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 文 / 楊永燁
孤寂的火光在牆壁上搖曳，威廉詭異地沉默了。因為他的身體是側對著光線,所以黃色的火光灑在他深邃的五官上,落下深深淺淺的陰影。特別是那顫動的睫毛。讓那具染血的蒼白軀體看起來異常無措。
「你還好吧？」坐在台階上的威廉沒有做出多餘動作僅僅只是垂下眼睛。石小楠心裡卻莫名其妙的衍生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揪心感。明明受傷的是她才對，威廉那傢伙根本就完好無損。可是等她回神的時候,關切的話語已經脫口而出。
混亂的竊喜瞬間在垂下的眼睛裡炸開。原本已經墜落絕望深淵的內心,被狂亂的歡喜所填充。強烈情緒波動，讓他原本脫力的身體,被重新注入鮮活的血液。
她在關切自己。
對於即將取走生命的自己依然保有最後一絲關心。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她心裡，還沒有完全被割捨，還有翻身的機會。
即使理智叫囂著冷靜,但威廉內心的狂喜幾乎要將他沖暈。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氣才壓抑住自己蠢蠢欲動的身體。因為衝動他已經失敗一次。僅剩下的那點賭注,能不能翻盤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冷靜，冷靜
視線安靜地停留在染血的雙手上。垂下的睫毛恰好擋去那雙眼睛裡，近乎渴求的**。所以從石小楠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雙手，怔怔的表情似乎被眼前的一切所震驚，染血的臉孔像紙一樣慘白。彷彿還沒從眼前的夢魘裡掙扎出來，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石小楠不是第一次的被威廉的外表所迷惑。自己所熟悉親近的身邊人，跟的一個瘋狂的研究者之間選擇。石小楠心裡衡量的天平毫不猶豫的傾斜。
原本事情發生之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石小楠懷疑的就是安東尼。而威廉不合時宜的沉默無疑是肯定了她心裡的猜測。即使無法從那個瘋子手裡求證到自己的猜測。但是懷疑的種子只要埋下。一點點模稜兩可的現實都有可能變成最肥厚的催化劑。讓懷疑深深咋跟在心底瘋長成現實。
當石小楠心裡將這頂黑鍋扣在的安東尼頭上。那麼那傢伙臨走時別有深意的嘲諷，似乎也就能解釋通了。
「那個瘋子。」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即使是敵人，石小楠依舊氣的七竅生煙。整個變態科學狂人，枉費她還以為自己在被抽成肉乾之前，多少還有點用處。原來是自己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估計現在那個男人，不知從哪個位置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自己蠢模樣落在他眼裡，恐怕要出不少笑料。「該死的。」軟綿綿的拳頭砸在的毛毯上。帶地青紫大半的腰部抽抽的疼。
那淺淺地抽氣聲，聽的威廉心裡陣陣發顫。似乎逃避現實而垂落的眼簾，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隨即小心翼翼地抬起來。「小姐你還好吧？」
關切的聲線帶一點點畏懼還夾雜著幾分慌亂。似乎很怕被拒絕，蒼白帶著鮮血的臉孔僵硬的似乎有點手足無措。特別是跟她視線相撞之後，威廉下意識地避開視線，散落在肩膀的灰色長髮擋住大半張臉，落下的陰影讓那蒼白的皮膚蒙上一層灰色。
心裡已經將黑鍋扣在安東尼頭上，在看到威廉這副內疚到無法面對的舉措。石小楠卸下疑惑之後，對他習慣性的依賴都從新冒了出來。「不太好，腰疼的厲害。」叼著裙擺，石小楠伸手從裙子裡面，試圖將藥劑抹在後腰的位置。奈何這條洋裝是連衣裙，搭扣又在背後反手夠不著。只能從裙擺下面，姿態不雅地隨便上點藥。
威廉看著她自顧自地掀起裙子的上藥。停頓了下，猶豫的張口。「很不方便的話，讓我來吧！」這句話既是關切，但試探的成分更多。
以往她貼身的事情都是他打理。就連那個時候在學院受傷行動不便的時候。洗漱那些私密的事情，都是他來照顧。威廉彷彿還記得浴室裡被蒸汽悶的紅紅的臉蛋跟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所以他這句話既是關切，但是試探的成分更多。
但願事情能往他期盼的方向發展。按在身側地板上的手指輕輕收緊。
石小楠僵硬地抹了點藥，奈何腰上的束衣勒的死緊。上藥的空間太小，手活動不開。最後抹在手上的拿點藥劑，受傷的位置沒塗多少，倒是全貢獻在衣服上了。嘖！忒浪費。這些可都是錢啊!石小楠腹誹著打消上藥的念頭。將藥劑封好擱在毯子上，終於正式滿臉關切自己的威廉。「不用了，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口。」口不對心的言論。石小楠還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脖子。
不嚴重？動手時他是抱著殺了她的決心。所以出手有多重，威廉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明明很疼，卻不願意告訴她。貌似失落地垂下雙深灰色眼睛，蒼白的面容說不出的灰白。那副慘淡的模樣卻比單純的言語來的更讓人揪心。
原本，石小楠只是出於好意。畢竟之前發生的事情，兩人誰都不願意看到。卻沒想到自己一句好心的敷衍卻觸及到威廉緊繃的神經。
驟然變得緊繃尷尬的氣氛。石小楠沒想到會照成這個結果，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安慰補救的言語。倒是想跟往常一樣，走到他身邊去安撫。偏偏挪動地肢體，帶動腰上的淤青。身體的不適讓她打斷了靠近的念頭。心疼雖心疼，但石小楠也沒有以生命犯危的覺悟。摸著不自覺發涼的脖子還是心有餘悸。
雖然稚嫩的臉孔上沒有直白的寫出憎惡跟討厭。但是那毫不遮掩的猶豫跟躊躇，落在那雙深灰色裡卻如同淬了毒的針尖，刺得他眼睛火辣辣的疼。偏偏威廉還指望能從她的神色間找出點希望。所以即使心裡如同刀子在刮，垂落的那雙深灰色眼睛，卻在不經意間注視著那張臉上的一切。
論心機跟演技，威廉不知道高她多少段。所以，石小楠只看到了他外表所呈現出來的悲傷跟蒼白。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所有表情，已經被那雙深灰色眼睛盡收眼底。
所以當石小楠不知道怎麼遠距離安慰威廉低落的情緒時，所有問題又繞回之前沒有得到回復的原點。「那傢伙，到底對你身體做了什麼」石小楠看著垂頭坐在台階上的男人。
做了什麼，那傢伙？緊繃到近乎崩斷的神經迅速反映出來。威廉第一時間想到，她說的是誰之後。原本晦澀的深灰色眼睛裡，頓時爆發出難以抑制的光芒。
讓人緊張的死寂之後，威廉終於緩緩抬起低垂的頭顱。「不知道」黃色的光線打在蒼白的側臉上，慌亂似乎找不到焦距的深灰色眼睛在地上游離。「我從醒來那天開始就一直呆在這裡，沒有離開過那傢伙，好像沒有對我做什麼所以，我不知道」
沒有做什麼為什麼會出現之前的狀況。威廉的思緒彷彿在仔細思考之前牢房裡發生的一切。連他都無法確定的那傢伙有沒有動手以及什麼時候下手的。石小楠對於安東尼的危險評判頓時又連升幾個等級。
其實仔細想想也對。她和威廉就是被那傢伙抓來的。論實力他們兩加起來都鬥不過那傢伙。分開之後，還是不是被人死死捏在手裡，捏圓搓扁都可以。更何況，昏迷的時間那麼長，就算身上被埋了什麼隱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當石小楠看著威廉仔細回想卻，找不出頭緒的樣子，她反倒鬆了口氣。
「算了別想了。那個瘋子，趁我們昏迷的時候做點什麼手腳也正常。反正我在他眼裡就是個移動血庫，一時半會他還不會徹底弄死我。所以相對之下我更擔心你的問題。現在感覺身體好點了嗎？」
石小楠點了點腦袋的位置。因為不能直接靠近檢查，所以她也不清楚當時對她下手的時候，威廉到底是腦袋發熱，還是身體不受控制。畢竟那麼種針對自己爆發暴虐跟殺意，光想想石小楠兩腿都止不住地顫抖打。就好像圍繞自己的是無法逃離的屍山血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吞沒，連喉嚨裡的哀嚎跟慘叫都來就會被吞沒。
看著遠處的少女，順理成章的將所有事情歸咎於那個令人厭惡的男人。一時間威廉心裡爆發出的愉悅，讓他難以控制。臉上費心思表現出來的茫然跟慌亂幾乎被打破。好在因為逃脫一劫而狂喜的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
他就像是偷得寬恕的罪惡者。一邊謙卑卻毫無悔改地推脫著自己犯下的罪孽，一邊卻又在暗地裡竊喜自己因為欺騙而換了時光。
反正債多不壓身。
小姐先入為主地將過錯歸於那個男人。他不過只是順著她的懷疑推了一把。只要能把她從新騙回到自己懷裡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愉悅混雜著纏綿溫柔的眼底，壓抑著化不開的黑暗如同午夜的寒光。各種完全不同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那雙非人的深灰色眼睛多了幾分鮮活的氣息。即使那是黑暗中發酵的**所散發出的致命氣息。
這讓他被凌亂長髮擋住大半張的臉孔，不自覺露出絲絲笑容。雖然很快就被掩飾下去，但是內心重新翻騰起來的雀躍卻是如何都壓抑不住。
溫柔體貼的哄誘。
思維跳耀著，帶出自己習慣性的溫柔笑容。威廉垂下眼睛適時地遮擋住難以壓制幾乎流出的黑暗**，「移動血庫？那傢伙對你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威廉溫柔的表情對著自己，冰冷的聲線卻如同從冰窖裡夾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暗，光luo堅實的軀體帶動背後鎖鏈，再配上他那張如同人偶般蒼白精緻的臉孔。有種說不出的陰鬱感，詭異的溫柔卻又讓人心驚。
「不提了，光想起來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甩掉腦袋，那一雙雙滴血般的眼珠子。石小楠搓了搓手機上泛起雞皮疙瘩。既然她不願意回想，威廉不再提及這個問題。
兩人的關係雖然還沒有回到之前那樣。但好歹沒有之前那麼緊繃尷尬。威廉因為肢體上的束縛，活動範圍並不算太遠。石小楠怕他身上還有後遺症什麼的，就安靜地坐在的毛毯上休息。
「什麼味道？」之前被翻騰**所遮蔽，而後又被失控場面擾亂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威廉緊繃的神經緩下來之後，在腐朽冰冷的地牢裡聞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小妖精久等了。
最近腦洞大的不行啊！壓抑不住的想開新坑，新坑！o(>﹏