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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一章 淡雪寒香 文 / 莫沉楓

    雖是如此,傲梅卻全無感激之意,目光依舊冷若冰妍。粉色藥粉,遇血即化,傷口之上,生出許許絲絲的微涼、冰寒之感,並往傷口之下沉鬱,心口無比的劇痛,被一點點鎮住,

    好似一團燃燒的火焰,被一點點壓下,血流也跟著被止住。傲梅心中驚詫,看向東方玉手中的藥瓶,道:「東方世家的療傷奇藥,『玉蘭還血散』?」

    東方玉微笑了一下,將藥瓶收起,緩緩的站起身子,語氣之中,又多了幾分玩世不恭的玩膩:「孟兄弟真是不懂得惜玉憐香,傲姑娘這般冰寒玉質的絕代佳人,他竟也捨得下這麼

    重的重手?」傲梅重重的哼了一聲,幽怨絕冷的眼神,明擺著是在怨責東方玉。在她看來,若不是東方玉奏出的那段淒婉幽怨的曲子,孟鐵嶺根本傷不到她。雙手撐地,拖動身子

    向後退到大佛足下,吸了幾口秋葉涼風冷氣,略略恢復了一下氣息,道:「東方世家的奇藥果然神奇,不過,你為什麼救我?」

    東方玉道:「沒什麼,但求心之所安罷了。」傲梅道:「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東方玉哈哈一笑:「這就是天元宗的無情女殺手嗎?」傲梅又冷冷的「哼」了一聲,撕

    下一縷白綾紗布,仔細的包紮自己的傷口。

    東方玉背對傲梅,抬起頭,透過廟宇屋頂的漏洞,仰望天心月色。眉宇之間,不時閃過幾絲孤獨寂寞。沒人能夠想的到,也絕沒有人想得到,知交滿江湖、紅顏遍天下的蘭幽谷少

    谷主東方玉,內心的最深處也會有孤獨與冷寂?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沉寂當中,山間破廟之間,除了從山野吹來的呼呼冷風,和火焰搖曳的「辟啪」聲,就幾乎只剩下了兩人的喘

    息之聲。

    傲梅包紮好傷口,衣飾穿戴整齊,抬頭看向站立身前的東方玉。月色徐徐沉下,清輝冷月,幾乎同東方玉素雪如玉般晶純無暇的桐膚溶於一色。山野風冷,呼嘯著刮進廟來,身上

    白衣獵獵飄動,如瓊花堆雪。傲梅就這樣靜靜的望著東方玉的背影,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沉寂當中。

    篝火在兩人身側,被穿堂涼風吹得明滅不定。東方玉蹲下身子,往火堆裡加了一些柴火,明潔如玉色的明眸中,閃動著火光。站起身子,東方玉抬頭望著月色,說道:「靜夜幽深

    ,姑娘的傷需要好好靜養,東方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說罷舉步就要往廟門外走去。剛走出兩步,忽聽到傲梅有些著急、顫抖的聲音:「你,要出去嗎?」

    東方玉腳步頓了一下,傲梅話一出口,蒼白的面色上,就多了幾抹粉色。不知為何,傲梅的內心深處,竟是隱隱期盼,東方玉能夠留在破廟之內。這裡群山環抱,人跡罕至,或許

    ,是女孩生來就膽小的天性,即使是天元宗最無情的女殺手,也難以擺脫的弱性吧!東方玉微微笑道:「怎麼,傲姑娘捨不得在下嗎?」

    傲梅聞言,心中微微動怒,未及怨責發作,東方玉柔聲又道:「你我始終那女女有別,共處一室,實在是於理不當。不過,傲姑娘敬請放心,東方就在廟外守候,姑娘不論有何事

    情,東方都可以立刻有所知覺。」說罷快步走出廟外。此時山寺廟外,群星寥落,霜月滿天,遠近黑漆漆的連綿山影,在如水月色下顯得極為模糊。透過虛掩的門窗,但見東方

    玉站在月色之下,任由冷夜涼風從身邊飄過,刮扯的他一身白衣雪衫飄搖欲擺,說不出的瀟灑神雋。他的身影,如淵渟嶽峙般站在門外,看不到他此刻面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看著他孤單長立的身影,不知為何,傲梅心中一動,彷彿感受到了東方玉的孤單。再想起昨天在湘西古道的客棧中,東方玉將一罈罈、一壺壺酒水如灌進肚子中,不禁在想,是什

    麼樣的傷、痛,可以讓一個人飲下那麼多的酒?從他的背影身上,傲梅似乎看到了一個別人看不到的東方玉。

    雲陰月隱,天邊滾滾捲來了一層厚厚的陰雲,將蔚藍夜空遮掩的嚴嚴實實,星空、冷月都隱藏到雲層之下,向外斂出的皎冷月光,宛若為雲層鍍上了一層銀邊。陰黑的夜空,讓人

    不禁心生壓抑,好似蓋住的不是天空,而是人的內心。滾滾湧來的雲層,向下低壓,讓人覺得彷彿一伸手就可以觸到雲層。

    傲梅艷冷霜眉輕輕蹙了一下,很快淅淅瀝瀝的的秋雨,很快落了下來。初時雨下得很小,細細雨絲,似朦煙氳霧紗,但片刻之後,雨下的大了起來,冰冷的雨點打在傲梅霜雪一般

    的清顏之上,順著素潔雪膚,從面上滴滴滑落。傲梅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攝手攝腳的退到殿宇的角落。雨水越來越大,寒風捲著雨點飄來,打在傲梅身上,傲梅身子不禁顫抖起來。面前的那叢篝火,也很快被雨水澆滅,青煙氤氳於秋雨當中。

    東方玉依舊孤獨的站在冰寒秋雨當中,獨自面對風雨的人呀,你就不覺到孤單嗎?雨水順著殿宇漏洞,沉沉洩下,在傲梅眼前,形成一道水簾雨幕,那個男子的身影,在雨幕中若

    隱若現,顯得有些模糊,又顯得很真實。望著他的背影,傲梅心中似乎有些微微的心痛,是在為那個如玉般俊美的少年郎的孤獨而心動嗎?

    掙扎著,扶著大佛足,緩緩的站起身子,傲梅的臉色刷的雪白粉煞,心口的傷又在隱隱作痛。傲梅雪手捂著傷口,一咬銀牙,走進風雨當中。狂風暴雨,立馬迎面撲來。

    香氣淡淡如絲,清淡的如寒氣清紆,似清寒雪氣在風雨中飄散彌遠。東方玉輕輕嗤了一下鼻子,他知道,這如邀雪寒香般的香氣,只能是從傲梅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進廟去吧。」傲梅水花聲音依舊冰冷。東方玉聞言,轉過身去,風雨中的傲梅,一如迎風傲立的冷傲寒梅。雨水打到身上,胸前白衣上鬱積的鮮血,在雨水中溶解,順著開

    了線的衣角,一滴滴的往下滴落。她的衣裳全都濕了,緊緊的貼著雪白晶瑩的肌膚。如冰雪般晶白的面色,更是如被雨水洗濯,冰清如透。見他緘默不語,傲梅說道:「我不會感

    激你救了我的命,但,這個人情,我記住了。」

    東方玉並無應她邀請,進廟避雨的意思,嘴角似是輕輕蠕動了一下。傲梅心中一怒,東方玉神情動了一下,道:「你的心,和你這個人,難道,是冰冷的嗎?又或者,你這個人是

    由冰雪雕塑的嗎?在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的感情嗎?」

    「我不知道什麼是感情,我只知道,我,必須要服從宗主的命令。」說話聲音,混淆在風聲、雨聲當中,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有些冰寒。東方玉失聲輕笑,傲梅看在眼

    中,嘴角咧開一道彎弧。兩個人就這麼平靜的在雨夜中,默默地對視著對方。從她冰冷寒眸中,東方玉似乎看到了她心中的冰冷清寒。

    「不要做這麼冰冷絕情的人,好嗎?」東方玉的聲音,在風雨中有些顫抖。傲梅心有些虛了,不敢再同東方玉目光相遇,頭一偏,看向一旁,寒清冰眸中的冰雪清寒似如冰雪溶解

    ,口中說道:「我的命,是宗主給我的,他要做無情之人,我就絕不會有任何的感情。」說著轉身走回破廟,東方玉在身後道:「你和罌粟一樣,你們都想做最無情的人,卻只能

    逼自己絕情,難道你們就不覺得累嗎?」

    傲梅恍若未曾聽聞,東方玉繼續說道:「情,乃是發乎於內心,為什麼你們一定要逼迫自己呢?」傲梅道:「我不是要逼迫自己,我只是服從窩的宗主!」他餘音未絕,傲梅已拖

    動著沉重的身子,回到了破廟當中。東方玉怔了一下,望著傲梅身影走回到破廟當中。

    一夜無話,旦日清晨,暖洋洋的日光灑進破廟內,蓋在傲梅身子上。傲梅被雀鳥一陣嘰喳叫聲吵醒,睜開朦忪雙眼,身子周圍,溫暖之感籠罩過來。傲梅站起身來,雨後初晴的空

    氣,異常清新,沁入心脾。東方世家的奇藥果然神奇,經過這一夜的休養,原先疲憊、憔悴的身軀,此刻卻覺得如同浴火重生的輕鬆。

    走出破廟木門,雨後清新如洗的空氣,隨著清風撲面而來。傲梅倚欄佇立,向遠處眺望,這裡地處湘西群山之間,但見遠近青山連綿,群峰蒼翠,漫山遍野落葉似蝶。廟前幾棵蒼

    松、古樹、怪木上殘留的幾片尚未完全退去夏裝的綠葉,在清風中輕輕抖動,滴滴雨滴,順著綠葉邊緣往下滑落,顆顆璀璨,晶瑩閃亮。

    廟門前的三級石階,長滿青苔,融融草色當中,放置著一身新的雪白衣衫。傲梅眉頭往裡皺了一下,彎下身子,將白衣撿起,衣飾上尚殘餘著淡淡的清幽寒香。舉目向四周望去,

    遠近都是蒼茫群山,哪裡可見的到東方玉的身影?

    正自抽搐間,東方玉白衣帶露,手中提了一隻烤熟了的白兔,和一些新鮮野果回來了。傲梅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對於這冷若冰妍的寒玉美女的冷漠,東方玉早已不放在心上,

    將野兔肉同摘來的野果放到傲梅腳下的石階上,淡雪寒香迎面而來,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害你,野兔肉裡不會有毒,至於這些野果,我也真別過了,不會有毒的。」

    傲梅輕輕笑了一下,她自然知道,以東方玉的武功,想要殺她,根本就用不到下毒。東方玉放下野果兔肉,轉身便向遠處山中走去,口中道:「這裡人跡罕至,姑娘大可以放心的

    在這裡養傷。」傲梅問了一句:「公子,你要去哪?」東方玉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排遣一下心中的愁悶。」在他尾音消失的時候,東方玉已轉彎走進一條山間的小道

    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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