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不嫌棄你 文 / 水夜子
南宮霓的反應,似是在燕禮的預料之中,他也不笑,只淡淡地開口:「公主,我能幫你的,遠比你想像中還要多,所以,不要動不動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還有,不許你再用那樣懷疑的口吻跟我說話,我可是你未來的駙馬。」
「玉昭儀真的沒有懷孕?」
千百個不可能的理由輾過心頭,可南宮霓還是不由自主地相信了眼前的燕禮。無論他說的東西有多奇怪,無論他講的事情有多讓人震驚,可她就是覺得,他說的是真的,是值得自己相信的。
「當然,畢竟,生孩子也不是一個人的事,玉昭儀再有本事,那也是沒辦法自己生出個孩子的。」
他意有所指的話,終還是引起了南宮霓懷疑,她冷冷看著他,奇怪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越皇早已沒了孕育子嗣的能力,又如何能讓玉昭儀懷孕?」貌似無心的一句話,聽到南宮霓的耳中,竟是百般不是滋味。她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不可能,若真是如此,父皇難道自己不知道?玉昭儀懷孕之事,可是父皇親口對我說的。」
對於這件事,南宮霓其實也有自己的看法,事實上,自從八公主出生之後,凰宮裡已許久不聞喜迅了。是以,當玉昭儀身懷龍胎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越皇自己都堅信不移之事,難道還有假?
見南宮霓仍有懷疑,燕禮笑問:「假若,連越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可以了呢?」
「……」
別人知道的事,自己不知道?那就是說……
南宮霓忽而便想不下去了,凰宮黑暗,勾心鬥角,有許多事都超出了她的想像,她不是接受不了不好的現實,只是,真是如燕禮所說一般麼?那麼,又是誰讓她的父皇變成這個樣子,卻還讓他本人都不自知呢?
「公主,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麼?皇后娘娘那樣軟弱,卻一直立於不敗之地,為什麼?還有,那麼多公主,卻只有太子一個皇子,為什麼?」
燕禮的話,看似無心,實則暗藏玄機,南宮霓心慌意亂地聽著,心中雖千頭萬緒,但神情卻一直淡然自若:「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生男生女都是命。」
「也許吧!你若真的想當成是命,那就是命好了。總之,玉昭儀沒有懷孕,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
心,突突突地跳著。
南宮霓回想著燕禮所說的一切,某個主線慢慢在心頭聚攏,她似是抓到了那個點,卻又始終不敢相信,只能遲疑地看著燕禮,似是想從他的眼中,看出點什麼玄機。只是,燕禮那樣的人,又如何能將情緒渲染在眼底?
她一無所獲,只能悻悻收回自己的眼光:「太醫不是把過脈了嗎?怎麼可能沒有懷?除非,除非……」言至此處,一道亮光突然閃過腦海,南宮霓猛地抬起了頭,驚訝地看著燕禮,怔怔道:「太醫,難道太醫也是你的人?」
聞聲,燕禮不語,只是望著她呵呵的笑。被她笑得發毛,南宮霓一臉怒氣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燕禮不理她的怒火,只理直氣壯道:「我要是早早就跟你說了,你還能演得那麼真麼?你要是演的不夠真,怎麼能騙得過別人?」
「所以,是你指使玉昭儀假裝懷孕的?」
聳聳眉,燕禮仍舊只是笑,只是,那和熙如陽的笑意背後,有絲絲寒意雙漫延:「不這麼做,怎麼幫你扳倒碩妃?」
「……」
「其實你應該高興的,至少,你不用『殺生』了。」
他用了很特殊的兩個字,殺生。
宮霓聽罷,忽而覺得心頭冷冷森森。其實,出宮之前,她是真的還有些生燕禮的氣,可到現,她忽然發現,真正該生氣的人,應該是燕禮。她總是看不清真相,總是一味地怪責著他,可是,他卻在暗中幫自己佈置好了一切,甚至引領著自己一步步朝著自己最想要的方向在前行。
太后,玄明煜,江明月,南宮瓏,碩妃,這些看似沒有關係的人,卻因為燕禮的安排,一步步都匯攏到了一處,她雖不知他的下一步是什麼,但,結局似乎已盡在他的掌控。在他的行為下,她似乎變成了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任性,自私,甚至還有些愚蠢,她是真的想親手解決這一切的,可是,假若沒有燕禮,或者,她一件也辦不成。
這個認知突然讓南宮霓覺得害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已經這麼依賴燕禮了麼?
「燕十一,我是不是很笨?」
面對燕禮,南宮霓突然自卑了起來,如果沒有遇到這個男人,她重生後的經歷是否還會像前世一生淒慘?她多想強大起來,可是,卻越來越發現自己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強大。
「太聰明的女人不好養。」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用了另一方式表達著他的想法,南宮霓抬頭又看了他一眼,問:「既然知道父皇有問題,你為何不用其它的方式?」
「其實,我本意是想讓玉昭儀真的懷孕的,只是,不小心又知道了越皇的秘密,所以便臨時改成假孕了。」有了地宮,凰宮裡似乎早已沒有秘密,他只是無意中聽到了這樣的秘密,不利用起來,似乎也不是他的風格。
「讓玉昭儀假孕太冒險,若被碩妃發現真相,別說扳不倒她,可能連你的人也得賠進去。」
聞聲,他又笑了,聲音淡淡柔柔,似羽毛落進了她的心:「只要賠的不是你,我的人,賠誰都無所謂。」
愕然聽到這樣的話,南宮霓下意識地抬頭看他,他的眼神,浩淼如煙,氤氳著霧氣,卻灼灼生輝。南宮霓看著看著便有些癡,正不知如此反應,他卻突然咧嘴一笑,臭美道:「不太感動喔!我就是這麼的帥。」
「燕十一,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不悅地回頭,燕禮表情有點臭:「能換個問題麼?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原因了?是你不相信而已。」
「你喜歡我什麼?」
是了,他說過了,而且不止說過一次,他說,他喜歡她。可是,為什麼喜歡她?她從前甚至從未正眼看過他,他怎麼就能喜歡她了呢?而且,還喜歡得這麼讓人『難忘』。
「什麼都喜歡。」
說這話的時候,燕禮的表情很溫柔,笑笑的眸底,是深情無悔的篤定與堅持,南宮霓看著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心慌的感覺又來了,心跳的速度又快了,可是,他的眼睛讓她覺得,他說的,好像是真的。
「要是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呢?」
「我不嫌棄你。」
「……」
只一句話,南宮霓終於忍不住又抽了。
見過臭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臭不要臉的,這廝的臉皮還敢再厚一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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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內室,一燈如豆。
不甚明朗的室內,靜靜坐了兩個人,一個神色冷凝,一個表情莫測。
「煜兒,你到底怎麼想的?那個女人走了就走了,你還接她回來?」位於上座,安寧侯夫人滿面愁容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這門親事,她已是費盡心機,好容易盼到兒媳被逼走,沒想到又屢次三番被自己的兒子接回。想一想接下來安寧侯府可能會遭遇的各種問題,安寧侯夫人是急得口唇生瘡,夜不能寐。
玄明煜不動聲色,波瀾不驚道:「母親,她若是就這麼走了,孩兒的名聲也不好聽。」
「可你接她回來要怎麼辦?她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萬一讓皇上知道了,下一次李公公傳來的可就不會是口諭,而是掉腦袋的聖旨了。煜兒啊!母親知道你和那江氏鶼鰈情深,感情很好,可感情再好你也得看看眼前的形勢啊!為了一個女人,把全家人的命都搭上不值當啊!」
以往,安寧侯夫人也是挺中意江蝶月這個兒媳婦的,可是,這一次賜婚,甚至鬧到她親自跟江蝶月下跪,做為當家主母,安寧侯夫人要說心中無怨,那也是假的。是以,知道江蝶月離家不歸,她還慶幸了許久,不想,才高興了三日,人又被接了回來,一想到這裡,安寧侯夫人便是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母親,她若不肯一哭二鬧三上吊,孩兒恐怕還不好安置她。可現在,她越是鬧的凶,孩子的勝算就越大。」漫不經心地開口,玄明煜的神情不辯喜怒,唯有一雙暗眸寒光點點,透著洶湧難平的激昂殺氣。
見他神色肅殺,安寧侯夫人眼前一亮:「喔!這麼說,煜兒你已有對策?」
「母親稍安勿燥,就在今夜……」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聞聲,玄明煜抿唇不語,只是揮手立刀,冷冷在脖子處做了個割喉的動作。他從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只是平時表現得善良想為自己留個好名聲,只是,如若有人想破壞他的『形象』,就算是他深愛著的女人,他也不允。
「煜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