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二章 籐蔓垂髫 文 / 莫沉楓

    東方玉緩步走進屋裡，伸手將門關上。

    但見屋內擺設也是極為古樸典雅，摒除世間塵物，多置典雅清幽器具古玩。几淨窗明，草簾向上捲起，青青草色映入簾內。一進此屋，清幽空遠之感升上心中，如若置身空谷。東

    方玉不止一次來過此屋，再一次進入這間屋子，心中感慨之情油然而生。

    通往偏廳的側門，放置著一幕熒冷清屏，幕屏之上，勾勒出一處斷崖，天藍一色的藍色花朵，在斷崖上籐髫垂蔓，纖長柔枝相依，更讓人有心置幽遠空曠之感。望著清屏上的漫天

    蘭草，東方玉竟是怔怔的出了神。

    門外軒廊幽靜、靜寂廖長小的道，一陣腳步聲，顯得異常清脆響亮。東方玉反應極快，他不太想同來人相碰面，趕忙身子一轉，閃身避道清屏幕後。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美婦在四名韶齡如花的小鬟得陪同下，緩步走了進來。東方玉躲在屏風之後，看的清楚。但見那美婦約莫三旬年紀，體態婀娜，一身百花百花曳地裙，

    外批淡紫流彩輕羅，端莊嫻雅，丰姿綽約，舉動投足之間，自有一番素雅清湄之態。雲鬢霧髻，被一枚鑲嵌著步搖的金釵束起。面色肌膚，彷如被雕琢細搓過的美玉，竟是沒有絲

    毫的細紋，光滑的就像緞子。耳垂下，垂吊著的耳環，晶晶閃著幽光。

    女子走進屋裡，吩咐一聲：「我累了，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四個婢女俯身齊聲應諾：「是！」跟著緩緩走了出去，最後一個走出去的將那扇小門輕輕帶上。待婢

    女們走下，女子面露倦容，輕輕地歎了口氣，打開牙床珠玉香幔，蜷身躺倒床上，半瞇著眼，幽幽吐氣如蘭。

    黛眉清睫彎動，美婦眼眸中，閃過一絲滄桑，淒涼清麗，似乎再為逝去年華中，那些孤單而心傷。

    東方玉悄然站立在屏風後，望著那美婦，清亮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愛，恨，可到底是該愛還是該恨？還是愛多一點，恨多一點？人間情仇，歲月悠匆，多少人，多少事，

    是自己能把握住的？

    募得蜷在床上的美婦忽的轉頭看向屏風，東方玉心頭一驚，心神跟著一慌，幾乎忍不住就要從屏風後跳出身來。但他隨即穩定住了心神。美婦看來並未發現東方玉，輕輕起身，百

    花曳地裙貼著地面，蓮步小挪，走到屏風前，望著屏風上的漫野蘭花。

    東方玉與美婦就隔著一層清屏，不由得提起一口氣，生怕自己喘息聲驚動了美婦。那難道薄薄的清屏，就這樣將兩人一裡一外的隔開。東方玉甚至已經感到了美婦的呼吸，心跳，

    和女子身上淡淡的蘭幽清香。

    美婦出神般望著清屏，彷彿要將上面每一朵蔓蘭，都深深地刻入心骨。神色中，一絲淒迷，幾許哀婉幽怨，讓人心生哀憐。那眼神，好似雨夜中孤獨綻放的百合。最難熬的是什麼？最可怕的又是什麼？不是風，不是暴雨，而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獨綻，卻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的寂寞。

    收回目光，美婦不再多看一眼那幕清屏，一手拽起裙角，款步移挪，將門緊緊關好，隨後走進側門後的偏廳。東方玉目光順著美婦而去，見到美婦走到一處燒著熱水的木桶前，木

    桶內的熱水還在蒸騰氤氳著氣澤煙霧，水波之中，幾片花瓣漂浮，淡淡清香在室內飄動。

    美婦纖素雪手伸進水中，輕輕攪了幾下之後，伸手到腰間將一身寬裙束起的香絲腰帶上，手一拉，外身披著的輕羅綵衣退下，接著又一件件將身上衣飾跟著褪下直到一身晶瑩雪膚

    ，全都展露出來。

    在這過程中，東方玉目光片刻不曾游離，女子靈膚玉體，纖長銅膚完美的，一一映入東方玉眼中。美婦膚色如雪，秀美柔長，柔嫩纖弱腰肢上，春色泛動，如月光般皎潔如銀。()就

    像完美的碧玉，不見任何的瑕疵。

    女子看來仍然沒有覺察到有東方玉那雙併不友善的眼神在一旁偷偷看著自己，高高的抬起那修纖巧、秀氣、美麗的小腳，整個人進入到木水桶中。東方玉依舊直勾勾的看著美婦，

    看著女子纖細雪嫩的小手，揚起娟秀雪白的絲巾，輕輕的擦拭著自己身體的每一寸晶瑩、柔軟的桐膚，還有胸前依舊高高挺起的兩座「秀峰」。

    這些年經歷的滄桑，沒有讓她慢慢老去，她依舊保持著年輕時的秀美。她最喜歡的，便是目前的這種被熱水包圍的感覺。她撫摸、擦拭肌膚的手一刻沒有停止，全身上上下下，每

    一寸肌膚都被她細細的擦洗了一遍。東方玉也跟著她擦拭肌膚的動作，將美婦每一寸的肌膚，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沒有任何細紋，沒有任何粗糙的完美桐膚。很難想像，一個年在中年的美婦，會有這麼好的肌膚玉體。

    不過，看來這美妙的肌膚，並沒有讓東方玉產生多大的興趣，現在，東方玉決定走了。世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讓東方玉停留。只是，當他輕輕轉身，就要踏出離開的第

    一步時，水桶中正在洗澡的美婦突然張開了口：「看夠了？這就要走了嗎？」

    東方玉怔了一下，但隨即平靜了下來，背對著正在洗浴的美婦，說道：「你早就知道我在這裡，對不對？」美婦眼眸中閃過一絲淒惶，輕輕地用絲巾將長臂洗了一遍，說道：「知

    道你在這裡又怎麼樣？你肯為了我多留下來幾天嗎？你不會為了其他女子停留，也絕不會為了我停留。」東方玉道：「我有三年沒到這裡來了，本想來偷偷看你幾眼。」

    美婦道：「那你看過了，是不是馬上就要走了？」東方玉凝默不語，耳邊傳來美婦嬌柔嫵媚的聲音：「你，覺得我的身材還好嗎？」東方玉道：「還跟一前一模一樣。看來這些年

    來，你在這裡過得很好哇。」美婦多了一絲怨責，道：「我要說我過得很不好，你會留下來多陪我幾日嗎？」東方玉沒有再說話，或者說這個問題，他不願，也不可以，像回絕賀

    夢若一樣，來回絕眼前的這個美婦。美婦看來早看透東方玉的心，說道：「你要走便走，不用為我多操心，你們東方家的男兒，沒幾個是有良心的……」

    東方玉有些愧疚的喚了一句：「娘親……」美婦柳眉上挑，笑道：「乖兒子，我的好玉兒，你還知道我是你娘親呀？你這個孽子，偷看老娘洗澡，也不怕傳出去敗壞東方世家的名

    聲？」東方玉道：「娘親，玉兒此次前來，本想偷偷看望一下娘親便走，如今娘親既然發現了玉兒，玉兒也正好有件緊要的事情向娘親問教，我不妨多等片刻，現在我就到『蘭香

    圃』等候娘親。」說罷轉身往院子中去了。

    出了母親的住的小屋，東方玉望著天邊昏暗欲落的落日，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次東方玉沒有再刻意迴避落楓山莊的下人莊客，當莊子上的小人婢女，見到玉少爺忽然出現在莊內時

    ，個個都很驚訝，因為他們從未聽任何人提起，說玉少爺今日到了。東方玉也沒跟下人們過多的解釋，只微微一笑，便走了過去。

    落楓山莊地處江南水澤與東南丘陵交匯之處，佔地極廣，莊內儼然有江南山水景意相依之景……東方玉漫步於莊內，但見莊內多有溝壑湖泊，水波瀲灩，波光暇澈，玉欄橋桿跨於

    湖面，道道湖渠相連成片，綠水曲流繞橋流長。綠水石橋交錯處，幾抹淡素假山山影出於湖水表面。此時已是秋季，百花盡殺之節，落楓山莊之內，到處到處是如火般的紅楓，繽

    落楓葉，正襯得上「落楓山莊」四個字。

    步過一道窄門，穿過幾道軒廊，面前一扇月牙門，門上掛著一處匾額，上書「蘭香圃」三個古樸大字。尚未進門，淡雅請幽蘭香便撲鼻而來。

    便在這時，母親的聲音傳進耳中：「玉兒。」東方玉應聲回頭，母親「蘭溪夫人」斯琴秀雲在三名丫鬟的陪同下，向這「蘭香圃」而來。她說話時正從一處晚楓林下走來繁亂火紅

    枝葉，將她身影大部遮住，依稀透出一絲絢動的絳紫紗衫衣角。

    東方玉見到母親，心中依舊是那份複雜的心思。斯琴秀雲走出楓林，因為愛子的到來，斯琴秀雲特地著裝更顯得樸素、普通了一些，一身絳紫紗衫，緊身裝束，青黛娥眉如墨，面

    容素淡，未著脂粉。斯琴秀雲吩咐小鬟們退下，那些小鬟知道自家夫人難得同少爺見上一面，自然不敢打攪，領命退了下去。東方玉背著母親道：「娘親，玉兒今日無禮，還望娘

    親勿怪。

    斯琴秀雲笑道：「我的玉兒向來膽大妄為，今日怎麼還跟娘親扭捏起來了？」扯起東方玉袖管，同他一同進入「蘭香圃」的那處花圃。

    這處花圃依靠大山而建，山腳下一處玉石磚瓦的小屋，背靠大山。院子內遍地天藍一色的蘭花，蘭花籐蔓垂髫，枝蔓相依之間，堆捲出點點瓊苞羞花，開滿一地，讓人心生空遠幽

    曠之感。山上幾灣清泉自山間匆匆流淌而下，分成幾道枝杈，形成條條溪流，澆蓋一地蘭花。

    東方玉輕輕嗅了幾下，淡幽清香吸入鼻孔說道：「世上除了蘭幽谷的蘭花，可以一年四季常開不敗之外，就只有這裡的蘭花，還能在深秋綻放。」斯琴秀雲道：「這裡的蘭花都是

    我精心培育過的，只要天氣不過於嚴寒，它們都可以綻放。」東方玉道：「這裡這的好像是蘭幽谷。」這個感觸，東方玉發過不止一次。斯琴秀雲笑道：「那你就將這裡當成蘭幽

    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