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那幾天..... 文 / 西風黑馬
國家幹部的這種身份,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你一旦擁意味著只要在你的這一輩子裡,不要做什麼嚴重違法、犯罪的事情,那你的這個身份,就可以保證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可以說,你一輩子就住進了保險櫃裡了。
所以吳永成要動這個王元旦,也並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在他的前生,行政機關裡混了那麼多年,他很清楚這個體制的不合理性:領導幹部能上不能下,一般幹部是能進也能出。除非你做得太過分了,惹得天怒神怨的。那就是你自己作死了。
對於這些,吳永成也深深地知道的。因此,他才讓胡雲珍、富貴等人在收集、整理王元旦的那些劣跡時,要求絕對要做到事實確鑿,一下子就打中他的要害部位。而貪污、挪用稅款一事,卻是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要害:他這麼做,不僅僅是違反了財經紀律,也觸犯了法律。
在吳永成派胡雲珍、呂平拿著材料,乘車於當晚到趕到了縣裡,把有關材料交給了縣委常委、縣紀檢書記劉衛兵時,吳永成隨後也給劉衛兵打去了電話,再三強調了王元旦的那些劣跡,給魚灣區造成的影響極壞,要求縣紀檢委迅速立案,秉公查處,消除王元旦這種人可能給魚灣區留下的後遺症。同時,他在電話裡也告訴劉衛兵,他第二天將回到縣城,把這件事情向縣委做專題報告。
「劉書記呀,我覺得這件事情得連夜抓緊辦哪!要不然王元旦回去以後,再和別的什麼人,搞什麼攻守同盟、篡改他的那些原始證據的話。那事情可就鬧得複雜化了。那樣也反倒會牽涉到更多無辜地同志。
黨和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也是很不容易的呀!要是因為他一個王元旦,再把其他的同志也害了,那你這個紀檢委書記可就有點罪過了。我吳永成良心上也有那麼一些不好受了,你說是不是呀?」最後吳永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和劉衛兵說。
「那是、那是,還是你吳書記體貼、關心咱們的幹部們呀!你吳書記的指示,我一定照辦,連夜落實。爭取不再牽連到其他的同志。」劉衛兵在電話裡馬上就給吳永成表態。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這個案子能順利查實的話,在這個整黨的特殊時期。也是他們紀檢部門所做出地一件大成績呀!而主要功勞卻是屬於他這個縣紀檢委書記的。同時他還能示好於這個年輕的縣委副書記,真可謂是一舉兩得呀!想到這裡,他簡直有些興奮了。
放下電話,劉衛兵此時那裡還敢怠慢,連夜讓紀檢委的值班人員,通知有關處室的負責人,就材料中所反映的問題,迅速立案,組織力量馬上查處。
吳永成雖然年輕,可也是縣委常委。還是縣委副書記,在縣委常委裡面,排名還在自己前面呢,這個面子可不能不賣。還有就是辦好了,自己唾手就可一立大功一件。在那個時候,三、四萬塊錢的案子,可就屬於特大案件了。梁州地區自建立紀檢部門以後,就沒有辦理過這麼大的案件呀!
再說了,人家吳永成又是從上面大機關裡下來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個飛黃騰達。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級,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地事情啊。現任地區行署專員任力,那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啊。想當初。任力也不過和自己只是同事關係,可現在自己要見人家一面,也得通過他的秘書預約,才能在領導有空的時候,前去匯報工作。
當王元旦趕回縣城,在家裡找到他的親姨夫——縣人大主任李根喜的時候。李主任剛剛脫衣、睡覺。
他們這種退下來的人。不用像其他縣級領導一樣。到自己所包的鄉鎮去住下來蹲點。
在王元旦先和他的姨姨把大致情況說了以後,他姨也覺得事態比較嚴重。急忙進去把老頭子叫起來。
當李根喜聽了王元旦哭鼻流涕的痛訴後,扭著眉頭,先把王元旦痛罵了半天:「我以前跟你說過多少次,要你注意自己地言行舉止,別以為你就是國家執法人員,就要在下面怎麼怎麼著。你現在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竟敢和吳永成對著幹?!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永明縣的縣委常委、縣委副書記!你現在把他惹了,你找我一個退到二線地老頭子,管什麼用啊?你說人家是因為你識破了他和別人的姦情,才對你打擊報復的,你要是什麼也沒有做下,心裡沒鬼、你怕他做什麼?你的事情我管不了!現在都送到縣紀檢委去了,你讓我怎麼管啊?」
最後,李根喜實在架不住王元旦和他老婆的在三央求,只好答應現在先去找縣紀檢委的書記劉衛兵,打聽一下事情到底成了什麼狀態,有沒有能挽回地餘地。當時電話還很不普及,就連縣級領導地家裡,也沒有安裝。李根喜只好
找劉衛兵了。好在劉衛兵以前是他地老下級,看能老上級一些面子。
劉衛兵的態度很簡單:王元旦一事已經被紀檢委立案,有關工作人員也連夜展開了調查。具體進展情況他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告訴了李根喜,吳永成剛才就給他打過電話,一直很關注這個案子。明天還要回來向縣委做專題報告。言外之意很明顯: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那邊一直盯著不放。
「我聽元旦回來說,他地這個事情,也是因為他識破了咱們的這個副書記和別人的姦情,吳副書記才公報私仇給他強捏造的一些罪名。你們這裡可要秉公行事呀!不能說吳永成同志是咱縣委的副書記,就一味地依著他的意思,往死裡整王元旦。實事求是可是咱們黨一貫的政策。吳永成同志地生活作風問題,你們紀檢委也應該進行調查呀!不能因為他是領導幹部。就網開一面。別忘了,他同時還是永明縣委下屬的一個區的區委書記。」李根喜馬上就把王元旦給他講的,原本搬給了劉衛兵。
「李主任,你也是我多年的老上級了。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悄悄的給你透個底。王元旦那個人,我知道他也和你有一層親戚關係。可是他和你說的那些吳書記的作風問題,恰恰就是群眾材料中揭他的事情。你想啊,吳書記剛去吳起鎮才幾天地時間,人家又那麼年輕。聽說他對像還是t+;.好,哪會跑到咱這窮山溝裡去找什麼相好的?!哪不是天方夜談嗎??但凡長腦子的正常人,誰會那麼幹?!你別讓你的那個親戚.把你給瞎糊弄了。他做的那些的事情,這次可不算小啊!我也是看著你是我的老領導,才違反紀律,給你透露這麼一點內幕消息的。」
「你是說王元旦這次闖地禍不小,是不是連黨籍也保不住了?」李根喜試探著問了一句。
「怎麼說呢?」劉衛兵猶豫著:「他的這個事情有一些還正在核實中,如果的確像舉報材料上寫的那樣的話,不光是黨籍的問題。恐怕能不能保留住現在的工職,還很成問題!」
「不會那麼嚴重吧?不就是在工作上有一些小節不夠檢點嗎?!至於那樣嗎?衛兵,這個處理幹部的問題,你可得慎重,一個同志犯點錯誤那是難免的,總得給他改正錯誤的機會嘛,你可別被吳永成地勢力壓住,光顧著巴結他了,就無原則地把王元旦作為犧牲品。他吳永成不過是一個下來掛職鍛煉的幹部,跑到基層來鍍一層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上面調走了。你可是老家就在這裡,想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以後還得和咱們這一幫子人,就是到了子子孫孫那一輩。還少不了打交道啊!」
「你看你老領導把我劉衛兵看成啥人了?我是那種不講原則、不通人性地人嗎?咱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半年的!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劉衛兵覺得委屈極了:「我實話告訴你吧,王元旦這次別的亂七八糟的那些小事,就啥也別說,光貪污挪用稅款,就夠他後生喝一壺的。你也知道咱縣委李書記的脾氣,他地眼裡可是容不下半點沙子地。那可不是個小數目呀。三萬多、近四萬塊錢呀!我看呀。這件事情鬧不好。我這個小衙門裡還管不了這件事情,得移交司法部門呢!要是到裡那裡。判他個幾年地,你說,他的工職還能保留住嗎??!」
李根喜倒吸了一口氣:「你是說有那麼多?我地老天爺,這事可不算小啊。王元旦那個小混蛋怎麼啥事情也敢做呀?他這不是不要命了嗎?那國家的稅款是那麼好花的嗎?」
「所以說,老領導,你回去勸勸他,趕快先籌集著把挪用的稅款先還上,爭取個主動,說不定還能減輕他的責任。然後你再和李書記、還有各位常委那裡,多通個氣,案子只要不移交到司法部門,就什麼也好說了。頂多鬧個雙開,把黨籍和工職扔掉算了,總比人進去要強得多吧。」
「他劉衛兵那是說的個屁!黨籍和工職都扔了,我這幾年辛辛苦苦為*賣命,圖得個啥呀?!他純粹是為了巴結吳永成那個混蛋,要把我當作見面禮呢!」王元旦聽完李根喜把情況簡單地說了後,氣得跳起來,一個勁地罵劉衛兵。
「你罵人家劉衛兵幹什麼?他要不是看在我的老面子上,就是連這些人家也不會告訴我的。你看你幹的那些叫什麼事情呀?膽子也太大了。趕快回家想辦法先籌集錢、把你的那個窟窿先填上再說。那是掉腦袋的事情,你怎麼也敢做?!」李根喜也火了,指著王元旦就罵。要不是他是自己老婆的親外甥,他早就把他轟出去了。這個壞傢伙,做下這種事情,還有臉跑到他家來
深更半夜的替他到處丟人現眼。他把他李根喜當成
「我現在哪有錢哪?!那些錢不是讓秋平去年借去買了兩部車了嗎?去年車又出了事,全賠光了。」王元旦低聲嘟囓著。
「什麼?秋平去年買車的錢,就是用的這個稅款?」李根喜驚呆了,他一時愣在那裡。
「你是個死人呀?人家秋平買車跑運輸掙錢。用得著你冒這麼大的風險嗎?!你傻呀!死了也活該!」王元旦他姨恨得一指頭頂在外甥地腦門上。真是氣死她了,這個不爭氣的外甥。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讓我再想想。」李根喜心慌意亂的制止了他們。然後他抱著個腦袋,在那裡冥思苦想著。
去年的時候,他就知道侄子買了兩輛大卡車跑運輸,他當時為此還很高興過一段時間。他們老兄弟就兩個,他家只有三個閨女,他老二家也就這麼一個小子。可以說是兩家就這麼一條根。看見以前不務正業、瞎鬼混的侄子,也忙開了正事,他也曾經出面,為他侄子拉來了幾單單位上的業務。可誰能知道竟然是這麼一回事啊!既然王元旦是為了幫助自己的親侄子才捅下的這漏子,他這個當伯父的就是知道難度大,也得幫他周旋到底。要不然,老婆地這一管也過不了,那可是她的親外甥!
「嗯,這樣吧,你先回家想辦法去籌集錢。明天我就去找一下李書記和其他的縣委常委。爭取讓這件事情別移交到司法機關。只要還在紀檢委這邊,咱就有辦法把工職先保住。其他的現在也顧不上了。」說完,他轉身問老婆:「咱家裡還有多少錢,也都拿出來給他應急。」
王元旦從他姨家出來,並沒有回自己家去,他不相信縣紀檢委就有那麼快的速度。他得趕快找幾個人,看能不能在一些手續上動點手腳,只要把退稅的時間推遲到現在,那麼神仙也拿他沒有辦法了。
可是他騎著摩托車跑了會計家,會計本人不在。他老婆說被幾個人叫到局裡,說有急事要加班,晚上不回來了。
王元旦這下才覺得事情已經到了很糟糕的地步了。他在這裡沒有敢多呆一秒。急忙又趕到他們局長的家裡。可結果也是一樣。
壞了,看來是真的動真格的了。局裡他可沒有膽量去,要是到了那裡讓人家縣紀檢委地人給扣住了,那他不是自投羅網嗎?!
看來得趕緊回去籌集錢了,實在不行,把那兩部卡車便宜處理了。也得把這個窟窿先堵上。他可不想到監獄裡去住幾年。吳永成啊、吳永成。你可把老爹爹我害死了。這輩子我王元旦和你勢不兩立!咱走著瞧!!
吳永成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了縣委,他把情況和縣委李書記匯報以後。李建軍當時就怒不可遏地罵娘,他馬上讓人叫把劉衛兵找來,追問事情查處的情況。
紀檢委查處進展非常順利,案情本來就是一目瞭然的放在那裡,他們只用了十幾分鐘,就把前後經過都弄清楚了:王元旦貪污、挪用稅款事實確鑿,不容抵賴。
就在這時,縣人大主任李根喜上門來求情。他見吳永成和劉衛兵也在場,馬上拉著他們臭罵了半天王元旦,只要求能看在他的老面子上,別移交到司法部門,就在這邊從輕落王元旦,哪怕雙開了也行。
「這個,還是由縣委決定吧,事情太大了,恐怕誰也包不住。」吳永成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並不想得罪李根喜,可是他也不想就這麼放過這個王元旦。
李建軍馬上讓縣委辦公室通知開縣委常委會,聽一聽大家的意見再說。李根喜畢竟是老同志了,他的情緒也得照顧一下。
晚上縣委常委會上,幾個常委的意見不盡統一,但誰也不肯輕易表態:同意移交司法部門吧,老李已經都和他們打過招呼了,那會得罪他;就在紀檢部門處理吧,那肯定會惹在座的吳永成不高興,還有就是萬一事情鬧大了,自己身上也有責任。那可是會議記錄上,每個人說的話都記著呢!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呀!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一點多,也沒有討論出個結果來。李書記宣佈第二天接著研究才散會。
可到了第二天,地區報社的記不知道從哪得到地消息,知道永明縣委在整黨過程中成績顯著,經過群眾揭,揪出了一個貪污挪用稅款的犯罪分子,趕來採訪縣委書記李建軍,要給縣委在地區報紙上來個頭版專訪。
這樣問題就容易解決得多了,李書記在會上一錘定音:王元旦的案子,由縣紀檢委移交給司法部門辦理,縣委建議給他開除黨籍、開除工職地黨政紀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