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迷茫第四十五章 亂彈琴(中) 文 / 西風黑馬
「什麼,他們要查酒廠的王建成?!」
吳永成聽到胡雲珍這麼一說,不禁感到大吃一驚:酒廠可是永明縣國有企業的龍頭老大,在去年永明縣的縣財政收入中,那可是佔據了很大比重的。一年五百萬的利稅,在整個梁州地區來說,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績呀!
「他們這是想幹什麼?」吳永成氣憤地對胡雲珍吼道:「這不是自毀長城嗎?!岳嵐難道說也同意了他們的這種做法?動用縣紀檢委的人員,對縣重點企業進行立案調查,那可是必須得經過縣委常委會議研究、決定的。李寧平他這個縣紀檢委書記,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一點腦子吧。」
胡雲珍慘然一笑:「岳嵐書記在我被免去魚灣區區委書記的時候,和地委領導也沒有辨出什麼一二三來,反倒被人家指著鼻子訓了一頓,說咱們永明縣自認為做出了一點成績,就眼中沒有地委的領導了,連組織紀律性也不要了。當時就把他氣得回來躺到了。
到咱縣醫院一檢查,還檢查出不少的毛病來,什麼高血壓、心臟病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岳書記也就乾脆向地委遞了一份要求請假治病的報告,地委領導馬上就批復同意,並且明確指示:在岳嵐同志住院期間,由梁永明同志主持永明縣縣委、政府一切工作。咱們的岳嵐書記也就乾脆跑到省城人民醫院去了。
這個對縣酒廠的王建成立案調查的起意,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我看啊,即使岳嵐書記知道了這件事情,他也心灰意冷懶得管了!
至於你說李寧平。唉,他不過就是一個紀檢委書記,梁永明原來在地區紀檢委地時候,就是他的老上級,這會兒還有地委的領導直接往下壓,他有幾個腦袋能頂得住?!
再說了,我聽說,在立案調查酒廠的這件事情上。好像地委紀檢委書記金春同志,也是點了頭的。
哼,這件事情擱到誰的頭上,也憋氣!要不我這麼也鑽到家裡不想去上班了呢!天塌壓大家,反正這永明縣好與歹的,虧的也不是咱們幾個人。我好賴這會兒還有每個月國家給地這一點工資,養活老婆娃們一家幾口人,還能湊乎。愛誰誰吧!
唉,只是苦了平頭老百姓們了!」
吳永成的心裡馬上往下一沉:永明縣這下子在劫難逃了!王建成作為酒廠的廠長。在去年的時候,可是為了永明縣的經濟展,絞盡了腦汁、出了大力的!
自己在當永明縣縣長的時候,為了激勵王建成的鬥志,曾經給他許諾過:如果他能在去年的時候,利稅達到五百萬元。就向縣委推薦他為縣政協地副主席,並且也得到了岳嵐書記的同意。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建成這個鏡中的副縣團級還沒有得到,等待他的卻是來自於縣紀檢部門的調查。這要是讓老頭知道了這個情況。還真能把王建成老漢氣得連話也不會說了。
酒廠要是隨之一倒,縣裡地那幾個國有企業,誰家還敢再冒頭?!這永明縣的脊樑骨可就要斷了呀!
不行,趁縣紀檢委還沒有開始對王建成開始調查,他得想點辦法把此事先壓下來!不管是為了王建成本人,還是為了永明縣地整體經濟大局!
「老胡,那現在是不是對王建成的調查還沒有開始哪?!」吳永成冷靜地問胡雲珍。
胡雲珍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你那會兒說地。他們要調查王建成。最起碼還得通過縣委常委會議的同意,他梁永明尿得再高。該走的程序,他還是不敢扔在一邊的。不過,我看也就是一個程序問題而已。現在留下的幾個縣委常委裡面,朱東昇那是一個老實疙瘩,生怕樹葉掉下來砸著腦袋,劉衛兵又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剩下的幾位又都是牆頭草隨風倒。光我一個人,也是陰溝裡地小泥鰍掀不起什麼大風浪啊!」
嗯,胡雲珍分析地這些情況,倒還是挺符合永明縣縣委常委的現狀地。
吳永成默許地點了點頭,繼續問他:「你知道岳嵐同志住在省城的那個醫院嗎?我明天就去找一找他。這種時候,他不能在躲在醫院裡享清閒了。」
「在這種時候,他好不容易請了病假,他肯回來?」胡雲珍對岳嵐不抱多少希望:「他可是被縣醫院檢查出來真的有病,那倒不是裝病。」
吳永成淡淡地笑了一笑,沒有回答。
說實在的,吳永成此時倒是挺能理解岳嵐書記的心態的。
一般來說,到了岳嵐書記這種年紀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這是自然規律所致。也並不是就到了非要住院、不能工作的地步了。
與其說岳嵐是有病需要治療,倒不如說他是一口氣不順、帶有和地委領導們一點賭氣的性質。
當然,這個和地委領導賭氣,也不盡然是為了胡雲珍的區委書記被免,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就拿永明縣的工作去年在全區來說,那也是絕對第一的,應該受到上級的獎勵,可作為縣長的吳永成,出於其他種種原因被省委提拔為副廳局級領導幹部了,而他這個縣委書記一把手,非但沒有被提拔,反倒受了不少的窩囊氣。
新到位的這個縣長梁永明,在許多事情上,壓根就不把他這個縣委書記放在眼裡,動不動就搬出地委領導來直接往下壓,和吳永成當縣長和他搭班子的時候,簡直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換作任何一個人也會頭疼不已。你說,他不消極逃避。他還能怎麼辦?!
「五兒,快點和那個小師傅來吃飯吧。一天沒有吃點東西了。身體哪能受得了?!」吳家媽媽端著一盆吳永成最愛吃的大燴菜,放到了院中地小飯桌上,同時招呼著胡雲珍:「胡書記,你也吃點吧,我煮了不少麵條的。」
「呵呵呵,我也是剛剛吃過飯。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胡雲珍笑著對吳家媽媽說:「老嫂子,我和吳書記啦呱一會兒。你可別攆我呀!」
「有什麼好吃的,我也沒有吃飯呢!給我也來一碗吧。」
吳家媽媽還沒有來得及和胡雲珍搭腔,馬林就從大門外走了進來,老遠就把飯給報上了。
「二姐夫,你忙什麼呢?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吃飯?!」吳永成見自己的二姐夫進來了,連忙站起來打招呼。
馬林一邊拿著個臉盆給自己打了一盆水,一邊笑著說:「這幾天兩個廠子裡,都有點不太消停,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就纏得我脫不開身。剛剛從廠子裡過來。就看見你的車停在大門口,估計也是你回來了。」
廠子裡有點不消停?!
吳永成聽到馬林這麼說,馬上頭就有點大了:「二姐夫咱們村的廠子出了什麼問題了?別是縣裡哪些部門又下來找麻煩吧?!」
馬林自顧自地在那裡洗漱著,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吳永成的話,胡雲珍一旁笑著說:「吳書記,這就是你多心了。梁永明敢對我胡雲珍怎麼樣。他也不敢對你二姐夫有什麼想法。你二姐夫現在可是咱地區地名人了,又是出席省人代會的人大代表。又是熱心於公益事業的農民企業家,說話橫著呢!縣裡其他鄉鎮的社辦企業。也都派下去黨支部書記了,就是咱們村的兩個企業,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你二姐夫一句話就給頂住了。」
「是嗎?我二姐夫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吳永成聽說村子裡的企業沒有什麼大問題,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饒有興趣地問道:「二姐夫,你對他們說了一句什麼話?讓我也長個見識!」
「五兒,你別聽老胡糟蹋我。我哪有他說的那麼玄。也就是人家縣裡地領導給我面子。」馬林雖然不好意思直接說出那句話。但臉上喜滋滋的表情。也說明他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最起碼,在以前的時候。馬林見到胡雲珍那可是一口一個「胡書記」,不管心裡怎麼想的,表面上卻還是挺抬舉他的;而現在當面就是一句「老胡」,而且,他自己連「人家縣裡地領導給面子」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了,這也很能說明一些問題呀!
「你二姐夫當時跟縣委組織部下來地幹部們說,咋的,我就是兼任著這兩個廠地支部書記,難道說,我這個出席省人代會的人大代表,還不夠格當個支部書記?要不,讓你們派下來的這個人,把我的這個人大代表也拿去得了!當時,就把那幾位頂得回了縣城。以後誰也沒有在他面前,再提這個事情了。」
胡雲珍學著馬林當時的口吻,把吳永成和小趙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馬林陪著他們笑完以後,端起桌上的一碗麵條,一邊吃、一邊對吳永成說:「五兒,咱不扯那些淡事了。我就想問一問你,是不是今年正月裡縣裡給我們的那些獎金,國家有規定不讓地?我聽說這幾天縣裡地不少人,好像都在談論這個事情。」
「那個事情你不用管那麼多。那是當時我們縣委、政府統一研究、決定的,與你們沒有多大地關係。」吳永成此時也在端著一大碗麵條,大口大口地吃得正香。
突然間,吳永成想到了馬林進來時說的那句話,又把碗放下問他:「對了,二姐夫,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說廠子裡這幾天有點不消停,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問題嚴重不嚴重?!」
馬林已經三口五口地、把一大碗麵條都塞到了肚子裡,用大手滿足地抹了一把嘴,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包「紅塔山」,先扔給了一旁的胡雲珍一支,然後給自己也點燃,大口地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煙霧以後,才漫不經心地回答吳永成:「嗨,也沒有啥球的大事,就是這幾天縣裡稅務局的人,老跑到廠子裡查賬,我看他們是有點懷疑咱有偷漏稅的問題。呸,咱馬林就不是那樣的人,他們就是查個一年半載的,也查不出咱魚灣村的人少交了一分錢的稅。皇糧國稅,咱農民們什麼時候少了國家的一分錢來著?!」
「這個事情我清楚。這倒不是專門針對咱魚灣村來的。」胡雲珍插話道:「八月二號的時候,國家稅務局出台了一個整頓個體工商業戶稅收秩序的通告,全區各縣這一段時間都在搞這個事情,整頓的時間是今年的八月和九月兩個月。所有的社辦企業、個體戶都在這個範圍內。罰款還挺重的。」
吳永成聽著點了點頭,這個消息他倒是在前一段時間的《人民日報》上,也看到過。不過,自己目前從事的工作,與這個稍微遠了一點,當時也就沒有太在意。
「咱村裡的這兩個廠子倒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可咱縣裡其他鄉鎮有不少企業,在好幾倍的罰款之下,都被罰得關門跑人了。」馬林有點憤憤不平地說道:「咱縣裡的稅務局制定的土政策,也有點太狠了,不管你多大的廠子,是不是已經開始盈利了,按照他們計算出來的稅率,只要你晚交三天、五天的,三倍、五倍的罰款就砸了下來,還有什麼滯納金。你敢瞪眼和他們頂幾句,好嘛,一旁跟著配合的公安幹警,直接就掏出手銬來了,還把人家的門面房、廠子也都給封條封了。
這也太有點急功近利了吧?!你就是想吃雞蛋,那也得等著小雞長成了母雞,那才能行呀!總不能還是一個小雞的時候,你就把它殺了,從雞**裡掏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