,是最不喜歡對下面的同志,搞這種封官許願的俗套的,他把這種手段看作是一種誘惑和交易,頗有一種拉幫結派、豎立個人小山頭的氣味。

    可在這個時候,這句話卻不自覺地吐口而出——不過,他這時卻不是為了讓張百順傾盡全力來查處顏固真的這個案子,而空口許白願的,他也確實是這樣做了……

    在會議期間,省委組織部的周寰成部長,也的確就桓畢地區有關幹部的人事變動,與他進行了短暫的交流。

    雖然說,桓畢地區並不是一級**的政府,只是g省省政府的一個派出機構,並不存在這說明換屆的問題可既然是縣鄉兩級進行換屆工作,這必然要牽涉到地區領導以及地直機關一些幹部的變動問題——年老的退位、年輕而有能力幹部再進一步,這也是正常現象嘛。否則的話,下面縣市的那些領導幹部們,看不到一點希望不會那麼賣力地工作了。

    不過,因為在去年的時候,隨著原桓畢地委書記李德安的離任、地委委員、常務副專員劉茂之的垮台,丹陽市的市委書記劉慶國、門源縣的縣委書記邱國勝迅速填補了空缺的位子,這次桓畢地區班子中幹部的調整並不會很大,只是因為極個別幹部年齡的問題,進行一些小調整如地區人大工委主任周興海,就得離開現在的崗位了,而楊昂坪的年齡偏大,已經不適合再在黨委這邊擔任職務了。

    吳永成倒是也和周寰成提起過調離桓畢地區地委委員、政法委書記張曉東的事情——張曉東在王素珍案件中的表現吳永成一直心有餘梗,雖然自從他擔任地委書記以來,基本上把張曉東打入了冷庫、棄之不用了,可眼看著張曉東每次召開地委委員會議的時候,尸位素餐地坐在會議室裡,吳永成的心裡總是不那麼舒服——丫的不幹事可以自動地寫出辭職報告嘛,每天無所事事的呆在那裡豈不是佔著茅坑不拉屎、白白可惜了那麼一個職數嗎?!

    在吳永成的心裡,還有一個小心思就是他對路興民陷到王素珍案件中到底有多深,也一直心裡沒有一個實底最擔心的就是,路興民和這個張曉東因為王素珍的案件中存在的一些共同利益,而勾結到一起,對他的工作帶來一些麻煩——雖說路興民現在和自己的配合,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可誰又敢打包票,在今後的工作中,路興民就不會和自己離心離德呢!

    凡事多考慮一點,總是沒有任何壞處的——只要自己先下手把張曉東這個潛在的隱患除掉,即使路興民以後想出什麼妖蛾子,他一個人也不會耍出什麼花樣來的。

    只是吳永成的這個如意打算,在周寰成的面前並沒有能夠如願以償。

    周寰成明確地答覆吳永成:省委暫時不考慮對張曉東的調整——因為一時沒有一個合適的位置,安排張曉東這個副廳局級的幹部。

    周寰成的婉拒,當時就讓吳永成的心中感到一陣陣的失落:本來按照他的計劃,如果省委能夠在這次的幹部調整中,把張曉東調到其他地區、或者是回省城重新安排的話,他說準備把地區政法委書記的這個崗位,向省委推薦現在擔任桓畢地區公安處的處長郭憲平的。

    郭憲平這個人剛直不阿,在工作中又能無條件地服從吳永成的指示,頗得吳永成的賞識。

    吳永成知道,在一個地方上來

    安隊伍就是相當於一支准軍事力量了。

    雖然說,吳永成在桓畢地區除了地委書記的職務之外,還兼任著地區軍分區第一政委的職務,可他知道,那個頭銜只不過是為了從政治上體現「黨指揮槍」這一原則的,實際上他與軍分區之間,並沒有多大聯繫。

    更何況,軍分區這樣的組織,除了那幾個站崗的戰士之外,手底下並沒有多少的兵力,他們的職責,也就是負責組織對民兵這樣的預備役部隊,進行每年的訓練和考核而已。單純從武裝力量來說的話,那是遠遠不如公安隊伍的。

    張曉東現在被告知難以調整,那麼這樣的話,在今年的縣鄉換屆工作中,桓畢地區也就只能是出現一個副地市級領導的空缺了。

    可不如意的還在後面呢!

    在接下來從周成話語中的意思,吳永成又嗅出了一絲不妙的氣味,那就是省委準備在這次的幹部調整中,給桓畢地區再空降一個班子領導成員,以彌補因為楊昂坪的職位變動、所空缺出來的那個地委委員的職數。

    在這個時候,吳永成只好周寰成進行討價還價了:你省委是我們桓畢地委的上級,你要給我安排幹部,我無條件服從,不過,這個副書記的位置,總得從桓畢地區現在的幹部中調整吧,要不然我們以後的工作可不太好開展啊!

    不知道是省原來就有打算,讓吳永成自己推薦自己副手地委副書記的人選呢,還是周寰成因為自己在這次的幹部調整中,沒有答應吳永成把張曉東調出桓畢地區的要求而於心不忍,這才給了吳永成一個面子呢正總而言之,周寰成最後還是同意了吳永成的請求,把桓畢地區地委委員、地委紀檢委書記張百順,列為了桓畢地區地委副書記的預備人選。

    把張百順列為桓畢地區的地委書記的候選人,這倒不是吳永成一時的心血來潮。

    因為吳永成來到桓畢:區半年多在實際意義上,並沒有組建起屬於自己的完整的一個班底來,雖然說也為了工作的順利開展,有意無意之間做了許多工作。

    比如說,行署領導班子那,劉海濤、邱國勝算是在他極力推薦下了現在的這個位置的,他們的存在,可以大大地增多吳永成在行署那邊的話語權——萬一路興民這個專員企圖搞什麼小動作的話,那是一點也難以瞞過吳永成的,他也有把握指使劉海濤、邱國勝等人,在專員辦公會議上否決路興民提出的任何建議。

    此,吳永成現在是不準備把劉海濤、邱國勝等人地委副書記的推薦人選——他認為他們幾位目前在行署那邊發揮的作用,遠比到地委這邊當個副書記有用得多。

    再者說了像邱國勝這種剛進地區領導班子的人,在資歷上遠遠不如能其他的領導們相提並論的。

    於是,吳永成就把注視的目光,放到了地委這邊的幾個領導身上,可以說,在地委這邊,吳永成的話語權,還是能夠得到政令暢通的,無論是哪一個地委委員,也沒有出現過敢於都吳永成的指示陽奉陰違的現象,這也與傳說中吳永成身後背景夠硬有一點關係。

    從目前的任職資歷來看,除了楊昂坪和喬燕雲這兩位副書記、以及去年剛進地委委員的劉慶國之外,其餘的幾個人,卻都是幾乎在同一年跨上副廳局級這個崗位的,也分不出什麼高下來。

    不過,馬秀這個女同志,在第一時間就被吳永成無視了——這倒不是他瞧不起女同志的能力,而是吳永成認為,在目前的趨勢下,馬秀地委秘書長的這個崗位上,更能發揮出她的作用來。

    這樣一來,也就剩下了紀檢委書記張百順、地委宣傳部部長牛德海和地委組織部部長劉青山了(至於軍分區政委馬勤寶雖然也是桓畢地區的地委委員,但那只不過是為了工作方便、而掛了這麼一個名罷了,他根本不會爭取這個對他來說沒有一點作用的地委副書記的)。

    三者相衡,吳永成直覺之中,就選擇了張百順這個人。

    地委組織部的部長劉青山,雖然在平時也很聽他吳永成的招呼,但是在吳永成的印象中,劉青山總是給他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好像在他那張謙遜的外表下面,隱藏這說明東西似的,這讓吳永成有點不踏實的感覺,宣傳部長牛德海沒有成為吳永成的首選人選,則是對於宣傳部這種務虛部門,在他倡導的「三講教育」的活動中,並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讓他心裡有點不太滿意。

    「吳書記,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上對我的信任的!」將欲離開的張百順,突然之間聽到了吳永成對他說的這句話,不由得有點感動了,情不不禁地馬上以立正的姿態站了起來,向吳永成說道。

    這次的幹部調整,要說桓畢地區班子裡的領導們不動心、不打聽,那是假的:既然身在這個體制內,誰不希望自己能在每次的幹部調整中,得到進步呢?!

    就拿同為地委委員的副書記和紀檢委書記來說吧,別看二者的行政級別都是一樣的,可在分管的工作上,以及在地委委員會議上的話語權,那可存在這實質性的不同,即使省委再欲在地委委員中提拔正廳局級的領導的時候,地委副書記總會是比其他的副職們優先考慮的,這在官場中幾乎是一條明文規定了。

    張百順在事先就通過省城的一些關係,打探過這次桓畢地區幹部調整的情況,可從省城傳過來的消息是委這次將會空降一名地委副書記,來接替到人大那邊工作的楊昂坪。

    聽到這個消息,張百順也就自然而然地對這次的調整,不抱以任何的希望了。

    哪曾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吳永成卻給了他這麼一個意外的驚喜,這又怎麼能不讓她感到驚喜萬分呢!

    他知道,自己原來得到的信息,是從省委組織部那邊傳遞過來的,也不可謂不準確而吳永成能這麼說,這絕對是吳永成為自己據理力爭而來的了!

    此時,在張百順的心裡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歸到了吳永成的這條「戰船」上了。

    「百順同志,好好幹,這次我們桓畢地區縣鄉兩級換屆工作能否成功,你這裡可是起著絕對關鍵性的作用啊!」吳永成走到張百順的面前含深意地囑咐道。

    ……

    永成辦公室出來之後的張百順,像上足了發條的機勁頭十足地馬上投入了新的工作。

    既然現在不能從正面接觸顏固真,那張百順就確定先從外圍下手,進而達到由外及內、中間開花的效果。

    插手像信義縣城建局局長陳光明這樣的案子,在通常情況下對張百順來說是極其容易的一件事情:完全可以對下面縣裡的紀檢委打個招呼,我們接到了群眾的匿名舉報信中反映了他的一些重大問題,考慮到啊民間的性質比較嚴重委紀檢委就直接插手查處了。

    不過,此時的張百順卻不準備這麼做了為了做到有的放矢、一擊就中,讓顏固真專案組的同志們,先從信義縣紀檢委把有關陳光明的舉報信搞到了手中,然後根據舉報信上所提供的線索,以聚眾賭博、嫖娼**的名義,讓地區公安處的郭憲平配合,秘密收審了幾名和陳光明有過接觸的包工頭。

    那個時候,那些包工頭們暴發之後,有了幾個錢就得意得不知道自己貴姓了,白天海喝海吃狂賭不已,晚上則鑽到所謂的洗頭房、歌舞城,與小姐們鬼混,按照張百順和郭憲平捏造的那些個罪名,把他們收拾起來,還真一點也沒有冤枉他們,這樣即使傳出去,也不會在社會上引起多大的影響,更不會引起陳光明的懷。

    在人們當時的象中,像包工頭那樣的人們,要是不狂賭爛嫖的話,那反倒不正常了,而公安局把他們收拾起來,無非也是想從他們身上敲詐一點油水罷了,誰讓他們賺了那麼多的不義之財呢!

    而那些包工頭們起初被進去的時候,心裡和人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不就是賭了賭錢、睡了幾個小姐嘛,要罰款咱掏了就是了,現在大家都不容易,不是有句話叫做理解萬歲嗎?!咱只當為公安隊伍的建設,添加瓦了!

    不過,讓這些工頭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被抓進去之後,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簡單地訓斥幾句,然後開出一張張的巨額罰款單,等交錢之後,就可以拍**走人了,而是七拐八拐的,把他們帶到了不知道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的一個地方,審問的時候也不和他們說什麼賭博、嫖娼的事情,而是各個擊破,讓他們相互檢舉揭發對方在承包工程中,向政府官員們行賄的犯罪經過。

    起初這些「先富起來的」老闆們,還公安、紀檢幹部們的審問裝聾作啞的,只把自己平時賭博、嫖娼的那些爛事老實地交代了出來,而對所問到的那些行賄案件,一律大呼冤枉,說他們是通過合法的招標方式,得到的那些工程的,根本就沒有向任何人送錢、送物的。

    可這些「暴發戶」們,並沒經過嚴格的反審訊訓練,幾年、十幾年之前的他們,也都是一些和磚瓦泥土打交道的普通人,並不是什麼特殊材料製成的,在那些富有多少年專業審訊人員的政策攻心、以及其他綜合手段的配合下,兩天兩夜的時間,他們就把自己幹過的事情,統統都吐了出了,這其中就包括向信義縣城建局的局長陳光明行賄的事實。

    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跳。

    是見多識廣的張百順,在拿到那份有關陳光明受賄記載的審訊筆錄的時候上也動容了:「什麼,陳光明他一個小小的科局級幹部,居然在兩年多的時間內,收受賄賂達到了一百多萬元?!我說,你們不是對那些包工頭們採取了刑訊逼供的手段們開始胡亂咬人了吧!」

    這不由得張百順不為之動容啊:這可是一九九六年啊,他一個副廳局級領導一個月的工資,那才不過是六百多塊錢,普通的一個科局級幹部,一個月的工作就更少了就是三、四百塊錢,這要賺到一百多萬,那可得多少年啊!

    參加審訊的地區紀檢委的幹部三向張百順保證:雖然說在審訊的過程中,公安處預審科的同志,是採取了一些手段,可那都是以政策攻心為上些審訊的結果,也是再三向犯罪嫌人核實的出來的結論,而且他們交代的上面,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等等,樣樣俱全,沒有一點遺漏。

    「好馬上對陳光明採取強制性的措施,憲平同志建議你們公安處馬上向檢察院申請搜查證,同時對陳光明的個人財產行全面的清查。」

    到了這個時候,張百順才指示地區紀檢委的人式向信義縣縣委反饋了陳光明的有關巨大受賄案件的案情。

    而此時,陳光明因為受賄情節嚴重、案情重大,已經被地區紀檢、公安部門採取了強制措施,等待他的也是和那些包工頭們一樣的連軸轉的審訊。

    ……

    確鑿的事實,清清楚楚地擺在了陳光明的面前,從他的家中搜出的三十五萬的現金和多達五十萬的銀行存折,更使他的狡辯,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張百順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陳光明的最後一道防線,挖掘出他背後隱藏著的其他人的犯罪事實,親自上陣與陳光明較量。

    「陳光明,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要抵賴的嗎?!」

    既然現在地委委員、地區紀檢委書記張百順都到場了,郭憲平作為地區公安處的一把手,那也不能不出面陪著了,只見他雙目炯炯地盯著對面低著頭的陳光明,加重了語氣,對他厲聲喝道:「你知道嗎,像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誰也救不了你,只有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才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

    陳光明嘴皮子動了幾下,想要說點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就自己所收受的這一百多萬的賄賂,按照國家現行的刑法量刑的話,已經很難保得住自己的一條命了,到了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還管用嗎?!

    更何況,自己現在不是被信義縣檢察院、公安局、紀檢部門的人收拾起來呀,這可是在地區公安處的一個秘密看守點,自己面臨的也是全區以鐵面無私出名的地委委員、地區紀檢委書記張百順呀,到了這個地步,他又能靠得上誰呢?!

    「陳光明,出路是由你自己來挑選的,只要你能翻然醒悟,及時地交代自己和別人的犯罪事實,也並不是死路一條嘛!」有郭憲平在那裡唱白臉了,張百順則慢聲慢語地和他講起了黨的政策。

    「張書記,我、我、我對不起黨多年對我的培

    我、我、我,這是我平時政治學習注意得不夠,才導的下場呀!」陳光明聽到昔日的黑臉包公,居然對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不由得當場痛哭流涕了起來。

    「黨的政策你陳光明也是知道的,只要你有重大的立功表現,就可以得到從輕判決。」張百順因為這一段時間的過度操勞,已經幾天幾夜沒有休息好了,眼中佈滿了紅紅的血絲,但他還是像一位長者似的,耐著性子開導著陳光明:「到了法庭對你判決的時候,我和公安處的同志,都可以為你說明這個情節的。」

    人誰不留戀生命之寶貴呢?!即使是年紀高達七十多歲、但已經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病人,也在臨死的時候,不願意離開這個讓人愛、又讓人恨的塵世,更何況陳光明這個年僅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呢?!

    此時他聽到了張百順的這句話,就像臨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眼睛一亮,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張百順說道:「張書記說的是真的?!只要我檢舉揭發別人的犯罪事實,就可以有活命的機會嗎?!」

    張百順站起身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道:「怎麼,陳光明,郭憲平處長的份量可能在你眼裡還不算重,難道有我這個桓畢地區地委委員給你做保證,你還不相信嗎?!只要你如實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並且算得上是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話,法院一定會在量刑的時候注意到我們紀檢部門和公安部門提供的這些依據的。」

    「那,我檢舉揭發我級別更高的領導受賄,這算不算是有重大的立功表現呢?!」陳光明抬起他淚眼朦朧的眼睛盼地瞪著張百順的回答。

    張百順的心中一動:好啊,了你這麼長的時間,現在你才說出了這句話,看來這種人啊是極端自私的,只有到了自己臨命的時候,才會放棄自己原來堅持的東西,拋出別人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這要看你說是不是事實,如果你是誣陷別人的話,那只會更加重你的罪行。」張百順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緩地說道。

    「事實,事實我說的保證全部是事。」陳光明見張百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樣子,急不擇口地嚷叫到。

    「好既然是事實,那你就你知道的事實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郭憲平示意旁邊的記錄人員準備做好審訊筆錄。

    「可是……」話說了半句,陳光明然間又有點猶豫起來,他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揭發的這位級別比我高的領導,和咱們地區一些領導們關係來往非常密切,不知道你們敢不敢……」

    「管是哪一級的領導幹部,只要他確實是觸犯了黨紀國法,只要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我們都敢依法進行查處,這一點你就不要擔心了,你還是好好地想一想你自己的出路問題吧!」張百順此時又恢復了他黑臉包公的形象,拍案而起地厲聲說道。

    陳光明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連連說道:「好、好、好,那我交代、我老實交代……」

    ……

    「叮鈴鈴、叮鈴鈴……」

    正在辦公室埋頭處理著幾份文件的吳永成,順手接起了面前辦公桌上的電話:「喂,我是……」

    「吳書記,顏固真的案件,現在初步有點眉目了,陳光明終於吐口了!」

    還沒有等吳永成把話說完,話筒中就傳出來了張百順有點壓抑不住喜悅的聲音。

    陳光明受賄一百多萬的事實,吳永成在前幾天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從張百順和郭憲平那裡的匯報了,因此這個時候他聽到張百順的聲音,馬上對他說道:「百順同志,現在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把具體情況和我說一說!」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張百順就從臨時關押陳光明的地方,急急忙忙地來到了吳永成的辦公室。

    「坐,百順同志,你把具體的情況給我講一講,顏固真到底有沒有牽涉到了舉報信中所說的那些事情?!受賄的金額有多少?」吳永成站起身來,和張百順緊緊地握了握手問道。

    「吳書記,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顏固真已經捲入到了受賄賣官和為人承包工程的犯罪行為之中了。」張百順此時滿臉嚴肅地給吳永成匯報到:「具體的金額還沒有能得到確鑿的一個數字,不過,據陳光明交代,光他一個人為了得到縣城建局局長的這個位子,就在兩年前送了顏固真現金五萬元,縣政府辦公大樓的修建工程中,他又給顏固真送了三十萬元的現金。」

    「嗯,為什麼修建縣政府辦公大樓,陳光明反倒要送給顏固真三十萬呢?!」吳永成聽到這裡,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自古以來修建工程行賄,那也是承攬工程的包工頭們給掌權者,怎麼陳光明一個城建局的局長,反倒給縣委書記行賄呢?!

    張百順解釋道:「據陳光明交代,承包工程的包工頭是他結交認識的,為了讓這個包工頭得到修建縣政府辦公大樓一千萬的這項工程,他在中間起了牽線搭橋的作用,而處於謹慎,這個給顏固真始終不與對方見面,這來往的行賄款項,就通過陳光明來經手了,也就是說,在承攬工程的包工頭看來,他只是把錢送到了陳光明的手中,才得到了這項工程,而與別的縣委領導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哼哼,為了受賄,居然把心思都用到極致了!要是在工作上他顏固真能有這一半的認真,信義縣也就不會發生鏟掉老百姓們青苗的惡**件了,真是敗類啊!」吳永成氣憤得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

    「吳書記,下一步的案件查處該如何進行呢?!據陳光明交代,可能顏固真的案件中,還牽涉到了我們地委的一些領導同志。」

    吳永成抬起頭想了一想,沉吟著說道:「這樣吧,百順同志,我建議你把這個案件的進展情況,立刻向省委紀檢委的領導匯報,請他們介入案件的查處。

    這要是真牽涉到了我們地委的某些領導同志,咱們自己查這個案件,畢竟還是有些不太合適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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