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迷茫第五十七章 同為天涯失落人(下) 文 / 西風黑馬
「陳處長、劉處長,實在不好意思。本來這一頓飯我應該早就請兩位領導了,可是因為我剛到團委工作,有許多的雜事一直纏得脫不開身,我在這裡先舉杯說一聲抱歉了。」
當天下午下班以後,吳永成邀請到了原來他在省委辦公廳工作時五處的處長陳濤、和羅老書記的秘書劉連順,在靠近省委大院後面的一條街道上的一個飯店中,對座而飲。
原先吳永成還邀請了現在省委辦公廳的副主任薛力,他是吳永成剛到辦公廳時的第一任處長。可薛力今天陪同省委書記李雪峰有外事任務,也就只好作罷了。
團省委的定點招待飯店,是省政府的第一招待所。但吳永成考慮到今天只是私人聚會,到了那裡未免有公款吃喝之嫌,也就根本沒有考慮那裡。
再說了,今天他和陳濤、劉連順還準備談些別的事情,省一招來往的都是些省委大院的人,被別人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影響也不太好。
所以,當吳永成向陳濤和劉連順解釋了一下把飯店選到這裡的原因以後,他們兩個人也欣然同意了。
用當時陳濤的話說:「你一個副廳局級的領導,都不覺得在這裡請客丟面子,我們兩個處級幹部,吃一頓飯,還怕什麼委屈嗎?!」
不過,雖然飯店的規模不是很大,酒卻是吳永成從家裡帶來的三瓶老白汾酒,檔次還不算太低。請客倒也能差強人意。
那會兒各大酒店、飯店,還沒有出台什麼不准酒水自帶的行規。
而此時酒過三巡以後。當吳永成端起酒杯,鄭重其事地對他們兩個人致歉的時候,陳濤身出手一把把他按下來,笑著罵他:「我說,吳書記,你現在可不是當初我手下地那個小幹事了,怎麼說也是團省委的副書記,級別比我現在也高一截。你這會兒口口聲聲的稱呼我和小劉為領導,那不是在罵人嗎?!可不興你這麼幹的。」
「就是嘛,吳書記你這麼做,可一點也不厚道。眼看我都成了無業流民了,你還這麼刺激我,可有點不夠意思了。」劉連順也湊趣說道。
「那個、那個……」吳永成被他們兩個人擠兌得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話了,只好乾笑著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在過去的時候,無論是陳處長也好。還是你劉處長,都給了我不少的幫助,如果沒有大家的關心,也可能我吳永成就走不到今天的這一步。這一頓飯,既是我想和兩位聚一聚,也是表達一下我對大家地感謝。」
「聚一聚倒還是挺好的。感謝,那就談不上了。」陳濤接口道:「當初咱們在一起工作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這個後生,踏實、穩重。至於對你以後的提拔,那我可不敢貪一點功勞。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四年都過去了,還在這個處長的位置上呆著。」
這個時候,一瓶汾酒已經見底了,新開的一瓶也下去了一半多,三個人都喝得有點七七八八了。又都是幾個年齡、級別差不多的人。所以平時官場上來往的那一點矜持、風度,也都扔到了一邊。頗有點坦誠相待地意味了。
「對了,陳處長,你在五處的位置上呆得時間也不短了,怎麼說也應該重新換一個崗位了吧?為什麼直到今天也不見動靜呢?」吳永成也有點奇怪。
按照兩辦正常的晉陞時間,一般來說,處級以上的領導,三到四年的時間,絕對應該挪個位置了,不一定非要搞一個實質性的職務,最起碼高一格地待遇,也應該給一個。
像省委辦公廳、政府辦公廳之類的單位,那是活小不養老地。要是放一兩個老油條的老幹事在裡面,他一時不順心搞點小動作地話,造成的惡果那可不是一般部門所能相提並論的。
即使有的幹事不得領導的喜愛,那也會在幾年以後,找一個冷衙門把你配出去。
當然,出去的時候,頭上那也得戴一頂官帽的,至少也得是個副處級。
否則地話,不止是丟那個幹事地面子,也有損於兩辦的名聲。
而陳濤肯定不屬於這種對象。他能在省委辦公廳人事處當上副處長,後來又陞遷到吳永成所在地五處當了處長,這說明在他的背後,也有強有力的靠山作為支撐。那兩個處室在辦公廳來說,可都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部門啊!
陳濤聽到吳永成這麼問他,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仰脖嚥了下去,苦笑著對吳永成說:「你也不用叫我陳處長了,我也不叫你什麼吳書記,我也比你們大不了幾歲。咱們就直接稱呼名字吧。你也不要一直把我當作你的老領導,這樣大家談話也能自然一點。」
吳永成點了點頭,心想:看來陳濤心裡也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我說,吳永成啊,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像你那麼飛黃騰達嗎?!」陳濤此時也敞開了心扉,把憋在心裡的話兒一句一句地兜了出來:「我到你們五處的時候,你還是一個主任科員吧?就你的那個主任科員,好像也是在l市市委辦公廳那邊破格給辦理的。」
這個情況,陳濤倒是說的是事實。
當時吳永成一九八三年大學畢業以後,直接就跟著郭勇的媽媽、當時j省的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渠月蓮進了省委辦公廳,然後就給渠月蓮當了秘書。
當時給省委領導當秘書的,一般來說都是副處級以上的幹部,兼著辦公廳一個處室的處長或副處長,只有吳永成卻是連轉正定級也不夠資格的另類秘書,說地更確切一點。他只是一個辦事員,一年以後轉正定級才是正二八經的科員級別。
可半年以後,渠月蓮就以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的身份,兼任了省城l市的市委書記,吳永成當然作為她的秘書,也跟了過去。
等到一年轉正時間到了以後,l市市委辦公廳的秘書長為了討好渠月蓮,直接就授意人事處的工作人員。破格把吳永成定級為主任科員,美名其曰為了工作方便。
也正是有了在l時那邊的破格定級,才為吳永成後來掛職到基層享受副處級待遇打好了基礎。
「至於說,你當初離開辦公廳地時候,報紙上說,你是為了到基層掛職鍛煉、為基層的老百姓們多做點實事。其實,也不盡然如此。你的情況,從始到終,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你是被老劉頭壓得沒有活路了。才被迫走上了這一步,永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今天在座的都是咱們自家的兩個人,你說實話。」陳濤盯著吳永成的眼睛問道。
吳永成默默地點了點頭。離開辦公廳的那段日子,在他地記憶中。的確是不堪回的。那或許也是他自穿越以來最悲觀的時期了。
陳濤當時作為他的直接領導,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馮霞過來為自己找省委領導跑調動工作地事情,直到後來自己主動提出到基層掛職鍛煉。
不過。那會兒,他吳永成只敢提出到村裡、或鄉鎮任職,根本沒有想到能得到那麼一個結果。
一定程度上,他那個副縣處級的待遇,也是被當時地政治形勢所炒作,而產生的。
「可我最佩服地也是你的這一點。連順,你最應該向永成學習的也是這一點。」陳濤端起酒杯。和他們兩個捧杯、一乾而盡以後接著說:「那就是你吳永成不管遇到什麼挫折。總是能頂著逆境再站起來。並且,還能比以前做得更好。
哎。你們兩個別打斷我的話,聽我繼續往下說。你當年離開辦公廳的時候,那是你覺得自己實在呆不下去了,結果整了一個副處級;由副處級進步到處級,那是你在下面扎扎實實地幹出來的,這一點省委領導們也都知道。咱們當時的明翰書記和羅老可是很欣賞你地。
可到了今年,你被人家梁州地區哄出來地時候,咱們的劉老頭在常委會議上,也來了個落井下石,不肯接受你,好嘛,你反倒也被擠兌得上了一個,成了團省委地副書記,副廳局級那麼關鍵的一個坎,被你無意之中就輕輕地越過去了。你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要是劉老頭不和你作怪,那你哪能有現在的這個位置,說不準現在還是回到咱五處、給我當處級待遇的調研員呢!」
吳永成謙遜地笑著說:「嘿嘿,我那是瞎貓碰了個死耗子。這其實都是大家扶持的結果。」
「不對,你就是一員福將。」陳濤明顯喝得有點高了,但頭腦、思路卻一點也不見亂,說話的條理也更加清晰了,這或許也是多年秘書生涯鍛煉出來的吧:「你就說我吧,可能連順知道其中的一點情況。」
劉連順點了點頭,接過來話題說道:「我也是去年年底的時候聽說的,說咱們的陳處長今年可能成為辦公廳的副主任,接替薛力主任的位置,而薛主任上一格,在今年省委、省政府換屆的時候,到下面的地市當書記。可到了四、五月份的時候,學生們折騰了那麼一下子,根據中央下來的有關文件通知,全省的人事調整也就凍結了。這個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
敢情今天坐到一起來的,都是幾個自覺失落的人啊!怪不得從來不這麼多話的陳濤一反常態呢!原來他也需要找幾個人渲洩、渲洩呀!
吳永成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有陳濤一個人在這裡長篇大論地談著,他也就成了一個忠實的觀眾了。
不過,他聽到劉連順剛才提到薛力外任的時候,馬上就想起了他的老對頭劉清,插話道:「那陳處長,你說劉清秘書長這會會不會被補選進省委常委呢?咱們省現在可是缺一個常委的名額啊!」
「這個嘛,我看到是有那麼一點可能的。」陳濤歪了歪頭,仔細想了一下,給他們分析道:「咱們的雪峰書記,從性格上來說,也是一個比較謹慎的領導,來到我們省以後,就對咱們的劉老頭有了那麼一些好感。畢竟他們兩個人的性情都接近,老劉資格也最老了。現在全國的大形勢又是這個樣子,我看中央如果讓省委推薦的話,老劉的戲還不少呢!」
「老劉要是上去了,那我就更倒霉了。」劉連順聽到陳濤這麼一說,本來已經因為喝酒泛紅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有些蒼白起來了:「說不准我就變成第二個吳書記在辦公廳的倒霉樣了。」
吳永成和陳濤馬上明白了劉連順的意思:羅老任職省委書記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就一直壓著劉清,沒有讓他進省委常委的位子,到了省顧委那邊,雖然不直接領導劉清了,可劉清還是一直原地不動。這會兒羅老調走了,而劉連順作為羅老的秘書,又回到了省委辦公廳,屬於劉清的手下了,那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嗨,你也別想那麼多,事情哪能就那麼相似呢?!」陳濤安慰劉連順:「你要是真能成了吳永成第二,那不也能短短的幾年,上個副廳局級嗎?!」
劉連順還是苦著一張臉:「我哪有吳書記那麼好的運氣呀!」
陳濤沒有理睬劉連順,扭頭對吳永成說到:「你們團委今天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認為這說不定對你來說,還是一件好事情呢!」
吳永成稍微有點驚訝地說:「不是吧,才一天的工夫,你們辦公廳那邊也就知道了?!」
「呵呵呵,都是一個大院裡,有什麼事情能保密呀?特別是這種涉及到職務調整的事情,半天的時間,就能傳遍整個大院。熱心的業餘組織部長們多了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