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 輝煌第四十六章 米家林的選擇 文 / 西風黑馬
吳永成和馬林告別了王建業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多了。
「五兒,下一站我們去看看米家林?!」
坐到車上,一臉輕鬆的馬林,用探詢的語氣,徵求吳永成的意見。
吳永成點了點頭,心情一時變得沉重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米家林是一個稍微有點內向的小伙子,今年也不過二十四、五歲吧。
一個正幹得有心有勁的優秀青年,突然遭到一場無妄之災,換作誰,心裡一時也難以接受的啊!更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從農村剛剛出來幾年、沒有經受多少社會磨難的單純青年呢!
唉,這也許是自己當時好心做了壞事了,如果不是自己當時在永明縣當縣長,搞了那麼一次公開招聘的話,米家林還在魚灣村裡,老老實實地當他的技術骨幹呢!也就不用遭遇這麼一場打擊了。
「二姐夫,你逢年過節的時候,難道不去縣裡有關部門的相關人員家去看望嗎?!」
為了緩解車中有些沉重的氣氛,吳永成換了一個話題問馬林。
馬林扭過頭苦笑著說:「嘿,哪能不去看呢?!我們魚灣村現在可是永明縣、甚至於梁州地區的一塊肥肉了,大家誰不眼饞呀?!這也幸虧我頭上還頂著一個出省人大代表的帽帽,有的部門還不敢明目張膽地亂來。
可咱也得懂規矩呀!不管是他們來人下來檢查工作,還是逢年過節的,村裡都得花費一大筆的招待費。否則的話,說不定哪一天就給你停電拉閘了,你去找人家,人家就會告訴你,這是正常的線路檢修。那就給咱的企業帶來的損失就大了。
唉,五兒呀,你別看咱們現在展得比以前強得多了,可咱在人家一些人的眼裡。那還是一個農民、土老百姓。咱就是人家盤中的一碟菜。人家想什麼時候吃你,你就得乖乖地洗乾淨了,等著人家下筷子啊!」
吳永成無語了。
他本來想換一個輕鬆的話題。哪知這個話題引來地。是更加沉重地壓抑。
自己在永明縣工作的時候,縣裡的各部門都知道自己和魚灣村地關係。也就不敢這麼亂來;可現在剛剛離開幾年地時間。就連魚灣村那樣有名氣的企業,都少不了被相關部門刁難,那那些不出門地小企業,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不正之風啊不正之風,這些侵害企業利益地不正之風,何時才能徹底地從根子上被清除呢?!
六、七十年代的時候,國家還沒有設置「糾正清理整頓不正之風辦公室」這個機構,可那時基本上就很少存在這種吃拿卡要的現象。可現在紀檢部門為之專門設置了這麼一個部門,行業不正之風反倒成了一種沒有明文規定的規定了呢?!
這還真應了老百姓們的那句話了:每當高喊著要限制、清理什麼現象的時候。那就說明這種現象。已經到了難以清理的時候了,而這種現象也就基本上被人們默認為一種潛規則了。
米家林的家。是在永明縣城附近一個城郊結合部租賃的一間平房內。
當馬林和吳永成走進米家林地家時,正聽到屋裡米家林地婆姨,哭著勸說他的聲音:「家林,我說,你就不要去找人家地委地領導們了,咱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老百姓,人家能讓你變為了正式工,那就很不錯了。
那個廠長不讓咱當,咱就不當了吧。以前的時候,咱當農民不也是活得挺好的嘛!人要知足啊!」
米家林聲嘶力竭地吼道:「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我不稀罕當這個工人,我老縣城,那是我考了第一,吳縣長讓我當的廠長,他們憑什麼就撤了我的職?!難道說我幹得不好嗎?!縣裡的領導不公道,我就要到地區去討還一個公道。地區要是給不了我這個公道的話,我就一直告到省裡去。」
吳永成和馬林相識了一眼:看來他們來得也算是及時了,再晚來一會兒的話,說不定米家林就跑到地區去了。
「家林,你亂吼什麼呀?!你看,這是誰來看你了?!」
馬林一進門,衝著米家林喊了一嗓子。頓時讓有點失控的米家林的情緒冷靜了下來。
「馬書記,吳縣長,你們怎麼來了?!」
米家林看到馬林和吳永成兩個人,就像找到了組織似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吳縣長,他們縣裡的領導們不公平,他們把我……」
吳永成伸手制止住了米家林的哭訴:「家林,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今天來也就是想和你好好地談一談。」
米家林又有一些激動了:「吳縣長,你可得為我主持公道啊!當年可是你把我從農村調到縣城來的,現在我幹得好好的,又沒有犯什麼錯誤,他們憑什麼免了我的廠長職務。吳縣長,我知道,你現在的職位比我們縣長、書記的都要大,又是省裡的領導,你說話,他們都要聽的。」
自從吳永成今天在永明縣露面之後,無論是王建業也好,還是面前的這個米家林,大家都還是親切地稱呼他以前在永明縣的職務,這樣也顯得更為親近。
吳永成心裡苦笑著:他現在已經是一個賦閒在家的幹部了,即使當時在位的時候,也只是團省委的一個副書記,雖然說行政級別上,要比永明縣的縣長和書記高一點,可這種事情,他也未必能幫得上米家林這中間差了好幾個層次了,遠遠不是官大官小就能解決了的事情。他又不是古代的那種手拿尚方寶劍的八府巡按、欽差大臣什麼的。
「米家林,你聽我說,當年我把你從魚灣村選拔到縣食品廠廠長的位置,那是當時的工作需要,那現在你被永明縣免去了廠長的職務,那也有他們的一套工作思路,這不存在什麼公道不公道的。世界上也沒有一個絕對地公道。」吳永成先直言不諱,給他指出了現實地殘酷,打消了米家林再抱有的那一點點幻想:「你以為就憑你個人的這一點點力量。跑到梁州地委、省委。就能為你討回這個公道來嗎?!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地事情!」
米家林呆呆地望著吳永成,口中下意識地問道:「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吳永成隨手拉過來了一個凳子。自己逕自坐了下來,然後不慌不忙地問他:「家林。我問你。你地這個縣食品廠的廠長職務,算個什麼級別呀?!要是我沒有記錯地話,這也就算是個股級吧!從你每年給縣裡上交地利稅、還有你廠裡的規模,那是遠遠不能和縣酒廠相比的,它那裡才勉強是一個科局級。
你說說看,地委和省委的領導們,每天有多少的大事等著他們去處理,他們會為了你的這件事情,專門派人下來瞭解情況。再做出與永明縣委、縣政府相反的結論嗎?!」
米家林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馬林拍著米家林的肩膀笑著說:「呵呵,我還以為你難受了半天。丟了多大的一個官呢,鬧了半天,連個副科級也算不上啊,你說你還胡鬧個啥呀!」
「吳縣長,馬書記,你們喝水。」米家林地找到了兩個比較乾淨一點地水杯,用熱水沖燙了一遍之後,倒了兩杯白開水,小心翼翼地端到他們的面前,抱歉地說:「家裡也沒有茶葉,只能委屈領導們喝點白開水了。吳縣長,馬書記,你們好好開導、開導家林吧,他就是個倔脾氣,我就怕他再怎麼鬧下去,人家領導們一生氣,把他這個市民戶口和工人地飯碗也給砸了!」
「嘖、嘖、嘖,你看你們家裡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啊!」馬林撇著嘴,搖了搖頭,四處打量著米家林家中的擺設:「這大冷的天,屋子裡就靠怎麼一個小火爐取暖,大人也受不住,別說是小孩了。家林,我看你還是回咱村裡去幹吧,你看你在這裡受的什麼罪啊?!」
米家林還沒有搭話,他的婆姨小心翼翼地接茬:「馬書記,這裡好歹也算是個城裡呀,你說,我們就這麼回去,村裡的人們不笑話死我們兩口子?!人家都是從村裡跑到城裡來生活,可我們反倒從城裡搬回農村去了,這不成笑話了嗎?!」
吳永成望著米家林臉上的神情,猜到他現在也是這樣矛盾的心理,就笑著對他說:「家林,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想法呀?!覺得就這麼回去,怪難為情的?!」
米家林腳在地上不自覺地搓了搓,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嗯,當初出來的時候,村裡的人們都挺羨慕我的,你說,我就這麼回去,哪還有一點面子呀?!」
「呵呵呵,你這才是多大的一點事啊,就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吳永成站起身來,拍了拍米家林的肩膀笑著說:「看來你還是嫩啊,社會上受的磨練太少了。咱就說,文化大革命吧,那會兒多少老幹部被無端地撤職、批鬥、關進牛棚,有的還被迫害致死,他們的級別可比你高得多吧?!
說了遠的,咱再說近的。你知道我的職務,比咱們縣的縣委書記、縣長都要高,是吧!可我現在也和你一樣了,成了一個不在崗的創業幹部,要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就更沒臉回來見人了?!」
「不是吧,吳縣長,你又沒有犯什麼錯誤,他們憑什麼撤你的職啊?!」米家林不可置信地望著吳永成。
在米家林的心裡,吳永成就是他高高不可攀的偶像,他還指望著吳永成給他主持公道呢!哪曾想到,他也居然和自己成了一樣的下崗幹部了。
馬林一旁搭腔了:「家林,五兒的這事咱省報上都登過,他還能騙你嗎?!我告訴你吧,今天我和五兒就剛從人家王建業家中出來,王建業那可是咱縣裡的政協副主席,那可是副縣團級的領導幹部呢,他也答應到咱們村的企業裡幫忙。
你說,你這樣一個小小的股級幹部,哪有算得了什麼呢?!我說啊,你就別留戀這個破工人了,與其在這裡受他們的氣,倒不如回咱村裡,給老王當個副手,幾年過來,我就把一個人廠子交給你,也給你配個專車,難道還不如在城裡受他們的窩囊氣自在嗎?!」
吳永成和馬林的這一唱一和,無疑中說到了米家林的心上,他低下頭喃喃地說道:「吳縣長,馬書記,讓我再考慮兩天吧。過幾天,我也會回家過年的。」
「好,家林,你還年輕,不一定非要在一條路上走到黑。人生嘛,總會有和低谷的時候,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重新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並不是什麼十分痛苦的事情嘛!你自己好好再考慮、考慮吧。這種事情,是得自己來做出選擇的。別人那是代替不了你的。」吳永成語重心長地對米家林說道。
米家林抬起頭,堅定地直視吳永成那充滿真誠的雙眼:「五兒哥,你放心吧,我現在想開了,我也不再去找那些額領導們了,我知道自己以後該幹什麼!」
對不起,今天上午有事字少了一點,晚上補足!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