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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七章 竹屋 文 / 莫沉楓

    這時節已是深秋之季,宿劫谷內雖然溫暖如春,谷外世界卻早已是無比陰寒。三人乍出得古來,都覺到寒意湧來。

    孟鐵嶺緊了緊身上衣飾,走到路邊,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個響哨,路邊淒淒荒草之中,竄出一道白影,倏忽之間竄到孟鐵嶺面前,正是有神駒之稱的名馬「

    雪落驄」。孟鐵嶺拍

    了拍馬脖,翻身上馬。東方玉問道:「孟兄弟今後有何打算?」孟鐵嶺手執馬韁,望著前方路途,說道:「還跟以往一樣,浪跡天涯,四海為家,找我要找的

    人。」

    說到此,回頭又回望了身後的山谷,說道:「以後,每年我都會到這裡來,拜祭我的娘親。」東方玉又道:「還記得昨晚,你我兄弟對月飲酒時,我問你的問

    題嗎?」孟鐵嶺想了

    許久,仔細回想昨晚同東方玉說的每一句話,才說道:「不敢怎樣,我都要找到她,將事情問個清楚。至少,我要知道她為什麼要那樣做。」跌更奇遇,孟鐵

    嶺內心處的仇恨之心

    ,已不如以往強烈。

    東方玉聽他這般說法,略略放下心來,說道:「你我兄弟,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萬望保重。」

    孟鐵嶺也道:「玉大哥,你也要多多保重,希望今生今世,我兄弟二人還有把酒共飲之機。」兩人說罷,相視哈哈大笑。大笑過後,孟鐵嶺縱馬卷塵而去。

    路邊,便只剩下了東方玉、傲梅二人。東方玉看著孟鐵嶺離開,心中傷感。傲梅開口問道:「玉大哥,你有何打算給,回蘭幽谷去嗎?」東方玉搖搖頭,說道

    :「我還沒想好,可

    能會吧。姑娘呢?回天元宗嗎?」傲梅低下頭去,少見的有些忸怩的女兒家情態,說道:「我不知道。」東方玉道:「有時候,一個人說他不知道,只是一個

    推搪的借口、理由。

    傲梅臉紅了,低下頭去,凝默不語。東方玉道:「罷了,此去東行兩百里,有我連幽谷的一處別院,姑娘若左右無事,可同東方一起,小住幾日。」傲梅抬起

    頭,手往西指,說道

    :「此行西去百餘里,便是令堂『蘭溪夫人』的落楓山莊,玉大哥為何捨近取遠?」她不知自己一句話,提到了東方玉心中痛處,見他面色陡沉,神情哀戚,

    正要追問,東方玉已

    抬步往東而去。傲梅只得快步跟上。

    二人一路向東,行到五十里路外的一處小鎮,天色已至正午。兩人略略休息,備了兩匹快馬,疾馳而去。至暮晚時分,面前一處莊院,金瓦磚琉,飛簷屋角,

    隱沒於殘陽血色。走

    到近處,但見莊前幾十戶農丁正自打理農務,好大一塊匾額掛在莊門前,上書「浣紗別苑」四字。

    此間主管,是一位名為墨嵐的婢女,早年曾為東方玉侍婢,東方玉幼時曾得其侍奉。聞東方玉到來,墨嵐親自待莊丁家人,出莊來迎。見東方玉身邊不見了朝

    夕與共、靈氣活泛的

    少女雪顏,多了一個顏冷冰寒的傲梅,心中奇怪。但素知自家少主,年少風流,墨嵐也沒有多問。東方玉讓墨嵐為傲梅準備一處廂房,自到莊內休息去了。

    天色轉晚,不覺已是月上眉梢。傲梅用過莊內下人送上的點心食品,心中大感無聊。走出墨嵐為她準備的客房,在莊園內獨自閒逛一陣,卻不見東方玉蹤影,

    問過墨嵐等別苑下人

    ,才知東方玉向來喜愛幽靜,沒有住在前院繁雜之處,獨居山後竹林。

    問明去路之後,傲梅踏著月色,訪幽尋徑,獨自往後山而去。浣紗別苑同落楓山莊佈局相同,莊內山水景意相依,道道湖渠交匯處,橫跨著玉蘭石橋,假山素

    色清影,點綴於湖面。月色欺霜,粼動湖波,泛動著粼粼月輝。

    按墨嵐所言,傲梅走進莊院緊挨著的一處青山,順著山間一條幽寧狹長的小道,往莊後而去。從小道行出,面前一道彎彎溪流,好似月牙一般,從山間緩緩流

    下,一座木橋,跨於

    溪水。過了清溪百餘步,便是墨嵐所言的墨綠竹林。

    竹林幽深,鬱鬱青青,翠竹青葉茂盛,枝葉相橫。清風陣陣,層層綠竹拂動,遠遠觀來,好似湧動的松濤綠波。此時月華滿天,好似漫天月落,林子間,月影

    稀鬆散亂。一間綠竹

    小屋,屋角在綠竹叢中,若隱若現。白衣男子站在屋前,孤獨望月,林間道道縱橫穿梭的月光,斑斑駁駁的,打在東方玉一身白衣之上。

    竹葉輕晃,發出沙沙細響,宛若映月絲絃,清脆音鈴,悅耳動人。傲梅走近竹林,藉著朦朧月色,東方玉斫長姿影看的清晰了,正傍月依林,悄然孤立。竹綠

    小屋,好似成了陪襯

    覺察到傲梅接近,東方玉道:「是傲姑娘嗎?」傲梅不答,輕手輕腳,走到東方玉身側,東方玉道:「深秋夜冷,姑娘怎麼不早早休息?」傲梅反問:「你呢?你不去歇著,又在

    做什麼?」東方玉抬頭仰望明月,其時正值十五月圓之夜,天際明月,好似一盤圓月,說道:「月色這麼好,若是錯過,豈不可惜?」

    傲梅輕輕一笑,林子中一塊涼石,依著青翠綠竹,翠竹青石,極顯蒼翠幽寂。傲梅坐到冰涼石塊之上,說道:「獨樂了不如眾樂樂,與其一個人孤獨望月,不

    如,讓我來陪你賞月。」東方玉似是怔了一下,舒眉道:「長久以來,我都是一個人賞月的。」傲梅輕聲笑道:「玉公子知交滿天下,紅顏便江湖,還會沒有人陪他賞月?」

    東方玉苦笑了一下,傲梅這個問題,他不知該怎樣回答。傲梅笑道:「我想我一直都沒有看錯玉公子,我看到了一個別人沒能看到的東方玉。」東方玉道:「

    那,姑娘認為,東方

    是怎樣一個人?」

    「孤單、寂寞,至少不是傳言中的多情浪子。」傲梅不假思索,清零冷目與冰冷月光相交匯。東方玉哈哈一笑,手指中天明月:「你說我同它一樣嗎?」其時

    ,雲陰星隱,層層烏

    雲將滿天星斗遮蓋,只餘一輪孤輪明月,少了星光陪襯,月光顯得黯然許多。孤輪獨月,顯得孤零零的。

    傲梅道:「難道不是嗎?你和天上明月,有何分別?」東方玉不解:「為何這麼說?」傲梅幽幽望月,說道:「你和它一般,外表光芒華潤、溫軟,實則寒冷

    如冰。當別人為你外

    表的光華四射所吸引,而接近你的時候,就會被你內心的冰寒傷到。」

    東方玉眉頭大皺,如陰暗星光般,明光黯然,反問道:「姑娘這般看待東方,卻不知如何看待姑娘自己?」傲梅道:「至少,我冷的只是表面,而公子,冷的

    卻是內心。」不知為

    何,這般評論東方玉時,心中好似覺到,同東方玉之間的關係好似跟著又疏遠了幾分,稱呼上,不覺又用上了「公子」兩字。她話語間,極為平淡,卻字字如

    冰刀雪劍,刺入東方

    玉內心。

    傲梅忽的從涼石上站起身子,緊緊握住東方玉如冰玉般滑潤冰寒的手,嬌軟、溫滑之感,將他手掌包裹。東方玉身如玉石,只是看了傲梅一眼,便轉頭望月,

    動也不動,面上毫無

    表情。傲梅張開雙臂,緊緊摟住東方玉身子,綿軟酥胸緊貼著東方玉心口,東方玉甚至可以清楚的覺到傲梅心在胸腔裡「咚咚」跳到。傲梅檀紅小口,湊到東

    方玉耳邊,嬌聲軟語

    道:「玉大哥,如果我告訴你,我願意溶化你心中的冰寒,你願意為我改變嗎?」

    兩人之間,早有深情,東方玉在宿劫谷時,便已感受到。只是兩人跌遭奇遇,傲梅又因薛碧之故,視東方玉為天元宗之敵,心中隔閡甚深,傲梅滿心情意只得

    埋藏心底。如今兩人

    脫開大難,心中隔閡盡去,加之宿劫谷中,風後為情苦守一生,對她心中打擊頗深,她不願如風後一般,一生苦侯。

    東方玉卻伸手將她推開,背過身去,背對漫天月華,冰冷聲音顯得有些激動:「我為什麼要為你而改變?東方玉有東方玉的驕傲,絕不會為了一個女子改變。

    你說我心冷如冰,那

    就讓我一直冰冷下去吧!為什麼要嘗試改變一些不可能改變的規律呢?」他每一個字,如刀如劍,似細細銀針,深深扎入傲梅心底。

    兩人背對而立,東方玉完全看不到,她身後那個艷冷清絕女子面上的痛苦神情。將心中的話一口氣說完,東方玉心情略略平復,柔聲細氣的說道:「秋深露重

    ,姑娘早早回去歇息

    吧!」說罷,自顧自走進竹屋,「吱呀」一聲,將門關上。

    傲梅冰瞳含淚,神情痛苦,如冷夜寒梅般孤立於竹影月光之中。月出雲端,冷月寒光映入傲梅眼中,美目青眉閃清光寒亮。枯黃竹葉,自枝頭飄落。傲梅巋然

    不動,久久,眸子中

    的淚光,如寒露凝霜般凝結,漸漸地現出殺機。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東方玉悠悠醒轉。大滴大滴的雨點,打在竹木屋頂,發出陣陣清脆響亮的敲擊聲。透過窗眼,才發現外面下起了連綿秋雨。寒風透過窗戶吹進屋

    來,冷風刺骨,東方

    玉身子一激靈,神情清醒了許多。但見竹林深遠悠長,似絲絲秋雨中,似含帶青煙冥霧,將翠綠竹林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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