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我想做一個演員 文 / 三等廢材
高小天正打算跟包廂裡的客人道歉，抬起頭來卻頓時愣住了，端著餐盤在原地傻了兩秒，下意識的開口道：「導演你好……各位老師好……」
「呃……你好。」肖揚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
高小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前服務生的模樣，面色頓時有些蒼白，匆匆的將菜往桌上一放，甚至連菜名什麼的都沒介紹，鞠了一躬便快步退出了房間。
肖揚等人面面相覷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一陣兒，卻是換了個服務員繼續上菜，高小天卻不知所蹤了。
「呃……大家先吃飯吧……」
因為這個插曲，眾人也沒了多少閒聊的興致，都是低頭吃起東西來，吃飯的速度倒是快上了不少。
二十分鐘之後，肖揚等人便從包廂裡走了出來，往樓梯口走去。正要下樓，肖揚腳下卻是頓住了。
「怎麼了？」蘭欣差點撞到他的背上，其它人也是疑惑的看著肖揚。
肖揚卻是擺了擺手：「你們聽……」
一個聲音，從樓梯口旁的一個房間裡隱約傳了出來。
「高小天！你要不想做就給我趁早滾出酒樓去！上午請假，中午回來居然晚了快半個小時，晚回來不說，為什麼阿輝說你不肯給客人上菜？我這麼小一家酒樓養不起閒人！你說，你是不是不想做了！要不想做了就直說，我馬上就給你結算工資！」
「對不起，經理，我錯了，求你不要炒我……」高小天帶著哀求意味的連串聲音低低的從門內傳出。
「還演員呢，看看你這個唯唯諾諾的樣子，連個客人都招呼不好，還想演戲，誰會要你？除非那個導演眼睛瞎了……」
「阿葉，他們在說什麼？」肖揚皺著眉頭道。雖然聽不懂粵語，但他還是隱隱能明白發生了什麼。
「呃……那個好像是酒樓的經理，他說……」劉葉有點尷尬的低低的對肖揚轉述著那個經理的話。
一旁的蘭欣跺腳道：「他怎麼能這麼罵人！」說完，蘭欣便轉身衝到了那個門口，「啪」的一聲擰開了房門。
肖揚一驚，趕緊兩步追了上去。
這是一間不足十五平米的小辦公室，除了一張小桌子之外，角落裡還堆滿了紙皮箱，顯得空間很是狹窄。高小天正唯唯諾諾的垂著腦袋站在辦公桌前，在他對面，一個中年胖子正愕然的望著門口。
「我說那個誰……」蘭欣伸手指著那個酒樓經理，一看就是什麼不好的話將要脫口而出，肖揚卻是趕緊一把拉住了她。
高小天的處境肖揚也有幾分同情，但是打抱不平不能變成砸了他的飯碗。如果任由蘭欣把這經理給教訓一頓，恐怕回頭高小天就得被炒了魷魚。
「你們是誰？為什麼闖進我的辦公室來？」那個酒樓經理驚疑不定的擁進來幾乎將門都給堵上的幾人道。
肖揚沉吟了一下，向前走了兩步，這才微笑著開口說道：「你好經理，我們只是普通的客人，剛剛在您這兒吃了餐飯，我姓肖。」
「客人？那進我的辦公室幹嘛？」聽著肖揚講的是普通話，那經理也是抄著一口蹩腳的國語問道。
「是這樣……」肖揚微笑著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高小天的肩膀：「我與這高小天是認識的，我們會來這裡也是他介紹的。剛剛準備走的時候聽到經理好像對他有所誤會，所以進來幫他解釋一下。其實，剛會兒不是他不肯招呼我們，是我讓他不用麻煩的……」
「哼，既然是這樣，那這次就算了吧。」聽到客人說話了，這經理才不甘的轉頭對高小天說道，不過卻又補上了一句：「不過今天中午你遲到半個小時卻是事實，今天的工資要扣掉……」
「經理，我才遲到十多分鐘，沒有半個小時……」高小天急忙辯解道，但那經理卻一副根本不願理會的樣子。
此時肖揚卻是拍了拍高小天的肩膀，微笑著示意他不用著急，然後才轉頭不疾不徐的對那經理說道：「經理啊，你們這裡的菜味道挺不錯的……」
房內眾人都是被肖揚這句話給弄的有點兒懵，不知道他這句不著邊際的話究竟是何用意。
「是這樣，我挺喜歡你這裡的菜品，加上最近可能有不少時間需要在外面吃飯，所以，想看看你這裡能不能近期給我留個包廂出來……」肖揚笑著說道，轉頭向蘭欣做了個手勢。
蘭欣會意的從包裡掏出厚厚一疊約有一兩萬的港幣來，遞到肖揚手中。
那經理的眼睛唰的一下直了起來，圓鼓鼓的肚子一下被辦公桌擠出了一道凹槽，整個身體都往前擠了幾分，笑的滿臉都是褶子：「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先生您說要哪個包廂，需要留多久……？」
肖揚含笑將錢往前遞了一些，說道：「包廂隨意就好，就一兩個星期吧，每天中午給我留一個包廂出來。」
「沒問題，沒問題……」那經理笑著伸手過來接錢，卻不防肖揚一把將錢給縮了回去，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先生您這是……」
「呵呵，我比較相信高小天，要不還是交給他來安排好了。」肖揚淡然一笑，轉手將錢遞給了一旁愣著的高小天手中。
「聽到沒有，以後安排包廂，接待這些都要好好做，一定要讓這位……肖先生滿意！」那經理一邊慷慨激昂的說著，一邊卻悄悄用眼神示意著高小天將錢遞給自己。
高小天猶豫了一下，這才將錢遞給了經理，肖揚卻在一旁恍似無意的順口說了一句：「好像他幫你的酒樓招徠生意，應該要給一點獎金吧？」
那經理肉痛了一下，不過一想肖揚如果反悔可就更吃虧了，咬咬牙從那疊錢中抽出了兩張來，遞給了高小天。
這可就是兩千元港幣。高小天猶豫著伸手接過，轉頭看向肖揚的眼神感激中卻又帶著些矛盾：「導演……謝謝你……謝謝。我……」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肖揚卻是笑著輕歎了一聲，拍了他的肩膀一把：「好好做吧。」
說完肖揚便轉身走出了房間，對蘭欣劉葉等人笑著道：「沒事了，走吧，回公司。」
走出大門，蘭欣回頭看著跟到酒樓門口遠遠張望的高小天，雖然肖揚已經算是幫了高小天一把，但蘭欣想到那個經理「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做演員」的話語，心中仍然有些不舒坦，很是矛盾的低聲對肖揚說道：「那個角色，真的不能讓他演麼？」
肖揚的腳步頓了一下。哎，她還是那麼容易心軟，依然是自己所知道的那顆玻璃心啊。
「蘭欣。電影是電影。」肖揚認真的對她說道：「我知道你心軟，但是做我助理，我就希望你能接受一些事情。」
「演員熬不出來就得去端盤子，歌手熬不出來就得去地下通道賣唱。榮耀，掌聲，不可能公平的分給所有人，有無數人都只能掙扎，我們同情不過來。何況就算榮耀也只是表面的。一個好演員，當電影需要他在泥水裡趴一個小時就得趴一個小時，需要他零下十度往水裡跳十次他就要跳十次……」
「這些東西，你將來都有機會看到，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太冷漠。」肖揚說道：「機會對他們很重要，我比誰都清楚。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更珍惜我能給出的每一個機會。高小天，我能幫他的就這麼多，你明白麼？」
蘭欣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肖揚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又低聲安慰了兩句，這才又向前邁開腳步。
此時，一個急促的跑步聲從肖揚等人的背後傳來。
「導演！肖導！等等！」
肖揚等人詫異的回過頭去，迎面跑來的，正是高小天。
兩張千元港幣被他攥在手中，腳下跑的飛快，數秒後終於站在肖揚等人面前。
「肖導，謝謝你，但是這錢我不能要，求你收回去……」高小天氣喘吁吁的將錢舉在手中說道，眼神中佈滿渴求和真誠：「肖導，我想做一個演員。我真的真的很想做一個演員……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