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文 / 烈刀
入夜,雖然已近入冬,但今晚的月亮卻是出奇的圓。司徒敬邁著步子慢慢的往延平寢宮內的一座清靜小院走去,那裡是延平小時候唸書習字的地方,長大了以後延平仍舊是在這裡閒時彈琴畫畫,司徒敬以前去過幾次,裡面環境清雅安靜,修葺得頗有江南園林風格,在這巍巍皇城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駙馬爺你可來啦。」如畫早已候在院門處,見司徒敬來了急忙迎了上去。
「嗯。」司徒敬對如畫點點頭輕輕應了聲。
「快進去吧,公主已經在裡面了。」如畫領著司徒敬往裡走,邊走邊說,「駙馬爺怎麼來得這般遲,菜都要涼了。」
「處理一些事情,不知不覺就這個時候了。」聽出如畫言語中的埋怨,司徒敬解釋道。
「哎,駙馬爺一會兒可要給公主賠個不是,公主可是一早就來了,等了這麼半天呢。」
司徒敬一愣,延平一早就來了?
「到了。」
司徒敬發呆的當口如畫已經領著她到了院內的花園內,裡面擺著一桌酒菜,延平已經端坐其中。
「這菜都涼了,公主,我去把菜熱一下。」如畫讓一旁候著的兩個宮女將桌上的菜一一撤下。
「不好意思,處理事情來遲了。」待如畫帶著兩個丫鬟端著菜走了,司徒敬才對延平說道。
「無礙,駙馬也是為國事操勞。」延平面無表情的說完,便再也不發一言,一時間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
「哦,對了。」司徒敬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延平,「你看看這個。」
延平疑惑的接過信,抬眼看向司徒敬似乎是在問裡面是什麼。
「這是關曲將軍寫給我的信。」司徒敬解釋道,「西北軍營那邊似乎出了點問題。」
延平取出信看完之後把信往桌上一放,臉上隱隱有怒氣,「信裡說的可是真的?」
「據我瞭解,關曲將軍信中所言句句屬實。」司徒敬一臉凝重的說道。
「這個關傑當真是膽大妄為之極!」延平皺著眉,「他一個小小的郎官居然敢做出這種事情,當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你也莫動氣,我已經派人去打探西北邊關的情況了。」司徒敬本打算一回宮就立馬去找延平商量西北軍營的事,但是她轉念一想還是先派人摸清楚西北邊關的情況再做打算。
「前些日子才給西北撥了軍餉,這豈不是餵給了白眼狼!」延平只覺得頭痛,原本以為只有個李保國,現在又多出個關傑,若不是顧忌到西北軍營鎮守著與北疆的邊界,又豈容這些鼠輩張狂!
「這封信也是軍餉送到過後才送到我手裡的。」司徒敬見延平一臉的不快,「一個關傑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只要把西北的情況摸清楚了,便好辦得多,李保國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還沒有消息,可能也還在查那批兵器的來源。」延平看了司徒敬一眼,「聽說康仁廣把她夫人接到長安城來了?」
「公主倒是消息靈通。」司徒敬對於延平知道這個消息並不感到吃驚,「據說是懷了身孕到長安城養胎來了,說起來我以前去西北軍營視察的時候,康文豪和關傑似乎時常走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康文豪和西北軍營的事情有關?」延平暗自吃驚,「看來父皇把他調離西北並不是隨意之舉。」
「康文豪這個人城府極深,回長安這麼久既沒有依附李保國也沒有依附四皇子,看來…」司徒敬看見如畫她們從新端著飯菜上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公主和駙馬慢用,奴婢們就先下去了。」如畫在剛進門到時候瞧見延平和司徒敬似乎相談甚歡,心裡只覺得自己真是冰雪聰明,重新上了菜便急急忙忙把旁邊伺候的兩個宮女也帶了下去,好讓延平和司徒敬二人可以獨處。
延平哪裡看不出如畫的心思,只是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空跟她計較,所以也便由著她折騰了。
「先吃點東西吧。」司徒敬看著滿桌的佳餚也不禁食指大動,要知道她為了處理這堆事情可是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飯,她給自己和延平斟滿酒,看延平仍是皺著眉頭,「吃東西吧,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的,你不要太過憂心。」
延平拿起筷子卻又覺得有點沒胃口,她放下筷子,道:「你吃吧,我還不餓。」
「今天雞湯喝得太多了?」這句話剛說完司徒敬便驚覺自己的失語,連忙放下筷子說道,「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和錢大人說話的…我今早出來剛巧碰到錢大人…」
延平看著司徒敬一臉窘迫的解釋著,不知怎麼竟有些想笑,「錢大人母親熬的雞湯確實美味,本宮真該給駙馬留一碗,好讓駙馬也飽飽口福才好。」
「那是錢大人母親對公主你的一番心意,公主的美意司徒敬心領了。」司徒敬實在覺得自己像個懵懂少年犯了錯誤一般對著延平支支吾吾的解釋的樣子有點掩耳盜鈴的感覺,況且看延平一臉回味的表情心裡更不是滋味,索性不再解釋自己埋頭大吃起來。
「都要入冬了,今天的月亮怎麼這般圓?」
司徒敬喝了一口酒,抬眼看了下月亮,「是啊,挺圓的。」
「司徒敬,你當初為何學武?」不知怎麼的,延平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為了強身健體啊。」司徒敬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真的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延平盯著司徒敬反問道。
聽出延平語氣裡的認真,司徒敬一愣,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杯酒,「我小時候很喜歡聽故事,每天都要纏著我爹給我講,我爹被我纏煩了,便讓府裡的小廝帶著我去酒樓聽說書先生講書,有一天酒樓裡來了個新的說書先生,講的卻是與先前那個先生不同,他講的是江湖上大俠的行俠仗義和除暴安良,我一聽便入迷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嚮往著說書先生口中所述的江湖,所以我八歲的時候便隨著我師父上山學藝,近幾年才下山。」
「照你所說,你如此嚮往江湖應該一下山便去闖蕩江湖才對啊,那又為何…」甘願冒著欺君之罪女扮男裝進宮為官?
「公主你也知道我們司徒家都要世代派人入朝為官。」司徒敬當然知道延平沒有說出口的是什麼,「本來輪到我們這一代應該是我大哥,但是我這大哥生性不羈,是那閒雲野鶴的性子,不願入朝為官,被爹爹逼得煩了索性一走了之。眼看進宮的日子不遠了,我剛好回家,爹爹只得讓我先頂替大哥進宮再派人去尋找大哥,然後在跟皇上請罪把我換出去。」
「你爹難道不知道這是欺君大罪嗎?」延平睜大眼睛看著司徒敬問道。
「當然知道。」司徒敬苦笑,」但是我爹怕有違祖上訓導,只好出此下策。」
「那你們司徒家到你爹這代只有他一人?」
「我還有個二叔,戰死了,我爹覺得對不起我二嬸他們,所以大哥走後也沒想過要我二叔的兒子進宮。」司徒敬聳聳肩,「所以我就來了。」
聽完司徒敬的話延平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並不是有意隱瞞我的身份的。」司徒敬眼裡帶著歉意看著延平,「我也不知道會…」遇到你。
「那你…為何答應父皇的賜婚?」延平終於問出自己心裡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司徒敬,似乎想把司徒敬看穿。
司徒敬對於延平的這個問題似乎並不覺得吃驚,在她決定來吃這頓飯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坦白一切的準備,她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道:「皇上當時只是問我可有娶親,又問我覺得公主如何,朝中可否有能夠成為駙馬人選,我當時…」司徒敬抬起頭直視著延平的眼睛,「推舉了錢大人。」
延平有一瞬間的錯愕,錢吉安?怎麼可能?
司徒敬不再說話,只是仰頭喝了杯子裡的酒。
「你…」延平一臉不信的看著司徒敬。
「在我看來錢大人實可屬人中龍鳳,人長得一表人才還是狀元出身,又是世家公子,對公主也有心,可謂是駙馬的不二人選,誰知…」司徒敬拿過酒壺給自己又添了一杯酒,「皇上一道聖旨,皇榜張貼出來,卻是我的名字。」
「難怪你那時老是對我提起錢吉安,還老是躲著我。」延平看著一杯接一杯喝著酒的司徒敬,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本來自己一直怨恨司徒敬對自己的隱瞞,只覺得自己一直真心以對的人卻一直在欺騙自己,她從來最恨有人騙她,所以在得知司徒敬的真實身份之後大為惱怒,但她卻沒想過司徒敬也不過是身不由己,代替自己哥哥進宮背負起家族的職責,想來自己和她的婚事也只不過是父皇為了讓司徒家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皇室,而自己又對司徒敬有情,所以父皇便順水推舟,一箭雙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